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艳香,戴桂红,周慧玲,于鸿
泰州市人民医院病理科,江苏 泰州 225300
白细胞介素增强子结合因子2(interleukin enhancer-binding factor 2,ILF2)广泛分布于人体正常组织,尤其在睾丸、脑及肾脏组织中高表达,且主要在细胞核表达[1]。ILF2基因位于人1号染色体1q21.3,最初被认为是活化T细胞核因子(nuclear factor of activated T cell,NFAT)的亚基之一,是T细胞表达白细胞介素-2(interleukin-2,IL-2)所需的关键转录因子[2-3]。随着研究的深入,ILF2常与白细胞介素增强子结合因子3(interleukin enhancerbinding factor 3,ILF3)形成蛋白复合物,在多个方面调节基因的表达,如参与DNA和RNA代谢(包括DNA结合、转录和损伤应答)、RNA转录和翻译、mRNA剪切、微小RNA(microRNA,miRNA)生物合成等过程[4-8]。研究发现,ILF2在多种恶性肿瘤中表达明显上调,如宫颈癌、乳腺癌、胰腺癌、肺癌等。此外,ILF2在炎症、病毒复制和自身免疫性疾病等方面亦发挥一定的作用[9-11]。
ILF2发现于后生动物,广泛分布于人体正常组织,主要定位于细胞核。ILF2是一种含DZF结构域的蛋白,此外,ILF3、精子细胞核周RNA结合蛋白(spermatid perinuclear RNA binding protein,SPNR)及与RNA相关的锌指蛋白(zinc finger protein associated with RNA,ZFR)中也存在DZF结构域。ILF2的DZF结构域是蛋白质序列中唯一存在的折叠结构域,其两侧为N末端和C末端,前者富含精氨酸和甘氨酸序列,后者富含谷氨酸序列。DZF结构域与锌指结构相关,类似于RNA修饰酶的无模板核苷酸转移酶家族的结构,已经被证明可以驱动蛋白质二聚化并促进RNA结合,ILF2可以与含DZF结构域的蛋白结合形成蛋白复合物参与RNA的代谢[12]。
ILF2作为RNA结合蛋白,可参与有丝分裂及DNA损伤修复过程,促进胚胎干细胞的增殖和分化,增加mRNA的稳定性并负调控miRNA的生成等[13-14]。
ILF2通过RNA结合蛋白,如Y盒结合蛋白1(Y-box binding protein 1,YB1)、RNA特异性腺苷脱氧酶 1(adenosine deaminase acting on RNA 1,ADAR1)和异质性胞核核糖核蛋白(heterogeneous nuclear ribonucleoprotein,hnRNP)等相互作用来调控前信使RNA(pre-messenger RNA,pre-mRNA)的稳定性和选择性剪接,从而调控DNA损伤应答、DNA损伤修复及基因组稳定性[15]。研究发现,约30%的初发性多发性骨髓瘤和70%的复发性多发性骨髓瘤中存在1q21扩增,1q21扩增可驱动ILF2在多发性骨髓瘤中过表达,从而促进DNA损伤应答和同源重组,且与疾病进展和DNA损伤剂的耐药性相关[16-17]。
Nourreddine等[18]通过转录分析、蛋白质组学等实验发现,ILF2/ILF3复合物可以增强mRNA的稳定性,上调有丝分裂过程中mRNA的表达。定量聚合酶链反应(polymerase chain reaction,PCR)发现,同时敲低ILF3及参与mRNA衰减的蛋白STAU1和STAU2的表达,依然可以上调有丝分裂中mRNA的表达,提示ILF2/ILF3复合物可能参与STAU1/STAU2竞争有丝分裂过程中mRNA的调控,与有丝分裂及细胞周期mRNA的表达相关。
