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作家的高考志愿,跟文学都没太大关系

2022-10-11 05:33祝你前程似锦的
视野 2022年19期
关键词:麦家白先勇东野

/祝你前程似锦的

每年,各省高考分数线与考生成绩陆续公布后,考生们就要开始填报志愿。在选择专业时,好像越来越多的人将所选的专业与未来的职业画等号,甚至,就业率成了很多人选择专业的唯一考量。

然而,所学的专业与从事的职业,在很多著名作家眼里,好像并没有太多关系,大学生活好像只是他们的一场经历与创作素材,是他们认清自己梦想终究落于何处的一个契机。

王小波

数学肯定要砸,最后居然还及了格

1978年,中国人民大学贸易经济系

1984年,美国匹兹堡大学东亚研究中心

王小波(1952年5月13日—1997年4月11日),作家,代表作《黄金时代》《白银时代》《青铜时代》等。

王小波曾写过一段对自己高考的回忆——《高考经历》。

1978年,王小波参加高考,这是高考恢复的第二年。当时,王小波还在北京西城区半导体厂工作。高考前,王小波仅上过一年中学,并且是在12年前。对于中学的课程内容,王小波要么没学过,要么学过的也快忘光了。

家人劝他考文科,因为觉得他记忆力好,考文科比较有把握:“你毫无基础,最好还是考文科,免得考不上。”王小波却觉得自己对细节的记忆不太行:“我的记忆力是不错,一本很厚的书看过以后,里面每个细节都能记得,但是书里的人名地名年代等等,差不多全都记不得。”

他还认为“我层次很低,也就配去学学理科”,然后就去考理科,结果竟然考上了。理科里也要考一门需要背的课程,这门课几乎要了王小波的命。当年他准备了一道题,叫做“十次路线斗争”,每次斗争都有正确的一方和错误的一方,正确的一方不难回答,错误的一方的代表人物是谁就需要记了。

临考前一天,他整天举着双手,对着十个手指——默诵,总算是记住了所有的左和右。但光顾了记题目中的左右,现实生活中的左右却混淆了。后来王小波在美国开车,妻子李银河在副驾指挥往右拐或者往左拐,记不清左右的王小波把车开到了马路牙子上,保险杠都撞坏了。现在王小波想起来这次考试经历还心有余悸:

“一门课就把我考成了这样,假如门门都是这样,肯定能把我考得连自己是谁都忘掉。现在回想起来,幸亏我没去考文科——幸亏我还有这么点自知之明。如果考了的话,要么考不上,要么被考傻掉。”

王小波最没有把握的一门课程是数学,因为之前都没有学过。“其实哪门功课我都没学过,全靠自己瞎琢磨。物理、化学还好琢磨,数学可是不能乱猜的。”没想到数学最后还及格了。

麦家

首长握着他的手说:回家等通知吧

1981年,解放军工程技术学院无线电系

1989年,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创作系

麦家(1964年1月5日-),小说家、编剧,代表作《解密》《暗算》《风声》《人生海海》,电影《风声》《听风者》等。

1981年的高考,录取率大概有3%,按照麦家平时的成绩,肯定考不上。结果那年高考,麦家班上54名同学只考上了三人,其中就有麦家。他考了班里的第二名——以数学100分、物理98分的高分和语文60分的低分勉强过线。

回忆那三天的高考,麦家曾在文中写到,后面两天他都在发烧,是在昏昏沉沉中应考的,否则自己一定会考得更好。

解放军工程技术学院是当时军队的重点大学,录取分数很高,最初定的调档线比录取线高出40分,然而好多考到高分的学霸被大学带去体检后溃不成军:“检测视力的‘山’字表简直像一架机关枪,一下子撂倒了20人中的14人,加上其他关卡卡掉的,最后只剩下两人。”于是,校方重新划了调档线,比前次降了一半,但对麦家来说还差得远。

体检当天,麦家因为医院里的味道难闻,去楼下树阴乘凉。不一会,出来一个戴眼镜的同志,五十来岁,胖墩墩的。他显然是来乘凉的,站到了麦家身边。

正是中午时分,树又是一棵小树,罩出的阴凉只是很小一片,要容下两个人有点困难,于是麦家主动让出大片阴凉给他。两个人开始攀谈起来,麦家才知道他就是负责“工院”招生的首长。于是麦家表示,自己很愿意去他们学校,就是成绩差了。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麦家被直接带过去体检,一路检查下去,身体状况一路绿灯,“哪怕连脚板底也是合格的(不是鸭脚板)”。于是,当天下午麦家离开医院时,首长握着他的手说:回家等通知吧。

在校期间,麦家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之后麦家以多年写的日记为素材写成第一篇小说《私人笔记本》(后以《变调》发表),同年又发表中篇小说《人生百慕大》。正是靠《变调》和《人生百慕大》两篇小说,麦家和文学结下了不解之缘。

