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疗法中药香囊的临床应用及机制研究进展

王 婕 张晓东 鲍凤和

所谓衣冠疗法，就是利用穿着的衣帽、鞋袜或饰物将药物佩带在身上，通过呼吸道或皮肤吸收而发挥其防病治病作用，是中医外治领域一种古老的治疗方法。中药香囊即源自中医的衣冠疗法，它是以中医整体观念为理论依据，在“治未病”方面发挥极大优势，但是由于医学的快速发展，治疗手段的不断优化，中药香囊慢慢移出人们的视线，被医者所遗忘，但由于去年新冠疫情的爆发，再次引起人们的注意，实际上早在殷商，后至明清均有外用草药防疫祛疫的记载，唐代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明代李时珍《本草纲目》等古籍中都有相关记载。笔者现将临床中常用中药香囊加以总结，归纳其作用机制，为临床治疗提供有力依据。

1 临床应用

1.1 防疫抗感香囊临床研究发现每日佩戴苗药防感香囊(葛嘎勒、榜葛芜、佳葛妓米等11味苗药)10 h 以上，持续45～60 d，能有效控制甲型H1N1流感的流行，亦可作为一种大范围预防甲型H1N1流感流行的应急方案[1]。王湘茗[2]运用防感香囊(生黄芪、炒苍术、防风、辛夷、白芷、蝉蜕、柴胡、桑叶、野菊花、鱼腥草、花椒、川芎、桂枝、炒麦芽、砂仁、紫苏叶、桔梗)贴身佩戴于患儿，连续使用3个月，患儿感冒外感次数明显少于口服玉屏风散的对照组，总有效率100%，明显高于对照组。观察壮药防病香囊(山奈、灵香草、大茴香、小茴香、肉桂、艾叶、藿香、佩兰)对小儿肺炎易感人群的疗效干预，发现香佩疗法在改善肺炎恢复期症状、促进体质康复方面疗效显著，可减少小儿肺炎恢复期及肺炎易感人群反复患呼吸道感染的次数，能有效用于肺炎易感儿的防治[3]。

此外，研究证明取苍术、艾叶、檀香、石菖蒲、桂枝、白芷等中药材制成的中药香囊可一定程度上清除空气中细菌，起到净化空气作用[4]。另有报道常用中药香囊药物有藿香、艾叶、苍术、石菖蒲、白芷、佩兰、冰片等，除了辟秽化湿、怡情解郁，也可用于净化空气，早期预防新冠肺炎病毒[5]。

1.2 宣鼻通窍香囊予抗感通鼻香囊(冰片、黄芩、肉桂、藿香、艾叶、薄荷、草果、石菖蒲、黄芪、辛夷、花椒、苍耳子、紫苏叶、苍术、白芷)日间置于胸前袋中，睡时放于枕边，并每日3次，将香囊置于鼻前，深呼吸20次，连续治疗14 d，其总有效率显著高于口服氯雷他定片的对照组，中药香囊治疗变应性鼻炎疗效确切，且安全无毒副作用[6]。

1.3 安神助眠香囊临床试验发现安神香囊(主要成分为玫瑰花、合欢花、檀香、甘松、薰衣草、石菖蒲、冰片、薄荷等)可以有效改善肠易激综合征患者的睡眠质量，有效降低肠易激综合征患者PSQI评分，从而有利于肠道症状的恢复[7]。常丽等[8]对心血管介入手术患者施以中药香囊(苍术、山奈、白芷、石菖蒲、川芎、香附、辛夷、豆蔻、肉桂、冰片、酸枣仁)联合护理干预，患者PSQI指数明显低于口服镇静安眠药的对照组，总有效率达到95.31%，说明中药香囊干预可以有效改善此类患者的睡眠质量，促进尽早康复。

1.4 通络开痹香囊范文静等[9]将由人工牛黄、人工麝香、红花、檀香、降香、天竺黄、藿香、苍术、艾叶、薰衣草、山萘等组成的香囊，佩戴于冠心病心绞痛患者胸前，12周后可以有效改善冠心病心绞痛患者的临床症状、心电图指标、左心射血分数及血脂水平，增强了冠心病心绞痛的治疗效果。临床应用舒胸通窍香囊(丁香、吴茱萸、冰片、三七粉、铁皮石斛、乳香、没药、柴胡、薄荷、玫瑰花、合欢花)配合常规西药在缓解气滞血瘀型胸痹的疗效上，总有效率达到94.29%，明显优于单纯使用常规西药组(总有效率77.14%)[10]。

1.5 清脑解郁香囊临床应用清脑方四味药香囊(石菖蒲、苍术、川芎、生蒲黄)联合耳穴贴压治疗，联合治疗组患者HAMD积分、NIHSS积分、Barthel指数较对照组有显著差异，可以有效缓解卒中后抑郁患者临床症状，加快康复进程，提高患者生活质量[11]。

1.6 其他临床观察表明，予正常健康幼儿每日佩戴香囊(藿香、苍术、山奈、艾叶、肉桂、肉豆蔻、小茴香等)，白天挂在胸前，晚间放在枕边，连续佩戴4周，可显著降低幼儿腹泻的发病率，预防幼儿腹泻的发生[12]。另有临床观察发现，妇科门诊手术后加用温中行气中药香囊(丁香、草果、薄荷、石菖蒲、肉豆蔻)能有效缓解术后头晕呕吐的症状，总有效率为100%，并缩短了术后康复的时间[13]。陈寿元等[14]通过大量临床试验发现，使用自制皮康香囊(香薷、白芷、苍术、香附、艾叶、川芎、硫磺、丁香、冰片)可有效抑制小儿丘疹性荨麻疹的复发，治疗组的复发率仅为23.8%，显著低于对照组78.2%的复发率。

