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小荣,徐海超,刘雪婷
(湖南师范大学旅游学院,长沙 410081)
漂流旅游是中国近年来兴起的水域休闲旅游项目之一,属于较成熟的冒险性体育旅游活动。在现代社会发展中,承载漂流旅游活动的河流游憩功能发生了较大变化(鲍捷等,2017),人们对漂流活动的认知发生转变,该活动也逐渐从个性化旅游产品转向大众旅游产品(彭夏岁等,2020)。学界主要以活动中有无光线将其分为白水漂流(Whitewater Rafting)和黑水漂流(Blackwater Rafting),前者主要在自然光线下进行,而后者则在地下河等无自然光线的地点开展。有学者认为该活动主要起源于某些历史现象,如中国的竹木筏与北美印第安人的独木舟(Hall et al.,1991;Mercer,1994),而随着旅游市场的不断细分与个性化旅游的兴起,商业性漂流活动开始从美国火遍全世界(赵飞等,2014)。学界也开始关注这独特的体育旅游形式,目前已有学者围绕漂流旅游景区规划(Suprayogi et al.,2020)、漂流旅游具身体验(Beckman et al., 2017;彭夏岁等,2020)、漂流旅游中的产品组织(Morais et al.,2003)、漂流旅游者行为(Wu et al.,2011;Serenari et al., 2012)、旅游者决策(Jamal et al.,2019)、旅游安全(邹永广,2018)等主题解构漂流旅游现象。漂流活动作为一种高强度身心体验的旅游活动,身体在旅游活动中扮演了核心角色(盘劲呈等,2020),而国内外基于身体视角探究漂流旅游这种独特的冒险性旅游形式的研究并不充足,且研究方法多以定量研究和个案研究为主(唐雪琼等,2013)。虽然有研究以流动性视角探究漂流旅游者的旅游具身体验对游客认知的影响(Wu et al.,2011),但仍缺乏以节奏分析的视角探究漂流旅游中游客身体感知的多重节奏,即,对于漂流旅游者从日常生活到旅游情境两者间转换的身心节奏变化历程,以及在旅游情境中漂流旅游者具身节奏状况的关注不够。
节奏分析理论是法国著名城市社会学家列斐伏尔在晚年提出的论断,关于该思想的主要论著在2004年被翻译成英文读本《节奏分析:空间、时间和日常生活》(张笑夷,2013),该理论主要探讨空间当中重复与非重复中的重复现象。作为批判现代性社会的一种理论工具,列斐伏尔认为个体要突破日常重复的社会规训活动,如大城市中日复一日的工作状态,强调要去除这种阶层性的社会节奏,让个体学会在娱乐、休闲等状态中解放自我(Lefebvre,2004)。目前在地理学研究中,节奏分析理论多用于城市多元空间的节奏感知,如博物馆(Prior,2011)、火车站(Revill, 2013)等。同时,有些学者还分析了特定街道、广场、节日和其他当代消费空间中的时间性节奏与流动特征(Edensor, 2010;Simpson,2012;Borch et al.,2015),以及城市发展过程中不同身份主体资源分配不均造成的节奏问题(Marcu,2017;O'Connor,2018),但对其他尺度案例地的研究并不充足。此外,国外一些学者还将节奏分析应用于旅游中(戴宇辰等,2021),如旅游者的交通节奏(戴宇辰等,2021)、旅游区域治理(Ruiz et al., 2019)、旅游过程中的主客交往(Flemsæter et al., 2020)、旅游社区的空间生产(Rickly, 2017)等,且多与流动性视角进行结合;但大多是较分散的个案,尚未建立统一的概念框架(戴宇辰等,2021),不利于该领域的深层次对话与理论交流。因此,如何建立旅游研究中的节奏分析框架,进一步促进该理论在旅游情境中的演绎与诠释,仍有较大的探索空间。
因此,本文尝试从节奏分析视角对漂流旅游体验的前因、过程以及结果进行探析,揭示以漂流旅游为代表具有较强流动性的体育旅游活动内部节奏构成,明确具体漂流旅游过程中个体的身心节奏表征及其对个体身心节奏调整的意义。以期丰富不同情境下个体具身体验类型与特征的研究,同时推动节奏分析理论在中国旅游实践研究的本土化应用。
