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政治认同的生成路径

2022-11-22 17:11杨绘荣范雅钧
关键词:利益民众主体

杨绘荣,范雅钧

山西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6

引言

政治认同是“一个政治体系中的成员对于政治体系的认知、情感和评价,是成员对政治体系的价值倾向”[1]。古往今来,政治认同都是一个政治体系正常运行与发展的必备资源,一直受到执政者的重视,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可以说,“一种政体如果要达到长治久安的目的,必须使全邦人民都能参加而且怀着让它存在和延续的意愿”[2]。在这里,“人民参加而且怀着让它存在和延续的意愿”其实基本等同于政治认同。政治认同意味着民众信赖和支持政治体系,民众的政治认同度越高,越会服从政治体系的安排,进而大幅降低非制度化政治行为的发生概率。很显然,这为整个政治体系的稳定运行提供了基础条件。除此之外,政治认同还有利于促进政治的发展,大大增强民众献言献策、积极参与到国家政治发展活动中的决心和动力。需要注意的是,民众的政治认同感并非一成不变,不会一直居于较高水平,而是有可能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而有所降低,甚至出现认同危机。当然,政治认同虽会因诸多因素而有所损耗,但它同时也是可以被建构的,有其特定的形成逻辑。因此,为了预防政治认同危机的发生,思考政治认同的生成路径便显得尤为重要。

李普塞特指出,“所有参与政治的人又都是生活在社会之中的,与错综复杂、斑驳陆离的社会水乳交融,其政治态度、政治情感、政治信念和政治选择均是社会条件总体作用的结果”[3]。也就是说,人们的政治选择会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政治认同的建构也不例外,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形成,其中必然有多个因素在推动。换言之,政治认同的生成路径并非只有单一路径,而应该是一项多维度的、相辅相成的系统工程。同时,政治认同的生成路径应该与政治认同的生成逻辑相契合。从生成逻辑来看,政治认同应该遵循由认同主体对当前政治秩序的服从心理,逐渐发展为主动接受并支持主流价值体系的政治情感这一发展轨迹。政治认同除了心理层面的内涵外,还具有实践内涵即:认同主体在政治生活中的实际行为,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政治认同的结果。从这个意义上来看,政治认同应该是一个由内而外的发展过程,即从内在价值观上升到政治实践活动的发展过程。在这一过程中,社会政治制度将认同主体塑造成政治体系所期许的角色;而且随着认同层次的提升,作为认同主体的民众习得主流政治文化并将其内化于心,理解、认可并支持政治体系的运作,甚至形成牢固的政治信仰,其身份角色也由顺从者转变为信仰者。此外,认同主体不仅仅只是主客体关系的被动承受者,而是居于能动的主体地位,即认同主体在受到政治体系影响的同时,亦会对政治体系产生反作用,逐渐演化为参与者。基于认同主体这三重身份角色的演变,可以概括出政治认同的三条生成路径,即制度塑造、政治社会化与政治参与,三者相互联系,在推动政治认同的生成过程中均发挥着独特的作用。

1 制度塑造型路径

“制度是嵌入政体或政治经济组织结构中的正式或非正式的程序、惯例、规范和习俗”[4]。借由一整套规则体系,制度规范了政治权威和认同主体的行为,也维护了政治秩序的稳定。无论是政治权威还是普通民众,都不能违反这些正式的规范。制度存在于每一个国家之中,其终极目的是服务于政权的合法性,是政治体系得以稳定运转所不可或缺的。同时,社会政治制度是规定了国家根本特征和政治秩序的抽象性的理论规范,民众对社会政治制度的认同在很大程度上意味着他们对政治权威以及用以约束人们行为的社会政治秩序的认同。这有益于政治统治的稳定,对政治认同的生成和稳固有极为重要的价值。按照马克思主义理论,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制度作为上层建筑的一部分,必然会受到经济基础的制约,而同为上层建筑的价值理念又与它联系密切。众所周知,只有优良的制度才能获取民众的认同,而优良的制度应该是内外兼修——外要达成良好的绩效目标,满足民众的利益需求;内要符合并满足主流政治文化的价值规范尺度。从制度认同的生成逻辑来看,这显然是一个从利益认同到价值认同的过程:民众从制度带来的利益出发,逐渐认可各项具体制度,再不断认可制度背后的价值体系,为根本制度所折服。外在利益带来的制度认同终究是不稳定的,想要切实提高制度认同,必然要依靠内在价值体系的支撑。因此,制度塑造型路径的内在机理应该是在价值尺度与现实利益之间实现统一,在制度设计与制度绩效之间达成平衡。

1.1 公平的制度设计

制度必然承载着一定的价值理念,并且是以此为基础而被设计和制定出来的。“正义是社会制度的首要价值”[5]1,由于制度本身是为了协调和解决政治体系中的各种利益矛盾、保护政治体系成员的利益而设计的,因而公平正义应该是其内核原则。只有做到公平正义,社会制度才能真正地发挥自身的价值,去调和民众的利益矛盾,使民众信服。显而易见,优良的制度必然是秉承公正性这一价值尺度的。人们对制度的认同取决于制度本身良善与否,也即制度公平与否。如果社会制度确实保障了公平,做到了平等分配利益,民众便易于对政治体系的规则形成认同,并自觉接受制度规则的约束,进而也维系了政治体系的稳定。无法实现公平的制度则不是优良的制度。制度倘若不公正的话,其处理矛盾和分配利益恐怕也无法保障公平,在这种情况下,民众往往也得不到公正待遇,难以认同社会制度。

