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资源视角下高中生涯课程特征探析*

吴 超 莫 红

近年的学生生涯教育研究倾向于从积极心理学角度看待高中生生涯发展，特别关注高中生的优势发展资源，而不是聚焦生涯教育过程中出现的各种问题。发展资源理论框架是生涯辅导研究的理论基础，其基本观点渗透在生涯教育的全过程。因此，通过发展资源的基本理念和理论框架，透过生涯课程这一特定研究对象，可以把握生涯辅导的实践成效和努力方向。从发展资源视角去看待高中生涯课程，即寻找生涯课程目标、情境、内容、实施过程与评价中的内外部发展资源，可以看出高中生涯课程具有积极发展的视角、广泛的发展资源、相互联动的机制等显著特征。

一、积极发展的视角

生涯辅导从小学到大学持续地进行，是一个持续发展的过程，将学生的当下学习与未来发展连接起来。每一位学生都具有积极发展的潜能，其发展都具有一定的可塑性，应该关注学生个体充分的、个性化的发展。高中生涯教育聚焦于发展学生的个性潜能，充分激发学生的内在发展动力，使其向着自主选择和确立的生涯发展方向不断前进。

以往的研究多认为学生在生涯发展中亟须得到周围环境的支持，特别是学校生涯规划教育直接帮助学生解决生涯中的困惑和问题，所以研究主要是问题导向的，最终落脚点多是解决与生涯相关的问题。学者们通过广泛调查与研究，发现高中生生涯发展的问题与缺陷，试图以解决问题为导向进行生涯发展探索，不断向外寻找适合的资源与条件；但是往往容易忽视学生同样是自身生涯发展资源这一客观事实，而这恰恰又是积极青少年发展理论的核心理念与研究假设。

与以往研究相同的是，发展资源研究同样关注外界资源与条件对学生生涯发展的作用与影响。但是，与以往研究不同的是，发展资源研究是从积极发展的视角探索高中生生涯发展，是以资源为导向来看待高中生涯课程的设计与实施，寻找高中生涯课程的内外部资源，运用科学的、系统的方法认识自我、外部环境与资源，在此基础上做出科学生涯决策。此类研究中，生涯教师团队就是以积极发展的导向构建生涯发展课程，将其作为激发学生内在发展动力的载体和工具，充分挖掘学生的潜能，为学生的持续发展与终身幸福奠基。

二、多元的发展资源

美国明尼阿波利斯研究所（Search Institute in Minneapolis）提出发展资源（developmental assets）相关理论与框架，并通过实证研究证实了发展资源的“堆积效应”假设。发展资源的水平堆积效应越显著，展现出资源积累与青少年发展的关联性越高，这涉及为学生提供资源和条件的多种情境和生态环境，包括学校、家庭和社会。而区域和社区是一个囊括各种情境、资源和条件的综合系统，组成了影响高中生生涯发展的因素，通过激活、整合区域和社区内所有资源的活性与力量，最大限度地增加外界资源和内部资源的融合。内部资源影响着青少年发展的价值观取向、目标达成程度等，如果缺乏内部资源，青少年将失去持续发展和努力奋斗的动力与方向。例如在生涯发展方面，内部资源就涉及生涯发展目标与行动力、执行力、决策能力等，学生一旦缺少这些资源，那么伴随而来的是无尽的生涯困惑和问题。值得注意的是，在以往的研究当中，常会忽视学生身上所具备的优势发展资源，而这些又是在生涯教育工作与课程设置环节中需要加以利用的资源。例如，高中生内部发展资源如何在课程中有所体现，课程内容的设置是怎么把内部资源利用起来的，教学内容的安排是否基于学情分析，等等。

