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期刊文章英文标题翻译常见问题分析及应对策略——以中医学相关期刊为例

张翠红

(《针灸推拿医学》(英文版)编辑部，上海 200030)

标题是文章主旨内容的高度凝练和概括，是文章的灵魂。文章标题就像敲门砖一样，吸引人的标题能让读者一眼就能看出文章讨论的基本问题，让读者有阅读全文的欲望。因此，标题是一篇论文的重要组成部分。

中医学是中国的原创医学，是中华民族的瑰宝。历史上，中医学为中华民族的繁衍生息和健康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至今，中医学在现实生活中仍是我们解除病痛的重要选择；当前，新冠病毒在全球肆虐，中医学在抗击新冠疫情中的作用有目共睹！因此，传播中医学知识，促进中医学的学术发展与交流，满足世界人民对中医学的热爱，已成为中医药期刊义不容辞的责任。为了促进中医学的国际传播，扩大期刊的国际影响力，越来越多的中医学中文期刊刊发的文章都会附加英文标题和摘要。因此，文章标题的英文翻译显得越来越重要。因为翻译是架起不同文化、不同语言之间的桥梁，英文标题则是架起作者与世界各地的读者之间的沟通桥梁[1]。如何在“信、达、雅”原则的指导下将作者精心提炼的中文标题用地道英语准确、恰当、优美地表达出来是英文标题肩负的使命。

本人担任责任编辑的Journal of Acupuncture and Tuina Science(《针灸推拿医学》英文版)为一本全英文中医学类期刊。在编校加工稿件参考文献时，经常发现一些期刊文章的英文标题存在问题，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对文章标题的理解，从而也降低了文章的国际传播能力[2-3]。为此，对中医学相关文章英文标题中的常见问题进行了总结、分析，并针对发现的共性问题提出了几点建议，以期为期刊文章的英文标题翻译提供借鉴和参考。

1 中医类文章英文标题常见问题

作为中文期刊文章的附加内容，英文标题应该是准确无误地反映中文标题，不宜疏漏。因此，本文所提出的英文标题常见问题均是对照文章中文标题而言。

1.1 内容增减

清末新兴启蒙思想家严复先生在他的《天演论》中的“译例言”讲到：“译事三难：信、达、雅”。他把“信”放在第一位，体现了“信”在翻译工作中的重要性。所谓“信”就是忠实于原作的思想，把原文所表达的意思准确地用另一种语言重新表达出来。所以，忠于原文是翻译工作最重要，也是最基本的原则。文章英文标题的内容多于或少于中文标题，即英文标题出现了“内容增减”。这属于翻译中的失“信”，是一种特别常见的问题[4-8]。

例：中文标题为“三伏铺灸治疗腰椎退行性骨关节炎病 110例临床观察”，原英文标题为“Clinical observation on treating 110 cases of lumbar degenerative joint disease by TCM moxibustion”[9]。对照中文标题，发现英文标题缺少“三伏铺灸”，但多出了“TCM”(图1)。因此建议英文标题改为“Clinical observation on treating 110 cases of lumbar degenerative joint disease by spreading moxibustion in the dog days”。

图1 英文标题“内容增减”

1.2 拼写错误或缺少空格

英文标题中的单词出现漏掉或增加字母的情况，或相邻两个单词间缺少空格的情况在文章英文标题中也经常出现，从而影响读者对标题原意的理解，甚至导致标题原意被误解或无法被理解[10-11]。

例 1 中文标题为“严隽陶‘从筋论治’膝骨关节炎推拿学术经验探要”，原英文标题为“Professor Yan Jun-tao’s academic experience of Tuina on treating keen osteoarthritis based on theory of Jinjing”[12]。对照中文标题，发现中文标题中的“膝”应译为“knee”，而原英文标题错写为“keen”；中文标题中的“筋”，可用拼音“Jin”，因为中医学的“筋”不完全等同于现代解剖学的“筋”，当然为了与国际接轨，便于母语非汉语的作者理解，也可译为“tendon”，而原英文标题错写为“Jinjing”，疑为“经筋”拼音“Jingjin”的拼写错误(图 2)。

