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绍菲
平顶山市第二人民医院急诊科467000
颅脑损伤(Traumatic Brain Injury)是指头部受到直接或间接暴力作用所致颅内压增高症候群,资料显示,美国每年约有140万人因颅脑损伤入院,而在瑞典颅脑损伤发病率为12人/10万人〔1〕。另有研究报告,欧洲国家每年新增颅脑损伤患者100万人,成为神经外科病例主要组成部分〔2〕。在我国,颅脑损伤发病率为100~150人/10万人,占所有创伤患者的15%,给患者、家庭和社会带来沉重负担〔3〕。1960年,我国首次制定“急性闭合性颅脑损伤的分型”标准,伤后昏迷超过12 h,意识障碍逐渐加重或再次昏迷患者定义为重症颅脑损伤,治疗难度增加,预后效果差〔4〕。研究证实,重症颅脑损伤术后患者常具有抑郁、紧张、失望、恐惧等不良心理,即创伤应激〔5〕。创伤应激是个体受到外力较大打击时,产生的应激性反应,若处理不当极易发展成为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影响创伤后成长水平,不利于功能康复。认知-存在团体干预是1997年澳大利亚学者David W.Kissane提出,并将认知行为疗法与积极应对策略相结合,最初是为解决早期乳腺癌患者医疗需求及现存心理需求,后被应用于临床多个领域。取得显著效果。本文拟探讨认知-存在团体干预对重症颅脑损伤术后患者创伤应激障碍、创伤后成长及功能恢复的影响。
选取2018年4月至2020年4月平顶山市第二人民医院收治的重症颅脑损伤术后患者103例。纳入标准:术后GCS评分>8分,生命体征稳定,处于恢复期;无阅读、听写、言语等功能障碍;年龄≥18岁;知情并签署《认知-存在团体干预对重症颅脑损伤术后患者创伤应激障碍、创伤后成长及功能恢复影响的对照研究》协议书。排除精神失常者、中途退出本研究者、术后严重并发症者。根据入院顺序分为对照组51例和观察组52例。两组性别、年龄、损伤类型、受伤原因、文化程度、婚姻状况等方面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具有可比性,见表1。
表1 两组患者的一般资料比较
两组术后均采取止痛、降低颅内压、调脂、纠正酸碱及水电解质失衡、抗感染等基础对症治疗。
1.2.1对照组 给予常规护理:①院内指导:采取床旁宣教形式介绍疾病相关知识,解答患者疑惑,并做好心理疏导工作;加强重症颅脑损伤患者生命体征监测,及时处理并发症,注意室内温度保持在24~25 ℃,湿度保持在60%左右,每日进行病房消毒;②出院指导:出院前1 d叮嘱患者按时用药,定时复查,并向患者及家属发放症状颅脑损伤健康教育手册,保证人手一本。
1.2.2观察组 基于对照组给予认知-存在团体干预:①构建护理小组:由1名神经外科医师、1名主管护师、3名责任护士、1名心理咨询师、1名康复师、研究者本人组成护理小组。研究者本人负责护理方案拟定,神经外科医师负责病情评估,主管护师负责监督、指导,责任护士负责执行护理方案,心理咨询师负责心理咨询与宣教,康复师负责指导患者康复锻炼;②制定团体护理方案:查阅国内外有关认知-存在团体干预文献,结合研究目的、实际研究情况制定初步方案,经预实验后调整相应内容,确定最终方案;③实施护理方案:将52例患者分为4组,每组13人,以组为单位实施护理,共执行6次,40~60 min/次:第1次(相识互助):该阶段存在人际关系差,健康责任感低下等问题,故举办相识互助会,首先由研究者介绍本次活动主题、内容、流程,其次指导大家自我介绍,包含姓名、年龄、居住地、求医经历、健康信息获取途径,最后鼓励病友间互相提问、交流,为患者提供支持性环境;第2次(情感支持):该阶段患者缺乏正确压力管理方法,建议向患者传授正确压力管理方法,即要求组内各成员依次说出当前面临心理问题,如A患者说“内心恐惧、忐忑”,B患者说“常常焦虑,无心做其他事情”,鼓励成员之间相互讨论,明确应对方式,以纸条形式传给心理咨询师,而心理咨询师根据上述心理问题及应对方式进行讲解,必要时邀请病情控制良好者现身说法,解答患者疑惑;第3次(改善认知):重症颅脑损伤术后患者常常对用药、康复锻炼等存在认知误区,故组织集体宣教或个别指导,宣教前采用院内自制《重症颅脑损伤围术期健康知识》问卷调查患者疾病认知,时间为15~20 min,随后由组内成员统一阅卷,了解各组成员认知水平,如低认知水平者,举办知识讲座,除宣教重症颅脑损伤常见知识外,重点列举常见的不合理认知,如“手术成功便说明治愈,出院后我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颅脑损伤术后不能干重活,所以我需要天天在床上躺着”,针对上述不合理认知进行纠正与解释;高认知水平者,以自主学习为主,学习途径为健康教育手册、微信公众号,仅对患者疑问处进行针对性指导。