学生在家庭、学校、社区等多元背景中发展，任何试图描述学生发展的研究都必须阐述所有发展背景及其条件。发展资源研究中，参与高中生涯课程设置与实施的行为主体都是通过利用生涯课程中的发展资源来促进学生生涯发展。对于学生来说，外部资源是能帮助自身实现生涯发展的环境，而内部资源是引导生涯意识与行为的综合素质、能力与态度等等。生涯课程设计与实施过程中发展资源的来源主要包括：

一是学生。高中生对未来充满憧憬和希冀，有模糊的生涯规划。生涯教育帮助他们找到努力方向和准备条件，激发他们身上具备的前进动力和发展活力。在纷繁复杂的未来环境中，学生秉持乐观、积极、自信的态度砥砺前行，一步一个脚印向着目标前进。学生在通往目的地的过程中拥有多个选择和机会，不是一步到位，而是感知、利用有效信息，拥抱错误、勇于试错，并且拥有承担后果的能力和责任感。这样看来，学生生涯规划从模糊到清晰、从犹豫到坚定，其自身优势资源不仅是生涯发展的强劲动力，也引导了生涯发展的方向和行动。

二是学校领导、年级主任。学校领导是生涯课程的管理者和决策者，主要是对生涯课程设置、课时安排、教师培训、教学研究等进行审批和安排，根据生涯教师对课程的认知与决策能力赋予生涯教师团队课程决策、更新与迭代等的权力。以课程赋权为例，学校分管领导通过对课程背景与开课条件进行研判，安排生涯课程进课表，课程设计与实施就全都交给生涯课程团队，赋予教师课程决策自主权；而年级主任则负责沟通工作，一方面面向全年级学生家长招募课程志愿者与小组导师，另一方面与校外生涯教育机构合作安排职业体验课程。

三是生涯教师团队。生涯教师团队将国家教育政策、考试招生制度作为生涯教育的指导，通过生涯课程的设计与实施，对学生的学业生涯、职业生涯加以引导和帮助。生涯教师团队根据学生生涯发展需求和国家政策、社会发展要求为全体学生提供高质量课程与教学指导，还根据学生水平和能力差异，为个别学生提供高针对性个体辅导，例如生涯选修课和生涯咨询，作为生涯必修课程的补充和延续。为了整合课程资源，生涯教师团队还与家长志愿者、校外互联网生涯教育机构开展课程合作，真正做到生涯资源的整合与互通，也为学生提供了全方位的生涯辅导与资源支持。

四是学长。学长是作为信息传播者、经验传授者和学习榜样出现在生涯课程中的。以往的生涯课程少有对学长传授学习经验、分享个人经历等的制度性安排，学生一般是在私底下向学长求教和咨询。生涯教师团队与学校校友会面向有生涯规划和专业咨询需求的学生，合作开设生涯选修课程，邀请已毕业校友返校分享，为学弟学妹介绍大学院系与专业、课程学习、校园生活、未来发展等重要信息，为他们的学业规划、职业规划提供信息、传授经验。

五是家长。家长参与生涯课程让家校合作更加密切和融洽，而以往课程实践中往往缺少家长的存在，没有充分发挥家长在高中生涯课程中的作用，导致不少家长对学校开展生涯教育不关心、不理解、不支持。招募家长志愿者参与家长培训、模拟课堂和课程迭代，完成亲子生涯任务，能够促进亲子间的沟通，对学生的学业规划和生涯发展是一种支持和鼓励。

六是生涯机构。以往生涯教育会把重点放在学校生涯理论课程实施上，导致学校学习和社会环境存在巨大差距，而职业体验可以缩小这一差距。学校可与生涯机构合作继续组织学生开展职业体验活动，学生依托社会资源，在学校生涯教师、社会机构专业人员的引导下，走进企事业单位，获得对职业的直观感知和体验。生涯机构作为沟通的桥梁，将学生与社会连接起来。学生在完成职业体验活动之后，根据目标职业的要求，重新进行学业规划、职业规划，制订更加切合实际的生涯目标，提高自己的综合素养与核心竞争力。