图2 英文标题单词拼写错误

例2 中文标题为“神经节苷脂联合回味牵正散治疗面神经炎的临床研究”，原英文标题为“Curative Effect of Gangliosides and Jiaweiqianzhengsanon Facial Neuritis: A Clinical Observation”[13]。对照中文标题，发现英文标题中“Jiaweiqianzhengsanon”应为“Jiaweiqianzhengsan on”，即Jiaweiqianzhengsan与on之间缺少了空格(图3)。

图3 英文标题中单词间缺少空格

1.3 用词不当

中医学作为一门特定的学科，有其特定的专业术语。因此，在进行相关专业内容翻译时一定要用专业术语。只有这样，才可以将相关中文信息准确、优雅地用英语呈现出来，达到翻译的“达”和“雅”。但很多文章的英文标题却做不到这一点。

例 3 中文标题为“黄石玺毫火针为主治疗关节痹痛临床举隅”，原英文标题为“HUANG Shi-xi’s clinical experience in treating bi syndrome by mainly using milli-fire needle”[14]。对照中文标题，毫火针翻译为“milli-fire”不妥，因为这里的“毫”的意思是细，不是计量中的“毫”(图4)。中医学中的“毫针”有其固定的术语——filiform needle，这里的毫火针是指将毫针加热后进行火针操作，所以，“毫火针”应翻译为“filiform-fire needle”。同时，建议直接用拼音的“bi”首字母大写，以突出其非英文单词，而为汉语拼音的特征。

图4 英文标题用词不当

1.4 中英文不对应

英文标题中出现拼写错误或缺少空格等问题虽然会影响对原意的理解，但通过上下文、医学常识等有时还可以推测出其要表达的真实含义。但如果是中英文标题完全不对应，可想而知，读者肯定无法理解其真实含义。这一错误在期刊中也时有发生[14-17]。

例4 中文标题为“小檗碱对血管性痴呆大鼠海马IL-1β、IL-8、TNF-α表达水平的影响”，原英文标题为“Inflammatory damage mechanism of vascular dementia rats and the protection of berberine”[18]。对照中文标题，发现英文标题中的信息与中文标题根本不对应(图5)。

图5 中英文标题不对应

1.5 特定术语误译

中医学作为中国的原创医学，很多特定术语无法用现代医学的名词替代，有些术语的读音也是特定的，如穴位、中药、方剂、古籍等的名称。因此，这些术语在进行英文翻译的时候往往直接用拼音。为此，国家也出台了相应的标准。但是，有少数期刊文章在进行中文标题英译时，由于翻译及编校人员缺少中医学专业知识，导致英文标题翻译不符合国家标准[19]。

例5 中文标题为“转移因子足三里注射治疗复发性阿弗他溃疡的临床疗效观察”，原英文标题为“Observation of clinical curative effects of recurrent aphthous ulcer with transfer factor to inject Foot Three Li”[20]。对照中文标题，发现英文标题将“足三里”意译成了Foot Three Li。这种翻译不符合国家标准(图6)。

图6 特定中医术语意译

例6 中文标题为“艾灸肾俞穴对男子散打运动员血清睾酮和免疫球蛋白的影响”，原英文标题为“Effects of Moxibustion Treatment upon Shenyu Point on Male Sanda Athletes’ Testosterone and Immunoglobulin”[21]。中文标题中的“肾俞”是特定的穴位名称，其中的“俞”应读为“shu”，其规范的英译应为“Shenshu” (图 7)。

图7 穴位名称拼音错误

1.6 中式英语

有些文章的英文标题可能是由不懂医学的翻译人员或电脑软件翻译，后期又缺少专业人员校对，于是部分英文标题中就出现了一些所谓的“中式英语”。

例 8 中文标题为“动伸推拿法治疗落枕”，原英文标题为“Clinical observation on the treatment of falling pillow with moving-extension massage”[22]。对照中文标题，英文标题将“落枕”这一特定病名翻译成了“falling pillow”，就成了所谓的“中式英语”(图8)。落枕的正确英译应该是“stiff neck”

