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辉
(延安大学鲁迅艺术学院,陕西延安716000)
延安时期的鲁迅艺术学院(简称“鲁艺”)是在中共中央和毛泽东、周恩来等同志的直接领导和亲切关怀下,在延安创办的一所集文艺教育、创作及研究于一体的综合性艺术学校。鲁艺从1938年4月创立到1945年11月迁离延安,理论上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这个被誉为“中国革命文艺的摇篮”,经历了初创、发展、整顿、繁荣四个阶段,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为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的胜利和发展,为中国共产党的艺术教育事业作出了巨大的贡献。美术系作为鲁艺的四系(部)之一,七年半的时间共培养六届学员,在美术教育与教学、实践与创作等方面,为新中国美术教育事业开展提供了直接的理论和实践依据,同时对我国红色美术教育史的发展有着积极的影响。
在全国抗战爆发之后,延安作为中共中央领导的抗日根据地,成为了当时进行抗战文艺宣传强有力的政治、文化与军事中心。国内外众多的文艺青年与部分抗日文艺组织,为了实现伟大的革命理想,突破层层防线,陆续奔赴到了延安。1937年底,延安的艺术界为了纪念“一·二八”淞沪抗战六周年活动,从抗大、陕公等机关中动员和组织了六七十位青年艺术家,集体创作了话剧《血祭上海》,并于1938年春初在延安公演后,立刻引起轰动,反映出话剧在全民抗战方面取得了成功,这次演出推动了延安文艺界阵容的初建,也成为了鲁迅艺术学院创立的先声。如何筹办一所专门为培养革命文艺人才的学校,达到有效地利用文艺力量为革命事业和人民大众服务显得极为迫切。因此,在革命事业急速发展的背景下,中共中央和毛泽东等中国共产党领导人同意用最大的力量来筹备艺术学院的创立,并将学校定名为鲁迅艺术学院,主要是为了纪念已故的文豪鲁迅先生。由沙可夫负责起草,毛泽东、周恩来、林伯渠、徐特立、成仿吾、艾思奇和周扬七人联名公布了鲁迅艺术学院《创立缘起》,提到:“艺术是宣传、鼓动与组织群众最有力的武器,艺术工作者是抗战不可缺少的力量,培养抗战的艺术工作干部,目前是不容稍缓的工作。”[1]1希望成立这个艺术学校后,能够通过多种文艺形式宣传抗战,并成为革命文艺发展的新起点和转折点。从同年4月发布的鲁迅艺术学院《成立宣言》中可以看出其办学主旨:“培养抗战艺术干部,不仅是为了服务于目前的抗战工作,还要为抗战胜利以后建立独立自由幸福的新中国而工作。”[1]3这不仅指明了鲁艺除了为抗战,还要为抗战胜利以后新中国的艺术而做准备工作。在此办学主旨的指引下,抗战依然是创立鲁艺的初衷和使命,说明培养革命急需的抗战文艺干部始终是鲁艺的办学目标,导致它的教育方针同样是以抗战为核心而进行开展和有效实施的。
鲁艺在招生方面,每届都会在陕甘宁边区以及部分国统区或者沦陷区等地公开印发并传送招生简章和明确招生信息,一大批革命文艺青年通过招生简章详细了解到鲁艺的招生信息,克服各种困难来到延安,奔赴前线投身以艺为戎的抗战救国之路,从而参与到宣传、动员、组织群众的中国革命之中。鲁艺的招生是按照先报名再组织统一考试的程序,创办初期的考试要求相对宽松,考试内容也较为简单;在后期的招生过程中,有时也会根据当时革命形势的变化和突发情况,采用特殊的方式,让报考者随到随考。1938年10月中旬,刘蒙天在报考鲁艺美术系时,沃渣作为主考人,要求他在3小时内完成默写人体素描和命题创作两项考试内容。林野在1938年12月报考鲁艺美术系时,笔试考试科目调整为政治和素描或主题作品创作,除了笔试环节外,还需要到政治处进行面试谈话,经过考察后才能给予通过。[2]鲁艺从第五届招生时,在招生简章里对考试科目和内容进行了明确的规定,主要包括语文、政治常识与艺术常识等内容的文化课笔试,还有以绘画写生和宣传画创作等为内容的美术专业技术测验,另外要求进行体格检测。较前几届招生情况而言,这种“正规化”时期的招生考试内容显得较为全面。
