生态如何言说:论安东尼·多尔小说的书写逻辑

2022-11-22 23:29徐锦辉
关键词:多尔言说范式

徐锦辉

(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广东广州 510006)

一、议题与路径:文本作为阐释学的言说实践

阐释作为一种流动的意义向度,同时给予了文本的语言真理维度与意义的存在维度。不管是伽达默尔视之为一种解释艺术,抑或是海德格尔现象学式的时间性界定,都对文本的阐释空间进行拓展,从而明晰文本的构造原则。同时,这不仅为利科尔的阐释学理论建构提供一个契机,还对帕默尔的诠释学的理论界定注入现代性内涵。正如帕默尔关于诠释的几个现代性界定,主要是从《圣经》的注释学开始对诠释的原则进行分析,以此明晰从文本到语言的解释路径,这其实也指向施莱尔马赫意义上的一般诠释概念。然而,这不仅仅是纯概念化的逻辑生成,同时也指向了作为狄尔泰式的精神向度,因此才可以在历史的存在境遇中,探索文本的一般性原则。因为“一种诠释学的体系,它既重新恢复又摧毁传统,人们由此深入到隐藏在神话和符号背后的意义:利科尔关于诠释规则的理论,这些规则适用于对特殊的原典(比如梦、神话符号)的解释。”[1]3可见,他在阐释学的语境当中,追问文本的生态意识的生存逻辑,不仅有一般性的存在之思,也有作为现实意义的生存观照向度。我们知道生态批评作为文学的解读方法之一,并不是由现实世界中科技与自然的分离造成的,它其实是一种历史性的基因,存在于文本的空间,只是它常常以潜在的状态游离于文本之中,让我们忽略其价值。相继而来的手工业、蒸汽时代大工业体系的不断完善,使我们清楚地看到一种综合性的城市景观。正是工业化的进展,一方面给予了我们现代性发展的空间,另一方面则在现代化城市的破败景观中唤醒人们的生态意识。然而,具体到书写方面,主要是从浪漫主义的诗歌书写到印象派的自然色彩的关注,这些书写的尝试,其实都是生态意识的文化体现,只是以不同的文体在召唤其沉默的书写状态。在19 世纪到20 世纪的现代性与后现代转向的过程中,生态文本似乎在现实世界里,以不同的角度对文本的自然性进行追问。不管是海明威式对自然的宏大叙事,还是麦斯威尔在《白鲸》中对自然的冷漠刻画,都以一种征服者的意识去书写自然的虚幻面目。这些对于自然的解释,总是一种人道主义式的阐释路径,无非是以恢复人的意义所进行的界定。虽然从浪漫化的解释到现实指向,以及卡森《寂静的春天》的毒物书写,都给予了文本对于生态化的阐释空间,但是我们看到的依然是人的世界。然而,我们在多尔的《记忆墙》《所有我们看不见的光》《拾贝人》等小说中发现,他以一种体验式的书写去阐释自然与人的存在状态,一方面继承了早期浪漫式的书写风格,另一方面也嵌入现实的自然意识,可见他对自然的观照不再是一种虚幻性与想象性的刻画,而是现实化的体验与直观化的叙事。因为,从现实来看,生态文本对于自然的追问已经有了较好的书写语境:第一,对传统自然观重新进行审视与反思;第二,继续探索生态小说创作思潮的演变逻辑,以及生态意识的生成路径,进而明晰生态批评的理论内涵、文本解读经验,以及构造原则;第三,在文本生成逻辑与生态批评构造原则的基础上,继续发掘当代的生态批评话语资源,为生态文本的理论建构提供一种合法性与可行性依据。