“节奏”一词源于希腊语,是指有规律的流动或者运动(De,2013)。节奏分析是列斐伏尔提出的一种方法和理论,为理解地点、空间提供新的时间维度。他认为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是停滞的,只要存在能量辐射,那么所有事物都处于一种运动、转换的状态,因此事物的存在状态中都有其快或慢的节奏性(Lefebvre,2004)。时间的规律性是把握节奏分析的重要参照,列斐伏尔将节奏划分为周期节奏与线性节奏2 种类型(Lefebvre, 2004),前者是对节奏本身一种较为固化的日常性理解,生成的过程中可能存在一定间隔;而后者是指信息或者事件的定时流动,如分析不同节奏互相影响所形成的一个多重节奏整体(Paiva,2016)。节奏分析可用于探索事物变化和重复运动的规律性过程,是社会实践经验和组织的重要组成部分,可更全面、丰富地揭示共在空间里不同共时性实践的内涵与意义(Brighenti et al.,2018)。其中,实践分析包括但不限于主体间的日常关系联结、空间生产结果、个体与环境交互中的感觉分析(Farrington,2021)。身体是节奏分析理论开展阐述与论证的核心与重要工具(关巍等,2016),也是社会节奏和自然节奏的承载对象,当社会节奏和自然节奏失衡就有可能导致身体整体节奏的混乱,即:社会节奏与自然节奏对身体节奏具有一定约束作用(刘紫东,2020)。个体在体验冒险性体育旅游过程中能够释放压力、自我实现,进而来恢复身体节奏(盘劲呈等,2020),而在旅游情境中,个体身体与外部环境各要素的互动表征为与日常节奏不同的具身节奏。其中,具身节奏既包括身体在旅游体验中的各种状态,同时也包括身体的各种感官与外界接触后反馈的相关心理活动的节奏,如情绪波动、回忆追溯等(Fox et al.,2014)。具身节奏依赖于具身实践而形成,涉及到整个身体及其“以体去验”收获的感受、情绪与认知,通过不同情境下的具身实践可让个体解放被社会规训、压抑的身体,生成新的主体样貌(谢彦君等,2017)。目前,具身理论已在徒步、骑行等旅游流动情境中得到印证与延展(谢彦君等,2021),但仍需对更多旅游情境下具身体验的类型和特征进行分析,了解这些过程中旅游者的身心调动程度(樊友猛,2020)。其中,节奏分析可作为剖析不同旅游情境中个体身体实践的理论工具。
若以旅游活动产品体验中旅游者身体移动节奏快慢为依据对旅游活动类型进行区分,目前研究对象可总结为2 类:一类是以自行车、滑雪、滑翔、蹦极等为主的快节奏旅游,另一类是以乡村休闲、古城漫步、森林康养、寺庙禅修等为主的慢节奏旅游。慢节奏旅游由环境与慢旅游体验共同构成(彭丹等,2020),是一种追求简单、宁静、轻松、悠闲生活的旅游类型,其中游客主要是从慢文化感知与游客价值感知2 个维度对其实现认同(李东晔等,2020)。相对慢节奏旅游而言,快节奏旅游是从其他方面促进社会个体“脱离困境”,喜欢快节奏的旅游者其本身也可能热衷于追求多元化的、新奇的、复杂的感觉,以及是对体验有强烈需求的高感觉寻求者(Pizam et al.,2004)。对于快节奏的漂流旅游来说,这是一项风险与回报同时具备的体育旅游项目,在旅游过程中旅游者可能面临复杂的自然生态系统的风险,容易产生突发事故,但同时又能收获刺激、兴奋的身体感官体验。在漂流旅游中,身体并不是为主体服务的物质载体,而是与主体在共同进行体验、感知、表达过程中互相塑造形成的统一体(叶浩生,2021)。目前一些研究发现,在冒险性旅游过程中通过克服由于风险带来的负面情绪,可让个体在与自然亲近中改变自我认知、提高自我效能、恢复身心节奏,使个体重新回归到正常的工作生活中(Arnould et al.,1999)。但目前学界多强调漂流旅游体验中风险性的一面,从安全保障的角度对其进行探究并提出相关政策建议(Jamal et al.,2019),而对于漂流旅游这种高流动性的旅游体验中个体具身节奏的研究较少。节奏分析对研究事物流动规律具有天然的优势,能识别不同活动中的“多重节奏”(Lefebvre, 2004; Marcu,2017),可从类似于结构主义视角来剖析旅游活动中不同组成要素各自的节奏状态、节奏类型、节奏关系。而像漂流旅游这样的冒险性体育旅游活动,不仅涉及到客源地到旅游地的流动,而且旅游过程中的高速流动使旅游者个体也拥有较为丰富的感官知觉、情绪体验等非表征内容,需尝试不同的理论工具对其体验结果进行挖掘。