通过鲁艺的招生政策可见,其初建时的要求与“正规化、专门化”办学时期所规定的侧重点具有一定的区别和差异。从报考资格方面来说,在首届招生时,对报考学员要求具有“积极参加抗日救亡运动”“从事于抗战文艺工作的决心”与“不怕牺牲的精神”有着明确的要求。[3]632这种要求首先明确了鲁艺就是要培养服务于抗战的文艺战士,就是要把服务于抗战放在首要位置。直到第五届招生时,根据战时变化情况,才把报考要求由首届强调的“抗战文艺工作”调整为“艺术文学工作”,并增加了“建立新艺术文学服务”的要求。[3]647这种差异反映出了鲁艺后期在办学目标、办学思想和政策的转变,明显已经由创立之始的为培养抗战文艺战士,逐渐转向了为建国培养新艺术的美术工作者,从招生简章中的报考资格和各项规定的调整与变化过程,也表现出了鲁艺美术教育方向的调整与变革。
鲁艺作为陕甘宁边区唯一的高等艺术院校,其教学目标就是为抗战前线快速地培训出急需的文艺战士,这点从初创时“三三制”[4]的学制设置和短训班的培养模式可以说明。 根据第一届和第二届的招生条件,美术系要求报考的学员需要具有一定的美术基础,所以学制规定较短,培训六个月即可赴前线从事美术宣传工作。前两届学制主要分为两个学期三个阶段九个月进行,每个学期为三个月时间。第一阶段三个月的课程学习结束后,第二阶段需要到抗战前线、农村或部队进行三个月的文艺工作实习,实习结束后,继续返回鲁艺进行第三阶段三个月的课程学习,完成九个月的学习任务即可达到毕业条件。1939年1月,招收第三届学员,随着鲁艺办学规模的不断扩大,学员的美术基础也参差不齐,迫使院方开始重新思考和改变办学方式,将当时暂定为一年的学制调整为两年。由于国民党顽固派1939年春开始对延安、陕甘宁边区等地发动并加紧实施了第一次反共高潮,受军事围困和封锁的影响,致使鲁艺以延长学制的方式适应生源锐减的严峻形势。
1940年到1941年期间,鲁艺具有良好的专业教师队伍和师资条件,美术系开始借鉴西方美术院校的办学形式,表现出专业化的艺术氛围,办学趋势和文艺发展方向逐步注重向“正规化”和“专门化”转变。通过建立正规学制保障修业时间,主要加强和改革美术系的专业化教学程度,以此措施来保障专业美术工作者的培养,促进新民主主义的革命艺术事业和文艺发展。于是,从1941年3月鲁艺的第四届招生便开始严格规定,又将学制调整为三年,要求所有学员必须学满修业年限才允许发放毕业证书。经过文艺整风与教学反思后,受教学思想波动的影响,鲁艺在1943年4月并入延安大学,更名为“鲁迅文艺学院”,又重新把学制调整为两年,迫使鲁艺美术系在并入延安大学后的1944年7月,采取分设普通部、专修部和研究班的形式招收了第六届学员。综上可以看出,鲁艺的办学过程,尤其是学制的设置与调整是根据战事的发展、教学思路和文艺思想意识波动而不断变化的。
美术系的教学方针变化在其课程设置因素中也有明确体现,课程设置上分必修课、专修课和选修课三种类型。第一届的必修课程中主要以哲学、马列主义、政治经济学、中国问题、民主运动等政治理论课和艺术论、中国文艺运动、艺术工作、特别讲座等文艺理论课程为主;专修课分为基础理论课和专业技能课,主要有美术概论、画理、创作技法(包括木刻、漫画等)、名画研究、美术家研究等;选修课有英语和俄语,或其他系开设的课程。[5]490在第二届的课程设置上主要增加了解剖学、透视学、野外写生、室内写生、社会科学与美术座谈等课程,还对部分科目进行了调整,其中当时的野外写生教学如图1所示。针对前两届所存在的不足和问题,应抗战形势所需在第三、四届时进行了适当改制和改编,并增设了军事课程。到了第五届时,除了常规的美术基础课之外,对木刻、漫画等形式的绘画创作和舞台美术也有了新的要求,还增设了课外活动和大院公共必修课及选修课。[5]491从美术系历届的课程设置和教育教学系统性来看,显然初建的美术教育体系是受五四以来新式教育体系的影响,即借鉴了西方科学写实主义影响的美术教育体系,它使素描成为了绘画教学的基础和重点,充分的素描基础训练,为美术工作者进行创作打下了良好基础,具体素描教学如图2。
图1 鲁艺美术系野外写生
图2 鲁艺美术系素描教学
长期以来,人们对鲁艺美术系“正规化、专门化”时期的教育改革缺乏客观的历史审视,其无论对美术理论批评、美术创作实践,还是对新式美术教育体系构建和新民主主义美术事业的繁荣发展,都具有一定促进作用。在探索解放区新型文艺教育体制方面,应全方位认识抗战形势,并根据需要进行必要的结合。周扬在纪念鲁艺四周年时曾指出:“教育的具体目的是为了培养适合于抗战和建国需要的文学艺术人才。”[6]可见,当时鲁艺的美术教育引领了延安时期高等教育正规化的潮流。