首先,我们从生态批评的理论生成出发,对生态批评的阐释路径进行探索。学界关于生态批评的界定,多集中在文本与自然的关系方面,因为生态化的文本多把现实的外界自然作为书写对象,进而生发一种对生性的关系。“生态批评从字面上看似乎是将生态学与文艺学结合起来的批评,就像精神分析与神话原型批评那样,其实不然。”[2]因为生态批评的生成语境是极其复杂的,不单单是人类自身与外在自然的关系研究,还作为一种理论逻辑存在。我们目前只是集中于对人类与自然之间的关系进行研究,然而这只是生态批评的一个向度而已,如果生态批评作为一个圆周存在,那么对人与自然的考察只是圆周的一个扇面。因此,我们简单地把研究人与自然关系的阐释等同于生态批评本身,这其实是一个混淆概念的行为。其次,我们对具体文本进行生态解读,以此方式明晰文本的生态意识。正如威廉·鲁克特在文本的阐释过程当中,主张“构建出一种生态诗学的体系。”[3]这是他于 1978 年在《文学与生态学:一次生态批评的实验》报告中所提出的重要概念,可见他主张将生态批评与文学研究进行整体考察。然而,在生态文学的阐释方面,其实约瑟夫·米克早在1972 年的《生存的戏剧:文学生态学研究》提到“文学生态学”概念界定。在米克“文学生态学”的概念里找到更早的理据,他主要是探索人与自然万物的关系。他认为“细致并真诚地审视和发掘文学对人类行为和自然环境的影响。”[4]因此,我们不管从米克的“文学生态学”阐释,还是鲁克特的“生态诗学”的建构,都对文学的生态解读空间与疆域进行了拓展与深化。同时,汉斯认为“生态批评意味着从社会和地球的语境中考察文学(和其他艺术)。文学不是存在于它自己的与外界隔绝的领域里,因此将我们对文学的讨论限制在文学性本身,就阻断了文学与其他系统的至关重要的联系,而正是那些联系把我们的价值观念的表达结合起来。”[5]换言之,生态批评对于文本的阐释,不仅仅权限在形式与内容方面,而是逃离传统的批评空间,寻找其生态批评理论的周延性,因为理论只有具备周延性的逻辑才可以作为一种批评范式存在。

我们在考察生态批评的理论生成语境与生态批评与文本的关系之后,继而则是需要在具体的文本创作历史语境中,明确美国生态小说的书写风格。只有在此基础上,阐释多尔小说的生态意识与创作理念之间的关系才具备合法性与可行性。我们通过考察以往美国生态小说的书写风格发现,早期的美国生态小说多以一种散文式的话语对自然进行记录,比如对乡村生活的流连忘返,抑或对农场的直观体验,这些主要以一种自传、报告的形式进行呈现。同时,我们在美国早期生态文本的研究中发现,他们所关注的不仅仅是自然作为单一的审美对象存在,而是一种生成的历史状态。因此,从美国早期生态文本的现实空间来看,其文本内在的生态批评话语形态主要在自然与社会两个维度之间进行讨论,由此可知生态文本的自然性还没有得到整体意义上的揭示。然而,多尔的小说在此基础上,拓展了文本的言说空间,一方面整合了传统的文本阐释理念,另一方面解构不再适合当代生态文本的阐释方法,进而在直观体验的创作过程中,探索既有现实旨向的生态批评,同时创作具备自然性、生态性的理论文本。换言之,多尔的文本在阐释学的语境当中,将文本赋予一种流动的特质,不再局限于传统的言说对象与疆域,而是介入生态批评的言说逻辑,追问生态文明时代下文本的现实存在与诗意存在的多个向度与审美旨向。

二、模型与范式:写作作为时—空命题的生态意向

我们从文本的流动性可知,作为一种阐释学的命题,不仅具备其生成的历史维度,同时还有时间的维度。因为,我们在阐释学的语境当中,往往会陷入理解的历史循环模式与审美范式结构里面,那么如何将文本放置在存在的境遇当中解释其生成关系,则成为文本研究的新议题。我们从多尔小说的创作理念与批评视域中发现,文本的阐释对象不再局限于历史的一般性与时间的一般性层面上的追问,而是以存在的境遇打开生态文学的阐释空间,以此去追问人的自然维度和生态维度。就像多尔在小说中,以“梦境”和“记忆”对空间的建构与时间的追溯一样,一切关于一般性的时-空境遇,只能以历史的基础去体现时间的文本意义。这就像海德格尔所认为“须将时间始源性地解说为源自时间性——时间性乃理解着存在的此在之存在——的存在理解之视域。”[1]319换言之,文本的生态模式与审美范式在时间的境遇当中,阐释才得以言说,同时在语言与意义层面上进行空间化的解释,从而文本可以将自身的生成关系放置在整个历史逻辑内进行观照,即文本的时-空关系。正是在文本的时-空境遇中,让生态批评作为一个普遍性的议题具有合法性。在此,文本的阐释模式不再是对自然的单向解读,而是作为一种审美范式存在,只有这样的文本创作行动才是作为一种真正的“写作筹划”。因为只有当写作永远作为一种筹划状态的时候,其文本的时-空性质才不被作为一种特定的事件描述,而是作为一种流动的言说状态。

