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崇清 何玲玲
(南宁师范大学 广西 南宁 530299)
公共行政学自产生之日起,就是在不断发展演变推进。有人的地方就有管理,有公共组织的地方就有公共行政,不同的历史阶段有不同的公共行政学。公共行政学从诞生之日起就隐藏着危机,这些有形或无形的危机在理论检验和实践考察中不断被破解。经过几十年的探索,现在的中国已形成公共行政学“界”,我们在发展公共行政学时不能局限于建设中国特色的公共行政学,还须让中国公共行政学走向世界,让世界各国看到中国的智慧。
公共行政学自创立至今已有百余年的历史,它为国家政府的有效运转、行政活动的日臻完善贡献了不竭动力,可谓“经世致用之学”。[1]自威尔逊提出建立公共行政学的主张后,公共行政学经历了若干个发展阶段,已经形成一门成熟的学科体系。公共行政学主要经历了四个发展阶段:以威尔逊等为代表的初创时期、以西蒙等为代表的演变时期、以里格斯等为代表的深化发展时期、以法默尔等为代表的延展时期。在不同阶段,不同的学者继往开来、不断推进理论发展,让公共行政学不断地向前演化推进。
威尔逊作为公共行政学的创立者,在其著作《行政学研究》中充分说明了公共行政学思想。威尔逊认为,公共行政学是一门具有实用性的学科,其研究目的在于提高政府任务的分配与效率,明确政府可为与不可为的清单。古德诺继续发展威尔逊的理论,对“政治—行政”二分法进行更深一层的阐述:政治是对政策的决定,是民意的表现;行政是政策的执行,是对民意政策的执行。古德诺认为,公共行政学研究过程中需要协调好三对相互关系:第一对关系为行政与政治、法律、政党的相互关系;第二对关系为行政与立法、司法的相互关系;第三对关系为中央与地方的相互关系。韦伯被誉为“组织理论之父”,他强调以知识和技能进行管理的必要性。韦伯认为,以官僚制运行的公共行政组织所具有的特质为:在组织中保证合理的分工、权力体系以层级分解节制(科层制)、组织内按照严格的规章流程办事(运行机制)、工作人员必须具备一定的职业素养并接受专业的培训。
西蒙对所谓的“正统”的公共行政学研究方法进行了批判,提出行为决策主义理论。西蒙的行为决策理论基于“理性”概念,明确指出“理性”是有限理性,行政决策准则应该用“令人满意”取代“最优化”准则。林德布洛姆提出渐进决策理论模式,把行政决策的行动过程看作一个持续、渐进、不间断且前后相互衔接的行政活动过程,要求渐进性的行政决策遵循三个基本原则:按部就班、重视量的积累、稳中求变。沃尔多的行政思想是综合折中的。沃尔多认为,公共行政学是民主、公正等规范价值的捍卫者和引领者,致力于实现公众的美好生活追求。公共行政学要实现其自身的追求或宗旨,应该在民主和官僚制之间寻求一种融合。沃尔多强调两者同时存在的必要性,认为公共行政运行过程中不仅需要民主,而且官僚制也是不可或缺的。在沃尔多看来,公共行政学不是简单的工具,也不是价值中立的手段,公共行政学应鼓励行政权力与政治权力进行合作而不是对抗。
20世纪60年代,里格斯综合前人的观点,把行政生态学说进行整合与创新性研究,提出三大行政模式分类:农业社会、工业社会与过渡社会。在里格斯看来,学习任何理论前都应该了解社会形态,才能达到了解行政行为的目的。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西方公共行政学界开启新公共行政运动,形成了以弗雷德里克森为代表的公共行政学流派——新公共行政学派。新公共行政学派集中对传统公共行政学“效率至上”的观点提出反思与批评,认为对公共行政学的研究需要有效的沟通,对行政意识形态进行解放。弗里德里克森认为,公共行政学要对广大民众生活的各个方面具有决定性影响,关注意义和价值,注重对公共行政精神的培育,要求政府等行政组织能够担负起社会责任。
