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羽, 张宗军, 刘许慧, 滕剑, 李清瑶, 彭飞, 傅迎霞, 徐徐
骨质疏松症(osteoporosis,OP)是一种以骨量减低、骨小梁减少、骨质脆弱、骨折风险增加为主要表现的全身性骨骼疾病,其致残率高,严重影响人们生活质量,因此对它进行早筛查早诊断早干预显得尤其重要。我国60岁以上人群中骨质疏松症患病率为36%,其中女性为49% ,这主要与绝经后女性雌激素缺乏相关[1-2]。双能X射线吸收法(dualenergy X-ray absorptiometry,DXA)是目前诊断骨质疏松症的金标准,但其结果容易受脊柱退变、主动脉壁钙化、腹部脂肪等因素的影响,且这些因素会导致T评分增高,导致假阴性诊断[3]。定量计算机断层扫描(quantitative computed tomography,QCT)基于高分辨率三维CT图像获得的骨矿物质密度(bone mineral density,BMD),能够准确区分骨皮质和骨松质,不受椎体退变、侧弯、主动脉壁钙化及肥胖等因素影响[4],目前也成为国内外公认的更精准的骨质疏松诊断方法。骨质疏松QCT诊断标准是以腰1-3椎体的BMD为依据,而胸椎和腰椎 BMD 测量值之间存在线性相关性[5-6],因此可据胸椎BMD进行骨质疏松的筛查。而国内有关胸椎QCT在骨质疏松筛查中应用研究较少,本文对QCT胸7-9椎体BMD在绝经后女性骨质疏松症的诊断价值进行研究,并与双能DXA进行比较,比较两种方法对绝经后女性骨量减少和骨质疏松症的检出率的差异,并评估BMI对胸椎QCT和腰椎DXA的BMD的影响。
1.临床资料
选取2020年8月~2021年8月同时行胸部CT与腰椎DXA检测的绝经后女性患者192例,年龄49~84岁(64.79±8.36岁),29例同时行腹部CT检查。纳入标准:同一受试者行胸部CT与腰椎DXA检查间隔不超过半年;无影响骨代谢类系统疾病,未服用类固醇类等影响骨代谢的药物。
2.仪器与方法
CT 扫描:采用64排64层(GE Lightspeed VCT,美国GE公司)和64排128层 (NeuViz 12精睿CT,东软医疗)CT 扫描仪,所有患者行胸部CT扫描。参数:管电压120 kVp,自动毫安秒技术管电流,准直64×0.625 mm,螺距0.9~1,旋转时间0.5 s,床高135 cm,视野50 cm。 以标准算法重建,重建层厚1 mm(NeuViz 128 CT)和1.25 mm(GE VCT),显示视野38 cm。
QCT-BMD测量使用Mindways公司Model 4 QCT pro v6.1软件,将所有重建层厚为1~1.25 mm 图像上传至QCT软件工作站,由2名医师负责在同一时间段内完成胸7-9椎体的骨松质密度的测定,感兴趣区的勾画由软件自动完成,人工适当修正以避开皮质骨、骨岛及椎体后方静脉沟,感兴趣区深度为9 mm(图1)。
图1 采用QCT测量a) T7、b) T8、c) T9椎体BMD示意图。分别为T7、T8、T9椎体轴面、矢状面、冠状面图像,黄色椭圆为 ROI 横断面,ROI 位于椎体中心,不能包括皮质,避免骨岛及椎体后静脉丛区。
DXA检查:采用美国 GE公司的双能X线骨密度仪(Lunar Prodigy),采用仰卧正位检测绝经后女性腰部和左侧髋部的骨密度,共选择第1-4腰椎椎体、髋部的股骨颈和全髋3个感兴趣区(region of interest,ROI)以3个ROI中最低的T值进行判断。
3.诊断标准
QCT诊断骨质疏松依据美国放射学院的诊断标准[4]:腰椎BMD<80 mg/cm3为骨质疏松,80 mg/cm3≤BMD≤120 mg/cm3为骨量减少,BMD>120 mg/cm3为正常。而正常胸椎椎体的BMD比腰椎高10%~20%,本文据Budoff与Lenchik等[7]研究结果将判定骨质疏松、骨量减少的QCT胸7-9椎体平均BMD的阈值分别设置为90 mg/cm3和136 mg/cm3。
