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闽剧《红裙记》中“王成龙”人物塑造

唐桂林

（福建省实验闽剧院 福建 福州 350001）

塑造人物一直是角色扮演的重要课题之一。艺术家是否真正完成了内心的描绘，对角色扮演的成败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塑造人物角色不是通过表面的阅读剧本就能很好地诠释角色，艺术家需要对剧本所提供的文学形象进行分析，包括了解人物的背景，探索人物的外在和内在特征，发现自己与人物的异同，吸收创作素材，总结所获得的经验。此外，只有了解自身与角色的矛盾，运用内外部技巧，将自己最大能力的体验与体现相结合，才能保证最终塑造出具有鲜明性格的舞台人物形象。所以人物塑造是演员的必修课之一，也是演员演技的重要体现，在进行人物塑造的过程中，演员需要同时从语言、动作、神态等多方面入手融入、创造角色。2017 年福建省第十三届水仙花戏剧奖比赛成功举办，笔者有了跟乃春老师学戏的机会，基于此对角色加深了了解，利用外在和内在的技巧，将自己最大的经验与表演结合起来，确保最终打造出一个气质鲜明的舞台角色。

一、闽剧《红裙记》简介

《红裙记》是一出情感戏，根据清代王达官在福州卖糕点的真实故事改编而成，剧中的王成龙前后跨越13 年，由两个行当来表演一个角色。13 年前的王成龙是昆剧小生行当的穷生。用穷生行当来扮演的一般是落魄的读书人，斯文且有一股穷酸味，13 年前王成龙是落魄书生，嗜赌成性，将柳氏娘家一条红裙拿去当做赌资，输尽家财，家徒四壁。柳氏严词劝王成龙改邪归正。一边妻子絮絮叨叨，一边朱班头逼还赌债，王成龙恼羞交加，投闽江自尽，幸被长安许希如搭救，带回入赘许家。13 年后王成龙用须生行当来扮演，奉岳父许希如之命到福州经商，说是经商，实是念旧。

二、人物塑造

（一）注重真情流露，拒绝不真实的夸张表达方式

人物性格塑造不仅仅是表演，实际上任何意识领域的表达都需要在真实的生活中取材，才能在表演中将自己真实投入进去。就目前来说，无论是表演中的导演要求还是学生在表演课堂中都被要求注重真实情感表达，拒绝不真实的、夸张的表达方式。实际上伴随现代社会不断发展，人民群众对表演者也有了更多的要求，其中真实自然地进行作品表演就是最为核心的环节。

《红裙记》“饯别”是下半场王成龙与柳氏、达官的夫妻之间、亲情十分纠结的重头戏。其中有内心情感流露的几大段唱段与道白，更有与柳氏、达官对手戏中无言语的肢体表演以及王成龙对柳氏、达官的愧疚复杂内心情感的身段表演。剧中王成龙在吴二伯客栈遇见亲生儿子达官却不敢相认，得知柳氏“十三年冰雪操苍天不负，抚养儿艰难中终得长成”不禁悲从中来。一边是妻儿相盼，一边是另有家室，王成龙处于两难境地，“饯别”演的就是王成龙两难的尴尬境地，柳氏为了答谢赠银的客官，请客官到家中做客。从达官嘴里王成龙得知，柳氏为答谢他饯别的日子正是自己13 年前投江的“忌日”时，王成龙再也坐不住了，找个借口把达官支走，留下书信、银子千两、以及自己上街特意买来的上等红裙，想一走了之。临走，又不忍离去，猛地回头再看看旧时的景象：“故家，赧颜头未抬，且趁无人细看来，环堵萧然旧物在，物是人非无尽哀……”室内传来柳氏叹息声，更使王成龙难以割舍，慌乱之中碰倒椅子，惊动了柳氏出室看个究竟，只要她见到王成龙夫妻就可以团聚，可是王成龙怕见柳氏便百般遮掩。这时的王成龙，在认与不认中较量着，这里的表演，演员采用了许多认与不认与怕认的水袖的遮掩动作与身段的变化。当看到柳氏在试探自己是否是亲夫、慌乱跌倒时，王成龙赶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想搀扶柳氏，但担心柳氏认出自己而不敢扶，又坐回椅子上假睡，直到让柳氏失望回到内室。王成龙眼睁睁看着柳氏进内室，此时他的内心简直崩溃了，“风寰雨鬓依稀见，重逢始觉吾妻贤，谁料她睽别十三载，尤记亡夫旧容颜。那一阵阵灼热的目光，那一声声亲切的呼唤，我心正愁颤，儿回回欲把双膝跪在前……”如此结局的改编，人物的能量没有违背真理和传统，而是自然而然地得到加强，具有时代感。当然，也让今天的观众，包括表演者，更贴近人物内心。这是该剧的亮点，也是人们艺术思维和写作技巧的生动体现。