第4次(提高能力):该阶段需解决问题为不良饮食、运动习惯,鼓励组内成员分享饮食运动情况,明确当下存在的不良饮食、运动习惯,总结点评后,提出合理饮食方案及运动方案,以运动方案为例,康复师根据患者情况制定方案,一般由肢体被动活动逐渐过渡至主动活动、日常家务(刷碗、扫地、洗衣)、体育活动(散步、上下楼梯)等,运动强度及时长以患者耐受为宜;第5次(自我调适):该阶段患者多存在应对方式不恰当,可组织各小组观看《滚蛋吧,肿瘤君》这一电影,并在A4纸上记录自己最受感动部分及原因,观影结束后进行组内分享,如A患者答:“虽然肿瘤和颅脑损伤不属于同一种疾病,但我们都有类似想法,比如害怕、恐惧,但看到一个女生都如此坚定应对疾病,我觉得我一个大老爷们也不能输,我也像她看齐”,随后由研究者介绍正确应对方式,如常常忘服、漏服药物,可通过定闹钟、钉钉打卡等形式提醒服药;常常焦虑、抑郁者,可采取音乐疗法或正念冥想等法;第6次(感悟人生):该阶段邀请专家进行组内会诊,帮助其明确问题优先级,据此树立新目标,如保持乐观心态,积极锻炼身体,并在组内分享如何采取行动及获益之处。两组时间为2个月。
①健康知晓掌握度:干预结束后采用《重症颅脑损伤围术期健康知识》评估两组健康知晓掌握度,问卷共20个题目,包括选择题、填空题、简单题三种类型,满分100分,根据得分情况分为高等认知(>85分)、中等认知(65~85分)、低等认知(<65分)3个等级。②疾病感知:干预前、干预2个月后采用简易疾病感知问卷(BIPQ)〔6〕评估,问卷包括个人控制、对症状识别、治疗控制、情感陈述等维度,每个维度0~10分,评分越高,提示被检者对疾病感知控制能力越高;该量表在临床应用中具有良好信效度,一致性Cronbach α效度系数为0.86。③创伤应激障碍:干预前、干预2个月后采用创伤后应激障碍自评量表(PTSD Self-Rating Scale,PTSD-SS)〔7〕评估,量表共24个条目,可分为对创伤事件的反复重现体验、主观评定、警觉性增高、社会功能、回避症状5个部分,每个条目从“没有影响”~“很重”计分1~5分,得分越高则创伤后应激反应程度越重,该量表一致性Cronbach α效度系数为0.90。④创伤后成长:干预前、干预2个月后采用创伤后成长量表(Posttraumatic Growth Inveatory,PTGI)〔8〕评估,量表共21个条目,包含与他人关系、新的可能性、精神改变、个人力量及欣赏生活5个维度,采用0~5分计分法,共0~105分,评分越高提示创伤后成长水平越高,且正性心理变化越多;量表各维度一致性信度Cronbach α系数为0.61~0.87。⑤功能恢复情况:干预前、干预2个月后分别采用神经功能缺损量表(NFD)〔9〕、简式Fugl-Meyer评定量表(FMA)〔10〕、日常生活能力(ADL)〔11〕等量表评价患者功能恢复情况,NFD量表包括水平凝视功能、意识、面瘫、言语、手肌力、上肢肌力、下肢肌力及步行能力等内容,总分4~45分,评分越高则神经功能缺损越严重;FMA量表包括上肢(0~66分)、下肢(0~34分)2部分内容,总分0~100分,评分越高,提示运动功能恢复越好;ADL量表由躯体生活自理量表、工具性日常生活能力量表组成,总分0~100分,评分越高,提示日常生活能力越强;上述量表一致性信度Cronbach α系数依次为0.85、0.74、0.89。⑥护理满意度:编制专科护理满意度调查问卷,包括专业技能、健康教育、人文关怀、工作效率4方面内容,每个内容涉及10个问题,均为单选题,调查表采用Likert 5级计分法,分为差(2分)、一般(4分)、好(6分)、较好(8分)、很好(10分),满分100分;调查问卷Cronbach α系数为0.82;专人负责调查,出院时问卷当场发放、当场收回,采用无记名方式。
观察组健康知晓掌握度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干预前,两组疾病感知相比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干预后,观察组个人控制、对症状识别、治疗控制、情感陈述各维度BIPQ评分高于对照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见表3。
表3 两组疾病感知比较(分,
干预前,两组创伤后应激障碍相比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干预后,观察组对创伤事件的反复重现体验、主观评定、警觉性增高、社会功能、回避症状各维度PTSD-SS评分低于对照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见表4。
表4 两组创伤后应激障碍比较(分,
干预前,两组创伤后成长水平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干预后,观察组与他人关系、新的可能性、精神改变、个人力量及欣赏生活各维度PTGI评分高于对照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见表5。
