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煜
未被接受的任何文学文本和艺术文本都不可能是独立自主的,因为它们还远没有完成。不仅远没有完成,其实这样的文本提供的只是潜在因素,只有通过被接受,潜在因素才得以实现。[1]受众作为文本构成的主体之一,与作品之间有着非常重要的联系。网络时代各种媒介艺术的生产都是植根于“粉丝经济”。[2]承接网络媒介,受众的能动性得到进一步提升,使改编者无法忽视。对网络小说而言,这些读者粉丝伴随着文本生成的整个过程。他们是IP 文本重要的潜在价值来源,也是影响IP 影视改编项目的重要因子。当网络小说进行影视改编,项目所面对的并非是单一的受众群体。本文以复合受众研究为出发点,为网络小说IP 的改编提供一种行之适用的思路。
经由网络小说改编的影视作品,其跨界行为带来的是受众的差异和融合。网络小说与影视作品两者所处的媒介空间不同,所面对的媒介受众自然存在着一定的差异性。改编文本无法仅仅停留在原受众群体之中,自产自销的模式会消解文本媒介跨越的意义和价值。因此,经由网络小说改编的影视作品所面对的受众群体,不仅包括原文本的粉丝读者,还包括原本圈层外更为广阔的受众群体。这个时候改编作品所面临的受众呈现出一个复合的、多重的状态,即原小说的读者粉丝以及影视作品的媒介受众。同时,需要认识到改编行为带来的是不同媒介的跨越。从人们抛弃了语言手段而采用视觉手段的那一分钟起,变化就是不可避免的。[3]想要把原小说文本一比一地在影视媒介中重现显然是不可能的。这也就预示着拥有复合受众的改编产物,其受众内部的矛盾关系也是无可避免的。原文本受众与新文本受众之间的差异关系也就成为跨媒介文本研究中不可忽视的部分。
余秋雨在《观众心理学》一书中用审美心理定式的概念来阐述观众的心理。观众的审美心理定式已成为一种不争的事实存在于世,而且规模很大,成为很多群体的文化标志。[4]这种审美心理定式是观众长期以来的审美经验、审美惯性内化和泛化的结果。内化是从个人角度出发,指代审美经验和审美惯性的一种内向沉淀。在此基础之上形成了观众心理上对待审美对象的预置结构。当然,这种结构并不是恒定的,而是会随着新的审美经验的加入而调整和改变。而泛化一般表现在两个方面。首先是对同类对象存在的,从个人性的泛化为民族性、地域性的心理结构。相较于难以捉摸、纷繁复杂的个人结构,这种泛化了的公共结构才是创作者最值得重视的。其次是对不同类对象存在的,从单个的泛化为整体性的审美态度。简而言之,对某一门类的喜好偏向,会延伸到对其他门类的选择上。正是基于审美惯性和审美经验的泛化,为不同受众群体提供了一个互相转化和调和的可能性。
当然,审美心理定式的泛化只是让不同门类的心理定式间产生影响,而非归于一致。就如同接受者不可能拿小说的审美标准去对待一部影视作品一样,接受者对待不同门类作品的心理定式是存在差异的。如果审美心理定式都趋于一致,那艺术的分类也就失去了意义。因此,无论是原文本的粉丝读者,还是从未接触过原文本的一般观众,对待影视作品的审美心理定式都是基于影视媒介本身。不同受众审美心理定式在内化和泛化方面的差异性构成了区分的标准。
不同的联结经验和联结程度导致了受众之间的身份区分。原小说粉丝在文本阅读中得到的自我欲望释放和填补后的快感,在文本的互动中以众筹的方式构建起主人翁的身份意识。情感投入后的读者与文本之间存在深厚的情感联结。网络文学通过角色的设定、幻想世界的构造、故事情节的设置共同构建起一个供受众做“白日梦”的场景。在文本阅读的过程中,读者强烈的代入感让文本角色成了自身形象的一部分,或面对难关,修炼升级;或抽丝剥茧,探寻真相;或经历悲欢,收获情怀……由此陷入自身的情感影射。无论是获得契合的认同、刺激的观感还是陪伴的情怀,都可以让读者得到欲望情感的发泄出口,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自身的负能量。由此,网络文学把身处剧烈转型期中国人的欲望和焦虑以各种“类型文”方式塑形,并形成一套“全民疗伤机制”。[5]而一般受众则完全不同,他们与文本之间并无深刻的情感联结。对他们而言,改编文本仅仅被看作是一个崭新的文本。