所谓制度塑造型路径,是要通过发挥制度的公平性来获取民众的政治认同,首当其冲的便是要在制度设计上贯彻公平正义理念,尤其是根本制度的设计,因为其他的基本制度与具体制度都是在根本制度的指导下制定的。制度作为民众权利与义务的分配规则,其公正性主要体现为民众在权利与义务方面得到了公平的分配。若民众承担了较多的责任,却没有享受到相应的权益,那么在民众的心里,制度缺乏必要的公正性,因而难以产生制度认同。权利的行使离不开利益表达和政治参与,相应地,制度公平性也有两个重要的衡量指标:一是利益表达渠道的畅通,二是政治参与渠道的畅通[6]。换言之,制度设计必须保障每位公民均享有平等的政治权利,并且可以充分行使这些权利,而不是成为摆设,以此为基础保障每个公民均能通过利益表达和政治参与实现合法权益。在整个政治制度体系中,基本的政治制度是最为关键的,就我国而言,必须重视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民族区域自治制度以及基层群众自治制度。其中,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在我国社会主义政治制度体系中是最为根本的,该制度的具体实施程序是人民通过民主选举选出人大代表,组成人民代表大会作为国家权力机关,代表人民行使国家权力。这一制度确立了人民在我国当家作主的地位,保障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权益,为民众提供了公平的权利与机会。因此,在我国始终坚持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不动摇,是民众形成高度制度认同的基础。

制度设计如果只是在文本内容上体现公平性,就会流于形式,不能真正发挥作用。制度的运行还需要依靠行之有效的具体程序,因此,制度的公平性亦离不开其程序的正义性,甚至在某些情况下,程序的正义性更为重要。在程序正义这个问题上,罗尔斯的论述非常有分量,他将其划分为完善程序正义、不完善程序正义和纯粹程序正义[5]81。其中,完善程序正义和不完善程序正义均指向于分配结果的公平,只不过有绝对结果平等和相对结果平等之分。但考虑到现实情况,绝对公平的分配是无法达成的,因而完善程序正义只是一种假设性的存在。纯粹程序正义指向分配秩序本身的公平,即机会平等,也就是说,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它都具有公正性。在现实社会政治生活中,制度设计应该将这两种可行的程序正义有机结合起来,既要保证起点的公平,同时也要兼顾现实利益的考量。当然,在这两种程序正义中,应以纯粹程序正义为主,尽量让民众处于公平的环境中,享受同等的机会。这不仅是社会公正的要求,同时也有利于社会自由竞争的健康推进,实现社会发展的良性循环。

1.2 良好的制度绩效

“思想一旦离开利益,就一定会使自己出丑”[7]。利益是人们进行一切活动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也是人们衡量制度优劣的现实考量。若只在制度设计上别出心裁,却无法带来实际利益,也只能宛若空中楼阁一般。因此,所谓政治认同生成的制度塑造型路径,还需要提升制度绩效,不断满足民众的利益需求。

从现实角度来看,民众在日常生活中或多或少都会遭遇到利益直接受损和相对受损的情况,国家经济的发展应使绝对利益受损群体减少,但“与利益绝对受损群体相比较,利益相对受损群体的数目总量不减”[8]。与利益绝对受损群体相比,利益相对受损群体不是从获得利益的实际情况出发,而更多地是从与他人的比较中产生利益受损的感觉。这种比较大致可分为两大类别:一是纵向比较,将现在与过去所获得的利益进行比较;二是横向比较,将自身获得的利益和与自己同阶层的群体或不同阶层的群体所获利益进行比较。在纵向比较维度,随着政治、经济、社会制度建设的推进,与以往相比,民众确实拥有了更多公平的政治、经济和社会权利。但在横向比较维度,由于经济、社会等诸多方面发展的不平衡性,叠加个人自身能力素质各异等因素,部分民众确实遭受到了一些不公平待遇。与此同时,就我国而言,随着我国经济的高速发展,民众在生存上的需求得到了基本满足,他们逐渐产生更高的需求,即精神上的需求,他们开始越来越关注公平和正义。现实的相对利益受损与理想期望的反差沉积在民众的心理领域,逐渐演化为相对剥削感,即与其他物质条件和社会地位更好的群体相比,个体或群体产生的一种认为需求未得到满足的心理状态。相对剥削感会对政治认同造成较大的负面影响,具体可从抽象和现实这两个层面来看。在抽象层面上,相对剥削感实质上是一种不公平感,公平性是制度设计的基本价值标准,相对剥削感显然背离了这一尺度。此外,公平正义也一直是民众的价值追求,因而从抽象角度来看,相对剥削感的产生会大大增加政治认同危机的发生概率。在现实层面上,认同主体的相对剥削感虽然不会直接对制度认同造成致命冲击,但它会带来失望、埋怨等负面情绪,长期浸润在这样的情绪氛围里,认同主体很可能将现实中的一些矛盾和冲突放大,导致他们的生活幸福指数下降。长此以往,认同主体则可能将批判的矛头转向制度背后的价值体系,开始质疑制度的可靠性和合理性。