白先勇

放弃保送,报考水利系

1956年,台南成功大学水利系

1957年,台湾大学外文系

白先勇(1937年7月11日-),作家,代表作《台北人》《孽子》等。

1937年7月11日,白先勇出生于广西桂林。他是家里的第八个孩子,从小备受父母的疼爱。可是七八岁的时候,突然得了肺病。那时候,肺病是一种无药可医的绝症,所有人谈痨色变。于是,不能去学校,也不被允许和家里人在一起,只能被隔离起来。从那时起,白先勇从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变得沉默自闭起来。

依托去年组建的省港口集团,已完成沿江港口资产整合。我们已制定《关于推进沿江沿海港口高质量发展的工作方案》,将以长江南京以下12.5米深水航道全线贯通为契机,在强化与长三角地区其他港口和长江中上游港口合作中,努力发挥江苏港口独特优势,突出加强重点港口进港铁路等集疏运体系建设,加快打造长江下游江海联运港区;进一步深化沿江沿海港口一体化改革,突出抓好港口资源整合、港口布局优化、航运能力提升,增强江苏港口自我发展能力;港区航道和码头着眼长远,系统谋划推进通州湾建设,推动苏州港、南通港共同打造长江经济带新的出海口。

多年后,当白先勇被问到,研究了一辈子《红楼梦》最喜欢里面哪个人物时,他侧着发白如雪的头,想了一下说:“林黛玉。因为她也得过肺痨。”

被隔离的白先勇,整日对着院子发呆,开始幻想现实之外的另一个世界。白家的一位厨子,无意中成了白先勇的文学启蒙老师。这位厨子除了做一手好菜,还讲得一口好故事,《薛仁贵征东》《薛丁山平西》《薛刚反唐》,这些引人入胜的演义故事,在他的口中栩栩如生,小小的白先勇听得入了迷。这些口头文学,为他后来的小说创作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厨子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从五六年级开始,白先勇便开始自己读书。初中时在老师的鼓励下,白先勇在一本叫《野风》的杂志上,发表了自己的文章《纪念我的外祖母》。白先勇第一次有了一个念头:我要当一位作家。

中学毕业时,因为门门功课都是优,老师推荐他直接上大学,不用考试,保送台大。那时,白先勇无意间看到一篇文章,讲三峡大坝建成以后,可以发很多电,灌溉很多农田。他便想着报考水利系,以后可以一边修建大坝,一边对着优美的景色写小说。然而,念了一年水利系后,专业要求进入工厂磨铁。他对磨铁没兴趣,别人都在磨铁的时候,他躲在一旁偷偷看小说。

那时,虽然水利系的功课成绩都还好,可是他还想继续写东西,继续投稿。于是,19岁的他自己做了一个主张,决定重考。在一位老师的建议下,白先勇最终报考了台湾大学的外文系,从此一脚正式踏入文学的大门。

刘慈欣

学水力发电是因为好分配工作

1981年,华北水利水电大学水电工程系

刘慈欣(1963年6月23日-),作家,代表作《超新星纪元》《球状闪电》《三体》等。

刘慈欣曾在一次访谈中提到,高考时,能选的学校和专业就那么几个,学水力发电是因为好分配工作。

大学时,刘慈欣有过当科学家的想法,但要当科学家就得读研究生,他没有考,“考了也考不上,我们班没有一个人考上,只有一个保送的”。

大学毕业后,刘慈欣在基层电厂做工程师。他和同事们在一起从不谈科幻,也不谈写作。枯燥日常的工作,让刘慈欣想起来自己曾经阅读科幻的经历与热情。由于原本在北京工作的父亲被下放到山西阳泉,小学二年级时,刘慈欣转到阳泉读书。跟着父亲回山西的还有一大箱书,都是当时的禁书,被父亲藏在床底下,刘慈欣便偷偷拿出来,一本一本地看。

其中的莎士比亚著作、苏联小说,他读完都没有太大兴趣,直到三年级时,读到凡尔纳的《地心游记》,“出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就像是寻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感觉这本书就是为我这样的人写的”。现在,刘慈欣把这种感觉描述为“我生下来就是看科幻的”。

在当时的中国还没有“科幻”这个词,当刘慈欣拿着《地心游记》问父亲这是什么书时,父亲告诉他,这是科学幻想小说。当时,他身边也没有人知道科学幻想是什么东西。在“文化生活的贫乏是无法想象的”时代,刘慈欣只能一遍遍地读箱子里的那几本科幻小说和《十万个为什么》等科普书籍。与科普书籍相比,他觉得凡尔纳的书“更浪漫,读的时候觉得离科学很近”。