2 机制研究

有报道指出，香囊内挥发性药物的气味可以直接刺激呼吸道黏膜，扩张毛细血管，由黏膜吸收进入血液，改善局部循环，发挥药理效应；另外亦可通过药物的渗透作用，经皮肤经脉到达病处[15]。

2.1 扶正 提高机体免疫力实验研究发现吸入中药香囊芳香挥发物，其“香正之气”直接作用于局部，使口鼻周围形成芳香微环境，可以刺激机体呼吸道黏膜产生IgG抗体，增加呼吸道中SIgA的含量，起到预防呼吸道感染的效果[16]。刘龙等[17]亦发现中药香囊中散发出的芳香药气味能够刺激鼻黏膜，使鼻黏膜上的SIgA含最提高，提高呼吸道黏膜免疫功能，从而预防流感。干正[18]通过前瞻性随机对照研究发现，应用中药香囊后血清、黏膜和其他组织的 IgA 和 IgG 等免疫球蛋白水平升高，刺激黏膜产生大量黏液起到保护作用。张权等[19]予以小鼠吸入香囊4周后，发现正常小鼠及免疫抑制小鼠外周血NKp46的表达明显上调，从而增强机体固有免疫功能，提高机体清除病毒的能力。

扶正抗感香囊中常配伍中药肉桂，肉桂气香浓烈，补火助阳，引火归元，亦可散寒止痛，温通经脉，实验研究发现，肉桂提取物对小鼠T淋巴细胞有明显增值的作用，且增幅可达78%[20]。山奈中的有效成分山奈酚在多数细胞中可引起时间和剂量依赖性的细胞周期改变，增加G0 /G1期及S期细胞数量，且是最有效的活性氧自由基清除剂。这说明，山萘酚在免疫调节、疾病预防等方面有着更广泛的作用空间[21]。

2.2 祛邪 抑菌抗病毒陈奕雯等[22，23]采用微量肉汤稀释法测定中药香囊中提取出的挥发油，对肺炎链球菌、金黄色葡萄球菌、大肠埃希菌、肺炎克雷伯菌均有较好的抗菌效果。中药香囊不仅有明显的抑菌抗菌作用，实验研究也发现其挥发油对呼吸道合胞病毒有明显的抑制作用。另有报道中药香囊可能通过多种活性化合物，作用于多靶点，促进有利于抗病毒的细胞信号转导，提高机体免疫功能，从而发挥预防瘟疫的作用[24]。

临床常将藿香、艾叶、苍术、石菖蒲、白芷、佩兰等药物加入中药香囊中，以起到抗菌抑菌等作用[25]。这些药品均为性辛味温，气味芳香之品，大多归属于肺、脾、胃、肝经，辛具有发散、行气之功效，且大多含有挥发油，其有效成分通过皮毛、鼻窍直达肺部。研究表明，藿香中的有效成分广藿香酮和广藿香醇对金黄色葡萄球菌、铜绿假单胞菌、白葡萄球菌等多种导致上呼吸道常见感染的细菌都有不同程度的抑制作用[26-28]。杨得坡[29]研究表明广藿香油对黄曲霉菌、新型隐球菌、红色藓菌、犬小孢菌等真菌均有明显的抑制作用。鲁争[30]研究发现，艾叶挥发油能有效抑制空气中金黄色葡萄球菌、大肠杆菌、铜绿假单孢菌等致病菌。

2.3 安神 刺激脑神经现代研究表明，中药香囊中芳香性药物其香味分子，可通过鼻黏膜吸收，促使大脑中某些神经递质的释放，而去调控和平衡植物神经系统，以调节机体，从而产生安神助眠、舒张脑血管的药效[31]。

檀香、石菖蒲、安息香、甘松为临床常用安神香囊组成成分，檀香为辛温辛香之品，其挥发油中主要成分为甲基丁香酚具有明显安神镇静之功[32]。研究发现石菖蒲挥发油中的有效成分芳樟醇，可通过减少小鼠大脑额皮质和海马体释放5-羟色胺、多巴胺和去甲肾上腺素而表现镇静作用，并延长戊巴比妥诱导的睡眠时间且不影响运动协调性[33，34]。

3 总结与展望

衣冠疗法有着悠久的历史，是中国古代劳动人民在与疾病的斗争中创造出来的宝贵遗产之一。它是以中医整体观念为理论依据，起到保健防病的作用，其方法相对安全、制作简单、易于推广。目前临床上多应用于呼吸道疾病、冠心病、腹泻、失眠以及情志疾患，应用范围较为局限；而且对于机制的研究也是仅限于药物对呼吸黏膜及脑神经递质的影响，未有更深入研究；香囊内的中草药往往选用气味芳香，具有挥发作用的药物，但具体的用药频次及用药规律没有明确归纳总结，这些仍需学者进一步完善，以提供更强更大的理论依据，从而发挥衣冠疗法在临床中的最大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