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瑞奎
(温州职业技术学院,浙江 温州 325035)
我国心理健康教育的最大根基是西方心理学,其理论、方法和内容等基本都被“西化”,以致在实际教育中出现了强烈的文化隔阂与水土不服。如出现心理问题后,欧美人常积极向心理健康教育或咨询机构求助,中国人则相对较少。重要原因在于人的心理有自然和文化两种机制,不同自然环境下人的心理机制趋同,不同文化背景下人的心理特点则可能迥异。虽然我国心理健康教育越来越“科学化”和“技术化”,但离实现真正的“大众化”还有一定的距离。要构建能够真正理解和服务中国人的心理健康教育,就必须关注中国人心理的特性。基于本土心理学构建适配于中国人文化背景、心理结构与特点的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极有必要。
本土心理学以我国传统哲学中的儒、释、道思想为主要哲学基础,坚持主体与客体、主观与客观、研究者与研究对象融合统一的基本立场。以人整体性的心理生活作为基本研究对象,并着力将人心理本质中的“理”(理性)与“心”(情感与意义)合而为一。其中,人心理中的“情感”与“意义”等人文气息浓郁的部分尤其受到重视,并一直努力通过对其进行验证,以证明自身心理的真实存在性,并由此得到意义层面的个体主观精神体验。著名学者葛鲁嘉教授就指出“自从有了人类,有了人类生活,也就有了人的心理生活,人的心理生活是人所创造、体验的,是人所拥有的”[1]。因此,心理生活应是人所理解、觉悟、阐释和构建的生活,是没有被分割、被还原的,且具有情感和意义等人性的心理原态。这些主张都凸显了浓郁的非逻辑化、重情感和重意义的人文主义思想气质,与西方心理学的理性主义有本质性区别。恰如钱穆所言,“中国人言心,则与西方大异。西方心理学属于自然科学,而中国心理学则属人文科学”。
人性是人的本质属性,不同的人性观折射了不同的价值导向。虽然性善论、性恶论、性无善恶论、性有善有恶论等主张都是对人性预设的回应,但实质上都蕴含了鲜明的价值或道德指向。本土心理学的根本目的是为人的现世生活提供帮助,而非西方心理学的发现人之心理规律。但这种实用主义取向的生成与存在,是需要得到道德规则的承认与支持的。鉴于此,本土心理学不仅坚持将心理和道德相互融合,更是将道德规则置于自然和心理现象之上。如《周易·象传》中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儒、释、道三家均倡导的“天人合一”思想等。这些中国人对主体与客体关系的共识性认知,其要旨都是通过强化心理的道德规则,进而将其神圣化和绝对化。譬如孟子的初衷并非是探究“恻隐之心”的内在心理机制,而是要从中推导出仁、义、礼、智、信等道德规则[2]。可见,本土心理学是用心理现象的普遍性证明道德范畴的先天性,并将普遍的心理现象延展至道德范畴。
中国哲学本质上是关于人的学说,致力于探究人的存在、意义与价值。但意义是因人而在的,假个体“心”之力方能返照主体自身。本土心理学秉承主客合一、心物不二的哲学基础,采用“即心观心”的方式探究心理活动,即启动“心”与生俱来反观内照的功能,从心理与行为的最高端入手追寻心理意义。这就是“反求诸己,反身内求”的内证法,或“以心求心”之法。“自求其心”的内寻是其特点之一。如宋明儒学提出“心即道,道即天,知心则知道、知天”,将理、仁、良知等道德本体视为先验意识,是宇宙万物以及人心理实质的本原。“要实见此道,须从自己心上体认,不假外求始得”。“实证真修”的证知是其特点之二[3]。如道家的《黄庭内外景经》和《真诰》等提出以“存想”或“存神”等为主干方法,并通过长期的存神、精思与凝想,以达到洞彻微观身心。因此,内证就是主体通过直接体验内心,达到主客统合、超越经验,提升意识自觉、心灵觉悟和境界,对思辨(内省法)与实证(实验法)实现了双重超越。
