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非同寻常的“世纪对话”

◇ 常利兵

1995 年12 月初，在日本学者冈田武彦和中国学者张岱年两位老先生之间进行了一场“世纪对谈”，这场富有深远思想意涵的世纪对谈在当时被视为是代表着20 世纪的中国文化人与日本文化人之间的对话。2019 年10 月由黄山书社出版的《崇物·简素·兼和——冈田武彦与张岱年的世纪对话》一书即是这一对话录以及由此引发出的一些相关讨论的合集。其中，“崇物”“简素”象征着冈田武彦先生哲学思想的精华，而“兼和”则是张岱年先生哲学思想体系的精髓所在。

我对冈田武彦先生有所了解是多年前读他的成名作《王阳明与明末儒学》后，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随后又读了他的《王阳明大传：知行合一的心学智慧》，进一步加深了对这位被誉为国际儒学泰斗的认识和理解。至于张岱年先生，自不待言，他作为中国哲学的大师级人物，更是享誉世界学术之林。所以，当我读到两位大师就中日两国文化哲学的思想特质及其现实意义的世纪对话时，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就是他们其实都是在为我们当前人类社会进行更良好的展望和思考。例如，在谈到21 世纪时，张岱年先生认为，东方文化有可能在两个方面发挥重要作用，一是生态平衡的问题，另一是世界各国、各民族和平共存的问题。就前者来说，中国古代的“天人合一”理念对于保持生态平衡一定会起到积极作用；而古代儒家哲学强调的“和为贵”在新世纪人类共同体建设进程中可能会更加受到重视。冈田武彦先生也指出，人类不应该被科学文明所驱使，相反，应该是人类去驱使或支配科学文明，这种支配科学文明的立场，就是“人伦”的立场，也就是“共生”的思维方式。“如果能基于这样的立场，不就可以避免向西方的科学文明一边倒的弊害，而拯救人际关系疏远、自然被破坏、环境污染、战争频仍等各种危机了吗？”他还强调说，与推进科学文明进步的同时是教育得到了极大发展，但是，应特别注意以“人伦”为中心的思想教育被严重忽视的问题。“尽管科学文明越来越发达，又尽管追逐利益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但是不是应该使以‘与人’思想为本的教育也随之兴盛起来呢？”

很显然，这种注重以人伦为本的教育理念，就是要在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关系上探索出一条共生共存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