miRNA是一类非编码的小RNA,通过与mRNA结合在转录后水平调控相关基因的表达,参与细胞增殖、凋亡及肿瘤新生血管生成过程[19-20]。Sakamoto等[21]研究发现,ILF2和ILF3在肿瘤细胞293T中的过表达可抑制初始微小RNA(pri-miR-NA)向pre-miRNA的转化,导致细胞中积累较多的pri-miRNA,使成熟的miRNA减少,从而负调控miRNA的生成。
相关研究报道,ILF2在多数恶性肿瘤中表达明显上调,在肿瘤发生发展过程中发挥致癌作用,可促进肿瘤细胞增殖、抑制细胞凋亡、影响细胞周期进程、参与上皮-间充质转化过程。此外,ILF2与肿瘤患者的预后相关,ILF2高表达患者的预后更差,总生存期更短。
Huang等[22]研究显示,ILF2蛋白在脑胶质瘤组织中高表达,且在高级别脑胶质瘤[世界卫生组织(WHO)分级为Ⅲ~Ⅳ级]中的表达水平明显高于低级别脑胶质瘤(WHO分级为Ⅱ级),提示ILF2高表达与高级别脑胶质瘤的发生发展相关。Higuchi等[23]的研究发现,ILF2和ILF3在肝细胞癌(hepatocellular carcinoma,HCC)组织中表达上调,并通过抑制miRNA-7的合成来激活HCC细胞中的表皮生长因子受体(epidermal growth factor receptor,EGFR)/蛋白激酶B(protein kinase B,PKB,又称AKT)信号通路,从而促进HCC细胞的增殖。Zhao等[24]敲除小细胞肺癌(small cell lung cancer,SCLC)H446、H82细胞中ILF2的表达发现,SCLC细胞的增殖明显被抑制,且SCLC细胞中线粒体的质量和膜电位下降,表明ILF2能促进SCLC细胞的增殖并维持线粒体稳态;同时,在小鼠异种移植瘤模型中,敲低SCLC细胞株中ILF2的表达,移植瘤细胞增殖指数、体积及重量均明显降低。以上结果表明ILF2基因在SCLC发生发展过程中发挥着原癌基因作用,可以促进SCLC细胞增殖。
Guarnerio等[25]研究显示,环状RNA(circular RNA,circRNA)在间叶源性肿瘤中发挥着原癌基因的作用,通过酶联免疫吸附测定(enzyme-linked immunosorbent assay,ELISA)等实验证实,circRNA在细胞核内可与核RNA结合蛋白(ILF2、ILF3)相互作用,激活ILF2/ILF3蛋白复合物来上调促血管生成因子和生长因子的表达,从而促进肿瘤细胞增殖及新生血管生成。
Wen等[26]通过体内外实验发现,ILF2/ILF3蛋白复合物可与分化拮抗非编码RNA(differentiation antagonizing non-protein coding RNA,DANCR)相互作用来提高缺氧诱导因子-1α(hypoxia-inducible factor-1α,HIF-1α)mRNA的稳定性,从而提高鼻咽癌细胞的迁移和侵袭能力。Bi等[27]将ILF2质粒转染至胰腺癌细胞株PNAC-1,结果发现,转染后的胰腺癌细胞株PNAC-1的迁移和侵袭能力比对照组高4~6倍;同时,神经钙黏蛋白、波形蛋白及纤维连接蛋白表达上调,上皮钙黏蛋白表达下调。该研究表明ILF2通过调控上皮-间充质转化过程中相关基因的表达,调控肿瘤细胞的迁移和侵袭。简而言之,ILF2促进了肿瘤细胞的迁移和侵袭。
Ni等[28]研究发现,ILF2在食管鳞状细胞癌(esophageal squamous cell carcinoma,ESCC)组织中表达上调,Cox生存分析发现,ILF2是ESCC患者总生存期(overall survival,OS)的独立预后指标,ILF2高表达的患者OS更短。Yin等[29]的研究发现,胃癌组织中ILF2mRNA和ILF2蛋白表达均上调,单因素及多因素生存分析结果显示,ILF2的高表达与胃癌患者预后不良明显相关,并增加了复发风险,ILF2可能是胃癌患者无病生存期(diseasefree survival,DFS)和OS的独立预后指标。