西方心理学从哲学中独立后,在自然主义和科学主义认识论与方法论的影响下,自然科学中物理学的客观研究范式备受青睐,并试图以此构建跨越种族、国度和文化边界的一般性心理学,即科学主义心理学。机能主义、构造主义和行为主义等流派随之盛行,但在“方法中心论”的领地中人心理的“文化性”被驱逐了,如行为主义就将心理过程理解为没有“心理”和“文化”的“S-R”公式。因此,我国心理健康教育也长期未能关注人的心理和行为模式自带的文化性,以及心理健康教育自身应有的内在文化意蕴。以致中国人常对自己的心理问题进行“不同寻常”地理解,如在心理问题的表现上,集体主义取向的中国人常表现出自我冲突、自我压抑和焦虑等;在对心理问题的自我觉知上,中国人惯于将心理问题用“神经衰弱”等术语将其躯体化;在心理调节方式上,中国人大多习惯于“个人为中心的边缘型心理调节模式”等[4]。此外,西方科学主义心理观遵循以对象化实体证实人本身的逻辑,视心理为外在的、客观的、可测量的实体。在其支配下,我国心理健康也过于强调静态的普适性标准,淡化了人心理的生成性和差异性。在具体工作中也常忽视技术应用的文化差异性,如心理测量完全照搬实证科学的研究范式,采用的量表未考虑其文化适应性,以致难以深入理解本土文化下中国人的心理实质。
科学主义极大促进了心理学研究的科学化,但实践却证明冯特当初建立科学心理学的初衷已被逐渐遗忘。西方心理学强烈追求人心理的纯粹性、客观性和绝对理性,遵循从心理与行为的基本原点到生理机制的“由下至上”的研究思路。强调主体和对象、理性和情感、价值和事实的完全分离,形成了以生理学为基础,以神经元、感知觉、记忆、动机等为主要研究内容的学科体系。我国心理健康教育在其影响下,为了达到教育内容实体化和教育方法科学化的西方心理学标准,也强行把属于人精神世界、人生价值和生存意义的价值观、主观性、意志、品质和自我等“内在精神主题”从心理的范畴中剔除,将教育对象塑造为“去精神化”和“去意义化”的纯理性存在形式。在实际教育工作中,着力研究和培养那些零散的、可被分解的心理品质,突出应对具体的心理问题,却较少统筹考量人的价值观和主观意义等要素。显然割裂了人心理的整体性和联系性,忽视了人原本应有的整体性和意义性的心理生活[5]。
西方心理学重在对心理问题的研究和应对,如心理障碍、心理疾病、婚姻危机、性犯罪和毒品滥用等。因其一直朝着病理学性质学科的方向演进,常被称为病理心理学或消极心理学。而悲观主义人性观是造成此结果的主因,过于强调环境决定论或本能决定论,否认人性的积极性和主体性,将人心理与行为的基本属性界定为消极的和被动的。受其影响,我国心理健康教育的视野也多被局限于人心理的消极面,强调对心理障碍和心理疾病等心理问题的预防和治疗。应对消极心理现象的理论及方法,构成了当前心理健康教育的主要内容,致使我国心理健康教育始终处于“始于心理问题—专于心理问题—归于心理问题”的医学模式下,教育内容也大都采用“理论分析—常见心理障碍—调适方法”的形式阐释。虽然近年来积极心理学异军突起,并尖锐批评了西方心理学存在的消极性。但其自身片面追求积极性,忽视了消极性的影响,以及消极与积极的辩证关系;价值无涉的基本立场与“积极”的价值追求间更是存在无解的矛盾,也因此被视为“积极的霸权”[6]。
西方心理学虽植根于欧美文化,但却怀揣着一颗建立一种超越所有个体、社会、文化和历史边界的普适性心理学的雄心。科学主义及实证范式是其达成目标的最优途径,但副作用却是西方心理学出现了“去文化”的顽疾。在心理健康教育中,西方心理学中的心理分析和治疗等方法,极为强调通过心理咨询等外部力量实现个体心理世界的平衡。但这种理念和方法常在中国遇冷,根源在于其脱离了中国人的文化原态,无法真正了解中国人的心理特点,生搬硬套的结果常是收效甚微或被强烈抵触。人的心理与教育本身都是自带文化属性的,心理健康教育也理应具有鲜明的文化属性。本土心理学的典型特征就是其与生俱来的“文化性”,具体表现为研究概念、研究假设、研究主体、研究对象、研究内容、研究方式等均根植于中国本土文化,具有深刻的中国文化烙印。而且中国人对心理健康的认知是立于“天人合一”哲学基础上的,不将自己视为以个人形态存在的,而是存在于个人与亲密社会关系以及文化层的“场”中。因此,只有认同人是置于其真实文化圈中,嵌于一个由近亲、好友等构成“生命包”系统之中,通过从中获取内生力量,才能充实内心生活和生命意义的心理健康教育,才能真正走进中国人内心。因此,本土心理学与心理健康教育在此范畴显然具有天然的“文化契合”。
