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凡,吴 飞
(1.浙江大学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浙江杭州310058;2.国网浙江省电力有限公司党委宣传部,浙江杭州310007)
二十一世纪第三个十年,中国开启了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确定了到二〇三五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远景目标,其中就包括广泛形成绿色生产生活方式,碳排放达峰后稳中有降,生态环境根本好转,美丽中国建设目标基本实现。
对生态文明的重视,显示中国立足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实现高质量发展的战略导向,改善人与自然的关系已经成为国家意志。生态文明是国家硬实力和软实力的重要联结,生态意识作为指导生态实践的认知,关乎生态文明建设质量和民族文化软实力。
生态意识是人的意识中有关生态环境的行为准则和价值观念,强调社群共同遵守,自觉实践,并渗透社会的方方面面。其实质是人类对自身生存发展的自觉意识,是对人与自然、人与人关系的理性审视。
马克思指出:“意识在任何时候都只能是被意识到了的存在,而人们的存在就是他们的现实生活过程。”[1]72生态意识源于自然界向人类施加的影响,又反过来指导人类改造自然、顺应自然,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人类生产生活的历史实践对自然界产生烙印,而自然界又将这种人为的改造行动全部地反馈给人类,可以说生态意识的产生本身就是一种必然,它完全取决于现实社会的发展,并根据现实世界的反馈强度逐渐觉醒。受生态意识觉醒程度、个人利益驱使等众多因素影响,产生了过度采伐、资源浪费等漠视生态规律的行为,而深层次原因是生态意识的蒙昧和生态文化土壤的缺乏,以及人们发展观念的短视和狭隘。只有从根本上扭转绝大多数民众的生态意识,建立起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和谐共处的意识自觉,才能找到经济社会发展和生态环境改善并行不悖的路径。
在长期的社会实践中,人类生态意识历来受内外两方面影响。生态意识的觉醒是人类受自然界影响作出内生性的理念意识塑造,带有原始、本能、被迫色彩。生态意识的培育则是生态文明发展到一定阶段,人类自觉、主动地利用法律、政策、媒介、市场等对人的行为实施强制约束、意识改造、激励引导,相比生态意识的觉醒,更加主动、从容。生态意识的培育涵盖多种要素手段,媒介宣传在各种手段中具有潜移默化、无孔不入、终身影响、广泛教化特点,时间和空间的适用性最广,本文只讨论媒介宣传对生态意识的影响。
生态意识的觉醒与培育是有机统一的关系。生态意识的觉醒让人类意识到要更加主动进行培育,加深对生态文明的认知,使意识从蒙昧、原始的状态逐渐开化;而主动培育生态意识又促进了其进一步觉醒。二者一内一外,互相作用推动生态意识的不断升华,驱动人类社会走向生态文明。
历史实践证明,生态兴则文明兴,生态衰则文明衰是一条亘古不变的规律。历史的发展就是人与自然关系不断调整的过程。原始社会的人类虽然已经区别于动物,可以通过简单的行为使自然界为自己服务,但其物质生产活动仅限于采集和渔猎,精神世界的生产能力同样十分低下,对天地万物、自然神灵、原始图腾表现出绝对的崇拜,人类的生态意识几乎完全蒙昧于对自然的恐惧与敬畏。进入农业文明后,青铜、铁器等生产工具的发明,农作物种植的推广使人类改造自然的进程加快。中国古代的生态意识开始有了文字记录,并被儒释道各学派概括为天人合一、民胞物与、众生平等、道法自然等主张。
农业文明时期,我国先民十分强调尊重自然、顺应天时。先秦诸子百家大都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境界。《尚书·夏书·禹贡篇》列举“九州”记录先民们疏浚河道、治理山岳的行为,为我们提供了早期的生态史料。西汉《逸周书》中的《时训解》《月令解》详细记载二十四节气、太阳方位对生产生活秩序的指导。孟子曾以尊重自然规律向梁惠王游说:“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出自《孟子·梁惠王上》)《易经》中说:“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荀子》中指出:“草木荣华滋硕之时,则斧斤不入山林,不夭其生,不绝其长也。”《吕氏春秋》的《十二纪》记述了孟春、仲春等十二个月的天文、历象、物候等自然现象,及天子在衣食住行各方面应遵守的规则。孟春之月禁止伐木,仲春之月毋焚山林,季春之月不能伐木罗网,孟夏之月不得大规模狩猎,体现出古人给生物以修养的时间,维护生态平衡的理念。这些思想普遍强调要在尊重自然法则的基础上开展生产生活,朴素地反映了人追求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意识。秦汉至唐宋以后,涉及生态保护的著作学说、法令规章日渐繁多。唐代陆贽的散文《均节赋税恤百姓六条》说:“地力之生物有大数,人力之成物有大限,取之有度,用之有节,则常足。取之无度,用之无节,则常不足。”白居易也指出:“天育物有时,地生财有限,而人之欲无极。以有时有限奉无极之欲,而法制不生其间,则必物暴殄而财乏用矣。”(出自《白居易全集·策林二》)此时,人们已经深刻认识到,天地万物都有自身规律,并始终按照自身规律运行。其后历代,有关生态文化、生态意识的著述、政令不胜枚举。