法默尔在批判现代公共行政理论的过程中构建起后现代公共行政理论。后现代公共行政学理论认为,公共行政是一种语言,这种语言本质上就具有公共性与社会性,是通过人际关系共同创造的,并且要求每一个人都要参与到公共行政的语言活动中,公共行政学就是学者们用来交流思想和构造问题、寻找答案的一种语言。[2]20世纪90年代,登哈特夫妇把研究目光投放到公共服务视角中,提出了新公共服务理论,主张构建新公共服务模式。登哈特的新公共服务理论主张研究公共行政学的前提是公民权与民主权,出发点是为公众争取公共利益服务。新公共服务模式要求服务过程中自觉放弃不利于行政组织发展的部分经济学理论,放弃自我利益的主导行政模式——利己公民主义观与利他公民主义观。罗森布鲁姆认为,公共行政学研究需要从多角度考虑问题,突破单一主体,以多元主义行政观作为公共行政学研究方法,主要从三个视角对公共行政观念进行搭建:管理视角、政治视角、法律视角。这三个视角共同构建起公共行政学中的多元主义行政观。罗森布鲁姆结合美国建设行政国家的经验论证多元主义行政观,认为分权在很大程度上支持统一协调,即:对各个分权之间提出的要求是既要各自独立,又要相互统一;解决公共行政学研究中统一协调和发展的关键问题在于管理、政治以及法律的三个视角之间寻求平衡。[3]
西方公共行政学发展至今已历经一百三十多年,其间理论范式不断演进。随着时代与社会环境的变化,公共行政学理论背后隐藏的危机和不足也逐渐显露出来。这些危机与不足既有原本潜伏的,也有公共行政学的理论没有及时跟上时代发展而形成的“理论危机”。
古德诺、威尔逊提到的“政治—行政”二分法为后世公共行政学的“身份危机”埋下了隐患。公共行政学因其包罗万象而非自成体系的特性,在社会科学领域面临范式之争的认同困境,公共行政学往往被实践者认为过于学术化与理论化,因无法直接应用于指导实践问题而被束之高阁。正如沃尔多所言,“公共行政学家处于一种模糊不清的、常常令人敬而远之的、二等公民的地位”。作为社会科学中的“二等公民”,公共行政学如何才能突破传统的学科边界与方法论争议,走出学科发展的全新道路呢?
回顾公共行政学百年发展史,在更多局外人看来公共行政学是一门“万金油”的学科。在公共行政学演进过程中,公共行政学缺乏安身立命的理论贡献,也缺乏国家治理历史的基础,学科的基本概念、命题和体系放在历史场景基本无效。公共行政学小部分学术范式掩盖的是“内心的焦虑”和“身体的虚弱”。公共行政是一个混合的学术体系,即“管理主义+制度主义+公共性+科层+自由主义+知识专家”,奉行规范的治理逻辑(包括科学管理),是一种现代契约论的治理逻辑。公共行政学建构了一个虚拟化世界,体现在管理工具路径、理性、规范逻辑、社会原子化、自由主义前提支配、数字治理、政客和文官等诸多方面。公共行政学的研究大多是以单一向度进行的。不论是基于历史、现实还是未来,公共行政学中很多的概念、命题和体系都是不成立的。公共行政学缺失的环节包括整体思维、自然实践、社会生产、专业性、理论和思想等方面。
20世纪中期以前,公共行政学的基本问题是关注官僚制如何有效运行。一方面,由行政官僚制和技术官僚制构成的官僚体制与整个政治体制之间的不兼容性越来越明显;另一方面,官僚体制的扩张不可避免,使得官僚体制与政治体制之间产生了不可调节的矛盾。新公共管理运动试图避开这种矛盾,直接从市场制度而不是从官僚制出发来建构公共问题及相应解决方案,但由此又产生了许多新的问题,包括公共责任的逃避、公平与效率的价值追求与经济人的工具特性等,而这些新问题是当代世界各个国家治理变革中必须回应的问题。
逆全球化造成公共行政学身份的“大分裂”,公共行政学的“泛政治化倾向”使得行政问题越来越与政治问题挂钩,从而削弱了公共行政学的独立性。逆全球化、泛政治化、民粹化等,使得自由、民主、公正、生命等传统价值处于撕裂与崩塌之中,从而造成公共行政学的信仰危机、诚信危机与道德危机。“分裂”成为后疫情时代世界格局的主要表征,全球性公共问题的治理处于权力空心化和治理碎片化的危机中。一些西方发达国家由于政府治理失灵,国内疫情防控“失守”,国家民众对政府颇有微词,过度追求自由,片面理解封控即为被剥夺民主与人权,政府和民众对疫情的认知不足,国家威信力的下降,造成疫情泛滥;在国际上,不负责任地把疫情的“锅”甩给中国,造成多国之间关系紧张,不利于世界稳定。新技术革命在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带来了网络违法、网络犯罪、隐私侵犯以及数字鸿沟等行政伦理安全问题,急需公共行政学进一步突破。
从整体上看,影响世界和平与发展的因素还在,全球生态环境破坏,资源短缺,生物多样性下降,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蔓延,多边冲突等问题层出不穷。尽管如此,和平与发展依旧是当下主题,世界各国应该正确对待疫情,拒绝“躺平”,积极与世界各国合作,各国政府必须关注生态环境,推进科技革命。对于中国公共行政学来说,这既是机遇也是挑战,政府要增强自身实力,坚定不移地走和平发展道路,促进世界和平。