三、相互联动的机制

单一资源和条件对青少年的影响是有限的，毕竟学生各方面的需求是多元的，而多种资源和丰富情境的积累和沉淀对青少年的作用和影响是强烈的。多种发展资源和环境交融在一起，形成相互作用的机制和条件，对高中生的影响和促进作用将会显著提高。学生沉浸在交互、融合的情境中，接触大量发展资源，支持系统更加强大，进取动力会更加强劲，所感受到的信任和支持会更加强烈，生涯发展也更加充分。

以资源为导向探索出的高中生涯课程的资源模型，是以整体和关系为视角、以生涯课程为介质来考量影响高中生生涯发展的综合影响因素。将发展资源框架作为参考标准，通过对生涯课程目标与情境、课程内容、课程实施与评价以及生涯教育涉及的行为主体与环境等方面的分析，总结出高中生生涯发展内外部资源（见表1），构建高中生涯课程的资源框架（如图1），形成发展资源和环境相互作用的机制和条件，建构从个体到环境的生涯教育闭环。

图1 高中生涯课程的资源框架

表1 高中生生涯发展内外部资源

四、余论：变化世界中的生涯规划

生涯教育是学生发展指导的重要任务，高中生涯教育课程化、常规化和持续化亟须得到重视和肯定。在对高中生涯课程特征进行分析之后，笔者尝试为高中生涯课程方案、生涯体验活动、生涯综合实践活动等提供可借鉴和参考的行动建议。在高中生涯课程的设计与实施过程中，笔者获取丰富的资料群，包括文本资料、媒体资源、影像资源、数字资源等，可以对这些资料进行整合、分析、编码、解释等，挖掘高中生涯课程的内外部发展资源，充分利用这些资源完善和改进生涯辅导与教育工作。至于高中生涯课程的发展资源模型的属性和本质、研究的相关结论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具有一定的共性特征，各级各类学校可以依据实际情况加以采纳和利用。通过生涯辅导与课程教学的形式，学校、家长、社会与学生共同完成生涯探索任务，引导学生进行生涯规划，达成生涯目标，助力学生个体生涯发展。

生涯角色和探索任务会贯穿我们生命的始终，一个人一辈子都在探索不同的生涯发展可能性。传统的线性生涯路径在目前变化迅捷的时代已经完全不适用了，尤其是现在的学生会更加追求独立自由的生活状态，以及最大限度地实现独特的个人价值，踏入社会之后会将年轻、自由的资本无限放大，一旦发现工作与主观期待存在出入，他们会更快做出调整和改变。那么之前一直追求的生涯目标也就不复存在了，现今高中生涯规划课程的意义何在？进而言之，生涯是可以规划的吗？

这样的现象是在提醒我们：世界在变化，生涯教育要承担起帮助学生适应变化的责任，而不是满足于静态的生涯规划。生涯教育的效果和价值是在学生离开学校、走进社会之后才会体现出来。这也就说明了，生涯教育工作者在设计和实施高中生涯课程时，也必须理解这个不确定时代的特征：唯有变化是不变的。所以最重要的是，生涯不仅是规划，还是适应。

怎么样去适应变化的时代和社会？不是生涯教师帮学生去适应，而是让学生潜在的能力和活力激发出来，综合利用内外部发展资源，更好地适应社会的变化和发展。在积极心理学视野和高考改革背景之下，生涯课程的设计与实施帮助学生去挖掘自己的积极资源，让他们与世界保有更多的联结，然后更好地去适应未来社会的发展。因为学生不管选择什么样的发展路径，将来都会面临很多不确定性，而生涯课程挖掘出来的发展资源其实是为他们拥有更多的选择、获得生涯转换的机会而奠定基础。在生涯规划中，适应变化高于慎重计划，保持联结高于独自发展，拥抱错误高于纯粹理性，自我觉知高于自我定位，所以本研究希望能为不确定时代的生涯教育提供一些课程参考，和学生一起拥抱不确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