图8 英文标题中的中式英语

1.7 句子成分混乱

有些文章的英文标题未经语言专业人员润色，或者虽经语言专业人员润色，但语言专家缺乏医学专业知识，导致英文标题的句子成分混乱，影响对原意的理解[23]。

例9 中文标题为“郑氏推拿手法配合中药外敷治疗儿童髋关节一过性滑膜炎临床研究”，原英文标题为“Clinical study of transient synovitis-Zheng’s massage manipulation combined with external application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in the treatment of children’s hip joint”[24]。此英文标题将transient synovitis与hip joint割裂，可能是不明白治疗的对象是发生在髋关节的一过性滑膜炎(图 9)。因此，建议英文标题改为：Clinical study of Zheng’s massage manipulation combined with external application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in the treatment of transient synovitis in children’s hip joint。

图9 英文标题句子成分混乱

1.8 多种问题并存

在个别文章的英文标题中存在不止上述所说的一种情况，这种英文标题严重影响读者对中文标题原意的理解[25]。

例 10 中文标题为“关中李氏骨伤流派关节理筋手法治疗足底筋膜炎的临床研究”，原英文标题为“Clinical Research of Therapeutic Effects of Li’s Bone Injury Genus Joint Physiotherapy of Guanzhong on Plantar Fasciitis”[26]。此英文标题中有多种问题(图10)。一是多了Therapeutic Effects；二是“骨伤”，不是bone injury，应为orthopaedics；三是“关节理筋手法”，翻译成joint physiotherapy不恰当，应改为 articular tendon-regulating manipulation；四是“流派”一般用school,而非genus；另外，Guanzhong 作为特定的区域名称，建议后面加area in China。因此，建议英文标题改为：Clinical research of articular tendon-regulating manipulation of Li’s orthopaedics school in Guanzhong area in China for plantar fasciitis。

图10 英文标题中多种问题并存

2 应对策略

由上述内容可以看出，一些中医学相关期刊刊载的部分中文文章的英文标题存在一些问题。由此导致英文标题不仅不能促进学术的国际交流，甚至还影响对文章原意的理解，降低读者对期刊评价，从而降低对期刊的关注度。因此，如何进一步提高中医学相关期刊中文文章英文标题的翻译及编校水平，使其“信、达、雅”地表达中文标题的含义，以促进中医学的国际传播有重要意义。为此，本人结合自己的实际工作提出以下几条建议。

2.1 增强编校人员的责任心

质量是期刊的生命。期刊文章的质量虽然主要取决于作者，但也与编校质量密切相关；而编校质量的高低与编校人员的责任心也有很大关系。如果编校人员责任心再强一点，工作再认真一点、细致一点，就可以发现一些单词拼写错误或缺少空格等低级问题，减少英文标题的翻译错误。

2.2 提升编辑人员的英文水平

期刊编辑校对是一项综合性系统工作，要求编辑人员要一专多能，不仅要具备相关专业知识，还要具备出版知识和一定的英文水平。因此，编辑人员要注重学习，多渠道提高自己的英文水平，如阅读相关专业的原版英文文献、看英文原版电影、参加英语培训等，定期整理本专业科技论文英文标题的常用句型和表达方式。同时，编辑人员要重视工作的积累，将常用专业术语的英文翻译整理为相应的文档，以便校对时对照，如本人在工作中就将中药名称、中医学古籍名称、推拿手法等常用术语分别建立了相应的文档，并不断补充新内容，同时，还下载了世界卫生组织颁布的《世界卫生组织中医学国际标准术语》(WHO International Standard Terminologies o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及中国国家标准文件，如《腧穴名称与定位》 等标准的电子版，以便进行文章英文内容编辑校对及印前统稿时参考。编辑人员的英文水平提高了，对英文标题等内容的审改、校对能力就提高了，从而可以更容易发现英文标题中的单词拼写、语法、句子结构等问题。