塑造人物角色时，首先要了解人物，这是塑造人物的前提。演员只有对角色有了更全面地了解，才能更深入地进入角色，更生动地反映角色。演员对角色的初步了解来自剧本。通过对整个剧本的分析研究，演员对自己的角色有了深刻的理解，了解这个性格，就是衡量他性格的深度，发现他隐藏的动机，感受他的细微情绪变化，了解他隐藏的思想，把握一个有个性的人的内在本质，立足于真实情感，遵循艺术形式，掌握艺术形式的各种技巧，按照合理的创作思路和原则，将创作与其塑造的创作相结合。塑造一个人物，核心点是注重真情流露，拒绝不真实的夸张表达方式。

（二）遵循表演艺术形式规范

人物塑造一般都是由表演的内容和表演的形式亲密无间地交融在一起所组成的。所以，表演创作的基本原则，就是遵循表演艺术形式的规范，取得驾驭表演艺术形式的能力。从表演的内容来说，主要是表现人的情感、思想、感觉、潜意识以及围绕着这些所形成的情节、事件、矛盾、冲突等等；而从表演的形式来说，主要是表演的种类、体裁、样式、表演语言以及各种表演的艺术表现手段和表现手法的实践和运用。

“追夫”中王成龙将红裙放在柳氏卧室门外，怕碰见柳氏，拔腿就往江边跑。柳氏出门看到红裙明白一切，带着达官追赶王成龙。王成龙怕见妻儿惶恐离开旧家园，此刻心中恰似心如刀割、肝肠寸断、有苦难言，恨不得立即扬帆回长安。开船时，柳氏、达官匆匆赶到江边，王成龙听见儿子达官挥泪跪求，希望夫妻父子得以团圆，呼唤“爹爹”，唱“求爹爹，且停船”，字字句句刺痛王成龙的心坎，十三年来柳氏为抚养达官费尽心血，未让儿子挨饿受冻，十三年冰雪操苍天不负，在艰难中将达官抚养成人。达官为报母恩，每天起早沿街卖饼补贴家用，此时王成龙含泪听儿子哭诉，见达官跪拜在岸边反复地苦苦哀求，惊天地泣鬼神，回想自己十三年前狠心离家抛妻弃子的情景历历在目，王成龙这一刻内心崩溃泪洒江边，此时小圆场加大转身双手撑起水袖不停颤抖地望着达官儿子，积压12 年对母子愧疚的情感，随着音乐过门的节奏，气沉丹田，调整气息，通过口腔内润腔，有气息直通脑腔，在中高音区拖腔时用擞音、装饰音、起伏滑音的音域控制在一定高音区，以“山洪暴发、一泻千里”之势唱“惊心一幕到眼前”这一句。考验的是演员演唱的功力跟丹田的耐力和哭腔技巧，这句哭腔有别于其他戏的哭腔，强调随情感变化而延长，一气呵成，达到声情并茂，以浓烈的情感演唱来感染观众，把戏推向高潮。

实际上，表演中很多语言、行为、人物发展并不是一气呵成的，而是需要经过长期不断的揣摩在递进中发展。基于表演的递进性，在实际的表演中也要求演员通过认识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物脉络，基于自己对人物的理解，打造人物性格，形成具有自己特色的人物形象。