表5 两组创伤后成长水平比较(分,
干预前,两组功能康复情况相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干预后,观察组NFD评分低于对照组,FMA、ADL评分高于对照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见表6。
表6 两组功能康复情况比较(分,
观察组专业技能、健康教育、人文关怀、工作效率等维度护理满意度评分高于对照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见表7。
表7 两组护理满意度比较(分,
2018年,国家卫健委等机构完成的《中国城镇居民心理健康白皮书》中指出,62.1%的颅脑损伤人群存在心理问题〔12〕。诸多研究显示,尤其是重症颅脑损伤术后患者,心理问题日益凸显,极易出现抑郁、焦虑及创伤应激障碍等情况,不利于患者创伤后成长〔13-14〕。前期研究证实,重症颅脑损伤术后患者康复过程中存在积极感受,如创伤后成长,对术后功能康复具有促进作用〔15-16〕。因此,减轻重症颅脑损伤术后患者创伤应激障碍,提升创伤后成长水平,促进自我管理,对术后功能恢复,改善康复结局具有积极意义。
本研究将认知-存在团体干预应用于重症颅脑损伤术后患者,结果显示,观察组疾病感知度、创伤后成长水平高于对照组,创伤应激障碍低于对照组。认知-存在团体干预(Cognitive-existential Group Intervention)由澳大利亚学者David W.Kissane提出的团体干预形式,这一模式的形成不仅能节约医院医疗资源,还能发挥同伴支持与帮助作用,得到临床广泛运用〔17〕。Ashton等〔18〕研究发现,生活在较大的群体中会促进认知能力的发展。赵毛妮等〔19〕研究进一步发现,在肺癌化疗患者护理工作中,运用认知-存在团体干预能减轻患者恐惧感,增强心理适应性,改善生活质量。修文等〔20〕研究指出,在冠心病等慢性疾病中,认知-存在团体干预有利于纠正患者不良心理状态,提高遵医性,促进患者形成并保持良好行为习惯,进一步减轻临床症状。认知-存在团体干预在提出之初,旨在提升病人疾病认知度,通过改善其身心状态,促进生活质量水平的提高,在实施过程中需实现6个目标,如提供支持性环境、平复悲伤、改变适应不良认知模式、增强解决问题能力、培养控制感及理清问题并优先级,通过6次不同主题团体活动来重建和提高患者认知水平、增强解决问题能力、促进其积极应对〔21-23〕。本研究根据认知-存在团体干预理论和方法,结合重症颅脑损伤术后患者临床实际情况,将本次团体干预分为相识互助、情感支持、改善认知、提高能力、自我调适及感悟人生6次不同主题团体干预,每个主题活动均有不同侧重点,如相识互助可协助患者改善人际关系,寻求社会支持,利于术后回归社会;情感支持针对性实施心理干预服务,有助于疏导患者情绪,纠正不良心理状态,减轻创伤应激障碍,增强创伤后成长水平,积极应对疾病所带来的周遭变化;科学认知是树立正确信念,重建健康行为的基础,第3次团体活动-认知改善,量化评估患者认知度,通过多形式宣教形式协助患者提升健康知晓度,增强对疾病感知与控制能力;后期自主康复功能锻炼、自我调适活动,侧重康复期功能锻炼和遵医性,这一干预活动对术后功能康复、日常生活能力提高、康复结局及生活质量的改善至关重要。
认知-存在团体干预着重点在于对目前现存问题的接纳与解决,而非屈服和逃避,强调通过对患者现存问题干预以指导、鼓励患者改变不良认知,减少不良情绪,促进心理方面向正性转变,重新设定新的人生发展目标〔24-25〕。改善康复结局、促进功能恢复是重症颅脑损伤术后患者终极人生目标,本次团体干预活动,围绕这一目标展开,以KAP理论为指导,运用团体活动形式,通过改善认知提升患者健康知晓掌握度,树立积极人生信念,注重功能锻炼和自我调适指导,促进患者形成良好健康行为,量化功能锻炼,最终达到康复结局、促进功能恢复这一新定人生目标。此外,通过此次干预活动,研究者体会到,第6次团体活动主题为感悟人生,旨在明确问题优先级,鼓励患者制定新目标,鉴于研究时间受限,本研究并未对目标完成情况进行随访,在努力实现目标过程中,患者遇到哪些问题,是否具备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如何为患者达成既定目标保驾护航仍需临床后续研究,进一步为临床护理工作提供新思路。
综上所述,重症颅脑损伤术后患者护理工作中,认知-存在团体干预能增强患者疾病认知度,提高对疾病感知能力,通过减轻创伤应激障碍,进一步改善创伤后成长水平,利于促进术后功能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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