中国古代朴素的生态意识体现出对自然的尊重,把抽象的自然规律理解为“天”“地”,强调把天地人统一起来、把自然生态同人类文明联系起来,并告诫人们尊重自然,顺应自然,取之有时,用之有度,按照自然规律活动。这一时期,人类既认识到自然生态客观存在并影响人们生存发展,又说明人类的改造能力较弱,没有全面激化与自然的矛盾。而这些对生态环境的朴素认知,更多是源于对土地、自然、天象的敬畏,对资源的渴求。
人们此时不再完全依赖自然界提供现成食物,而是创造条件改变动植物生长环境和习性,对自然界的改造能力大大增强,并能通过文字、图像使知识流传延续。因局部人口增长、生产方式不当,我国几千年来一些地域生态环境的变化,极大影响了人类社会的活动轨迹和文明进程。楼兰古国、敦煌古城、蒙古草原部落受到了沙漠蔓延的摧毁,河西走廊、黄土高原、渭河流域、太行山脉也因毁林开荒造成生态环境严重破坏,加剧了经济衰落。自唐以降,中国的经济中心逐步南移,很大程度与北方生态环境变迁有关。
工业革命以来人类生产力得到了快速提升,但经济社会发展始终建立在对自然资源的过度依赖和迅速消耗之上,生态系统原有的循环和平衡被打破。人们受技术革命影响,在处理与自然关系时盲目自信,过分宣扬主体性和能动性,忽视了自然界对人类的根源制约。大气污染、雾霾笼罩、水体污染、水土流失、洪涝频发、土壤荒漠化、海平面上升、物种灭绝……“人类好像在一夜之间突然发现自己正面临着史无前例的大量危机:人口危机、环境危机、粮食危机、能源危机、原料危机等等。”[2]环境引起的各种问题,对人们深信不疑的许多社会发展观念提出了挑战,引发对生态环境毁坏、对资本主义发展模式的深刻反思,许多学者开始从哲学、政治经济学审视人类发展的永恒命题。
马克思和恩格斯看到工业革命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带来的问题根源,在《1844 年经济学手稿》《英国工人阶级状况》《资本论》《反杜林论》《自然辩证法》中对人与自然的辩证统一关系进行了论述,他们认为:“全部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因此,第一个需要确认的事实就是这些个人的肉体组织以及由此产生的个人对其 他 自 然 的 关 系 。”[1]146在 马 克 思 看 来 ,“ 没 有 自 然界,没有感性的外部世界,工厂什么也不能创造。”[1]52恩格斯列举了美索不达米亚、希腊、小亚细亚、阿尔比斯山南麓的居民砍伐森林,破坏生态,换取耕地,最终遭到自然界的报复,强调“我们应当认识到自身和自然界的一体性,应当反对那种把人类和自然对立起来的荒谬的、反自然的观点。事实上,我们一天天地学会更正确地理解自然规律,学会认识我们对自然界的习常过程所作的干预所引起的较近或较远的后果。”[3]这些观点摆正了人和自然的依存关系,表现出鲜明的人与自然界和解的态度。
然而,大部分人对自身能力产生了过分自信,过分夸大科学技术的作用,过分留恋眼前和自身利益,忽视了生产资料的有限性,没有把对自然的合理开发和保护统一起来,导致经济、社会发展和未来的持续发展出现失衡。20 世纪五六十年代,伦敦烟雾等“世界八大公害事件”对当地生态及民众健康产生巨大影响。随着《寂静的春天》(美国)、《只有一个地球——对一个小小行星的关怀和维护》(英国、美国)、《增长的极限》(美国)、《二十一世纪的警钟》(日本)、《伐木者,醒来!》(中国)、《我们共同的未来》(世界环境与发展委员会)等众多关注自然生态与环境危机的作品问世,人们对增长等于发展的模式产生了怀疑,进而引发对经济增长方式、城市化进程、资源利用、人口增长的反思。