广东省清远市,位于粤北山区,有“珠三角后花园”之称,生态资源丰富,地形复杂、水利资源丰富,有利于发展以漂流运动为代表的生态体育休闲项目。2012年5月,中国体育总局授予其全国第一个“漂流之乡”的称号。“清远漂流”作为广东省清远市的重要代名词与旅游名牌,依托高品级的水域旅游资源,吸引了大量的城市旅游者前往体验(汪安元等,2015)。在漂流旅游和温泉旅游产品的大力宣传下,清远市2018 年的旅游人数已突破4 000 万①凤凰网.清远去年接待旅游总人数首破“4000万人次”大关.http://gd.ifeng.com/a/20190514/7430232_0.shtml。本文选取的案例地漂流旅游产业发展较成熟,拥有古龙峡漂流、黄腾峡漂流、笔架山漂流、清泉湾漂流等生态旅游景区,吸引的大多是珠三角城市群的居民。这不仅为旅游者提供了高质量的身心体验,也为研究收集数据与节奏理论分析提供了合适的场域。此外,根据西方国家对漂流旅游难易程度的等级划分依据,本文选取的案例地均属于难度中等的漂流旅游地,其特征是流速适中和拥有通畅的水道(Jennings,2007),因此本文提及的漂流旅游属于快节奏漂流旅游活动。
基于列斐伏尔节奏分析的身体框架(Lefebvre,2004)构建漂流旅游具身节奏的概念框架(图1)。列斐伏尔认为节奏是事物的本质属性,多样化的节奏里具有一系列对立范畴,其中就包括作用于身体的自然节奏与社会节奏(Lefebvre,2004)。在中国现代化与城市化发展过程中,诸多个体由于不堪社会的各种压力,无法让身体的自然节奏与之平衡,从而造成许多“无节奏”的身体感知,如失眠、焦虑、无意义感等不良体验,导致个体逐渐失去身体本身鲜活的样貌。然而个体是具有能动性的生物体,拥有多样化的身心节奏调整策略,如游乐园、发泄馆、蹦极等具有高强度身心体验的休闲娱乐活动,可让个体身体在高冲击下宣泄社会快节奏导致的不良情绪。其中,包括漂流旅游在内的冒险性旅游也是个体重新寻找自我的新途径之一。个体进入生态旅游景区后,在个体身体与外界互动中形成节奏交织的感应器,通过漂流活动刺激旅游者麻痹的感官,形成多层次的具身节奏,这对个体重新恢复节奏平衡具有重要意义。
基于质性研究方法,采用深度访谈和参与式观察等方法搜集资料,理解漂流者的旅游动因、具身体验过程以及漂流结束后的身心变化。分别于2019-08-20—27、2020-07-15—22、2021-09-15—18共3次前往广东省清远市古龙峡、黄腾峡、笔架山3个漂流景区进行实地调研,在游客中心、排队售票处、接驳工具中对散客游客与团队游客共34名对象开展深度访谈,访谈时长为30~60 min,访谈内容主要包括漂流旅游的动机、漂流旅游前后的身心节奏变化、漂流过程中的具身节奏感知等。将受访的漂流旅游者根据时间顺序编码为P1、P2……P34(表1)。同时,笔者前后3次在清远不同景区进行漂流旅游体验,并通过移动民族志记录自己与旅游同伴的身心体验,包括自我的身体状态、情绪变化等身心节奏感知内容。此外,搜集微信公众号游记和马蜂窝、携程等在线旅游门户的评论、游记信息作为补充印证。最后,将线上线下收集的多个景区资料按照扎根理论的范式整合,将提炼范畴与分析框架相结合,探讨漂流旅游节奏分析的理论模型。
表1 受访漂流旅游者者的详细信息Table 1 Interviewees'detailed information
在漂流旅游活动过程当中,漂流旅游者依次经历了游前、游中、游后3个阶段,分别对应的是日常生活节奏、旅游世界节奏、日常生活节奏。因此,通过这3个阶段分析漂流旅游者身体承载的节奏(自然节奏与社会节奏)在旅游前后的变化,并重点分析了身心节奏与外部环境互动下的具身节奏周期及其影响因素(图2)。
身体对于个体而言,是具有自然性的生物、生理的身体,拥有各种器官搭配产生的节奏,如呼吸节奏、心跳节奏、运动节奏等,同时也具有情感、记忆及其认知活动运作的节奏(Simpson, 2008)。同时,身体也作为各种节奏的物质载体,即身体的状态反映各种节奏的状态、速度与运作过程(Rantala et al., 2014)。随着现代社会发展的不断加速,大众群体的生活节奏已加速到极致,时间变成了瞬间(Boersma,2016;阿荣娜等,2021)。市场经济下,各行各业都在追求效率与速度,因此社会中的个体也不得不自我加速来积累生存资本。在此背景下,个体的身体作为感知外部节奏与生产内部节奏的节拍器,有可能无法承担过于复杂、无规律、高强度的社会节奏,而与身体本身的自然性节奏发生不可调和的矛盾,致使个体产生身体节奏的运行管理危机,如焦虑、抑郁、无意义感等负面情绪导致身体健康受损(汪斌锋,2018),如有访谈者提到:“漂流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最近的生活压力太大了,像是喘不过气,心理需要调节。特别是现在城里生活节奏又快,休闲娱乐的自然环境也不多。”(P10)然而,人类作为能动性强的个体,拥有较高的自我觉察意识和丰富的宣泄途径,其中旅游活动是恢复身心节奏、调和节奏矛盾的一种有效手段。