制度安排往往是对利益的制度化分配,而在当前涉及民众利益分配的制度中,收入分配制度理应排在首位。此外,社会保障制度同样涉及民生问题,亦是民众重点关注的社会制度。因此,以利益为逻辑起点的制度塑造型路径要重点完善这两项制度。在收入分配制度方面,我国目前实行的是以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分配制度可以分为初次分配和再次分配,初次分配是“生产领域的参与者通过市场机制来获得收入和报酬的过程”[9],再次分配是“通过减税、补贴、转移支付、社会保障和公共服务等方式进行价值资源的分配”[9]。分配制度的改革应主要从这两方面入手,最终落脚点在于调节和平衡民众的收入差距。在初次分配方面,应该遵循多劳多得、少劳少得的分配原则,并在此基础上,逐步提高民众的基本收入水平;在再次分配方面,主要是通过政府干预,抑制高收入者收入的过快增长,补贴低收入者的过低收入,同时增加中等收入者的比例。社会保障制度是为保障全体社会成员基本生活而制定的社会保险、社会福利、社会救济和优抚安置等一系列制度的总和。就我国的情况而言,扩大社保覆盖范围,不断增加享受社保待遇的人员数量和提高社会成员的社保待遇一直是我国社会保障制度努力的方向。为了获取最大程度的政治认同,作为与民生问题息息相关的社会保障制度,更应该想民之所想、急民之所急,在保障全体社会成员基本需求的同时,还应重点倾向有着特殊情况的困难群众,解决人民群众深切关注的,譬如基本生活、医疗卫生、教育、就业和公共服务等关系到民众切身福祉的方方面面的问题。

制度塑造型路径是政治认同生成的现实依托,主要借由公平的制度设计和良好的制度绩效来获取民众的认同,从而建立政治秩序,并将认同主体塑造成政治体系的顺从者。简言之,这一路径包括两个层面:一是价值层面的内在塑造,即在正义的制度框架下,使民众在情感层面萌生认同感;二是绩效层面的外在塑造,即通过制度运行将观念性的力量转化为行动力量,使民众在工具理性层面产生利益认同。其中,保障良好的制度绩效,关键在于贯彻好制度背后的政治价值观。正因如此,制度设计是制度塑造的前提,在制度塑造型路径中发挥着引领作用。在制度设计上,需要从内容与程序两个方面践行公平的价值理念,保障权利与义务的统一,达成纯粹程序正义与不完美程序正义的相互交融。当然,制度作为上层建筑,建立在生产力基础之上,离不开客观的物质基础作为支撑。它若想获取民众最大的政治认同,则需要不断提升制度绩效,最大限度上满足民众的利益需求。因此,政治认同的制度塑造型路径离不开制度设计层面的“公平价值”和制度绩效层面的“物质利益”,在这一过程中,民众逐渐在情感和理性的共同作用下,不断提升自身的政治认同度。

2 政治社会化型路径

政治社会化是“政治文化形成、维持和改变的过程”[10]29。具体来看,它是发挥主流意识形态的导向作用,用主流意识形态这种柔性力量来形塑民众。与强制性的思想约束不同,它使民众从内心信服政治权威,并对政治体系产生浓厚的政治情感。政治情感一旦产生是比较稳定的,不会轻易消失,而是形成一种对政治体系的“散布性支持”,因而在此基础上构筑的政治认同也是比较稳固的、更具持久性的。在这个问题上,戴维·伊斯顿关于散布性支持和特定支持的观点认为,“散布性支持的蓄积仍可能会被一种对当局、制度或共同体的愚忠感情所增加”[11]。在他看来,民众对政治体系的散布性支持是指在情感上忠诚于政治体系,高度认可政治体系的目标,并愿意为之付出努力。在这一过程中,他们并不要求私人的回报和好处。与之相对,特定支持是民众因为自身的利益要求得到满足而产生的一种支持。显而易见,基于情感基础的支持和认可不会轻易因自身所获利益的波动而波动,这种散布性支持才是政治体系迫切需要的。

政治认同生成的政治社会化型路径,与模因论的运作过程类似。模因论根据生物进化原理来研究文化进化规律。该理论认为模因是人们头脑中离散的观念,文化是由模因构成,文化传播的信息单位也是一块一块的模因。模因发挥作用的过程可以分为“同化–记忆–表达–交流传输”四个阶段[12],这四个阶段恰好对应着政治社会化过程的始终。同化阶段相当于政治社会化的起点。在这一阶段,模因要进入到认同主体的记忆之中,内化进认同主体的认知体系。这也是模因发挥作用的前提。要实现这一目标,就必须吸引认同主体的注意力,符合他们的模因选择标准。正如生物进化论所描述的那样,适者生存也是模因生存的原则,如果无法竞争过其他的模因,得到更多人的选择,它就会被淘汰掉。认同主体是否接受某种价值观念,前提是该价值观是否对其有利,能否满足他们的利益需求。正因如此,政治权威构建主流意识形态时应充分考量它是否能激发起认同主体的兴趣。记忆阶段是指认同主体主动记忆模因,使模因在自己的记忆体系中停留更久。这亦是政治社会化的关键阶段。在该阶段,认同主体开始将自己的价值观与主流价值观融合在一起,在潜移默化中提升政治认同感。然而,要使认同主体对模因(即主流价值观)印象深刻,应该使价值理念的表达简洁,用简短精炼的语言概括出其中蕴含的哲理。表达和传输阶段则对应于政治社会化最终的效果展现。表达阶段是认同主体将自己所理解的模因表达出来,认同主体的言行均受到主流价值观的形塑;传输阶段则是指认同主体自己接受了模因的影响,同时希望将它传输给其他个体,模因借此得到广泛传播,进而使该模因成为强势模因。与政治体系相符的意识形态经过政治社会化的过程,变成了主流意识形态,也相当于成为强势模因。政治社会化型路径正是经由这四个阶段,实现了政治认同的生成与强化。在这一过程中,需要把握政治社会化传递的关键内容、政治社会化实施的新平台以及政治社会化得以深化的重要载体。