首先,我们从“空间”批评的维度,对文本创作的语境进行阐释学意义上的明晰。因为自从20 世纪60 年代起,整个西方文化思潮进行空间转向之后,对于以往流俗化的时空概念有所规避,似乎更多的是转向了现象学意义上的时-空本身。然而,空间的转向背后的文学书写,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这是首要论证的议题。因为,传统的空间理论者,多集中在讨论时间的历时性问题,但是落实到具体文学创作与文本批评语境当中,是否以超越时间为主?我们不能以文本的阐释向度等同于理论思潮的生成逻辑,正如菲利普·索莱尔斯认为将文本的言说模式以自身的阐释功能去明晰文本的时-空境遇。其次,我们需要从文本自身的言说逻辑去探讨文本所具备的时-空维度。我们知道文本自身是存在着其自在的言说逻辑,即阐释视域,因为只能通过文本的阐释视域去追问文本的生成逻辑,进而文本在时-空的境遇当中,才获得空间的张力与解释的力量,从而整合文本自身的时—空结构。换言之,我们在具体的文本研究过程中,不仅需要规避一般性的时—空概念,还需要逃离作为个性化的客观存在的特殊状态。因为,只有文本自身的阐释语言与表达机制以及审美话语,才可以真正阐释文本的时-空范式。我们从美国早期生态文本的空间范式来看,“自然”与“荒野”主要是作为浪漫时期文学的空间范式,而多尔所书写的空间范式,除了“自然”与“荒野”之外,还存在“生态”的范式。然而,“生态”作为文本的空间范式,是如何表现文本的具体属性与文本关系,这是多尔创作与书写过程中主要探讨的审美命题。

多尔在《拾贝人》《所有我们看不见的光》《记忆墙》等著作中,将文本的言说空间放置在现实的地域版图中(欧美、亚洲、澳洲、非洲),就像德勒兹与加塔利的《千高原》一样,将文本以地理图景的方式阐释思想的时-空场域。我们从小说的内容与形式来看,这是多尔介入时-空维度的体现。不管他在小说中对于荒野的诗性探索,还是对城市图景的生存反思,都以具体的书写行动敞开文本的生态空间。因为,传统文本对于空间的批判维度集中在具体的文化空间当中,特别对个体的生存状态进行观照。然而,多尔在文化空间里,不仅揭示了战争与城市景观“熵”逻辑,还对现实存在的封闭空间进行反思与质疑。比如小说中对于德国煤矿的描写,以及对于艾蒂安的“房间”和圣马洛城的刻画,都是以一种碎片化的书写程式追寻生态存在的精神世界,可见多尔以具体的空间模型进行阐释。就像“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夹着淡淡的金属味,静心。倾听。……她听见雪花滴滴答答地穿过树枝;她闻到雪松从四百米外的植物园送来的清香;脚下,一列地铁飞驰而过:这是圣贝尔纳码头大道。”[6]38在此可见,战争下的现代城市正在繁忙的声音中进行自我毁灭,而这种毁灭式的现象不再是一种历史的叙事,而是与当今的存在有着直接的关系。因为毁灭的形式不再是在现实具体的空间上表现,而更多的是在抽象的世界里以不同的方式进行演变。不管是玛丽·罗伯茨的梦境,还是约瑟夫·撒里对于“菜园”的执念,都是以不同的方式寻找不曾毁灭的“家园”。因为“人就是精神,而人之为人的处境,就是一种精神的处境。”[7]从多尔对于现实困境的毁灭与理想空间的探索可知,所隐喻的是在工业化进程的大背景中,存在如何成为人自身的属性?如何通过城市的破败景观,探寻不曾被遗忘的家园?因为在那里,不再有“军队就是一个身体,他挥舞着一段橡皮管”[6]163的酷刑。记忆也不会像阿尔玛所认为的那般沉默,因为“她相信自己应该这么说,新的路径正在搭建,她在记起如何去回忆……,把记忆刻在小小的方形盒式磁盘里,企图击败遗忘。”[8]10可见,多尔的小说所呈现出来的时-空维度,就像一个大规模的空间重组与空间敞开的过程。”[9]由此来看,文本的空间状态不仅仅以有形(阁楼、菜园、木屋)与无形(记忆、梦境)的视域进行相互交织,以生成生态文本自身的时-空结构。

因此,多尔所构建的空间模式与审美范式,更趋向一种内在的精神空间存在。第一,文本所关涉的自然环境只是阐释的现象视域,不作为一般性的属性存在;第二,通过现象世界的创伤书写,空间的现实维度不再作为存在的主要特征,因为它失去了合法性;第三,在现象的感知结构与书写的理想基础上,文本以“生态性”作为书写的理论基础,以此明确多尔生态小说的审美内涵。