目睹资本主义与生态文明的冲突,一些学者认识到生态问题不是单纯的技术、资金问题,而是核心价值观问题,并希望点燃一场生态思想革命,提出以生态原则为基础“沿着社会主义方向改造社会生产关系”[4],将社会发展的基础从以人类和自然为代价的财富积累,转变为建立在公正与可持续的基础上。在新的社会形态下,支配社会发展的力量也从追逐利润转变为满足人民需要和社会生态的可持续性。但是,由于建立在工业文明基础上的资本主义无法从根本上解决生产关系的矛盾,发达国家的环境提升始终以牺牲他国环境质量为代价,这些国家一方面已经取得工业化成果并享受着经济全球化和产业转移的巨大利益,一方面又严厉指责发展中国家的碳排放行为。因此,基于工业文明的生态意识终究受到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限制。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生态意识觉醒经历了从一开始受“人定胜天”“超英赶美”“以粮为纲”主导下的大炼钢铁、毁林开荒、围湖造田,到改革开放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过分注重发展而忽视环境保护,再到20 世纪九十年代将环境保护列为基本国策的曲折过程。进入二十一世纪,中国经历改革开放的初步物质积累,也感受到传统发展模式的不可持续,不少地方开始扭转思路。以“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为代表的绿色发展思想成为指导我国发展的主导思想,“具有明显的理性、自觉性和整体性特征”[5]的现代生态意识在中国快速觉醒,集中体现在以下方面。
第一,科学认识生态保护与发展经济的关系。2005 年8 月,习近平在湖州安吉考察时首次提出“既要金山银山,又要绿水青山,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之后多次阐释“两山”的关系,指出生态环境优势通过生态农业、生态工业、生态旅游转化为生态经济优势,就能使绿水青山变成金山银山。但金山银山却买不到绿水青山,二者出现矛盾时必须懂得机会成本,学会扬弃,找准方向,创造条件,有所为有所不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人们对生态保护与发展经济的辩证关系认知经历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用绿水青山去换金山银山,忽略环境承载能力,索取资源换发展;第二个阶段是既要金山银山,也要保住绿水青山,意识到环境是生存发展的根本,开始着手保护环境,修复生态;第三个阶段是认识到绿水青山可以源源不断地带来金山银山,“保护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改善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6],生态优势可以变成经济优势。
党的十八大将生态文明上升为国家战略,生态保护与经济社会发展有机统一的路径开始清晰,“决不以牺牲环境为代价去换取一时的经济增长”成为指导发展的一条刚性约束。《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保护税法》《生态文明体制改革总体方案》《党政领导干部生态环境损害责任追究办法(试行)》等一批生态环保领域的法律规章开始施行,绿色发展、循环发展、低碳发展的理念被越来越多地提及和践行。浙江等省份取消对生态资源丰富市县的GDP 和工业增加值考核,转为就“生态保护”“绿色发展”“民生幸福”等指标进行考察,新闻媒体等也开始持续对有关问题进行关注,更加促进了生态意识在民众思想中深耕厚植。
第二,辩证理解人与自然、人与人的关系。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依靠自然界生存发展。人们对绿水青山与金山银山关系的认知过程,“是经济增长方式转变的过程,是发展观念不断进步的过程,也是人与自然关系不断调整、趋向和谐的过程。”[7]186对自然的尊重和保护在现代生态意识里占有重要的位置,人们深刻意识到人与自然是一种共生关系,“人类追求发展的需求和地球资源有限供给是一对永恒的矛盾”[7]118,对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认同日益加深,构建人与自然的生命共同体实践不断深入。
在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中,“劳动是人与自然关系形成的纽带,而劳动又始终处在一定的社会关系中。人与自然的关系本质上是人与人的社会关系,人与自然的矛盾只有从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层面才能得到最本质的说明。”[8]在处理生态问题时,人们也开始在个人利益与公共利益、本地利益与外地利益、眼前利益与长远利益中做出倾向于后者的选择。在这种生态意识的催动下,“蓝天碧水净土”三大保卫战、长江流域“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黄河流域生态保护、设立国家公园等从整体、全局和长远角度推行的一系列政策使我国生态环境持续改善。在关系国计民生的能源问题上,针对能源需求压力较大、能源生产和消费对生态环境损害严重、能源技术落后等现实情况,国家开始实施能源供给、消费、技术、体制“四个革命”,提出“碳达峰、碳中和”目标,抑制不合理能源消费,发展清洁能源,提高全社会能效水平,建设资源节约型社会。这些都是从自然现实的刚性约束角度出发,调整人与自然关系、人与人关系的例证。