2.1 政治社会化传递的关键内容——主流意识形态

政治社会化要传递的关键内容便是主流意识形态,它是政治体系所遵从的政治价值体系,是为统治阶级服务的,是维护统治阶级根本利益的思想价值基础。作为指导性的纲领和观念体系,它是抽象的;同时,鉴于政治体系各组成部分的运转离不开价值观念的引导,它又是最稳定的。由于抽象化意味着对事物本质的高度概括,涉及最根本的内核,类似于定律原理,是不容易改变的,也是比较稳定长久的。因此,主流意识形态作为政治体系最关键的思想价值基础,它居于所有认同客体中最为核心的位置,是政治体系合法正当的理论基础,能够对认同主体和其他的认同客体起到指导作用,并且产生非常稳定、非常深远的影响。

主流意识形态的宣传教育最终目的在于使民众真正接受它的思想引领,因而对于主流意识形态的宣传教育不能仅仅是枯燥泛化的理论传递,而是应该引起民众的情感共鸣,这样才能真正发挥作用。首先,从认同主体层面来看,主流意识形态的宣传教育应该充分考虑到不同社会成员和社会群体的差异性和多样性,针对他们不同的特点和需求因材施教。此外,主流意识形态的宣传教育不能只是单向的灌输,而应该采取双向互动的方式。只有尊重不同的认同主体,他们才会发挥自身的能动性,主动接受思想教育。其次,从意识形态内容层面来看,我国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堪称典范,它构筑了一套社会道德体系,既有国家层面的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也有社会层面的自由、平等、公正、法治,还包括公民个人层面的爱国、敬业、诚信、友善。这12 个词表达精炼,便于民众记忆。但仅有泛化枯燥的理论宣讲无法打动民众的心,最终的结果是空洞的理论带来空洞的教育效果。因此,精心设计意识形态教育的具体内容也是一项重要的工程。丰富生动的内容应该紧跟时代热点,时刻与热点事件结合,融入民众的日常生活之中。比如中国在抗击新冠疫情中的优秀表现足以证明我国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民众在日常生活中也切实感受到了党和政府的能力,对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和核心价值观也更为信服。最后,从宣传的方式、方法来看,采取适宜的宣传教育方式对最终的政治社会化效果也至关重要。僵化的、灌输式的教育方式无法发挥意识形态的理论价值,最终可能导致政治社会化演化为一个形式化、口号式的任务。此外,单纯文字性的理论宣传难以长期而有效地吸引民众的注意力,在宣传的过程中可以适当地借用图片、音频和视频等载体。这不仅可以使整个宣传过程变得更生动,而且声音和画面也更易于民众融入情境之中,在这种感性体验之中主动接受价值观念的熏陶。当然,除了专门化的、正式化的宣传渠道,还可以将主流价值观的宣传教育充分融入社会成员的日常生活之中,以一种隐性的、潜移默化的形式渗透到社会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和每一处细节,使民众在日常生活中不经意地了解、接受和认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2.2 政治社会化实施的新型平台——网络虚拟空间

在新媒体时代,各种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念借助互联网这一平台得以呈现和发展,这也使我国的思想文化环境日益复杂化。面对这样复杂的环境,民众的价值取向呈现出了多元化的趋势,甚至有些民众受到西方一些思潮的影响。譬如,在个人主义价值观上,西方主张在个人与社会整体的关系中,个人是出发点和核心,国家要保护个人的自由和平等的权利;在以个人幸福为总体目标上,西方主张个人追求的终极价值目标是幸福。然而,这些观念和主张经过网络传播和发酵,很容易演变为极端个人主义以及利己主义、实用主义和享乐主义。在这些倾向的影响下,有些辨别力不强的民众很可能将追求个人利益视为一切行动的动机,甚至可以为此而牺牲他人利益,认为享乐才是人生的目标。这些价值观显然与我国的主流政治文化相背离,会大大降低民众的价值认同。对此,加强主流意识形态的宣传教育,占据意识形态领域的主要阵地是构建政治认同的关键一步。

