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 锐
博罗自古以来被誉为“中国长寿之乡”“道教圣地”“佛教名山”,境内罗浮山集道、佛两教于一山,融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于一体,是中国道教十大名山之一。广州至汕尾铁路,起于广州止于汕尾,全线206km,博罗站、罗浮山站为广汕铁路的中间站点,两座车站的直线间距约18km,项目均位于博罗县境内。同时,该县东北部的博罗北站正在建设之中(图1)。其中:罗浮山站,站房规模8000m2,位于博罗县长宁镇,距离罗浮山景区约6km。博罗站,站房规模8000m2,位于博罗县罗阳街道,324国道南侧,东江北侧。
图1 博罗县三座车站的区位示意图
作为城市门户形象的车站,同一条线路上、同一个县级行政区,同等规模、平面功能基本一致的车站,如何面对城市文脉、地域特色、自然环境并彰显交通建筑特征,差异化的建筑形态表达,需要重点考虑以下几个问题:
①交通建筑的特征性与地域特色的差异性如何表达?
②如何避免中小型站房形态创新的标新立异和同质化?
③如何塑造文化同源,而又性格迥异的现代交通建筑形象?
由于中小型客站的平面功能较为固化,本文关于建筑功能不作深入探究。形态创新才是本文的重点。交通建筑原创性的外部形态要求,创新性和文化性并重,必然需要发掘项目所在地的场所特征和文化基因,通过原型的提取与在地性转译,呈现合乎逻辑而又赋予文化特征的建筑形态创作是中小型客站的关键点。
建筑形态的表达,应该放在特定的环境来看,铁路客站更是应该放在具体的环境和地域来具体分析和对待,从建筑创作思想和理念出发,中小型客站在表达各地文化多元性的同时,不仅避免了盲目的标新立异,也彰显了多元共生的文化自信,好的客站总体来说,遵循以下三大原则。
建筑总是根植于具体的环境之中的,建筑的地域性是对地区历史、人文、环境、气候条件、建筑材料、色彩等外在形式的回应。随州南站建筑形态提取随州千年银杏的环境特色,树状结构体系将“银杏树下”的自然意境融入建筑形态之中,让旅客获得独特的空间体验(图2)。
图2 随州南站
当前世界呈现出全球化的趋势,文化也在不断融合,只有弘扬各具特色的地域文化,开拓性、创造性的研究和发展本土文化才能推动整个世界文化的发展[1]。拉萨站对西藏传统建筑进行提炼,墙体的收分,木构架,尤其是对藏红和白色的转译和传承,形成独具藏族文化内涵的现代交通建筑形象(图3)。
图3 拉萨站
有一类中小型客站,以一种随意和流动的构成手法,流露出贴近自然的浪漫主义品味,通过块面与线条的叠合,形成富有力度感和动态感的交通建筑形象。这种求新求变的设计思路,带领建筑创作走出模仿传统的枷锁,是现代建筑推陈出新的原动力。
桐庐站,南依大奇山,北眺富春江,与新兴的科技城和健康城相连,是范仲淹笔下的“钟灵毓秀之地”,亦为黄公望画中的“物华天宝之乡”。桐庐站的建筑形态以当代性的建筑手法,用不确定性的,连续性的曲线描绘梦幻感的外在形象,在建筑形态中演绎国画中的山水意境(图4)。
图4 桐庐站
黑格尔把建筑称为“外在的艺术”,足见外在的形式美对于建筑的重要性。中小型铁路客站由于内部功能较为单一,外在的形式显得尤为重要,两站总体构思通过发掘抽象化的地域元素和文化基因,以层叠化的形式建构逻辑,从形态的提取—转译—再生成到建筑内外空间的连贯性,形成功能与文化的复合体,总体构思基于以下几步骤。
文化属性和地域特色基本一致的铁路客站,项目的在地性表达成为主题概念发掘的关键,设计从建筑环境出发,分析车站所在地的场地特征,提取契合场地因素的因子,将地区更抽象的地域元素发掘出来,并通过技术进行现代化转译,从而体现建筑在地性的时代特征[2]。
罗浮山站与罗浮山景区、显岗水库三者之间构成“品”字形空间关系,车站东北方向为显岗水库,西北方向为罗浮山景区。项目所在地距离城区较远,周边以养老等产业为主,从场地条件出发,结合周边的情况,设计将罗浮山站的主题概念定位为自然山水意境,通过内含山水元素的概念化表达,从而拉近了车站与景区之间的时空距离。
博罗站位于城市主干道南侧,背靠东江,是未来博罗县城对外联系最便捷的客站。从车站的场地条件来看,项目位于主城区内,周边为城市建设区,为突出城市特色,设计紧抓博罗的长寿文化和佛道文化,以长寿文化和佛道文化的内在基因为载体,设计将博罗站的主题概念定位为浪漫主义的人文精神。