2.3 学会借助信息工具

人为校对难免会有遗漏风险，而母语为汉语的编辑人员校对英文内容难免有时力不从心。因此，编辑人员应学会借助信息工具提高对英文内容的校改能力。如微软Word软件的校对功能和拼写检查功能，就可以发现很多拼写错误。同时，还有很多英文校对软件，如 Ginger、Grammarly、Stylewriter等，也是英文校对的好帮手。此外，还可以利用“术语在线”、谷歌学术搜索、有道词典等在线工具帮助专业术语的翻译和校对。另外，通过一些在线的数据库和语料库，可以方便地获取某个词项或句式出现的频率、语境及搭配，有效帮助编辑人员进行英文标题的校对，如本人经常使用MeSH Browser、PubMed、英国国家语料库(BNC)等进行在线检索，以为编辑校对包括文章英文标题在内的英文内容提供参考。

2.4 加强对中文期刊英文内容的审读

期刊审读是对已出版的期刊从政治、学术、编辑出版、经营等方面进行严肃认真的检查，并得出实事求是的结论，是全面检查期刊综合质量，不断改进工作，进一步提高编辑出版水平的必要措施。期刊审读工作对提高期刊编校质量有多方面帮助，如发现编校问题，提高编辑素养等。因此，为提高中文期刊英文内容编校质量，建议中文期刊的审读工作加强对英文内容的审查力度，及时发现包括英文标题在内的英文内容中的错误，督促出版单位及时改正，从而促进中文期刊出版单位提高对英文内容的重视程度，不断提高英文标题的翻译水平，使其更加专业化、规范化，从而更好发挥其促进国际学术交流的作用。

2.5 聘请外籍编委承担英文编校工作

为了提高中文期刊文章中包括英文标题在内的英文内容编校质量，建议期刊编辑部聘请外籍专家担任期刊编委，由外籍编委承担英文内容的审校工作。因为他们不但具有丰富的专业知识，而且有以英语为母语的语言条件和语言环境。他们的审校可降低甚至避免用词错误、句子错误、表达错误、中式英语、冠词误用、时态语法等问题，从而使英文标题更准确、更规范，也更符合英文的表达习惯。

3 结束语

编辑工作是一项艰巨、复杂的系统工程，常常超出一个人的知识结构、智力范围和专业范围，因而提高期刊的整体质量绝非一朝一夕的事。同理，提高中文文章英文标题的翻译水平也是一项系统工作，这项工作需要编校人员具有高度的责任心、高素质的专业水平、与时俱进的学习能力和较高的英文水平。

为了做好中医学相关中文期刊文章英文标题的编校工作，编辑人员应掌握好以下原则：首先是一定做好中文标题的编辑加工，保证中文标题尽量简短，重点突出。只有这样，对照中文标题翻译的英文标题才可以简洁明了，重点突出；其次是需要注意修辞方法和表达方式，重点部分的内容尽可能放在前面，多使用名词、名词短语、动名词来表达；另外，英文标题的格式也要规范，注意实词、虚词首字母的大小写，注意固定词组及介词搭配；最后就是一定要遵循英语表达习惯，避免使用中式英语表达。

总之，英文标题不是可有可无的中文文章的点缀，而是发挥对外学术交流和传播作用的重要方式。因此，作为中医学相关中文期刊的编辑，应尽量多接触英语国家的同行，反复对比经过外籍编委校改前后的内容；应多看本专业的英文核心期刊，尤其是英语国家出版的本专业期刊，以不断提高个人的编辑素养和能力，尤其是英文水平；应在做好中文内容日常编校工作的同时，着重做好文章对外宣传的英文标题的编校工作，让读者通过英文标题这个窗口抓住文章的主旨，用准确、流畅、地道的语言吸引国外读者的注意力，激发读者的阅读兴趣，从而扩大期刊的国际影响力，促进中医学的国际传播与学术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