受众的心里并不是一种真空,而是早就有了预置结构。这种预置结构由明明暗暗的记忆、情感积聚而成。当其与作品的结构相撞击,在撞击过程中决定理解和接受的程度,决定是否突破这种预置的心理结构,并把审美活动推向新的境界。[6]受众的预置结构是个人化和公共化心理定式的结合体。个人化的心理定式受个人因素的影响,具有明显的个体差异性。公共化的心理定式,在一定群体内存在相似性,且更易捕捉、更具影响力。同时,受众对特定对象的预设期待会受到期待视域的影响。当作品展现与期待视域比较接近时,就会使接受者进入一种快速、轻便的接受过程。但这样的过程未必能产生深刻的审美愉悦。不同的受众群体接收到的文本信息、文本情感具有差异性,所达到的期待视域也就随之存在区别。已然形成的预置结构和特定对象的期待视域共同构成了受众的预设期待。面对网络小说IP 改编的影视文本时,相较于受众公共化的预置结构,新文本所给予的特定期待视域,更能体现受众间的差异。
原小说粉丝的期待视域来自两方面,一方面是出于对文本的情感联结,是一种喜爱文本跨媒介重现的期待。如果说原小说文本的构建是一个造梦的过程,那文本的影视改编就相对应一个梦境实现的过程。由此,能否唤醒文本和阅读记忆,保持原文本所给予的阅读快感构成了他们对新文本的期待。而另一方面,他们的预设期待会受到涉入程度的影响。原文本粉丝拥有鲜明的粉丝属性。他们会主动搜寻有关原文本的信息和周边,积极关注文本改编的进展和动态。在不断投入和交互中,受众的主体身份得到了巩固,预设期待也随之不断提升。与之相对,一般受众显得相对被动。他们对新文本的了解来自公共平台所给予的公开信息,包括主创阵容、文本类型以及部分视觉效果的呈现等。受接收信息限制下的预设期待则一般集中在演员的表演是否突破、作品呈现是否如预期宣传、类型表达是否到位等。
感知是基于感觉、知觉两个心理活动的合称。感觉和知觉共同构建起对对象的认识。其中,感觉是将对象基础属性反映在大脑里的过程。而知觉是在感觉的基础上构成对对象全面认识的过程。感知是个人审美活动的出发点。感知领先,产生印象,然后才会吸引长久的注意力、激发情感、触动想象、获取理解。[7]在观影中存在一种“剧场感知”的概念。剧场感知相对于日常状态下的感知显现出高强度的特点。心理学实验证明,在感官刺激延续较长时间的情况下,人们的触觉、嗅觉会因渐渐适应而减弱,而视觉反而会因适应而增强,听觉则呈现出稳定的状态。[8]可见剧场感知主要用到的是视觉和听觉的感知。同时,对普通观众而言,一般总是解除了生活中许多无形的架势和种种设防,整个心理感受器官处于柔和的状态。此时他们的感知机制呈现出一种自愿且开放的状态,更容易投入到影片的内容当中。
然而,原小说粉丝所具备的剧院感知较一般受众存在差异。原小说粉丝是带着具体的目标和一定的标准进入到观影空间。对新文本长时间的交互和关注将他们的文本期待推到了一个制高点。他们并不能像普通观众那样将心理感受放置在一个放松、柔软的状态,而是处在一个检视、紧张的情绪当中。受众一旦离开这种轻松的状态,就很难再次全身心地投入其中。幻想下的期待视野是他们对新文本的判断核心。即使符合了他们的期待视野,他们也很难重新回归普通受众那样的心理感知。
从IP 受众角度来看,IP 概念下的文本用户是具有一定规模性的。但这个规模性的概念存在广义和狭义上的差异。不同IP 文本其背后的受众群规模是不同的。与之对应,拥有绝对数量受众群体的IP 项目,可称之为“超级IP”;而其他相对小众的IP 项目,则称之为“一般IP”,这样的区分代表着原文本的影响力以及商业开发的潜在价值。两种IP 项目先天拥有着不同的IP属性,影响着IP 项目的策略制定。
其中,超级IP 的开发更多需要考量原文本受众的需求,且一般以原文本为核心枢纽。改编者希望借由情感共鸣下的用户黏性带动活跃的粉丝群体完成迁移,并对新文本进行产品消费以及口碑宣传。而原文本受众对IP 文本抱有热爱乃至迷恋的倾向,对文本中的人物、情节、场景、风格都了如指掌。对于此类网络小说IP 的开发,需要对他们有更加深入的了解。超级IP 面临着较大的改编风险,致使文本改编空间狭小。一旦不能把握原著中的核心价值点、独特性,非但无法将原文本的强IP 性转化为新文本的IP 价值,反而会成为新文本发展的阻力。而普通IP 不同于前者,通常拥有的用户数量和用户黏性都相对较低,更多地站在大众立场上考量。虽然普通IP 所拥有的受众远不及超级IP,但其文本本身可能具备独特性、创意性或高质量等特点,存在开发的可能性。由此,此类型的IP 开发与前者相比,以新文本的呈现为核心,大众定位使得文本改编的空间更大。