现代制度节奏下,追求高效率的个体难以深入、高频率接触自然环境,这对于恢复其生理节奏的正常运作也产生不良影响。由于诸多节奏上的失衡,人们开始选择生态旅游活动,而漂流旅游是一项远离城市喧嚣、呼吸清新空气、聆听自然的宣泄性较强的旅游活动。如有访谈者提及:“好不容易是周末,得从这种夜以继日重复的日子里摆脱出来啊,而且孩子马上也要中考了,带出来稍微放松,希望他玩一下反而还可以提高学习效率。”(P5)对于漂流旅游者而言,漂流主要是为了调整社会节奏与身心节奏的平衡,主要表征为个体身体本身节奏的调节与情感交流节奏的调整。此外,身心节奏的修复也是为了更好地回到工作节奏中,更高效地完成工作,如有团队漂流旅游者受访时说:“我们公司一般夏季都有这个团建安排的,一方面城市天气太热给大家解暑,其次是加强大家的感情联络,以后工作起来更加顺利。”(P24)
3.2.1 具身体验的节奏周期 在漂流旅游活动当中,个体的具身节奏存在周期性,具体可以分为适应期、沉浸期、痛苦期和留恋期4个部分(见图2)。漂流旅游者在不同的周期内,其身体感受、运动状态、情绪感知,以及对于漂流活动本身的态度和看法存在着显著差异。
适应期是指漂流旅游者在漂流初始适应自然节奏(水流)、具身节奏(身体动作与情绪)、中介设备(漂流筏)的节奏平衡阶段。当漂流旅游者从等待平台进入水流中的漂流筏时,内心趋于紧张与不安。漂流前,漂流旅游者可不断观察和模仿启程漂流旅游者的身体坐姿与已开始动作漂流旅游者,但由于环境陌生,漂流旅游者仍在探索与水流、漂流筏和坐在漂流筏对面的同伴之间节奏的平衡。如有访谈者提到:“虽然导游一开始跟我们说了一些注意事项,玩之前也看了攻略,但是到现场的时候还是很紧张,只能看着别人一个一个怎么样下水和抓住漂流筏的。”(P4)在此阶段,漂流旅游者不仅要适应水流节奏与漂流筏的使用技巧,还要适应自然季节节奏影响的水流温度、流动速度等。因缺乏漂流经验,诸多漂流旅游者经常会产生与自然节奏的不协调,进而引发身体的一些不良感知,内心趋向担心、害怕、不安稳等。如访谈者提到:“秋末下水,身上就起了鸡皮疙瘩。刚开始往下漂流时,因为没有经验,脸朝前,船顺流而下,激起浪花,一下子扑到脸上,喝了不少的水真的好难受。”(P21)
沉浸期是指漂流旅游者学会利用漂流筏适应水流后,感受到身心与自然融合为一,进入到愉快美妙的节奏浸入式体验阶段。在此阶段,流水、漂流筏与漂流旅游者个体主观能动实践共同形成和谐有序的节奏,使漂流旅游者进入放松、回忆、睡眠般的短暂节奏(Mertena,2015)。如访谈者提到:“一开始还是有些紧张的,不过经过几个快速的下坡滑道之后,就开始感觉完全掌控漂流筏的运作技巧了,尽情感受大自然的清凉,失重的感觉就像做梦。”(P26)经过适应期,漂流者已全然掌握了漂流技巧,如穿越缓流或急流的小技巧等。如访谈者提到:“途中也有一些休息区,但人很多,水流与人流节奏都很慢。如果这时候要快速通行,一般是要用自己带的水枪、水瓢作为划水桨,或者去拉旁边的引导绳子按照固定方向前进到水流的缺口。”(P10)在一些水流节奏较快的地区,漂流者可通过调整与同伴在漂流筏上的身体位置、姿态来达到自身动作与自然水流的平衡。由于已经掌握了大部分漂流过程中处理危机隐患的技能,许多漂流旅游者内心节奏也从一开始的紧张不安转为淡定从容。
痛苦期是指由于个人身体机能与漂流环境不适而导致身心痛苦的时期。由于漂流旅游者长时间重复体验冰冷的河水与激流游道下的快速漂流节奏,身体较长时间、僵硬地感知类似的节奏,激流带来的快感已进入边际效应递减阶段,甚至会有一些漂流旅游者因漂流过程带来的不适,而在半途终止旅游活动。如有访谈者提到:“刚开始还没觉得怎么样,可以勉强适应这么快的速度,但是时间一久,长时间重复一个坐姿,腰酸背痛的,水又冰得我肚子疼,后面我就提早结束了。”(P31)漂流旅游者认为较理想的景区漂流路线节奏设计应是由缓到急依次递增到节奏高潮,慢慢地让他们进入状态。有些景区在漂流轨道进入急速路段之前,都会设置告示符号提醒游客前方情况,让漂流者衡量个体身体状况与漂流强度的适应程度,这为部分漂流旅游者决定是否继续在身心痛苦中享受快感提供选择。如有访谈者提到:“这次漂流全长5 km,最高落差19 m,在持续漂流的情况下漂完全程得花一个半小时左右,真的太吃力了,我和男朋友一起来的,在三分之一路程的地方看到告示牌,我就吃不消上岸了。”(P8)