西方国家在面对理论危机与社会变革时,积极、主动采取以政府再造为核心的公共行政学研究方法进行改革,积极顺应经济全球化、世界格局多样化、文化多元化、信息化。在实践中,世界各国认识到各国国情不一样,公共行政改革战略就不一样,中国在此过程中也得出同样的启示。西方各国更为关注民主与价值构建,试图在民主政治中突破公共行政学危机;中国建构适合本土发展的公共行政学,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符合中国国家利益的公共行政学科体系,在克服危机的过程中充分发掘公共行政学研究者的主体意识,创造具有本土特色更具有世界普遍意义的公共行政学理论。
世界化的公共行政学体系的不断完善,为当代中国公共行政学演进路径提供了新的发展思路。自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公共行政学界普遍关注的是如何正确、全面地认识与掌握公共行政学理论,并且把理论运用到具体实践中,吸收西方公共行政学的理论的精华,借鉴他人的优秀实践成果。经过几十年的努力,我国的公共行政学学术研究与学科体系建设都获得了显著的发展,中国公共行政学从引进到发展再到创新,逐步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本土化学科体系。
从实践上来说,大国崛起的治理实践为公共行政学的发展提供了 “沃土”;从理论上来说,中国公共行政学总是被设定在“西方—中国”的二元框架中。西方公共行政学通常是以“文化帝国主义”的面目出现的,公共行政学发展视角基本上以美国叙事产生。公共行政学能在美国生根发芽,并形成世界化的理论研究范式,是有一定的缘由的。美国民主政治的快速发展得到多数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认同。当欧洲国家面对社会生产力的迅速发展,经济结构产生巨大变化时,背后隐藏的行政问题逐渐暴露出来,如政府管理社会经济的任务日益繁重、社会关系日益复杂等。这些行政矛盾与冲突变得频繁,急需一种治理模式来帮助欧洲国家进行管制。欧洲国家政府为了缓和、消除各种社会矛盾,解决公共性的社会问题,维持社会稳定,促进社会发展,选择从美国引进公共行政学借鉴其社会矛盾治理理论,由此美国本土的公共行政学走出本国,面向世界。
从宏观角度看,西方公共行政学的“世界化”到中国的“本土化”经历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引进和学习西方公共行政学,并深入了解其特点;第二阶段,将“英语”变成“普通话”的过程,其手段是寻求建立具有普遍性、有效性、科学性的公共行政学科体系。
改革开放以来,伴随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的快速发展,公共行政学的重要性已被国人认识,尤其最近十几年来,我国的公共行政学取得新的历史成就。20世纪80年代,中国对公共行政学进行大规模研究,中国公共行政学经历了引进移植(西化)、主动学习(本土化)、自主建构(超越本土化)三个阶段,公共行政学渐渐从社会科学的边缘走向核心地带。[4]公共行政学虽属于西方理论体系,但是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也有与之相近的内容。西方公共行政学作为人类文明的思想与实践的结晶,其中也包含着可以被中国所借鉴和学习之处。
20世纪80年代中期,公共行政学得以恢复重建。20世纪八九十年代,中国公共行政学者大量翻译和引进国外研究成果,及时追踪国外政府改革新动态。这十年多的时间里,中国公共行政学主要是以学习西方公共行政学理论框架为主,大量汲取西方公共行政学理论,同时,在一定条件下借助西方公共行政学理论指导视角,接纳西方理论精华,促进中国公共行政学的发展。这段时期,为中国公共行政学的建立储备多样化资源就成为首要任务。[5]20世纪90年代,以前辈学者的研究成果为基础,以邓小平的“南方谈话”为指导,新一代的公共行政学者继续致力于推进中国公共行政学的现代化,主要分出两个流派。第一个学派学者赞同学习西方更为新颖的研究方法,将其引入中国公共行政学研究,这类学者率先开辟实证研究的中国本土化的公共行政阵地;另一类学派学者主张充分利用中国传统行政文化资源,运用历史学、文学等多学科方法,挖掘中国历史上各朝代的官僚机构设计,包括百家思想中蕴含的行政思想,从中寻找古人的公共行政学智慧,从而构造本土化的公共行政学。夏书章教授是中国第一批号召建设中国本土化公共行政学的专家学者之一,他坚持认为中国本土化的公共行政学必须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坚持建设和发展中国特点社会主义,学以致用,结合中国国情,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6]