提出主题概念只是设计的第一步,更重要是入股将概念转化为建筑的形式,形性相通的隐喻主义手法很好的实现了建筑形式的转化。它强调原型的内涵、意思、形式及符号等,通过形态的转译、延伸与抽象[3],多元共生的非定向性思维,最终形成建筑形态生成的设计逻辑。
罗浮山站基于自然山水的主题概念,提出山的原型,并进一步抽象出三角形的图像,通过旋转和拼合,倒三角形的门形框架给人以很强的力度感,块面与线条的组合,形成罗浮山站的基本建筑形态,均衡而稳定,从而富于建筑内在的意境和外在的形式美,城市之门的初始印象在这里得以延伸(图5)。
图5 罗浮山站分解图
博罗站基于浪漫主义的主题概念,设计通过提取道家符号,并加以扭转、拉伸,在建筑的立面构成中,形成不对称的虚实构图关系,从文脉的眼光来看待建筑,将历时性与同时性的同一种赋予建筑新的含义[5],以线为构成要素的形式美与人神合一的道家哲学得以呼应和融合,动态化的图像感知,进一步呼应了原型概念,新的形式意义在相互隐喻中生成(图6)。
图6 博罗站分解图
在形态深化的过程,设计借用了规划学中常用的图底关系,在已有的虚实关系中,加入线条和块面的组合,通过层层叠加,形成类似于远景—中景—近景的图像化层叠融合的关系,这种类似皮影戏的光影关系,通过深浅明暗变化,进一步明确建筑的前后关系,重色在前,浅色在后,抽象化的建筑轮廓得以显现。
罗浮山站在原型的基础上,构成城市之门的基本轮廓,正片中再叠加格栅化的立面分隔条,以及入口的标识,深浅变化的色彩关系,构成立体化的视觉图像,建筑由抽象概念转化为外在的形体(图7)。
图7 罗浮山站设计概念图
博罗站的概念为浪漫主义的精神,在基础原型轮廓下,叠加入口部分的云海、山水意境,单元化的前后退进,白描的传统绘画技法的层叠,仙风道骨、飘逸洒脱的形式跃然纸面,最终形成负阴抱阳,道生万象的视觉感受(图8)。
图8 博罗站设计概念图
有些建筑表现得复杂而狂放,有些建筑却表现得纯粹而宁静,建筑性格特征是被动产生的,是设计者结合设计条件,赋予建筑本身的,这种情况与文学作品的人物性格类似。通过各具特色的建构逻辑,将场所精神、文化属性、时代特征、材料尺度、色彩等方式表达一个符合其性格的建筑,从情感出发,将人类情感回归建筑空间,可以重新唤起人们的仪式感,提高建筑空间的归属感和体验感[4]。
罗浮山站通过榫卯结构的形式逻辑,形成层层出挑的外在形象,中部部分通过增加伞状的列柱,强化入口的标志性,而木色的金属板装饰材料,不仅强化了自然山水的主题构思,更是拉近了旅客与景区的距离,车站成为了景区第一大门。巨构性的建筑形态,给人以“罗浮山下四时春”的清凉感与惬意感,从而赋予建筑端庄大气、豪放不羁的性格特征(图9)。
图9 罗浮山站透视图
博罗站的整体建构逻辑,将外在形态聚焦于中部,大玻璃面下四个起伏的圆弧形雨棚,隐喻东江之水,白色的开缝式幕墙体系,将仙境飘渺,无忧无虑的建筑性格进一步升华,两侧弧形的收边处理,更是给人以无边无际的视觉感觉,流动感和动态感的建筑美,塑造了博罗站浪漫的建筑性格特征(图10)。
图10 博罗站透视图
建筑形态应该是连贯而统一的整体,内外空间只是尺度上在不同界面的转化,外立面是城市空间的大环境,内部形象的候车大厅是旅客等候的第一感知区域,内部空间的形式秩序,拉近了感官与物质之间的距离,从而使“有形”的实物转化为“无形”的心理共鸣,共同构筑起建筑的性格特征。
罗浮山站延续“自然山水”的设计主题,内部大厅层叠的吊顶,与外部层叠的造型相呼应,凸显青山秀水,洞天福地文化传承(图11)。设计通过内外兼修的方式,将建筑形式与主题融合为一个文化复合体,构建完整的空间叙事。
图11 罗浮山站室内大厅
博罗站延续“浪漫主义”的设计主题,内部大厅吊顶如同道家的浮尘又宛如飘带,九组飘带暗合阳极的最大数,由顶面逐渐融入墙面,飘带的弧度同时也对应外立面的弧形线条,内外空间的一致性将动态化的柔性之美展现得淋漓尽致(图12)。
图12 博罗站室内大厅
在全球化日益交融的今天,对地区特色的发掘越发显得意义重大,本文通过解析两座铁路客站的建筑创作手法,突出设计主题,紧扣在地性的文化基因,多元化的表达,避免千篇一律的审美疲劳,营造蕴含在地性特质的交通建筑多元复合体,呈现“一城两面”的城市印象。
资料来源:
图2、4:谷德设计网;
图3:百度图片;
文中其余图片为作者自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