留恋期是指在漂流结束之后,漂流旅游者对漂流过程中具身节奏体验带来畅爽体验的怀念与不舍时期。需要说明的是,并非所有漂流旅游者在漂流过程中都会出现此心理状态,或者说出现的时间也不尽相同。有些漂流旅游者会在漂流快要到达尽头或者当日结束时就开始回味;而另外一些漂流旅游者要等活动结束较长一段时间通过回忆等形式,重新激起对漂流具身节奏的怀念和留恋之情。如有访谈者提到:“前几天我又开始怀念上个月和朋友们漂流的快感,那时候连续下坡的地方确实有点受不了,但是那种心砰砰跳的感觉还是很怀念。”(P18)某些旅游活动存在着身体痛苦与情感享受并存的矛盾现象(宋振春等,2020),对于像漂流这样的冒险性旅游,大部分漂流者可能通过克服害怕、恐惧等对活动过程本身的风险性产生的消极情绪,进而产生自我满足、实现成就的积极情绪,从而对活动及其发生地点产生依恋之情。如有访谈者提到:“漂流就像做一个数学难题,只要攻克了这个事情,最后还是会收获成就感和满足感的。第一次在这漂流的时候,我们俩女生非常害怕,特别是到了一个急流的地方,船都翻了。那时候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但是后面在工作人员帮助下漂完了。这事和我闺蜜记了很久,也经常想起来,我们也还是很喜欢这个活动。”(P29)
3.2.2 具身节奏的影响因素 漂流旅游情境中形成的具身节奏是主体要素与客观环境要素交互形成的,因此该旅游活动中的具身节奏具有不同的影响因素,具体可分为景区自然环境要素、景区人工环境要素、漂流旅游者机能要素、旅游社区要素,这四大要素共同作用于漂流旅游情境的类型与旅游者的身心感受。
1)景区自然环境要素。自然环境从多方面对漂流旅游者具身节奏起重要影响(Jennings,2007)。一方面,大自然的四季更替关乎漂流旅游能否正常进行,如不同季节的河流水量与日照气温差异较大,在雨热同期的南方季风气候区,漂流旅游的最好时节是整个夏季与秋季初期,这是因为此时旅游地气温较高、日照充足、降水充沛;其他时期由于气候不佳、水流较小不足以承载漂流筏,因而不适合开展漂流旅游活动。可见,自然性因素从大时间尺度上影响了漂流旅游者的旅游节奏,以及交互其中的身心节奏进行的频率、范围。另一方面,在自然性因素满足开展具体漂流活动的同时,不同地区的自然资源禀赋也会影响漂流旅游者的身体感知与心理感受,如水流速度、水量大小、河床宽度与岩石构造、河流两岸自然环境等,都会影响漂流旅游者漂流速度的体验以及内心情绪节奏的波动(Carnicelli-Filho et al.,2010)。如有访谈者漂流旅游者提到的:“漂到三分之一的时候,石头开始更加不规则,水流也变得更急更快了,整个人身体随着快速的漂流筏就开始更加紧绷了,心里更加紧张。到后面我还看到一些大石头架在头顶形成一个漂流洞,漂进去的时候像进入隧道,黑黑的,好怕有啥东西。”(P1)自然因素的差异还会通过旅游地区的拥挤程度影响旅游者的漂流旅游节奏。如在河道较宽的空闲处,漂流者的具身体验会更加顺畅,其身心节奏与自然环境由于没有受到拥挤的旅游流而更加融洽和谐。此外,如果置身于生态景区的个体能够体验到自然节奏与自身节奏的和谐状态之时,就有可能超越单纯的“同步节奏”(Eurhythmia)从而产生整体性效益,如鸟叫、虫鸣、水流、微风等景区自然要素与个体身体感官、回忆、情感等进行互动融合,并呈现为“等律节奏”(Isorhythmia)(Lefebvre,2004)
2)景区人工环境要素,包括硬件设施与软件设施。前者主要是指漂流旅游景区的游乐设施、安全设施、导览系统设施等物质性内容,属于漂流体验中的显性节奏控制者;后者是指漂流旅游景区的旅游企业文化、旅游服务人员态度、管理运营制度等偏向于服务性质的内容,属于漂流体验中的隐性节奏控制者。两者多维度共同影响漂流者的具身节奏,如当漂流旅游景区的管理工作节奏、制度节奏与旅游者的节奏不协调时,将会降低漂流者的具身节奏感知,从而对其身体体验和情绪节奏产生不良影响。