第三,明确生态环境保护的出发点和落脚点是惠民。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生态意识特别强调将普惠民生作为生态保护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强调普通民众在生态保护中的作用,不断厚植“良好生态环境是最公平的公共产品,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9]4“环境就是民生,青山就是美丽,蓝天也是幸福”[6]等生态理念。近年来我国秉持“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的理念,一方面顺应人民群众对良好生态环境的向往,推出多项生态惠民举措,解决百姓反映强烈的环境问题,加快改善生态环境质量,提供更多优质生态产品,不断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另一方面,坚持“生态文明是人民群众共同参与共同建设共同享有的事业”理念,致力于培养人民群众的公民意识,使每个人都是生态环境的保护者、建设者,让建设美丽中国成为全体人民自觉行动。
“十三五”以来,我国空气质量明显好转,森林覆盖率稳步提高,地表水质明显改善,城乡垃圾处理日益精细,普通群众成为“美丽中国”建设最大的受益者。这些变化也激发了民众参与生态环境保护的自觉性和主动性,民间环保公益组织和公益行动如雨后春笋,社群和公共领域的生态道德、行为准则正潜移默化影响着中国百姓,人们的节约意识、环保意识、低碳意识、生态意识不断增强。
第四,树立命运共同体理念进行协同保护和全球治理。现代生态意识使人们认识到,“山水林田湖草是生命共同体,生态是统一的自然系统,是相互依存、紧密联系的有机链条”[10]36,是人类生存和发展的自然系统,也是经济社会和自然的结合系统。必须彻底扭转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各管一摊、相互掣肘的生态治理被动局面,统筹兼顾、整体施策、多措并举开展生态文明建设。
近年来,我国开始大规模进行国土绿化行动、加快水土流失和荒漠化石漠化综合治理,全流域、跨省市、全行业综合施策,开展整体性生态治理和修复。在解决水、土壤、大气污染防治与地区间的经济发展中,协同保护的生态整体观也体现在“反映市场供求和资源稀缺程度、体现生态价值、代际补偿的资源有偿使用制度和生态补偿制度”[9]100上,原本没有生态环境压力的地区发展较好,实际上这些地区透支了整体的生态环境,因此将他们纳入生态治理的工作,有利于山水林田湖草一体化生态保护和修复。
从更广的视角看,许多环境问题具有全球性,我国大力倡导在生态保护上加强国际合作,打造人类生态保护命运共同体。相比一些发达国家的垃圾外运、污染转嫁等“邻避”作为,以及这些国家“公民社会推动的环境保护理念和流于对资本主义发展模式修修补补”[10]37,中国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地球生命共同体”理念,突出了现代生态意识强调保护环境是全球面临的共同挑战和共同责任,体现了中国在全球环境治理中的责任意识与大国担当。
生态意识在层次构成上包括认知层面的生态科学意识、伦理价值层面的生态道德意识,以及实践层面的生态参与意识。每个层面都闪耀着公民意识在生态文明建设中的光芒,特别关注公民对自身在生态文明建设中的角色认知、态度倾向与价值判断,而公民的生态意识与大众媒介的影响密不可分。
生态科学意识,是人们从科学常识的视角对生态的认知,是整个生态意识最基本的价值观念。大众媒介对生态科学意识的培育,分为三个层次。第一个也是最基础的层次,是从学科教育的角度出发,运用生物、化学、地球科学等专业知识,培养公民关于环境问题成因、污染物降解步骤、良好生活习惯的益处等专门性知识。第二层次,要通过媒介引导人们把生态问题放入资源开发、人口增长、环境保护、经济发展、社会进步多种要素中整体认识、协调推进。第三层次,还应积极介绍学界对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五位一体”总体布局的有关研究成果,利用大众媒介最大限度拓宽公众视野、传播先进理念技术。