1.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公共行政学
儒家思想中提出“以民为本”的公共行政纲领,使用富有人性化、温和的方式进行国家治理,“德治”是政府治理的基本原则,其本质内容有“泛爱众”“仁政”“以礼治国”等。其中,“仁政”是社会、国家治理的基本手段。孔子主张“富之”“教之”,孟子主张“孝悌之义”,要用道德原则教化民众。儒家思想构建一套以人为本、协调统一、道德感化等国家行政治理原则。中国封建社会得以延续三千多年,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儒家思想的深刻影响,在现代社会依旧具有借鉴意义。[7]
“无为而治”是道家进行公共行政治理的理想境界,也是道家对治国纲领的概括。要实现“其民淳淳”的“无为”理想化国家治理状态,要尊重自然规律,顺应民情,不提倡政府过多干预,政府要做好榜样示范作用,减少使用刑罚,讲究管理技巧,以柔克刚,以弱克强,以静制动。公共政策的推动要看准时机,顺应自然,后发制人,由易至难,公共政策尽可能简单易懂。
法家对于公共行政学理论构建基于“人性本恶”的观念,公共行政学要立足于社会现实,不能拘泥于过时的伦理道德,要根据条件的变化及时调整政策策略;要完善法律法规,制定严格的、可行的法律法规,实现国家行政的良好秩序;国家管理者要顺应民众的欲望要求,赏罚分明;主张把权力集中在君主一人,有“明主治吏不治民”的说法。法家认为,要治理好国家,应以农业产业为支持,农民是发展农业产业、强化军队能力、保证国家稳定的基础。
2.学习西方行政学与构建本土化理论演进
新中国成立初期,为了尽快适应恢复国民经济的需要,部分大学、行政学院设立行政学、政治学、组织学等相关课程,积累了一定的公共行政学研究经验。研究学者主要关注西方农村组织、科层制、宪政、人事行政、行政文书等,还着重研究马克思列宁主义当中的公共行政研究,如何加强民主集中制、党政关系处理、政策执行等。20世纪80年代后,中国公共行政学理论研究重新启动,研究方向紧紧结合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主要从行政职能、行政人事制度、行政体制改革等方向开展关于中国改革的行政学研究。
随着国家综合实力的增强,中国需要向世界展示大国实力,也开始向世界展示中国公共行政学的理论成果。如中国学者创造性提出服务型政府理论,这一理论引起西方众多公共行政学学者的广泛讨论,该理论能够为当代政府建设实践提供理论支持。[8]服务型政府理论结合西方官僚制理论、新公共管理理论、新公共行政理论、新公共服务理论等理论,并根据我国、我党的行政或执政理念,坚持为人民服务的宗旨,要求政府依法行政,为人民群众提供优质的社会公共服务,建设令人民群众满意的政府。服务型政府理论的建设虽有借鉴西方理论之处,但更多的是从国情出发,结合政府和党的要求进行创新。
国体的性质决定着政体的性质,也深刻影响着公共行政实践中的价值追求。在我国,一切权力属于人民,人民是国家和社会的主人。在确立中国共产党领导核心位置,明确人民政府的行政权力的最终赋予权来自人民的基础上,我国不断完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落实政府执行代理的行政任务,明确行政机关单位的职责是为人民服务,明确权力运行机关的权力清单;落实依法治国,完善法治法规,国家运行机构受人民群众监督,忠于人民,让权力运行在阳光之下;国家始终代表着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不断完善社会监督渠道,公开相关的行政信息,建设服务型政府,加强与群众沟通联系,倾听群众意见。
1.公共行政学实践目标与路径选择