DXA:采用1994年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WHO)的标准:以正常人群中BMD峰值为标准,T值≤-2.5SD诊断为骨质疏松,T值≥-1SD为正常,-2.5SD 根据体重指数(BMI)将腰椎DXA的BMD及T值和胸椎QCT的BMD分3组:BMI<24 kg/m2,24≤BMI<28 kg/m2,BMI≥28 kg/m2[9]。 4.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5.0软件进行统计学分析,计量资料以均数±标准差表示。计数资料和率的比较采用卡方检验,两组间比较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以P<0.05 为差异代表有统计学意义,采用Pearson相关分析BMI与腰椎DXA的BMD和QCT胸椎BMD的相关性。 1.体重指数及QCT胸腰椎骨密度 192例绝经期女性的BMI为(24.36±3.73) kg/m2,其中90例BMI<24 kg/m2,71例24≤BMI<28 kg/m2,31例BMI≥28 kg/m2。因BMI≥28 kg/m2组人数较少,故将其和24≤BMI<28 kg/m2组合并分析。QCT测量的胸7-9椎体BMD为 (101.47±34.51) mg/cm3。DXA上腰1-4椎体BMD为(1005.60±161.22) mg/cm2,T值分别为(-0.91±1.34);股骨颈的骨密度为(803.54±125.20) mg/cm2,T值为(-1.04±1.05);全髋的骨密度为(870.95±135.22) mg/cm2,T值为 (-0.80±1.04)。 29例同时行腰椎扫描患者,QCT胸椎BMD低于90 mg/cm3和介于90~136 mg/cm3之间分别为15和8例,腰椎BMD低于80 mg/cm3和介于80~120 mg/cm3之间分别为17和6例。 2.QCT胸7-9椎体BMD和双能DXA诊断骨质疏松的比较 以胸7-9椎体平均BMD<90 mg/cm3为骨质疏松,90 mg/cm3≤BMD≤136 mg/cm3为骨量减少,>136 mg/cm3为正常作为标准,胸椎QCT对绝经后女性骨质疏松症的检出率明显高于腰椎DXA,二者之间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表1)。 表1 绝经后女性骨量减少及骨质疏松症的检出率的比较 3.胸椎QCT与双能DXA对绝经后女性骨量情况检出结果的一致性及差异性比较 QCT和DXA完全符合者100例(52.08%),严重不符合者(QCT骨质疏松而DXA骨量正常或QCT骨量正常而DXA为骨质疏松者)6例(6.25%,图2),次严重不符合(QCT诊断为骨质疏松或骨量正常而DXA诊断为骨量减少者或QCT诊断为骨量减少而DXA为骨质疏松或骨量正常者)84例(43.75%,图3),其中80例(41.67%)在DXA被低估(表2)。 图2 女,76岁,BMI 30kg/m2。a)DXA检测腰椎和髋部BMD的T值分别为-0.7和-0.4,诊断骨量正常;b) QCT上胸7-9椎体和腰1-3椎体的平均BMD分别为45.3和19.1mg/cm3,诊断骨质疏松;c) CT矢状面示胸12椎体压缩性骨折(箭),腰椎无明显骨质增生。 图3 女,75岁,BMI 22.9kg/m2。a)DXA示腰椎和髋部BMD的T值分别为-0.7和-1.8,诊断骨量减少;b) QCT上胸7-9椎体和腰1-3椎体的平均BMD分别为64.2和63.9mg/cm3,诊断骨质疏松;c) CT矢状面示腰椎骨质增生明显。 表2 绝经后女性骨量情况检出结果的一致性及差异性比较 4.不同BMI对腰椎DXA的BMD及T值和对胸椎QCT的BMD的影响 不同BMI对腰椎DXA的BMD及T值有统计学差异(P<0.05),而对胸椎QCT的BMD无统计学差异(P>0.05),且BMI与腰椎DXA的BMD及T值有弱相关性(r=0.17,P<0.05),而与胸椎QCT的BMD无相关性(P>0.05,表3)。 表3 腰椎DXA对BMD及T值和对胸椎QCT的BMD的影响 随着人口老龄化的加剧,骨质疏松已经成为影响我国老年人健康重要问题,新基于多中心的研究表明我国年龄大于50岁以上人群中,女性和男性骨质疏松的患病率为29%和13.5%[10],而65岁以上女性患病率为51.6%,而人们对骨质疏松的认知明显不足,20岁以上人群骨质疏松症相关知识知晓率仅为11.7%,且骨质疏松的检测率明显偏低,50岁以上人群中仅有3.7%的接受过骨密度检测[11],这与我国的DXA设备使用率明显低有关。