三、重点把控

（一）人物的整体风格

在人物塑造的时候，还要通过对人物整体风格进行重点把控，重点把控剧中王成龙与柳氏的亲情与敌意，这是传统戏曲的常见方式。他们的性格和命运反映了真实的家庭伦理和夫妻的日常烦恼，但也正是因为这种对原始叙事的坚持，才形成了一种新的体裁和写作风格。尤其是将古人的通俗书写转化为现代绘画的不同，让观众享受到独特而真实的观景过程。剧中王成龙的人物塑造，不仅是人物的整体风格化，而且体现在非常细致精致的展示和高水平的表现上。尤其是王成龙的上场，独自在场上或体现精神活动的几段戏，尤其体现技能。当唱“骨肉亲生跪江边，成龙岂是铁心肝”，岸边柳氏、达官已哭成泪人，王成龙内心百感交集如同万马奔腾而过，听到岸边柳氏呼唤“官人”牵动着王成龙的心，但王成龙此时虽有悔意，忆及长安却彷徨，左右为难心乱如麻，左右掂量自己另有家室，不能辜负岳父期望。不能误了一家又害了一家，觉得愧对柳氏母子，不可再负许氏，亏欠柳氏母子十三年的债要下辈子才能偿还，王成龙最后毅然决然含悲忍泪扬帆而去。最令人兴奋的是本剧充分利用了戏剧性，它看重并擅长在紧迫感、冷热、动感、幸福感等情感和情节上形成强烈的反差，从而发挥了共同的、更具感染力和表现力的作用。这部剧是对闽剧精髓的宝贵回归，闽剧风格优雅，但总的来说，它是最能体现市井平民的地方剧。

通过对《红裙记》中王成龙的人物性格进行重新提炼，细化人物描写，强化闽剧的平民性色彩，赋予了剧种浓烈的艺术特征，返本开新，为剧种音乐的原味展开以及演员本色演出开拓了更广阔的空间，提升了剧目的文化品位。

（二）唱腔润腔韵味

《红裙记》的唱腔韵味独特，很大的部分在于润腔。润腔不仅需要经验，情、灵性，还要有对剧种、对地方情感有生命的亲切，还要有地方语言之美：声韵、节奏、诗性、歌唱性，对地方语言的独特情感表现力有深刻的感受、体会和领悟。作为戏曲的主要演员，不是纯粹的表演，更不能炫耀技巧，必须深深融入到剧情之中，融入到剧中人物的内心世界，细腻地表达人物的情感，烘托人物的唱腔。表演并不完全依赖于非戏剧性的外在技巧表演，而是在传统风格中展露内心情感，不仅能展现人物的真实一面，而且可以体现戏剧表演的实质性特征。在王成龙的塑造中，要充分理解剧中的人物和情节，深刻理解剧中所展现的故事，进而敏锐地感受到人物内心和情感的变化，并用自己的眼睛去理解，用心感悟角色的思想，这样才能在表演中配合剧情，成功塑造人物。

所以，一名优秀的演员除了具有优秀的表演技巧，还必须具备较好的文化素质，能够准确地解读剧本，把握人物性格，这样才能在演奏中配合剧情，成功塑造人物。

四、结论

表演创作是由演员这个“活人”创造出另一个角色的“活人”，由一种“性格”体现另一种“性格”，而并非像以往借助参考影像刻意模仿，忽略了人物了解这一环节。除了对人物角色的塑造以外，演员更应该注重表演时的真情流露，达到内心深处的自然流露，结合自身的日常排练和对王成龙的人物塑造以及演出的心得进行阐述，就如何更好地塑造人物角色展开分析，从中体会到演员与角色合为一体。

总之，《红裙记》王成龙的人物塑造不似京剧大气磅礴，气势浩荡，也不像黄梅剧那样有浓厚的乡情，闽剧充满生活趣味，生活气息浓厚。其独特的生活气息，可能是源于艺术家们的传承，行当也颇为齐全。这次跟乃春老师学戏笔者懂得戏走心，懂得唱腔需以情带声，懂得把握舞台人物关系，懂得过门音乐也要吃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