新媒体背景下的信息传播和民众的信息获取绝大部分发生在网络空间里,因而主流意识形态的宣传教育务必要抓好互联网这一阵地,在虚拟空间中建立多元化、合理的宣传媒介结构。其一,官方宣传平台首先要充分利用丰富的新闻资源,长期稳定地进行主流意识形态的输出,在适当赋予不同价值观念发展空间的同时,更要做到引领整个网络舆论风向。其二,各种专门化的评论媒介也是必不可少的,这些机构可以针对海内外各类敏感问题或存在明显争议的问题,提供客观真实的点评,推动民众进行理性思考,从专业化的角度引领民众的价值观走向。其三,网络“意见领袖”对网络舆论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尤其是高曝光度的各类大咖级人物,他们在民众中拥有较大的关注度,其价值理念和观念表达会使民众不自觉地去模仿。因此,有效规范这些意见领袖的言行是极为重要的,以防他们的一些非理性言论和行为给民众带来不良示范效应。此外,对意见领袖的合理利用,也可以为意识形态的宣传教育带来更强劲的动力,借由意见领袖正面的、理性的言论正确引导民众,有助于在潜移默化中帮助民众树立正确的价值观。于是,在多元化、和谐互动的虚拟宣传环境中,民众对主流意识形态耳濡目染,便逐渐学会了在各种纷繁嘈杂的声音中分辨是非、辨清方向。

2.3 政治社会化深化的重要载体——政治仪式

仪式是一种体现社会规范的、重复性的象征行为。政治仪式则是普遍存在于政治生活中的一种仪式,拥有着政治独特性。“没有仪式和象征,就没有国家和政治”[13]。政治仪式主要作用于民众的政治态度,小到学校中的入团、入党仪式,大到国家的阅兵仪式,它们都在“强化共同体观念与民族国家意识,国家主流观念则在仪式主题的彰显中被共同体成员所内化与接受”[14]。政治仪式对政治认同的建构方式相当于政治社会化的过程,即政治仪式通过象征符号的编码和展演,将仪式中蕴含的主流意识形态展现出来,使民众在潜移默化中接受主流价值观的熏陶,逐渐达成政治共识。

政治仪式发挥作用的关键点在于唤醒民众的历史记忆。历史记忆是每个民族以往的历史轨迹,也是每个民族与民众的情感纽带。民众历史记忆的唤醒会引起民众的情感共鸣,增加他们对政治体系的归属感。就我国的情况而言,通过一系列政治仪式的展演,使民众认识到如今国家的繁荣昌盛和人民的安居乐业是在中国共产党的带领下,经过重重磨难和考验实现的,这样的历史记忆自然会使民众加倍珍惜现在的生活,更加拥护党的领导。需要注意的是,民众历史记忆的唤起,需要借助象征符号,譬如文字类符号、音像类符号以及人物符号等。这些符号在被赋予文化内涵之前,皆是没有意义的存在,无法激发民众的政治情感。对此,政治系统需要筛选和整合历史记忆及其内容,将需要宣传的价值理念与意识形态附着到象征符号之上,如此一来,政治仪式中的象征符号无论其形式如何变化,本质上都是传递信息的载体。譬如,国旗、国徽以及国歌这些符号上都附着有历史记忆以及时代赋予它的新的政治内涵,政治仪式活动则为这些象征符号的展演提供特定的时间和空间。值得注意的是,这些时间与空间也并非随意编排的,它们必然具备特殊的文化意涵,与仪式的宣传主题相符。在这样的时空里,民众便会暂时脱离现实时空,进入共有的历史记忆框架中,形成一种凝聚力。在特定的时空中,各类象征符号按照标准化的程序进行展演,可以推动仪式活动的顺利进行。以我国的阅兵仪式为例,仪式上既要有国家领导人以及接受检阅的军队这类人物符号,也需要五星红旗以及先进的武器装备这类物质符号,同时仪式上播放的国歌则属于声音符号,它增强了整个阅兵仪式的渲染力。可见,在政治仪式活动中,各类政治符号为民众带来不同的感官体验,营造出特定的仪式情境,将民众的关注点聚焦于仪式主题上。民众参与其中并扮演了特定的角色,将推动他们更进一步地投入到这种情感体验中,并在这一过程中加深他们的政治信仰。由此可见,政治仪式作为一种借助于象征符号进行展演的政治活动,是深化政治社会化的最佳载体,亦是政治认同生成的重要路径。政治仪式通过规范化、重复性的展演,将历史记忆、现实生活与未来展望结合在一起,使民众的政治情感在神圣庄严的氛围中得以升华。

政治社会化型路径构筑了政治认同的价值理念基础,激发了民众的政治情感,将其社会化为政治体系的信仰者。政治社会化进程与模因复制的过程有异曲同工之妙。模因传播的方式是类似“病毒”一样的复制感染方式:民众通过模仿逐渐与模因同化,使模因复制在他们的头脑之中,完成传递的过程。政治社会化型路径主要是通过对民众进行主流意识形态的宣传教育,引导他们向主流价值观靠拢,为其政治认同的生成奠定坚实的心理基础。与制度塑造型路径带来的工具理性认同不同,政治社会化型路径可以经由价值塑造使认同主体突破利益尺度的束缚,形成更牢靠、更自觉的超验性认同。对此,主流意识形态的宣传教育需综合考虑认同主体的差异性、宣传内容的简练性以及宣传方式的生动性,促使民众从内心深处真正地理解、接受和认同主流意识形态。此外,随着互联网的快速发展,政治社会化的宣传尤其要利用好网络平台。再者,政治仪式也是深化政治社会化不容忽视的载体,应该增强政治仪式的供给,使其发挥潜移默化的作用。