漂流景区的硬件设施是影响旅游情境中漂流体验者具身节奏的重要因素。一方面是景区游玩设施方面,如滑道设计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游客的具身节奏感知,因此滑道设计需考虑自然条件和人为设施,这2个方面都是通过滑道长度、速度等影响漂流旅游者的具身节奏,有些景区会在原来基础上增设玻璃滑道来丰富游客的具身节奏感知。如有访谈者提及:“这个滑道很特殊,水道的水除了落差自动往下流之外,在源头处还有机器在加大流速,使得水流更加地湍急。到后面还有玻璃滑道,那样的感觉就和自然轨道不一样,非常的丝滑和顺畅。”(P16)另一方面,景区的配套设施也会影响漂流旅游者的具身节奏。漂流景区配套设施一般包括热水洗浴中心、公厕、客栈、餐厅、停车场等,这些设施的充裕度和舒适度影响漂流者正式开始漂流的时间与个体情绪波动。如访谈者提到:“景区酒店客房太紧张了,订的外面的酒店有点不太方便,而且景区外的停车场被私人霸占,停车不方便、不规范,有点乱。到了景区之后,又是旺季,我们排队排了半个多小时。”(P32)诸如此类关乎食、住、行的配套设施,如不能在旅游旺季为漂流旅游者提供较好的后勤保障与提高使用速度,就有可能导致其在活动前后使用储物柜、淋浴等设施都要长时间排队,大幅度扰乱其旅游节奏。
另一个影响漂流者具身节奏的景区人工环境要素是景区的软件设施。其中,景区设施的管理效率与服务水平会对旅游者个体的“身体移动节奏”造成重要影响。如景区内汽车运行时间与接驳效率会影响漂流者从山脚到山上漂流点的等待时间,进而影响其内心情绪变动;漂流前,导游的组织安排会直接影响漂流旅游者的具身节奏进程;景区工作人员是否在开漂前尽到安全讲解义务,如安全帽穿戴、漂流筏的坐姿等都会对漂流旅游者正式开漂后的运作节奏产生影响;如有漂流旅游者提到:“救生衣就跟套了个马甲一样,根本不牢固,工作人员连救生衣的正确穿法是需要跨过腿来固定的都不知道,后面我在漂流筏上还经常调整,浪费时间。”(P27)通过接驳工具到达漂流轨道后,作为轨道两边固定节点上有着安全保障作用的助推员,则在漂流旅游者漂流节奏推进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如有漂流旅游者提到:“途中有个漂流等待池的水流是回旋的,只靠上面的水流推力的话一直在打转,我们一直刨水也无济于事,后面还是靠旁边的工作人员用竹钩把我们顺利往下拉”。(P15)因此,合理的旅游服务和管理可以使漂流景区整体运行处于高效率运转之中,既能加快旅游漂流旅游者的身体流动速度,又可以增加旅游者内心的畅爽体验。
3)漂流旅游者机能要素。不同旅游者在漂流过程中对河流流速和滑道基础设施的承受程度是有差异的,这不仅会影响其漂流节奏,也会对同伴的身心体验节奏造成影响。个体承受漂流流动过程中的节奏强度存在差异,即不同性别、年龄、体重、身体素质、游玩经验等的漂流旅游者对漂流流动的强度、速度、里程等方面会有不同的适应结果。其中,身体素质较差、游玩经验较少的漂流旅游者可能在漂流轨道1/3或2/3的地方就终止。如有情侣漂流旅游者就提到:“他因为经常玩这些户外项目,身体素质也好,全程都很嗨也不觉得水流很快。我是第一次玩,山上的水很冰凉,我感觉身体也比较难受,特别是肠胃一冷就会不舒服,所以中途就上岸沿着旁边的小路往游客中心那边走。”(P14,
P15)同时,漂流旅游者的出游方式也会影响到其节奏体验(Sarmento,2017),其中团队出游方式的旅游者在关系互动场停留的时间会更长。关系互动场是指在漂流过程中部分水流平缓之处设置的停泊水池,为漂流旅游者打水仗等提供社会互动的活动场所。如漂流旅游者提到:“漂流感觉比较适合团队活动而不是家庭活动,滑道还是有点惊险,在漂流池你会发现打水仗才是主流活动,团队出游的在这里停留时间也比较长,大家都准备了水枪、水弹在这里尽情发泄,就算没有工具也会用帽子来舀水互相泼对方。”(P26)而对于非团队出游的漂流旅游者,有可能由于个体性格特质的不同而产生不同的具身节奏,如对于比较外向的旅游者,可能在漂流途中与其他旅游者有更多的互动而在轨道上停留更多时间。此外,自然环境要素与人工环境要素之间的不协调也容易造成部分突发事件并作用于漂流旅游者个体身上,如受伤、蚊虫叮咬、翻船等。对于发生意外的漂流旅游者而言,无论是在漂流途中还是漂流之后,都会打乱其原有的具身节奏与游历进度。如有漂流旅游者提到:“真的是非常不幸运,我和他在一个急流转换的地方翻了船,我的膝盖磨皮受伤就上岸了,他就一个人再漂下去。”(P11)