超级IP 尤为需要抓住读者与文本的情感联结。原小说文本对于小说粉丝来说,不仅仅是关心文本的内容,更多的是情感的投入。在转化中,新文本需要在保持影视媒介相对独立性的基础上,尽可能地实现文本幻想的视像化,帮助读者保留梦境的完整性。由此,还原度便自然成了他们对文本的评价标准之一。粉丝常常被指代为“过度的消费者”。重复、深入的消费行为加固了消费者个体与文本之间的联结,同时也证实了个体粉丝的身份。对于小说的读者粉丝而言,重复而深入的文本阅读表达着他们对于文本的喜爱,同时这也是他们用以在文本群体中沟通和互动的基础。越资深的粉丝对于文本越为熟悉和深入。然而,对于动辄上百万字的网络小说来说,其文本是一个庞大的世界。粉丝读者对文本的熟悉程度也会随文本的篇幅长度增加而降低。面对如此庞大的文本体系,想要唤醒读者对于文本的记忆以及对原小说忠诚度和完整度的评价,通常取决于两个文本中原文本框架、关键情节是否重现。在笔者团队与受访者的访谈过程中,同样可以看出关键情节是否重现已然被当作是原小说粉丝的评价标准之一。受访者认为,“抛开电影质量来讲,有的电影非常关注原著剧情,那我们就会比较有代入感。”
1. 了解文本核心,选择模块化转接
面对大字节的网络小说,需要认识到在影视改编中是无法一比一还原小说文本的。因此,在改编中通常会选择在文本中最为被粉丝群体所津津乐道的情节。这些情节可能是整个故事的转折处、高潮处,或者能够引发读者感官刺激和身体反应的片段。它是在阅读过程中给予读者深刻记忆的地方,也可能是阅读次数最多的篇章。这样模块化的重现方式在如今的网络小说改编中经常能够看到,且对于牵动粉丝读者对小说文本的情感记忆有着很好的效果。在张晶教授以及学者李晓彩“基于网络文学IP 跨媒介叙事”的研究中,将这种改编策略称为“剧情模块化转接”,即把同一故事的不同情节连同人物关系、场景设置、台词对白等元素进行打包切割,组合成“桥段”式模块,实现影视时空中经典剧情情景再现。[9]
网络小说与传统小说存在着一定的差异。在无形之中给模块化的重现策略增加了难度。具体来看,片段式、章节化的情节设置使得网络小说情节数量繁多、彼此独立、缺少链接但内容刺激可看性高,能给予读者阅读快感。网络小说应和了互联网时代的快节奏和“即见即得”的阅读法则,与传统通俗小说的缓慢和繁复、人物之间的反复盘旋、谋篇布局的处心积虑,以及对最后大结局高潮的耐心营造有着鲜明的区别。[10]因此,面对章节繁多,且每章有“爽”点的网络小说,对于关键情节的选择和处理具有一定难度。
然而,剧情模块转接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机械化重现的过程。在对关键情节的选择和处理中,需要引起改编创作者更多的重视,并且对文本和粉丝读者有更为深入的了解。判断和操作的失误仍旧会引起粉丝读者的不满。譬如,在关键情节的选择中,出现关键情节缺失的情况。
又如,关键情节处理不当。若干关键情节在选取后,改编者会根据影片叙事的需要以及情节重要程度的判断,将情节处理后放置在叙事主轴中,而在分配的过程中,就有可能会出现情节弱化、叙事偏差等因处理不当而导致的问题出现,致使受众的期望值大打折扣。小说《三生三世十里桃花》讲述的是青丘白浅和太子夜华彼此三生三世爱恨纠葛的故事。小说文本的时间跨度之长、人物故事之复杂都给影视作品的改编增加了难度。影版一上映,网络上就充斥着来自原著粉丝的吐槽。虽然影版的大量情节都是来自小说的重现,并希望通过白浅对于师傅墨渊的记忆闪现以及凡人素素与夜华故事的插叙,来力求重现原著小说中的故事内容。但是由于对关键情节的不当处理,造成影片叙事时间线的混乱。大量观众仍旧表示“为什么我一个原著粉竟然看不懂电影”。
2. 选择性的端口开放,邀请粉丝参与