3 政治参与型路径

政治参与是“普通公民通过各种合法方式参加政治生活,并影响政治体系的构成、运行方式、运行规则和政策过程的行为”[15]。政治认同虽是认同主体的一种兼具心理性和实践性的活动,但它并不是个体与生俱来的抽象性存在。由于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16],因而政治认同的主体在政治认同生成过程中会受到外在社会环境的影响。当然,政治认同的生成也源自认同主体的政治生活,受其政治实践活动的影响。由此可见,政治认同的生成离不开认同主体的政治参与行为。

政治认同的生成是一个政治认同度由低到高的发展过程,并且这一生成过程是有逻辑、有规律的。政治认同的主体是人,人和动物的最大区别在于人具有理性,人并不像动物那样只靠本能行动,人可以进行理性思考。但人又是非理性的,容易受情感和本能的驱使去行动,而非理性往往是盲目冲动的,容易受到蒙蔽。因此,政治认同的主体是理性与非理性交织的统一体,不过一般而言,是理性占据主导地位。认同主体的政治认同过程也是从感性的认同逐渐发展成为理性的认同的过程,即从本能认同到情感认同再到理智认同的过程。这三个层次的认同不仅仅意味着认同水平的逐渐提高,还意味着认同来源的稳固化和认同方式的完善化。本能认同,顾名思义是指认同主体是凭借自身下意识的感觉来认同政治体系,当这种本能不复存在时,政治认同也会随之消失。很显然,本能认同极不稳定。情感认同是认同主体由于对政治体系产生了热爱这种积极的政治情感而认同政治体系,但政治情感具有盲目性和波动性,难以为政治认同提供稳定而持久的动力。理智认同则是指认同主体经过理性分析而做出忠诚于政治体系的选择,经此形成的认同自然更加稳定和牢固。只有这种建立在理性基础上的政治认同,才是更高层次的政治认同,才是维系政治体系稳定和促进政治发展所必需的。不同的认同主体往往居于不同的认同层次,并非所有的认同主体都能在对政治体系进行客观认知和理性思考的基础上形成理智认同。要达成理智认同,认同主体必须具备一定的政治素养,能够主动而理性地分析政治现象,而这种能力和素养只有在反复的政治参与实践中才能得以提高。可以说,政治参与是本能或情感认同向理智认同转化的中介,更是政治认同通往更高层次的阶梯,为此应重视同质公民身份的构建和政治参与渠道的疏通。

3.1 构建同质的公民身份

个体开展政治实践活动的逻辑前提是他能明确自己在政治体系的角色定位,解决“我是谁”这一问题。这不仅是独立个体必不可少的存在感确认,同时也是消除他们在政治生活中身份焦虑的有效路径。因此,民众进行政治参与的前提条件便是认同自己是政治体系中的参与者这一身份。只有将自己放在这一位置上,他们才会主动参与到政治活动中。卢梭指出,“作为主权权威的参与者,就叫作公民”[17]。可见,在现代社会的场景下,政治参与者身份显然对应着公民身份。公民与传统社会的臣民相对,臣民只有服从国家的义务,却没有享受相应的权利。臣民表现出来的特质与阿尔蒙德提及的“顺从者”类似,即那些“已成为政治体系组成部分的、并对政治体系施加于他们生活的影响或者潜在影响有所认识的公民”[10]41。因而,作为政治系统的“顺从者”,他们政治参与意识弱、政治效能感低,具有远离政府的倾向,很少出现政治参与这类表达自己利益诉求的行为。

公民则与之不同,作为现代社会出现的法律概念,公民通常是指拥有一国国籍并在该国享有一定的权利和义务的人。据此可知,公民身份意味着要明确公民拥有平等的、普遍的权利和义务,意味着他们在这一身份上是同质性的,而非异质性的。在社会生活中,民众分属于不同的群体,有着各自的身份属性,这种异质性的身份属性会导致民众对各自所属群体特殊性的认同。然而,政治认同要构筑的是民众对政治共同体统一性的认同,异质性身份带来的认同具有排他性,会威胁普遍性的政治认同。基于此,政治共同体要构建的应该是同质性的公民身份,而非异质性的群体身份。即从身份构建来看,政治认同的过程应该是从特殊性的异质性群体身份走向统一性的同质性公民身份的过程。同质性公民身份是自由主义公民身份理论的重要内容,其内核是平等性原则,即在公民身份下人人平等,没有任何社会差异。平等性原则的产生基于同质性假设,同质性假设类似于罗尔斯的“无知之幕”假设。该假设主要包含了三方面的内容:其一是没有人知道他的阶级出身、社会地位以及智力与能力等客观因素;其二是无人知晓他的善的理念及独特的心理特征;其三他们都不了解这个社会的经济、政治与文明发展水平[5]131。这一假设排除了任何有可能产生排他性因素的干扰,保证了每个个体都是平等的。