那时,刘慈欣只在一个地方能看到与科幻有关的信息,就是父亲办公室里的《参考消息》。他还记得初中时第一次在报纸上看见有关科幻的新闻,说的是电影《星球大战》在美国上映,引起轰动。但对于当时的中国人来说,每年只有几部样板戏可看,一直到十余年后,他才看到了这部电影的剧照,而《星球大战》正式在中国上映,是22年以后。

“也许写科幻跟看科幻一样,很多时候都是出于一种补偿心理,因为自己的生活太平淡,我就是这样。”刘慈欣在一次访谈中说。

马尔克斯

为了文学梦,挂掉的科目都不补考

1947年,波哥大大学法律系

加西亚·马尔克斯(1927年3月6日-2014年4月17日),小说家、记者,代表作《百年孤独》《霍乱时期的爱情》等。

1947年,年轻的加西亚·马尔克斯为满足父亲的愿望,考入国立波哥大大学法律系,对课程毫无兴致、对自己的未来一无所知的他,只能靠文学尤其是诗歌消磨时日。

当时他对诗歌情有独钟的程度几乎达到狂放的地步,这可从他在后来写的一部书《番石榴飘香》中一目了然。他写道:“星期天,在无轨电车里度过令人忧伤的下午……而我在这种放任兜风的旅途中惟一所做的事情,就是读诗,读诗,读诗……”

朋友推荐他去看当代作家的作品。这位朋友像极了我们所说的“损友”,他推荐的“闲书”令马尔克斯天天“不务正业”,一发不可收拾地迷恋上了当代文学。马尔克斯从朋友那儿借到了弗朗茨·卡夫卡的《变形记》,小说开头的描写令马尔克斯大跌眼镜:“一天早晨,格里高尔·萨姆沙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他头一次意识到,居然能这样写作:

“突然之间,我发现在我的中学课本那些理性的、学究气十足的范例之外,文学还存在着多种别的可能性。”

而本可以成为律师的他却对法律毫无兴趣。为了文学梦,他甚至连大二大三挂掉的科目都不去补考。年过40岁的马尔克斯终于等来了他能真正依靠写作为生的第一笔版税。而在他毕业后穷困潦倒的那些年,和他一起学法学的大学同学们有的甚至已经读完了博士,开上了小车。

马尔克斯说,他是偶然开始写作的,“也许只是为了向一位朋友表明,我这一代人是能够写出作家的”。

东野圭吾

“千万要慎重地决定自己的未来”

1977年,大阪大学电气工学专业

东野圭吾(1958年2月4日-),日本推理小说作家,代表作有《白夜行》《嫌疑人X的献身》等。

东野在第一次高考失利后,不得不走上复读之路,在大阪一家数一数二的预备校念书。按理说,作为一名复读生应该奋发图强,争取“二战”成功,然而,东野当时的心境是这样的:

“说实话,我真的不想去读预备校。因为在我的印象中,聚集在那种地方的全是高考的失败者,相互间散发着的全是阴沉负面的气息。置身于那样的环境之中,光想想就已经起鸡皮疙瘩了。但是考虑到自己的性格,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一个人坚持学下去,更重要的是父母也不同意,所以我还是去上了预备校。

“而那里的氛围并不如想象中阴暗。大家都是复读生,自然没有人整天乐呵呵地泰然处之,但也很少有人挂着暗沉阴郁的脸。大部分学生都带着一种‘反正已经这样了也没办法’的想法,抖擞着精神听课。渐渐我也觉得,失败者就和失败者们一起,互相鼓励度过接下来的一年也挺好。”

结果他们只是互相鼓励着逃课,去游戏厅或者打雀球机,后来他和那位同伙的成绩下降得越来越厉害。到最后大家都变得坦然了,因为没有再下降的余地了。考完试后,东野勉强读上了自己的第二志愿电气工学。

当时东野的第一志愿是电子工学。他之所以选择理工科专业,是因为当时人们普遍认同“以后就会是电脑的时代”。但当东野真正开始学习才发现,理工科的路很艰苦,要学的东西很多,而且全都晦涩难懂,诸如电磁学之类的课程常常让他一头雾水,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并不适合走理工科的道路。

为此,东野圭吾还在采访中告诫青少年们:“千万要慎重地决定自己的未来。”

当他念完大学后,进了一家不知名的公司当技术工程师。混了两年后,东野没有任何研究成果,于是考虑转行,却觉得自己干啥啥不行。直到偶然的一天,他在书店看到“江户川乱步奖”获奖作品《原子炉杀人事件》,后面附了条投稿事项,第一次萌生了靠写作为生的想法——“写小说不花钱,可以边工作边写,如果能得奖,说不定有大笔稿费收入,也许还能买房。”

成功比预想的来得快些,1985年东野圭吾凭借《放学后》得到了江户川乱步奖。27岁就获得大奖的他,果断辞掉工作奔赴东京,开始了职业作家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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