传统电影开发模式使得创作主体和受众群体间存在一定的割裂。这个割裂是引发文本与受众产生矛盾的主要原因之一。而如今的互联网媒介提供了一个受众能够参与到开发过程的机会,也提供了一个可以填补割裂的方式。如果能像原文本那样,开放封闭的改编环节,让受众的意见能够回馈到开发当中,就可以大大改善创作者与受众间的矛盾关系。当然,电影项目的开发是一个极具专业化的过程,这里提及的开放并不指代全部的生产环节,而是通过有选择性的、部分的开放,去收集受众的意见和反馈。
目前,也有许多的项目借此方式来邀请大众参与。譬如,在电影项目的选择上开放。2005 年,紫禁城影业在新浪网举办了电影题材的票选活动。最终,网络小说《谁的青春不会错》以100 多万票胜出并被改编成电影《PK.COM.CN》(2008)。如此,使得项目在未启动之前,就收获了一批参与其中的受众的关注。又如,在电影项目的演员选择上开放。演员选择是否适合角色,演员诠释的效果是否符合读者的心理预期是非常重要的。选择一个适合的演员会让整个改编事半功倍。因此,演员的选择也是读者最为关心的问题之一。然而,小说文本中的人物角色在每个读者的脑海中是一个感性的、个人化、虚拟化的形象,且各有各的理解。封闭式的组内讨论和理性的分析显然无法得到一个很好的结果。因此,不少开发团队会选择以各种形式去收集粉丝的意见。虽然通过“民调”方式选择出来的演员不一定是最适合影视作品的,但是却可以作为参考来了解粉丝的虚拟性想象,在一定程度上降低项目的风险。例如《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小说自2008 年在网上连载之后收获大量粉丝,2014年9 月,阿里巴巴影业将其改编版权购入。面对一个如此大的IP 项目,其角色的选择备受关注。网络上更是出现了关于电影男女主角投票的活动,其中刘亦菲以11 万的票数高居榜首。最终,阿里影业通过线下调研、书迷访谈以及网络投票等各种形式收集观众的意愿,选定刘亦菲饰演女主角白浅。
电影的类型化是好莱坞全盛时期的一种电影创作方式,即按照不同的类型要求创造出相对应影片的过程。它的出现是为了满足市场,使电影制作变成一种可以被模式化、有参考的操作。如此一来,通过类型化的电影架构去了解固定群体的观影口味,针对性地进行影片制作,可以降低开放风险并提高效率。电影的类型化其实是观众和创作者之间多次的实践和接触下的产物。它使观众对于电影有了一定的可预见性,也一定程度上促进了电影的分众。因此,借助已有类型的模式进行改编创作,是一个行之有效的参考模式。但是需要明确的是,电影的类型化,并不代表题材和剧情的相似化。类型化的电影更需要讲求剧情和题材上的创新。内容为王的时代,类型化的电影更多注重对于不同分类电影的经验总结,并在类型框架下进行题材和情节上的创新构思。
中国的网络小说普遍呈现出商业化类型写作的特点。各大平台对于旗下小说都做了精细的类型分类,以满足不同细分读者群体的阅读需求。因此,类型小说通常比较容易收获受众群。这一点与类型化的电影创作有相似的联结点,同时,也为网络小说的电影改编朝电影的类型化发展提供了一个契机,为网络小说文本的电影提供了一个有迹可循的开发路径。这种路径已经在许多改编作品中有所应用,且颇具成果。
1. 重类型幻想类文本
长期以来,国产电影受制于编剧水平、想象能力、技术水准以及投资水平等因素的影响,都无法构建起类似幻想题材的重类型电影。虽然偶尔也有幻想类型的电影出现,如《画皮》系列。但总体来说,国产电影一直都是以爱情片、喜剧片以及动作片为主要的影片类型。而在中国本土市场上所谓的重类型电影一直都是好莱坞大片的舞台,经典科幻系列的《星球大战》、革新五项技术的《阿凡达》、引发全民追捧的漫威系列超级英雄等。每一部作品都引领着内地观众的观影热潮。在好莱坞电影培养下,观众已经建立起较高的观赏体验和欣赏水平。然而,中国需要原创的幻想类电影,这既是中国电影产业持续发展、提升市场竞争力的需要,这也是青少年观众传播东方世界观、提升艺术想象力的需要。[11]