4)旅游社区要素,主要是指旅游地社区居民为漂流旅游者提供的旅游产品、旅游服务。这些要素通过吸引、聚集、互动等形式对漂流者的旅游节奏产生影响(Rickly,2017)。如土特产长廊、漂流结尾处的姜茶设置点等,这些延长了游客在景区的停留时间,并对当地社会空间产生正向的经济影响,从而在反哺当地社区过程中有可能对漂流旅游者的旅游节奏感知产生多重影响。如漂流旅游者提到:“终点有2元一杯的姜茶,良心价,是我见过最合理的,很多人就停下来喝了一杯暖暖身体,恢复一下精力。景区服务中心那边有卖山水豆腐脑的,自己制作的,味道非常好,我们一家老小也逗留品尝了。”(P30)同时,漂流旅游社区中提供各种旅游服务的店铺、摊位也为漂流旅游者提供了短暂休息、调养以恢复身心节奏平衡的空间。此外,有漂流旅游者说道:“旺季的时候,私家车完全上不去,我们经常通过山脚下的一些居民摩托车、电瓶车搭上来的,这样子的速度可以快很多。”(P7)可见,旅游社区作为充满社会实践与人情关系的“地方”,不仅在漂流旅游景区的旺季,将景区拥挤导致的诸多节奏问题在一定程度上转换为“商机”,让当地居民发挥个人主观能动性来谋取经济利益,也从侧面解决了漂流者受困于人流、车流慢速节奏的问题。
3.3.1 重返日常生活中的个体身心节奏变化 现代生活中,日常生活节奏逐渐破碎化,个体的身体被严格控制,休闲节奏被工作和家庭节奏等严重压制(Ross,1996)。就像车间一样,被单调、秩序和异化所定义,身体逐渐成为线性时间和循环时间、异化和乌托邦之间挣扎的地域(Reid-Musson,2018)。旅游为个体提供了一个新世界,这是一个更有活力、更具差异性的空间,为旅游者重新召回失去的感官知觉提供了多样化的材料。如有漂流旅游者提到:“在日常生活中渐渐地温水煮青蛙,感觉每天都过得差不多,感觉整个人身体都失去了知觉,特别是一些感官在城市里没有那么敏觉了。清远这些漂流景区很好,可以让我们亲近大自然,重新打开各种感官,漂流完之后,虽然很累,但是痛并快乐着,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我又可以啦。”(P6)虽然漂流带来身体的紧张、疲惫,但漂流旅游者的日常节奏并非是不变的,从较长的时间周期看,个体的日常生活节奏不断加入新的活动元素、运行模式等影响节奏质感的内容(Marcu, 2017)。对于漂流者而言,漂流旅游恰好作为调整社会节奏与自然节奏作用于身体的不平衡的一种工具;一旦形成了重游意向和行为黏性,漂流旅游就会融入旅游者原本的生活节奏,将这个旅游节奏纳入到更大、更广的节奏世界中。因此,漂流可能成为漂流者调整身心节奏、恢复身体机能等的新节奏调整方式之一,让漂流旅游活动本身从线性节奏往周期性节奏进行转换。如有漂流旅游者提到:“这个活动,是我们每年夏天避暑减压的必备项目,好几年前我们来广州工作偶然接触到的,一开始是跟团游比较多,当天来回。但是慢慢爱上了这个活动之后,现在就会自驾来这边,每年都要来玩,一年一两次然后小住度假几天,不然就会觉得夏天是不完整的。”(P3)
3.3.2 漂流具身节奏感知后自我认知的升级 漂流旅游是一项个体身心与自然山水全方位互动的旅游活动,在忘我、刺激、独特的深度体验过程中漂流旅游者可能获得新的认知与感受。首先,该活动的具身体验过程既让漂流旅游者感受到自然环境中诸多节奏共同融合产生的美好体验,对自然产生依恋与向往,又能使其在自我挑战成功中获得自我成就感。如有漂流旅游者提到:“大自然真是美好啊,小时候经常寒暑假去姥姥家玩,那边山清水秀的,很悠闲快乐,现在也很难得像这样来到大自然了。而且其实这个漂流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困难,掌握了一定技巧熟悉一下就可以征服的,又可以跟大自然亲密接触、戏水玩耍,而且空气很好啊!下次我还要来,玩那种轨道加长版的,更加刺激。”(P30)其次,在漂流过程中习得的节奏平衡技巧与心得,个体会将其迁移应用于处理日常生活中身体社会节奏与自然节奏的矛盾冲突;在漂流体验过程中完成了放松减压、身心恢复,这为应对日常节奏失衡困境积累了心理能量与经验知识(Edensor,2014)。最后,由于漂流经常为团体出行,包括公司团建、家庭出游、好友相聚等形式,不同出游方式下的漂流旅游的功用性也具有差异性。如有漂流旅游者提到:“我们这次公司大换血,招了很多新人,大家彼此之间都比较陌生,平常也不怎么交流,但是很明显这次团建活动之后,我们员工之间关系更加融洽,回去工作配合也更加有默契了。”(P17)对于公司团建而言,漂流旅游活动帮助团队成员获得自然节奏所带来的美好感受,并在日后工作中促进团体节奏融洽化提供情感基础。