西方心理学以研究人的心理现象,进而得出人一般性的心理规律为目标。而本土心理学则聚焦于被西方心理学遗弃的“人”,目标是帮助人们在理性层面上审视自我、人格和行为等,为“人”的完整与回归创造精神家园,如论及的感恩、仁义等主题均饱含着浓郁的人文关怀。可见,西方心理学是冷冰的,本土心理学则是温情的;前者强调抽象的人之事,后者更注重现实的人之情。本土心理学所追寻的心理健康,在本质上就是要达到一种心理整体的内外部和谐状态,具体包括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他人、人与自我的和谐,即“天合、地合、人合、己合”或“天、地、人”三才的和谐。当前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变,中国人关注的对象从外部延伸到了内部,从物质生活拓展至心理生活。理论和现实都需要将追求人心理生活的和谐、平衡与升华确立为我国心理健康教育的目标,并通过秉持对人进行终极关怀的理念,遵循关注人、人性和人的生存状态的逻辑,以丰富人的精神生活世界、提升人的心理生活质量。如葛鲁嘉创建的新心性心理学,就始终坚持将提升人的心理生活质量作为心理学的研究重点。因此,本土心理学虽不以发现心理的普遍规律为目的,但其更专注于为人提供人文关怀,为现世生活提供帮助和实践智慧。
心理健康教育的对象是人,对人的心理结构持何种认知与界定,直接影响心理健康教育的内容维度。西方心理站在主客二分的立场上,强烈的“方法论中心”使其追求研究对象的客观性、纯粹性与绝对性。以此为基础,我国心理健康教育自然将人的心理结构视为可解构的零散构成部件,忽视了主客间的价值判断和内在感受。虽然有助于掌握心理现象的规律,但无法实现对高级心理的理解。我国的文明作为一种早熟、内求型的文明形态,一直精于对高级精神活动的探索,心性文明便成为中华文明的内核。如儒家的“心性论”就着重从心理及精神层面的最高端入手,研究人独有的心理道德与理性机能,以理解和阐释人心灵的活动、性质和特征,本土心理学也由此被称为“心性心理学”[7]。因此,本土心理学与心理健康教育的契合,还体现在双方涉及的内容不仅涵盖了西方心理学重点研究的知、情、意等心理现象,更是突破性地将人的心理内容结构提升至“心性”等高级精神主体范畴。如新心性心理学就将心理生活、心理资源、心理文化和心理环境等划入其研究领地,引入并重新解释了知、觉、德、心、心性等理论、概念。将高级心理活动纳入心理健康教育内容体系,是更深入、更透彻地把握人心理真谛的前提。这显然更符合中国人的心理实质和文化原态,也才能从整体性、全面性和文化性等层面指导心理健康教育的开展。
冯特建立科学心理学昭示着心理学皈依了科学主义,虽然冯特在生命后期完成的巨著《民族心理学》也表达了对心理学人文主义的肯定,但在科学主义的霸权面前已无力回天。基于本土心理学构建人文主义气质的心理健康教育,是治愈我国心理健康教育“只见心理而不见人”“只问心理内容不问心理意义”等顽疾的良方,主要路径包括:
一是要突出教育目标的人文性。传统的心理健康教育目标是培养人健康的心理素质,这显然是重心理现象、轻心理意义的明证。我国心理健康教育目标的人文主义取向,应体现为关注人心理的本真性、内在性和能动性,以价值论和功能论的姿态直面人生意义、生存价值等“主观性”命题,帮助和教育人树立对自我心理价值性的充分尊重。并通过落实对心理生活的体验式感知和实践行动,实现对自我心灵的解释与构建,为现实心理生活提供实践智慧。进而丰富人的精神,提升人的幸福感,实现人的和谐发展。