同质性公民身份如果仅仅是在抽象层面强调平等,而没有实际的权利作为支撑,那它也只能流于形式。因此,同质性公民身份还意味着公民享有平等的权利。英国学者马歇尔认为公民权是公民身份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在他看来,公民只有拥有了民事权、政治权和社会权这三方面的权利,才算是真正拥有了公民权,成为真正的公民[18]。由于权利是民众表达利益诉求、实现利益诉求的前提条件,当民众有了权利意识,他们便会主动参与到政治过程之中,积极行使自己的权利。反之,如若他们的权利意识没有觉醒,则会认为自己无法影响政治决策,也就不愿意参与到政治活动中。如果构建公民身份仅仅强调权利,却忽视了责任的话,那么只会产生“消极公民”,即他们大多只会参加自认为有用的事务,很少关心与己无关的事务。很显然,这种“消极公民”无法真正领会政治参与更深层次的价值和意义。因此,我们需要的应该是“积极公民”,即那些不再只专注于自己的利益,而是开始思考他人甚至是社会公共利益的公民。若要增强公民的政治责任感,使其成为“积极公民”,应该充分重视培养他们的公共精神。公共精神是人们在现代公共生活中应有的一种思想态度,亦是一种公民精神,主要表现为积极参与公共事务、关心公共利益、有较强的社区认同感等等。人们应以此精神指导自身更好地融入公共生活。帕特南指出,“公共精神既包括平等也包括参与”[19]。在他看来,具有公共精神的公民相互尊重,并关心政治事务、渴望参与其中。因此,积极公民身份的构建,有益于培育认同主体自主性的政治人格,推动其政治参与由自发走向自觉,进而大大提升他们的政治参与意识。

构建同质的公民身份应该在优质的政治参与环境中进行,让民众真切体验到这一角色的实际扮演过程。从参与途径来看,政治参与环境大致可分为“线上”与“线下”两大类。在传统的“线下”政治参与模式下,民众受制于较为封闭的传播载体,无法快速获取国家方针、政策的制定等信息,也不能将自己的意见建议第一时间传达给决策部门。长期处于这种被动接受信息的环境之下,民众便会产生一种错觉,认为政策的制定与自己无关,只有政治精英群体才能决定政治事务。在这样的政治参与环境下,民众往往难以将自己代入公民这一角色之中。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兴起,民众逐渐突破了传统的“线下”政治参与模式,开始利用虚拟政治场域参与政治活动。作为发表意见、谈论话题的虚拟空间,互联网已经成为民众政治参与新的生长点。与传统的“线下”政治参与模式相比,“线上”模式主要借助互联网这一平台,由于互联网平台的开放性与便捷性,民众可以针对政治热点问题直抒己见。长此以往,民众会深切感受到自己享有的平等的政治权利,进而作为政治主体不断积极参与到政治事务之中。不仅如此,民众在参与政治活动的过程中,还可以进一步了解政治体系,认识到自己对政治体系的影响力,从而拉近与政治体系的距离。政治参与热情是政治参与的重要前提,民众萌发了积极参与政治生活的念头,即便他们的认识和理解还不到位,但可以在政治实践的过程中不断得到锻炼,以一种理性化的、制度化的方式参与政治生活,捍卫自己的合法权利,同时又在反复多次的政治参与过程中,逐渐强化他们对政治体系的归属感和认同感。

3.2 疏通政治参与渠道

除了从心理层面推动民众自愿参与政治生活外,政治体系还应该从现实层面扫除民众在政治参与实践中的障碍。政治参与渠道不畅通,会对民众政治参与行为带来明显的负面影响,因而扩大民众的政治参与,还应该疏通他们的政治参与渠道,保障他们政治参与的制度化和有序化。这不仅仅是破解民众政治参与困境的有力举措,同时也有利于降低政治认同危机的发生概率。利益是民众政治认同的逻辑起点,利益冲突是政治认同危机产生的诱导性根源。冲突常常伴随的是敌对情绪,倘若这种情绪不能及时得到化解,那么政治体系在日积月累中极有可能爆发严重的动荡。冲突一般指向两个方面:一方面是价值冲突,另一方面是权力地位以及资源等利益冲突。虽然民众的冲突表现形式相异,但基本都属于利益方面的冲突,其危害性远小于价值观和意识形态方面的冲突。究其原因,科塞的社会冲突理论或许能给出较为合理的解释。科塞将社会冲突分为现实性冲突和非现实性冲突,利益冲突基本等同于现实性冲突,它产生的根源在于民众的利益需求没有得到满足,没有达到他们的预期目标,“斗争仅仅是达到目的的一种手段”[20]。显然在现实性冲突中,民众只是希望借助斗争这一手段达成目的,而并非真正想扰乱政治秩序。与之不同的是,非现实性冲突是“由一种寻求占有的进攻性冲动所引起的,而占有什么则是没有关系的”[20]。可见,非现实性冲突的产生并非想要实现某个特定目标,因为冲突行为本身就是目的。非现实性冲突显然可以基本等同于价值冲突,其目的在于释放这种心理上的对立情绪。比较而言,现实性冲突比非现实性冲突更好化解,因为只要满足冲突主体的利益需求便可以解决。然而值得注意的是,现实性冲突是可以向非现实性冲突转化的,如果民众利益表达不畅,政治体系未能及时回应民众的利益诉求,长此以往,民众积攒的不满情绪会强烈爆发出来,物质利益方面的冲突便会演化为对政治体系及其价值取向的质疑和不满,完成冲突性质的转化。因此,疏通政治参与渠道,不仅仅是为民众的政治参与提供便利,更是抑制冲突性质转化、消除政治认同危机的有效路径。