相比DXA,我国的CT应用更加普遍,接受CT检查的人数远超过DXA,QCT的应用可以明显提高骨质疏松的检出率。Therkildsen等[12]研究也发现在冠状动脉CT检查的患者中87%的胸椎BMD<80 mg/cm3,明显骨密度减低者在这之前未诊断为骨质疏松,因此利用常规CT所提供的骨密度信息进行机会性筛查将会明显提高骨质疏松的检出。 目前QCT诊断骨质疏松依据美国放射学院的诊断标准[4],测量的是腰1-3或腰1-2椎体平均骨密度。但在临床的常规胸部CT检查和冠状动脉CTA检查中,多数病例的扫描范围并不包括腰2以下椎体,因此对于胸部CT检查的患者要评估有无骨质疏松需要扩大扫描范围。既往研究表明QCT胸椎和腰椎BMD测量值之间存在线性相关性,同时QCT胸椎的骨矿物质密度变化和腰椎的变化比较一致[5],因此可据QCT胸椎的骨密度判定全身骨密度情况。结合文献并考虑临床实用性和可操作性,本文采用测量胸7-9三个椎体骨密度的方法。利用QCT胸椎BMD判定骨质疏松和骨量减少的阈值目前尚无一个确切标准,Therkildsen等[12]对1487例冠状动脉CT检查患者的胸6-9椎体中的连续3个椎体的进行QCT定量分析,并采用ACR的腰椎QCT阈值将患者分为骨密度非常低(<80 mg/cm3)、低(80~120 mg/cm3),和正常(>120 mg/cm3)3组。但由于胸椎BMD比腰椎高10%~20%,因此采用腰椎QCT标准会低估患者骨质疏松情况。本研究根据Budoff与Lenchik等的研究结果将判定骨质疏松和骨量减少的胸7-9椎体QCTBMD阈值设为90 mg/cm3和136 mg/cm3,以尽可能避免对骨质疏松的低估和高估。 虽然DXA目前仍是诊断骨质疏松的标准方法和金标准,然而DXA在骨质疏松症诊断中的作用值得怀疑的;DXA为二维影像,其检查结果易受骨质增生(包括终板炎、韧带炎和小关节炎)、主动脉粥样硬化及体质指数的影响,在老年人这一影响更加明显。在一项基于人口的大规模研究中只有不到一半的女性(44%)和更少的男性(21%)被DXA正确诊断为骨质疏松症[13]。国内Xu等[14]对313例年龄大于60岁老年男性进行的腰椎QCT和DXA对照研究中,QCT和DXA检测的骨质疏松率分别为45.1%和10.9%。Li等[15]140例绝经期女性的研究中QCT和DXA检测的骨质疏松率分别为46.4%和20%,29.3%的病例QCT有骨质疏松而DXA无骨质疏松。本研究人群与Li等研究相似,均为绝经后的汉族女性,结果也比较接近,本组中胸7-9椎体QCT检出骨质疏松率为39.58%,DXA为17.19%;49例(25.52%)的胸椎QCT有骨质疏松而DXA表现为骨量减少或正常。同时QCT测量椎体BMD与预测发生的椎体骨折有良好的相关性,而DXA的T值则与之无明显相关。本研究显示不同BMI对腰椎DXA的BMD及T值有统计学差异(P<0.05),而对胸椎QCT的BMD无统计学差异(P>0.05),且BMI与腰椎DXA的BMD及T值有弱相关性(r=0.17,P<0.05),而与胸椎QCT的BMD无相关性(P>0.05),这说明与QCT相比,超重肥胖会影响腰椎DXA的T评分,应谨慎对待DXA骨密度结果,避免绝经后超重肥胖女性骨质疏松症的漏诊,这与Milisic等[16]的研究结果一致。 本研究的不足之处在于研究样本量相对较少,而且为单中心研究;国际临床骨密度学会和美国放射学院均提出腰椎QCT诊断骨质疏松的标准,并证明适用于中国人群,本研究没有完全搜集到腰椎QCT的数据,仅补充搜集到67例,尽管这部分数据胸椎QCT和腰椎QCT对骨量减少和骨质疏松的检出率无统计学差异(P>0.05),但是在研究中判定骨量减少和骨质疏松的QCT胸椎BMD阈值为根据文献推导出的估算值,该值可能存在一定的偏差,还需要多中心大数据的进一步验证。但即使采用美国放射学院的骨质疏松诊断标准,本组中QCT胸椎BMD诊断骨质疏松和骨量减少的分别为53例(27.6%)和85例(44.27%),也明显高于DXA,具有统计学意义。 综上所述,胸椎QCT对绝经后女性骨质疏松的检出率优于双能DXA,胸部 CT 检查联合胸椎QCT获得胸椎BMD可指导绝经后女性进行骨质疏松的筛查,在绝经后女性人群中对骨质疏松症的诊断具有重要价值。结 果
讨 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