第一,建设服务型政府。我国政府要求在几个方面进行服务型政府建设:宏观经济调控、人民权利保障、公共事业管理、社会服务提供和生态环境保护等。破解唯“GDP论”,在公共行政活动中建立政府服务、电子政府等新兴公共行政服务途径,简化行政审批手续,对政府进行“放管服”改革。政府工作人员深入群众,坚持走群众路线,把国家、党的大政方针向人民群众普及、向农村拓展、向基层释放。
第二,建设透明化政府。中国是一个具有长达3000多年封建统治历史的国家,长期受到专制集权思想的控制,不存在行政信息公开。2008年5月,我国正式实行《政府信息公开条例》,从整体上看,我国建设透明化政府的管理体系正在完善,在完善的过程中保持“公开为原则,不公开为特例”公共行政精神,从体制上构建一个扁平化的公共信息治理体系,大力推进政府办事流程的公开化、透明化进程,不断推动政府决策过程与政策执行过程的科学化、民主化、透明化,开展多种渠道和形式广泛的集中民智措施,扩大人民群众参与度。
2.全面依法治国
先秦时期,法家主张用法规范行政执行。从现代的视角看,法家的公共行政法治思想具有一定的片面性。法家所理解的“法”是封建君主用以维护自身权力集中,并非用来保护人民群众权益,是对人民群众的严刑酷罚。改革开放初期,邓小平对法治与社会主义的关系进行阐述,指出建设社会主义民主必须加强法治建设。1997年,党的十五大报告中把依法治国作为党领导人民群众治理的基本方略;2000年,我国把依法治国写入宪法,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2002年,党的十六大提出全面落实依法治国方略是为全面建设小康社会重要目标[9];2007年,党的十七大报告中明确提出全面落实依法治国基本方略,对加强社会主义法治建设进行全面部署;2017年,习近平在十九大报告中指出,必须加强党对法治中国建设的统一领导。
3.完善行政制度
中国传统的专制官僚政治形态使得中国产生官本位的行政意识。对于官本位行政意识的克服,主要依据在于儒家文化中的民本位。然而,民本位行政意识没有克服封建君主的君本位意识。因此,在现代中国公共行政意识的构建中,必须升华传统文化中的行政意识,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因此国家出台了《全面推进依法行政实施纲要》《国务院关于加强市县政府依法行政的决定》《国务院关于加强法治政府建设的意见》等一系列关于行政思想建设的文件,明确告知行政机关工作人员要牢固树立依法治国、执法为民、公平正义、服务大局等行政思想。加强制度建设,改进制度,以制度克服官本位等落后的公共行政学思想。
加强公务员群众路线专题教育,扩大人民群众监督影响范围,完善公务员人事制度,执行行政问责制,以制度规范行政伦理与行政行为活动。2003年,《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条例》明确各行政部门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应承担的责任和义务,以及不履行或履行不到位的惩罚标准;2004年4月,《全面推进依法行政实施纲要》明确提出权责统一的行政活动要求,对决策责任追究、行政执法责任制以及完善行政复议责任追究制度等做出明确规定;2006年正式实行《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务员法》,明确规定公务员向上级承担责任的条件。
2019年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后,中国在疫情防控与公共危机应对等方面向世界展示了中国制度的优势。中国公共行政学在未来的演进发展中,既要构造具有中国特色的公共行政学话语体系,又要打造具有世界级、普遍性的公共行政学科话语体系,让中国的公共行政学走向更为宽广的世界,为世界公共行政学发展提供中国智慧。中国需要融入国际社会,加强与世界各国的联系,增强在国际社会的号召力,建设政治强国,这需要中国更为关注当代国际社会研究,包括对不同区域、不同国家、不同种族或者不同民族的公共行政学研究,为中国参与全球治理提供智力支持,为中国公共行政学发展拓宽国际视野。[10]