二是要凸显教育理论的人文性。心理健康理论是教育实践的支撑,挖掘并完善与中国人心理特点、文化背景适配的本土化心理健康理论至关重要。我国传统文化和本土心理学中蕴藏着许多人文主义气质的思想,如自我内省、中庸、消愁怡悦、自强不息等,均强调正确的道德规范在调整认知、反省自身中的作用,倡导通过积极自我暗示等方法调节心理、预防心理失衡。
三是要突出教育内容的人文性。在心理健康教育过程中要坚持“自上而下”的路线,从人的心理与行为的最高端切入,突出人的心理生活是主观性、意义性和文化性的整体性存在形式,而非片面、零散的心理现象。无论是何种类型的心理健康教育、咨询和辅导等,都不宜将教育对象的心理活动孤立于其生活环境、文化背景、现实境遇和主观感受等要素之外。而是要重点将这些人文性要素统合考量,以真正明了教育对象的真实心理,进而给予切实有效的教育对策。
东西方文化差异颇大,西方文化强调主客二分、天人对立、身心分离、个人本位、理性主义、自由主义等;中国文化则倡导主客统一、天人合一、身心合一、集体本位、感性主义、重义轻利等。不同文化下人的心理必然自带极强的文化性,中国特色的心理健康教育只有基于中国本土心理文化资源,才能更有效地理解和诠释中国人独特的心理与行为。
一是思维方式层面的教育资源。要大力倡导“天人合一”的生态和谐观,为促进个人身心发展与自然、社会发展的和谐统一,提供生态学理念和范式;《素问·生气通天论》等经典中的阴阳平衡动态和谐观,强调了阴阳与心理健康的关联,阐明了心身疾病的发生机理和情志的阴阳属性,阴阳调则人精力充沛、身心和谐;《尚书·洪范》和《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等典籍中的五行生克动态发展观,有助于理解心理健康与疾病消长的原因和规律,并能提供情志相胜等心理调解法。因此,将这些在长期历史发展中沉淀出的文化固定为思维方式,是更有效促使中国人接受和理解心理健康教育的重要前提。
二是行为规范层面的教育资源。在心理健康教育中要积极融入以积极进取、自强不息为人生价值观的传统优秀文化,为人的心理和行为确立规矩和边界。如“性善论”肯定了人心向善的内在潜质,强调了人的优秀心理品质、优势与价值。以人固有的、实际的和潜在的建设性力量、美德和善端为出发点,为促进心理健康提供人性本原的逻辑起点。此外,“修身齐家治国”的入世观、“致中和”的中庸之道、“内圣外王”的理想人格等,也都为心理健康教育注入了强大的文化灵魂。
三是健身养生方式层面的教育资源[8]。积极倡导《内经》《素问·上古天真论》和《素问·汤液醪醴论》中都主张的“形神一体”的身心观,也即将健康心理立于健康躯体之上的“生理—心理—环境”相互和谐统一的生态健康观。此外,“不治已病治未病”的思想与现代的“生物—心理—社会”整体心理健康模式也是一脉相承的。这些都为心理健康教育从疾病模式转向生态模式,提供了深刻的文化启示和思想基础。
西方心理学的心理健康教育强调“价值无涉”,但心理健康教育的教育属性、人心理的主观性与意义性等,都决定了其必然要体现价值性和导向性,我国教育政策更是鲜明确定了心理健康教育是德育的重要成分。其实本土心理学所理解的健康心理就是符合价值导向的心理,或与道德合而为一且有机共生的心理,如诚信、自尊、狭隘等品质兼具心理性和道德性。因此,德育是心育(心理健康教育)的基础,德育决定心育的方向。构建“以心育心,以德育德,以心育德,以德育心”的“心理—道德教育”模式,是使人成为“人”的重要途径。
首先,以健全人格教育为最佳教育切入口。心育的重要目的是形成健康人格,道德教育以培养具有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信念坚定、情操高尚、主体意识、健全人格的人为目标。德育维度的“道德人格”与心育维度的“心理人格”具有高度的同构性,良好道德人格的形成过程即健全人格的形成过程[9]。促使心理层面的人格特质生成为社会文化层面的人格特质的人格教育模式,能实现教育性和人性的有机结合。既是心理健康教育的主渠道,也是德育避免抽象化和理论化的新思路。
