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影视作品中视听语言的探究——以《霸王别姬》为例

金 欣

（东北师范大学 吉林 长春 130024）

在影视作品叙事过程中，视听语言起到了重要的信息传递作用，它同时也克服电影叙事过程中语言所表达的信息传递固有形态，是影视作品的核心脉络，因此有必要对视听语言技巧进行深入研究分析。

一、影视作品中的视听语言概述

在影视作品中，视听语言就是利用视觉与听觉刺激来传达某一种含义，进而达到语言信息传递的价值作用。在影视作品中，要利用各种镜头调度、音乐来表达视听语言，所以视听语言也被称之为“镜头语言”，它是一种非文字的语言表达形式。视听语言主要利用人们的视觉与听觉来形成条件反射，进而实现对听觉与视觉的刺激，在信息传递方面，影视作品中的视听语言表现是非常突出的。

如果从狭义层面讲，视听语言代表了镜头与镜头之间的相互组合，它包含了镜头中所表现的内容，在人物、行为、环境与角色对白中都能展现各种风格结构，所以视听语言还被称之为“蒙太奇思维”。可以说，所有的影视作品都是由视听语言所编辑而成的，它属于一种“流动的语言文字”。

二、《霸王别姬》中视听语言探究

《霸王别姬》这部经典影视作品中视听语言表现非常丰富，它塑造了不同个性的经典角色，例如程蝶衣、段小楼、小癞子等等。下文就结合《霸王别姬》中的不同角色来分析影片中的各色视听语言。

（一）程蝶衣与段小楼成角之前的视听语言铺垫

《霸王别姬》的开篇镜头是固定镜头，画面中出现了一扇昏暗的大门，而接下来画面一转，是程蝶衣与段小楼在《歌唱祖国》的背景音中略带不安地走进这扇大门。在这一刻，镜头语言表现模糊，背景音乐若隐若现，甚至颇有恐怖、诡异的感觉。而伴随二人进入画面以后，镜头发生变化，不再是固有镜头而转变为跟移镜头，程蝶衣与段小楼相继走进了一条光线昏暗的走廊，此时画面中出现了新的人声声音，是场馆中工作人员的声音，且只有声音出现于画面之中。可以见得，画面中所展现的是一个体育馆，而这一声音则打破了体育馆中的宁静：“干什么的？”这一声音甚至让段小楼有些措手不及，甚至也惊吓到了正在全神贯注关注画面的观众。当段小楼回过神以后，将目光移向工作人员，并对答道：“京剧院来走台的。”边说边作揖点头，话语中可以听出段小楼的卑微之气。实际上，这一视听语言恰好与影片后半段小楼鼎盛时期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在反复回味多遍影片以后，观众才有可能理解影片中所希望表达的深层次内涵。是什么让一位意气风发、甚至有些自傲的美少年变成了这一副卑微的模样。再回头观察旁边的程蝶衣，他一身行头脸上化满妆容，但依然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那份骄傲。这一视听语言恰好应了影片中那句话“程蝶衣还是那个程蝶衣，段小楼已经不再是那个段小楼了。”这一段镜头是以倒叙形式呈现于影片之中的，为整部影片的正序展开做好铺垫，同时也直接进入影片正篇部分。

在片头“霸王别姬”四个字出现并消失以后，影片呈现出的是一个黑白镜头，同时出现了文字交代时间与背景——一九二四年，北平，北洋政府时代。实际上，影片开篇用近3 分钟时间交代，它所营造的那种古朴、遥远、现实的气氛非常独特，让观众瞬间拥有了一种对于影片质朴、纯粹的单纯认知，甚至也有一种对于那段历史厚重感的感受。而影片画面一转，儿时段小楼（小石头）被师父打板子，画面又恢复了彩色，这一段视听语言表达得非常微妙含蓄，即小石头的疼痛感觉是真实的，它所展现出的正是生活中复杂且真实的色彩，顿时将观众带入到那个年代中。在影片推进到15 分钟时，被安抚的小豆子抱着小石头昏昏沉沉睡去，而背景音则是京剧班中孩子们练声的声音，当这一声音逐渐响起，镜头直接切换到练功的孩子身上，其中更有小豆子手里捧着绣花手暖。在这一段中，采用到了叠化镜头，其镜头清晰，所展现的正是小石头与小豆子二人从小孩子逐渐长大成为少年郎的过程。这里采用到了一种影视作品中比较常见的时空转换蒙太奇镜头，其场景、事件相同，但却起到了过渡主人公成长过程的作用，视听语言设计相当微妙。在少年时代，小石头与小豆子是好朋友，他们一起练功，且练功的场景多用冷色调镜头表现，这种表现是有意义的，那就是体现那段时光里的人生最冷酷、最艰苦，对于两个主人公而言，他们必须共同经历这一时期。而在单独表现两名主角个人的镜头时，则多采用到了暖色调，且画面表现相对模糊，这说明了视听语言希望表达二人之间模糊不清的情感关系。

所以说，在程蝶衣与段小楼成角之前，视听语言在影片中的表现相当温婉含蓄，许多暗示很难被观众看出，它就像细腻流淌的河流，在表现人物情感变化与性格成长过程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在陈述影片剧情方面更是功不可没。