如今,随着一系列架空于现实的网络小说出现,在一定程度上为国产电影注入了新鲜的血液,同时提供了一个弥补所谓重类型电影软肋的希望。网络小说可以为中国重类型电影提供多样化题材的文本。其不仅有西方舶来的奇幻类文本,更有许多不同于好莱坞的幻想类文本,譬如中国传统素材中的玄幻、神话类文本以及本土原创的修仙、盗墓等类型的文本。同时,幻想类文本在网络小说中拥有庞大的读者群体,具备可供开发的市场前景。根据“猫片·胡润原创文学IP价值榜”2017、2018 年两年的统计数据,位于前十名的原创文学IP 中,绝大多数作品都来自幻想类文本。
此外,就已改编的项目来看,2015 年上映的《鬼吹灯之寻龙诀》和《九层妖塔》,为网络小说IP 的重类型电影改编跨出了第一步。两部电影尽管褒贬不一,各自也存在许多的漏洞和不足,但是在幻想的设计和技术的展现上,都展现出了国产电影的较高水平。前者票房更是高达16.79 亿人民币,后者也斩获了6.82亿人民币的票房成绩。两部作品在票房上的成功,为国产电影此类型的发展打了一剂强心针。而后,《盗墓笔记》(2016)票房突破10 亿人民币。《三生三世十里桃花》(2017)和《悟空传》(2017)也均收获了较高的票房收入。无论从网络小说文本价值,还是从网络小说改编电影的票房收益,都可以看到此类型文本存在的发展空间和市场潜力。
2. 轻类型文本
所谓的轻类型电影与重类型相对应,通常指代爱情、喜剧、青春等对媒介技术要求较低,制作要求和投资成本也相对较低的电影作品。在各方面的条件限制下,此类电影一直都是国产电影的首选。随着中国电影创作水平的不断成熟以及多年的创作经验,国产轻类型电影的发展逐渐完善、不断细分,且都具备一定的创作水准。与此同时,观众对喜剧、爱情等类型一直保持着热情,使得轻类型电影在市场保持着一定的需求。
轻类型的文本通常出现在女频(女生频道)中。所涉题材包罗万象,无论是都市爱情、古代言情还是校园爱情、职场故事都能在网络小说中找到。这些收获追捧的作品展现了当下网生代剧情追求和情感需要下喜闻乐见的文本。这种天然的文本筛选,更是为轻类型电影的文本创新提供了一个便捷的道路。纵观已改编的项目,爱情题材占据了一大半,涉及题材类型丰富,如职场故事(《杜拉拉升职记》等)、都市爱情(《失恋33 天》《第三种爱情》等)、校园爱情(《匆匆那年》《致青春·原来你还在这里》等),并且此类影片大多数都取得了较好的票房收益。
当然,在经过长期发展之后,轻类型电影对于创意的要求也更为苛刻。在保持类型框架下,能否融合文本创新成了作品是否能获得受众认可的关键因素。譬如,2017 年,改编自网络小说《终于等到你》的电影《喜欢你》,一上线就击败了同档期上映的经典IP《春娇救志明》,最终收获2.1 亿人民币的票房。该片虽然故事主线较为传统,承接原文本“总裁文”的特质,但是通过轻松流畅的叙事结构,清新柔美的画面色调,浪漫逗趣的情节展现,同时搭配原文本大叔萝莉的反差萌设计和恰到的美食元素,很是吸引观众。影片既抓住了传统爱情片的叙事模式,又融入了原著小说中的创意剧情,最终将影片打造成一部较为成功的商业类型电影。
IP 是新时代下崭新的文本来源,其自身拥有让市场和资本趋之若鹜的秉质。植根于“粉丝经济”的网络小说IP,受众是其先天的潜在价值,也是改编者无法忽视的因素。改编作品所面临的受众呈现出一个复合的、多重的状态,即原小说的读者粉丝以及电影媒介的媒介受众。两类受众与文本的联结、对新文本的预设期待、观影的感知都存在差异。改编需要考虑作品的受众定位。不同类型的IP 文本、不同选择的受众定位将会影响作品的呈现和最终的结果。由此,在与受众匹配的转化策略下,推动改编作品的顺利实现。
注释:
[1][4][6][7][8]余秋雨.观众心理学[M].安徽文化出版社,2014.
[2][5][10]邵燕君.网络时代的文学引渡[M].广西师范大学出版,2015.
[3][美]乔治·布鲁斯东.从小说到电影[M].高骏千,译.中国电影出版社,1981.
[9]张晶,李晓彩.文本构型与故事时空:网络文学IP 剧的“跨媒介”衍生叙事[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9(5).
[11]尹鸿,梁君健.通向小康社会的多元电影文化——2015 年中国电影创作[J].当代电影,201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