疏通政治参与渠道的实质是在推动民众顺畅地进行利益表达,利益表达越顺畅、越充分,利益需求得以满足的可能性越高。然而民众要表达自身的利益需求,仅靠个人单枪匹马是不够的,他们需要结成一个集体组织,通过这一组织来表达诉求。在现代政治生活中,“组织是通向政治权力之路”[21]427。因此,利益表达需要依托组织,将组织作为载体,借助组织的力量,将民众的利益需求有效地整合起来,形成一股合力,从而大大提高他们实现自身利益诉求的概率。如此一来,民众便会获得积极的政治体验,深切地体会自己在政治过程中的影响力,政治效能感提升,进而形成积极的循环,主动投入下一次政治参与活动中。显而易见,民众进行政治参与的主要渠道是利益表达组织。然而,当前“弱势阶层和利益群体的利益表达组织发展滞后”[22],且有恶性循环的态势。有优势的组织因其利益表达顺畅,发展得越来越好,而劣势组织因其信息传输与沟通不畅,往往只能维持现状,难以取得长足发展。倘若长期缺失利益表达组织,部分群体走投无路,便有可能出现一些非制度化行为,比如通过罢工、静坐等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利益诉求,给政治系统的稳定带来较大的压力。

政治参与型路径推动了民众的政治参与实践,激起了他们的参与热情。政治认同包括内化与外化两个阶段,虽然它的着重点在于认同主体政治心理的内化阶段,但若缺少了外化阶段,政治认同则无法形成一个闭环。反映到认同主体身上,则表现为认同主体的心理与行为的割裂。因此,政治认同的生成离不开具有实践性的政治参与型路径。随着经济发展,每个群体都会形成各自的利益需求,这种需求又会推动他们政治参与意识的萌发和政治参与行为的形成。亨廷顿概括出几个关于政治参与的公式,即“社会动员/经济发展=社会颓丧;社会颓丧/流动机会=政治参与;政治参与/政治制度化=政治动乱”[21]51。若民众由于外界条件的限制,无法通过制度化的渠道维护自身权益,他们便会感到不公,可能选择非制度化的政治参与方式,从而给政治系统带来不安定的因素。疏通政治参与渠道可以有效解决这一困境,便于民众的利益表达。利益作为政治参与行为最为直接的出发点,可分为社会整体利益与个体个人利益。值得注意的是,民众进行政治参与更多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个人利益诉求,实现个人价值,而仅从个人利益出发的政治参与是狭隘的,也无法真正升华民众的政治认同度。对此,需要构建同质的公民身份,塑造认同主体的积极公民身份,培养他们的政治责任感和公共精神,使他们在寻求自身利益实现的过程中,同时关注宏观政治体系的整体利益,在二者之间找到最佳平衡点。

4 结语

如前所述,政治认同的生成路径主要包括制度塑造、政治社会化以及政治参与,它们均是形成政治认同所不可或缺的,共同作用于政治认同。制度塑造是政治认同生成的首要路径,也是政治认同生成的现实依托。制度塑造型路径的关键在于在制度设计上秉承公平、公正原则,以此来维护民众的政治、经济利益,进而提升民众的现实幸福感。当制度可以确保民众享有平等的权利和公平的待遇时,民众自然会拥护该制度。而民众对社会政治制度的认同,是衡量他们政治认同度的重要维度。政治社会化作为政治认同的第二条生成路径,主要源于政治价值理念在政治认同中的重要地位。政治价值理念作为认同主体看待和评价政治体系的价值标准和他们政治行为模式的思想指导,必然会影响到认同主体对政治体系的态度和信仰。政治社会化型路径便是用主流政治价值观将民众的思想凝聚起来,在价值多元化的基础上形成价值共识。拥有共同政治信仰的认同主体会更加懂得维护政治秩序,会更加积极主动地为实现政治体系的愿景而共同努力。政治参与作为政治认同的第三条生成路径,推动了民众的政治参与实践,激发了他们积极参与政治生活的热情。此外,它还有着独特的价值。构建政治认同不仅仅是为了政治体系的稳定与发展,还应该同时兼顾民众的个人发展。人具有意义追求性,人们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实现价值、诠释人生,政治生活便是人们为寻找意义而选择的一种方式,因而政治认同的构建还应该以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作为最终的落脚点。要使民众成为全面发展的人,就应该给予他们更多的政治参与机会,提高他们的政治素养,锻炼他们的政治能力,使其成为真正的“政治人”。综上,从制度塑造型路径到政治社会化型路径遵从了由较浅的、不稳定的政治认同到较深的、稳定的政治认同这一逻辑;而从政治社会化型路径到政治参与型路径则顺应着从认同心理到实践行动的发展过程。总体来看,这三条路径并不是互斥的,而是互补的,三者既相互联系,又在推动政治认同的生成过程中发挥着独特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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