Wan等[30]研究发现,ILF2在胰腺导管腺癌(pancreatic ductal adenocarcinoma,PDAC)组织中表达明显上调,且与肿瘤大小、组织学分级和TNM分期相关;Kaplan-Meier生存分析结果显示,ILF2高表达患者较低表达患者的预后更差。Jin等[31]探讨乳腺癌中ILF2拷贝数变异情况,结果显示,ILF2基因表达上调与肿瘤细胞的侵袭性明显相关,如乳腺癌易感基因 1(breast cancer susceptibility gene l,BRCA1)突变型及三阴性/基底样亚型等,Kaplan-Meier生存分析显示ILF2mRNA高表达乳腺癌患者的5年OS相对较短,ILF2mRNA高表达与肿瘤复发、远处转移和死亡风险增加密切相关;但ILF2高表达患者对蒽环类/紫杉烷类新辅助化疗的反应更好。由此可见,ILF2高表达预示着更差的预后,OS、DFS相对较短,远处转移、复发风险较高,因此,ILF2有望成为预后标志物。
Shim等[32]通过互补DNA(complementary DNA,cDNA)杂交及PCR扩增发现,ILF2mRNA在宫颈癌细胞中表达上调。E6/E7是宫颈癌发生发展的主要蛋白,Moody和Laimins[33]研究结果证实,E6蛋白通过与泛素连接酶E3成员E6AP结合来激活p53蛋白的泛素化,从而促进p53降解、抑制宫颈癌细胞凋亡、促进肿瘤细胞增殖并增加基因组不稳定性。Shamanna等[34]通过免疫荧光等实验证实,敲低HPV转化的宫颈癌HeLa细胞中ILF2/ILF3基因的表达,可使p21蛋白表达上调,而p21的表达依赖于p53蛋白,但p53蛋白表达上调仅局限于HPV感染的宫颈癌细胞中,提示ILF2/ILF3可能是HPVE6介导p53降解所必需的;此外,敲低宫颈癌HeLa细胞中ILF2/ILF3基因的表达,降低了由HPV早期启动子驱动的E6RNA水平和转录水平,提示敲低ILF2/ILF3基因的表达可抑制HPVE6转录过程。上述研究表明,ILF2/ILF3复合物是HPVE6表达的正调节因子,敲低ILF2/ILF3基因的表达能上调p53蛋白的表达,驱动肿瘤细胞凋亡。因此,ILF2/ILF3复合物有望成为宫颈癌治疗的新靶点。
Chung等[35]通过基因本体库等数据库,基于疾病进展趋势来选定结直肠癌的原癌基因发现,与炎症性肠病相比,腺瘤与结直肠癌的关系更为密切,筛选的13种基因成为早期诊断结直肠癌的标志物,其中就包括了ILF2基因。Ni等[36]研究发现,与癌旁组织相比,非小细胞肺癌(non-small cell lung cancer,NSCLC)组织中ILF2的表达明显上调,且与肿瘤分化程度、临床分期及Ki-67增殖指数密切相关;Kaplan-Meier生存分析发现,ILF2高表达患者的OS更短;Cox回归分析发现,ILF2表达水平、肿瘤分化程度及Ki-67增殖指数均是NSCLC患者的独立预后指标。因此,ILF2可能成为诊断NSCLC的生物标志物,并有望成为NSCLC潜在的治疗靶点。
ILF2在恶性肿瘤中发挥致癌作用,其在肿瘤组织中表达明显上调,且与患者的组织学分级、TNM分期、Ki-67增殖指数、预后密切相关,提示ILF2在肿瘤细胞的发生发展、迁移和侵袭等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因此,检测ILF2的表达具有潜在的临床应用价值,如预测肿瘤发生、早期诊断、靶向治疗及预后评估等。但目前关于ILF2在相关肿瘤中分子机制及信号通路的报道较少,临床对ILF2在恶性肿瘤中的发生机制知之甚少,或可通过基因库筛选上下游基因,特别是与ILF2显著相关的关键基因,探讨这些关键基因与ILF2在肿瘤发生发展中的作用,以评估其能否成为原癌基因、生物标志物或抗肿瘤治疗靶点,但仍有待进一步的研究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