以能源领域为例,研究发现,规模增长仍是我国碳排放增长的重要因素,同时以煤炭为主的一次能源结构很难改变,因此能源强度下降是减少碳排放的关键措施;而由于中国正处于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中,世界经济格局和全球化分工对中国的角色定位相对稳定,因而经济结构的调整变化对中国近期减排的作用很小。[11]在如何保证经济增长和完成碳减排目标的策略问题上,实证研究指出,在城市化和工业化进程中,能效水平的提高对经济增长率的贡献越来越大。因此,在保证经济增长的前提下实现碳减排,节能应该是主要手段。[12]我国重工业占GDP 的比重太高、一次能源消费中清洁能源仅占22.2%(截至2018 年),城市公共交通90%依赖公路(发达国家仅为30%)[13],根据以上实证研究结果,媒介可以就如何改进脱硫除尘技术进步和提高能源利用效率、通过税费政策抑制煤炭过度消费、通过政府补贴扶持清洁能源发展等进行深度报道,官方话语对高层精英,网言网语对普通大众,方言俚语对当地百姓,定向传递建设性意见。还应向普通民众宣传不同地区的生态实践路径,告知公众不同地区的能源生态路径有所差别,如高度依赖能源的西北、东北和中西部地区,应以产业结构优化调整为核心,推进清洁型生产,降低能源强度和优化能源结构;对于经济和产业转型较有成效的东部沿海地区,应继续培育和发展新能源、新材料、高新技术和高端服务业等新兴产业,发展循环经济,实现产业的生态链接[14]。
媒介应根据这些研究结果,继续传播探索通过技术、政策、市场等要素,全方位促进能源利用效率提升的有效方法,推动工业生产、居民生活加速变革。
生态道德意识,是人们在活动中结合道德观念对生态文明的进一步认知,特别强调与自我行为的联结,是一种生态价值理念。这一层面的意识将直接影响人们对待生态问题的行动方式。我国民众的生态道德意识参差不齐,一些地区的一些民众已经树立了良好的生态行为规范,而许多地方的民众依然对生态保护漠然,表现为:对环境保护的紧迫性认识不足,短视思维严重,将生态保护责任推给未来;承认生态保护重要但更多的是政府、社会的职责,事不关己;强调个人主义,凡事以自我为中心,漠视人的社会属性和个人行为的社会示范效应,人的行为与生态保护相悖时选择触碰道德底线。
媒介要发挥快速的传播功能和强大的示范效应,首先,要引导人们将自身放入整个生态世界中审视,把人与自然的辩证关系植根在每个人心中,催化未开化的个人生态道德意识。其次,要培育人们正确处理生态与经济社会发展矛盾的思维和方法,引导人们特别是执政者牢固树立新发展理念,在触及发展利益时从长远、全人类的角度看待发展,维护人与自然、发展经济与生态保护和谐共生、相互促进的关系;要通过对经济杠杆、法律约束、行政手段等多要素调节的宣传,引导所有市场主体向循环经济方向发展。第三,要宣传“社会人”的理念,强调人在现实生活中的社会属性,使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会影响他人,每一个行动都有示范作用,意识到公共领地必须履行人的权利和义务,强化其公民意识的养成。第四,要唤起人的羞耻心,在维护公民隐私权的前提下,充分利用发达的现代传媒技术,削减人们在社会中的陌生化、匿名化心态,强化个体的真实存在观感,意识到自己在现实世界中是具有实名ID 的个人,通过综合手段形成类似信用积分的生态信用积累意识。第五,要加大负面行为曝光力度,有效形成匡扶正义、惩教负面行为的氛围,比如在对违背生态保护行为进行曝光时,特别要曝光对行为人的惩教结果,让“违法者必受惩处”深入人心。第六,要宣传引导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生态文化,阐释传播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天地”“生民”“仁爱”等朴素生态思想,提升人们对生态文明的道德评价和认知能力。
生态参与意识是在具备生态科学意识、生态道德意识的基础上,主动参与生态实践的意识,反映了民众生态意识觉醒的结果,也会深化人们在科学、道德层面对生态文明的认知。
媒介要发挥示范说服作用,用具体案例引导激发民众参与生态实践的动力。首先,要强调民众的参与对生态改善必不可少。介绍生态问题的紧迫性,引导人们从消费侧积极参与生态实践。倡导人们考虑代际、代内公平原则,实现消费者主体和消费者客体以及消费环境之间协调与可持续,以适度、低碳、可持续的消费实现人—自然—社会的和谐发展。其次,要强调民众行为对生态改善的促进作用。通过媒介宣传让节能减排深入人心,激发其参与生态文明建设的行动,比如能源消费上,增加徒步、公共交通出行比例,倾向购买纯电动汽车,将电能作为二次清洁能源的首选,以此提高能源利用效率,降低碳排放强度。第三,要加强故事传播、情感传播,以具体案例分享民众通过参与生态保护,使环境更加绿色低碳,人们也从中受益,将宏大的议题具体化,拉近人们与生态保护的距离感。
近年来,我国用电连年攀升,电力企业开展负荷需求侧响应,通过宣传引导,让工厂、商业楼宇、以及民众在用电高峰时主动削减部分电力负荷。在这个过程中,消费者一改原来单纯用电的角色,而是参与到能源供需的互动中来,亲身感受参与生态文明建设。又如,世界自然基金会的地球一小时活动,号召关闭不必要的耗电产品一小时,其减少的用电量微乎其微,但重点在于激发人们对保护地球的责任感,以及对气候变化等环境问题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