三、理解与超越:存在作为批判的可能性分析

我们在哲学与文学的层面上,对文本的时-空境遇进行明晰,在此过程中文本也获得了不同角度的理解与对以往阐释的超越。因为在多尔小说里,时-空往往作为一个整体的视域,观照所言说的实体文本或者审美文本。由此可见,这是一种阐释的新模式,同时也是文本书写的生成过程。我们如果单从哲学意义上对空间进行解释的话,除了获得关于空间概念的历史性表达,对文本创作与阐释本身没有直接作用。因为不管我们懂得古希腊关于处所的演变规律,还是近代抽象空间的关系发展,这都无法面向文本空间的本质内涵。因此,我们需要以具体的文本为阐释对象,明确时-空的言说逻辑。多尔在这方面的书写尝试,以时间性作为文本存在的空间程序。比如他“在5015 号磁盘中,七岁的阿尔玛要求把一瓶刚刚打开的可乐递给她”,以及“在9136号磁盘中,七十岁的阿尔玛参加了丈夫的葬礼。”[8]32多尔主要是通过对时间进行具体的编号,试图超越记忆的时空限度,进而在文本空间内获得一种新的审美体验。因为“人类在试图理解自己的生活时,面临一个最深的谜就是真正的时间是什么的问题。对生命而言,天生的必死性,对于青春和衰老的经验,过去的不可挽回性,未来的不可预见性,每天的时间划分和我们工作的计划——所有这一切都包含着时间。”[10]由此,我们知道多尔的小说颠覆了以往历时性的阐释逻辑,而以一种想象性与直观性的书写逻辑重新赋予文本解读的可能性向度。我们在多尔的小说结构上发现,文本在时间上被解释为一种序列化的写作意识,在空间上呈现出互文性的情节,在此基础上生成一种整体性的叙事模式。因为在他看来,时-空不仅作为文本的展开状态,同时也是观照个体存在的阐释依据。可见,多尔除了在时间的维度上,对文本的理解给予说明之外,还在空间上对文本的表达机制进行解释。因为多尔在小说里除了对现实存在的空间进行描写之外,比如《所有我们看不见的光》里的矿井、孤儿院、阁楼、博物馆、街道、城市、自然;《拾贝人》里的沙滩、自然博物馆、森林;《记忆墙》里的农场、湖泊、家园、菜园、诊所等等,还对内在的精神空间进行追问,以此来明确文本作为时-空的有机整体。这其实是指向多尔小说对主体生命的本质追问,可以看出他以一种诗意的方式对生命的存在形态进行生态式阐释。

我们在多尔小说中发现,他主要是在人类的具体境遇中对生命存在展开一般性的文学式探讨。不管是在9 号矿井,还是艾蒂安的封闭房间,都以一种直观式的写作对现实世界的文明逻辑进行质疑与反思。在他看来,生命已经成为一种本质力量的缺失写照,其存在的维度也慢慢变得模糊起来。正如小说中所描述的那样:“他扶正掀翻的桌子,把砸烂的收发机放在上面……他用牙转动福尔海默的灯,强迫自己忘记饥肠辘辘和口干舌燥,不为左耳的空旷分心,不想墙角的贝恩德,楼上的奥地利人,还有佛雷德里克、埃莱娜夫人和尤塔,什么都不想。”[6]294从这段书写中可以发现,多尔正是借助维尔纳对于生命的敬畏,去质疑当下所缺失的生命意志。在此基础上,多尔从个体生命力量的缺失到生命意识的描写,重新审视存在的当代价值。因为存在作为现实与精神维度的内在表达,就像玛丽·罗伯茨所触碰到的生命密码一样。因为在玛丽看来,“动物们看到的一切、它们的世界,便会颤抖着进入她的身体。”[11]因此,多尔的小说试图通过对外在自然的缺失现实的揭示,以此来审视人类自身精神的缺失状况,进而探索出走向自然的审美路径。

换言之,多尔不仅通过写作去整合社会所面临的存在事件,同时也在寻找现代书写的出路。因为在他看来,所谓审美超越的路径,主要包括三个方面:第一,自然不再作为一个客观化的对象,而同为存在的境遇。第二,逃离人道主义的书写困境,需要重新解释现实存在的历史意识。第三,以生态的整体思维,对存在的各个层面放置于历史语境中进行观照。因此,多尔小说所解释的存在意义,一方面具备先验性的研究维度,另一方面则是对现实的具体存在敞开新的审美空间。

五、结语

多尔基于生态意识对文本的言说空间与存在维度进行现象学式的追问与反思。他关于文本的书写逻辑,不仅从时间上表现为可超越性,同时在空间上也表现为可延展性,进而赋予了文本一种重叠、互渗的书写向度。因为,在他看来,文本所体现的理想化图景,不再是文本形式与内容方面的意义指向,而更多地表现为文本自身的生成逻辑。当今,生态批评话语的内涵与范式还在拓展与延伸,同时与更多的现实维度进行关联,比如消费、女性、身体等批评范畴进行思想的融合与互渗,以生成新的批评空间。因此,我们通过分析多尔小说中的地理空间、文化空间,以及审美空间之间的存在关系与生成结构,进而揭示生态小说的批评向度及其构造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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