本文探讨了节奏分析视角下个体日常生活节奏与旅游世界节奏的具体展演与关联,得到的主要结论有:
1)旅游是一种能够让人有效逃避日常生活节奏的活动方式,而漂流旅游为旅游者提供了身心节奏恢复的机会,个体身体在进入此情境后主要表现为身体节奏与情感节奏交织的具身节奏。个体的具身节奏不仅反映身体作为“节奏反映器”感知外部各种节奏,还揭示个体对空间和时间的能动作用。
2)在漂流旅游情境下的具身体验节奏具有周期性,且受不同因素的影响。漂流旅游者在漂流旅游情境中的具身节奏周期分为适应期、沉浸期、痛苦期、留恋期。不同具身节奏周期出现的顺序、频次和组合可能因人而异,且受到内外多种因素的共同影响。
3)个体在日常生活节奏中产生的能量储备在旅游世界节奏周期转换间得到了释放,并成为漂流活动多重节奏感知的原动力与基础。此外,漂流旅游情境中的具身节奏主要以身体状态变化与情感转变进行表征,日常生活节奏与旅游世界节奏的不同意义产生于一定的时空秩序当中,代表了主体对空间和实践不同的利用方式。这种节奏本身的差异也会影响到主体看待事物的方式,两者的节奏互相推动对方的展演与嬗变,它们之间的边界可能镶嵌在一个动态的“主体—身体”统一体当中。
以往研究较少直接将节奏分析理论作为剖析旅游体验过程及其意义价值的理论工具。因而,本文采用了节奏分析的理论视角,探究了快节奏漂流旅游情境中的具身节奏表征及其与旅游者日常生活节奏的联系过程。本文不仅发现了旅游者在漂流旅游情境中的具身节奏周期、具身节奏的影响因素,同时揭示漂流旅游活动前后个体身心节奏变化带来的意义。漂流者是在快速流动下通过与自然亲密接触克服恐惧、不安等消极情感并在此过程中重新获得对于自我的“掌控感”,这种旅游形式与慢节奏旅游活动不同,更强调旅游世界对其身体、情绪、知觉高强度的激活,让旅游者个体重新感受到“自我”与“存在”。此外,从旅游者的整个人生活动系统看,通过定期的漂流旅游来恢复日常身心节奏的行为,旅游者个体的生活节奏与旅游活动的节奏发生了线性关联或周期性关联,实现了不同系统节奏间的互构动力与机制。本文进一步拓展了节奏分析理论在旅游具身研究领域的应用,同时也丰富了具身视角下不同情境类型中的体验结果。
旅游经验是通过与旅游环境互动后内化的内容,旅游者个体所看到的、听到的、触摸到的、闻到的和尝到的,对于印象形成与体验质量起着关键作用。正如快节奏旅游爱好者提到的:“一种旅游体验越是能有效地吸引感官,刺激身体,它就越令人难忘。”(P30)因此,漂流旅游景区如何在保障安全的情况下,通过合适的手段刺激旅游者的身体感官,形成节奏顺畅但又不失丰富的旅游体验是其需要重点关注的议题。但同时,个体之间具有较大的机能差异,不是所有个体都是“快节奏漂流体验爱好者”,因此也需要在漂流景区内尽可能给旅游者提供慢节奏的旅游产品,如较为缓慢与短程的漂流轨道、高品质化的度假旅游社区、观鸟钓鱼等多样化的休闲旅游产品。这不仅能满足诸多个体的身体节奏体验需求,而且能丰富漂流旅游景区的业态,在旅游者对景区形成地方依恋时提高其过夜率与重游率。此外,漂流旅游景区可重新审视旅游者具身节奏感知中不尽如意的地方,提高景区整体的运营效率和服务质量。最后,不同性格的人群对于漂流节奏的喜爱程度不同,因此可更加针对性地瞄准目标群体(具有冒险意识与精神的旅游者个体),对喜欢体验漂流这种活动节奏的人群进行广泛宣传和营销,形成更加稳固的客源市场。
本文基于已有文献中的漂流旅游节奏分析框架,从景区这种微观尺度出发对广东清远漂流旅游实践进行研究,并延展了原有模型,在节奏分析与具身实践结合方面做出了有益探索。但由于笔者精力所限,文章获取的原始材料可能不够充分。此外,本文还有许多可深入探究的角度:一是利用更加科学的专门仪器来检测不同人群在漂流旅游过程中的心流感受;二是剖析漂流旅游活动对当地居民的社会空间节奏的影响过程;三是深入探究包括景区工作人员在内的经营者工作节奏及其与漂流旅游者个体节奏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