（二）小癞子之死的视听语言对照

对于程蝶衣来说，小癞子之死对他冲击影响最大，因为程蝶衣曾经尝试与小癞子一起逃跑，但后来程蝶衣明白了自己人生的价值，那就是依然要在戏台上展现自我，所以他选择回到戏班子。而小癞子也选择回到戏班子多半是因为他的胆小懦弱与犹豫不决，他缺少独自一人逃跑的勇气。在小癞子之死前后共有33 组镜头，其中有大量镜头为叙事镜头，当然也包括了小癞子上吊自杀的悲惨结局镜头。就小癞子之死，影片用4 个镜头来展示，其中前3 个镜头为远景镜头、从远景到中景镜头以及中景镜头。观众可以看到悬挂的绳子与漂浮的烟雾，它们都暗示了小癞子最终悲惨的命运。而最后一个镜头则有所不同，它直接切换到中景，这种镜头切换甚至让观众大吃一惊。在空旷的训练场上所悬挂的是大量的绳索，其中小癞子悬挂其中，而伴随屏风坍塌、尘土飞扬、镜头中微妙展示了小癞子瘦弱的身躯，他在风中无规律地摇曳，就像是整部作品所希望表达的一种印象主义光圈。在整个33 组镜头中，存在4 组跟镜头，小豆子和小癞子逃跑归来以后，采用一个跟镜头直接表达师父非常气愤并选择追打他们，这种视听语言暗示明显，即暗示《霸王别姬》中的某些人物是无法摆脱命运枷锁的，而在逃跑过程中，则采用到了另外一种镜头语言——纵深镜头，小癞子正朝镜头深处跑远。另外还有一组跟拍镜头，分别通过俯拍小石头从凳子上爬起来，镜头伴随着小石头的奔跑开始逐渐移动，这一组跟拍镜头也很特殊，对景别的把握炉火纯青，从最初的远景到中景、再到近景，最后镜头一黑，小石头再次以奔跑的形态回到镜头中间，而镜头依然保持跟拍状态。在这一景别中，中近景表现比较突出。接下来的镜头则戛然而止，所表现的是一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这一镜头转化为低角度镜头，小豆子趴在凳子上被师父毒打，小癞子则在一旁惊慌失措，发疯一般往自己嘴里塞糖葫芦，这种行为暗示小癞子可能在未来做出某一种极端疯狂的行为，事实也证明确是如此，小癞子选择了自杀。在随后的影片中，跟镜头大量出现，其中不乏大量运动镜头。在小癞子上吊以后，小石头等人径直走向练功房，镜头后移但小石头一脸惊诧，他的脸呈现于镜头之上，此时的镜头光线逐渐暗淡，它带给人们一种蜂拥而至的压迫感，同时这种压迫感也让人恐慌不已。在人物行动镜头跟上以后，镜头直接切换到练功房，练功房中是小癞子自杀的镜头。

小癞子之死在影片随后有所发酵，发酵的结果就是它对于程蝶衣的影响最大，甚至影响一生，甚至在程蝶衣成角以后，他在听到冰糖葫芦叫卖声后依然会陷入沉思，久久心情无法平复。

（三）程蝶衣与段小楼成角之后的视听语言分析

在程蝶衣与段小楼成角之后，影片也进入了全新时代，而影片的41 分钟左右出现了少年戏班子的全体合影，快门一闪，再次呈现的则是程蝶衣与段小楼单独拍照的场景，视听语言表现手法独特。通过这一拍照设计，代表了一次完美的时空转换，至此影片也进入了一个新阶段。此时影片再次出现一行字幕——1937 年“7.7 事变”前夕。通过这一时间可以推断二人已经都成为了20 多岁的青年。二人成角以后的第一场演出中，影片中的一大关键人物正式登场，他就是袁四爷，对于袁四爷的登场，影片镜头专门采用了仰拍的视角，体现出这一人物的身份必然是高贵且不可一世的。在针对袁四爷的视听语言刻画上，多采用半明半暗的镜头打光处理，这代表了袁四爷本身在人物角色设定上就相当模糊，非常难以界定他究竟是一个好人还是坏人，而是等待在随后的影片情节中慢慢论证。再回到程蝶衣与段小楼，二人在后台化妆时多采用中近景场景，其中不乏专门针对程蝶衣的特写，实属点睛之笔。在中景运用上，它相对完整地刻画了影片环境中两位主角的行为语言以及心理语言。而近景运用则多半将视听语言放在对观众注意力的吸引上，希望观众更多关注角色本身，其中利用特写抓住主角表情，希望观众能够从中品头论足，真正了解影片所希望表达的视听语言内涵。

三、总结

《霸王别姬》这部影视作品中所展现的镜头视听语言是相当经典的，其制作细腻且情感表达充沛，真正为观众带来了一种极为深刻的代入感。让观众在感受影片中主角情感、行为变化的同时也能沉浸于影片所展现的不同时代中，所以从视听语言设计与运用上来看，《霸王别姬》无愧于影视作品中的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