其次,以“道德的幸福观”为主要教育主题。幸福是人生意义达成时的终极心理感受,具有终极性、动力性和意义性等特征,心理健康教育在很大程度上即幸福教育。亚里士多德认为幸福“是一种最高的善、一种完满的善”,说明获得幸福需要高尚的道德,道德本身即可成就一种幸福,幸福具有道德性,道德也具有幸福性,即“道德的幸福”。要使人明确道德的高度决定着幸福的高度,把幸福提升至道德的境界,才能实现“德福一致”的幸福,也才是心理健康的真谛。
第三,以教育队伍建设为重要教育抓手。无论是“心理—道德教育”模式的运行还是创新,教育队伍的理念、素养、方法和技能等都是成败的关键。要持续优化教育队伍的专业素质,在观念上将“心理—道德教育”过程理解为主体间互动的实践过程,在方法上立足从实际出发,注重教育方式、组织形式的针对性和可操作性,以满足不同类型对象的具体需求。
本土心理学的内证法是中国人研究高层次、整体性心理的独特方法,超越了西方心理学推崇的实证法和已被其废弃的内省法,体现了以价值内寻为主的浓郁人文主义。构建以内证方法体系为主要路径的我国心理健康教育,应遵以下要点。
一方面要增强对“心性”理解的“觉知性”。心理健康教育要使人被抛弃的尊严、价值感、潜能、心性等得到回归,首先就要承认“心性”即真实的“心理生活”。长久以来,中国人通过不同的哲学路径理解和阐释“心性”,如儒家重在体悟道德本体的“仁道”,道家重在体认潜在人内心“天道”,佛家重在通过“明心见性”“心外无法”达到“见性成佛”,共性都在于发动人心理自带的“觉知”功能。在心理健康教育中,要摆脱人仅是心理生活观察者的束缚。就必须从人作为主客一体的基点出发,将觉知的视角向人的内心转移,使人成为自我心理的研究者和观察者。以个体经历的真实心理生活和体验作为对象进行思考,通过自我观察、自我指导、自我引领和自我超越,不断探究和实现生命的意义、心灵的感受和心理的成长。
另一方面要提升对“内证”运用的“自觉性”。西方的“觉醒法”或“除妄法”虽然也强调只有去除妨碍理想化的幻象,才有发展真正自我的机会。但这些方法都来自医生的外部引导,而内证的治疗者则是自己。本土心理学理解的心理健康是以人的“静”为主要特征的,具体包含身体的、外部的行为以及内在的、精神的心理两方面的“静”。自觉运用静修、心悟、沉思、冥想等内证之法,有助于使人增强自制、自信和自持,变得“快乐”“轻松”和“不悲伤”,缩短沉溺于疲惫、焦虑、紧张和沮丧等负性心理中的时间,是达到内心安宁和超越的重要法门。此外,还要在教育过程中注重理论与实践的有机结合,将心理健康教育视为动态发展和交互作用的过程。要强化教育的互动,调动人的参与性和主体性,使人获得温情化和系统化的感受与内在提升。通过沉浸式教育体验,使人不仅有认知体验和知识接收的过程,还要有感官刺激和心理体证、体察以及体悟过程,进而全面凸显内证之道在心理健康教育的功效。
以中国本土心理学为指导,构建中国特色的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并非意味着完全否定西方心理学及其已有的研究和实践成果。而是要立足本土心理学,基于兼容并包的心态和批判性思维,学习、借鉴、转化、突破西方心理学及其框架下的心理健康教育,进而构建以中国人自己的研究视角、文化背景、思维模式和行为特点为基点,能有效研究和指导中国人心理生活的心理健康教育。不仅有助于深化对中国人心理与行为的确切理解,也有助于在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中彰显文化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