从西方各国公共行政学实践看,多数资本主义国家存在行政效率低下等固有的缺陷,部分国家片面追求效率时出现一些不可避免的行政问题。当今世界期待中国自主构建中国公共行政学理论体系,能为世界各国公共服务的提供理论借鉴。在推进中国公共行政学世界化的传播的过程中,我们应立足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加快中国特色公共行政学术理论、学科话语体系的建设,完善公共行政学科交流,加快中国公共行政学科走向世界的步伐,构建国际学术与实践交流平台,自觉回答“世界之问”,传播中国声音、中国理论、中国智慧。
首先,要立足中国国情、直面中国问题、服务中国发展,“把论文写在中国大地上”。当前,国内环境处于深刻复杂变化之中,新情况新问题层出不穷。面对复杂的形势变化,需要不断加以认识、加以总结,坚持深入调查研究,使理论创新符合中国实际;要避免情绪上的弱者心态和盲目赶超的价值诉求,不能为了赶超不顾实际,夸大其词;要遵循普适的学术规范,找寻公共行政学理论建构的一般逻辑;学者们要走出象牙塔,走出舒适区,积极进行田野调查,深入实际、深入群众,不断增强看问题的眼力、谋事情的脑力、察民情的听力,了解实际、掌握实情,充分反映实际情况,使理论创新符合实际、解决问题;政府应坚持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注意听取人民群众的意见,接受人民群众的监督;应该增强普通民众的公共精神,加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与价值体系建设,培育人民群众集体主义精神,培育新时代“四有公民”。
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百年未有之大变局”重要论断已成为国内外社会共识。大变局时代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新兴技术涌现、大国竞争与世界秩序深度调整、不确定状态下危机四伏、文明冲突与价值颠覆、生产力与生产关系深刻变革的时代。从大变局到新发展格局,中国公共行政学必须在比较优势的基础上走符合中国国情的本土化之路。坚持以人民为中心、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向往;坚持全国一盘棋,集中力量办大事,发挥党领导下的组织能力优势及社会动员能力优势,体现为政治、民治、共治、精治、智治、法治、德治、自治、善治“九治合一”;“谐和万邦”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使人类从“竞争型文明”走向“合作型文明”,在借鉴人类文明成果基础上实现政治与行政的良好协作与相互配合;从马克思经典理论中寻求中国公共行政学之“魂”,在比较优势中寻求重建公共行政学的价值体系。要实现公共行政学超越本土化,还需要继续向西方国家学习前沿的理论动态,加强对国外公共行政学理论学习,强化公共行政学学科体系借鉴与建设。[11]充分结合中国的历史文化,掌握当前国内与国外现实情况,深刻认识我国现阶段面临的公共行政问题,制定符合国情的公共行政改革措施,探索具有中国的特色公共行政学改革之路。
公共行政学在超越中国本土化时,必须坚持“四个自信”——制度自信、理论自信、道路自信与文化自信,在改革与实践经验中建构中国公共行政学的理论范式,在历史传承中寻求中国公共行政学的文化基因,以新技术革命为契机推进公共行政学进行大整合与大创新。坚持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构建全球行政治理话语体系;促进公共行政学术环境的重塑,推进“放管服”改革,解决中国公共行政学术研究的危机。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立场、观点和方法,采取更开放、更包容、更积极的做法,面向世界,共同进步。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坚持公共行政学研究服务于中国现代化事业和人民的幸福,在深刻认识和充分把握我国国情、准确把握时代和历史发展潮流的基础上,以广阔的胸怀和深远的大历史眼光,积极发掘和汲取多方面有益学术资源,汇聚成为中国特色社会科学的壮阔海洋,成为世界公共行政学智慧提供之地。[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