初建时的鲁艺由于战事紧张,办学条件艰苦、教员稀缺、学员较少,所以当时以短训班的形式“普及”艺术知识和技能,美术教育思想单纯是为了培养前线急需的抗战文艺战士。但随着全国各地艺术家和知识分子的纷纷涌入,鲁艺的教职员工逐日增多,办学规模得到了不断扩大。先后在鲁艺美术系担任专业教员的由三类人员构成:第一类主要是上海左翼美术运动的参与者,如沃渣、力群、蔡若虹、胡一川、江丰、陈铁耕、张望、马达、胡考、张谔、丁里等人;第二类主要是海外留学的艺术学子,有王式廓、王曼硕、胡蛮、刘岘等人;第三类主要是国内各个美术艺专的学生,有罗工柳、彦涵、华君武、夏风、张晓非、王文秋等人。从教员构成上可以看出,鲁艺美术系教员们的学缘背景,有的是受当时美术院校(美专)的西式美术教育观念影响,有的有留学经历和背景,这些因素导致了在美术系会存在一些“正规化”的美术教育思想和教学理念。在美术教学过程中,这些艺术家们在文艺思想和行为意识等方面,与代表无产阶级出身的战士或学员所表现的反差和矛盾也日渐明显,反映出的是“普及”与“提高”等思想的分歧与对立。革命文艺是根据民众的立场和实际需要,普及的应是简单、典型、易接受的,由此,围绕着解决“提高”与“普及”之间的问题,对鲁艺的美术教学思想和办学思路相应进行过三次较大规模的调整。
艺术是需要在普及的基础上进行提高的,所以鲁艺在开展美术普及工作时,关系到边区民众的精神文化需求与艺术自身的发展和提高。周扬在负责鲁艺的教育教学工作期间,于1941年3月明确了鲁艺的教育方针和办学精神,确定了“正规化、专门化”的办学方案,罗迈(李维汉)在鲁艺第二次工作检查总结大会上也赞同周扬的教育意见,明确表示鲁艺目前的任务就是要“专门化”。[7]然而,这种办学思路的尝试与决定引起了陕甘宁边区文化界部分人士及毛泽东等中共中央领导人的不同意见。在文艺整风运动期间,出现批评当时的鲁艺“脱离实际,关门提高”,没有考虑到为抗战服务和缺少为人民大众服务的意识,认为是与现实和老百姓隔绝的。1942年延安文艺座谈会后,毛泽东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到鲁艺来贯彻他的文艺思想,他所主张的文艺路线、文艺政策基本上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在实行新的文艺思想和政策后,教育模式以美术创作实践和实习为侧重点,在革命艺术青年中培养出了一大批木刻、漫画等方面的美术人才,如古元、焦心河、刘蒙天、刘旷、张映雪、牛文、蔡九昌、张仃、王朝闻、许珂、杨角、林野等147人,并留下了一批体现党领导革命美术教育的代表性成果。
延安作为当时抗战的大后方,在相对比较安定的学习和生活环境下,为教学和艺术创作提供了一个适宜发展的条件。鲁艺的美术教育在办学中期所出现“正规化、专门化”的倾向,以培养革命文艺战士为目标,并为抗战服务的宗旨逐渐显得没有初建时那么紧急和迫切,反映出一部分人已逐步开始为新民主主义事业考虑培养艺术家了。鲁艺的美术教员们大多是具有鲜明革命倾向的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多数都具有很高的思想觉悟,是一个具有鲜明政治倾向和强烈革命意识的知识分子群体。这群艺术家会考虑党中央对他们提出的要求,放弃个人的艺术理想或艺术主张,从而调整到艺术要为抗战服务、为最广大工农兵服务的革命战线上来。
1941年4月28日,中共中央宣传部副部长罗迈,在鲁艺建校第三年的教学和全面检查工作会上指出:“鲁艺的性质是新民主主义的文艺学院,当前的任务重点是要‘专门化’。”[8]由此鲁艺美术教育步入了“正规化、专门化”的办学轨道,但是在延安文艺整风运动期间,毛泽东同志亲自到鲁艺看望师生并作报告,号召和鼓励艺术家应与广大人民群众一起为工农兵服务,针对新的文艺观点来讨论鲁艺的教育方针及实施,扭转了美术教育和创作的发展方向。周扬在作鲁艺整风总结报告时,对艺术教育的改造问题反思深刻,《对鲁艺教育的一个检讨与自我批评》理论部分认为:“鲁艺是一个艺术专门学校,正规化是建立在学习第一基础上,专门化也仅是技巧上的成就和书本知识的累积,但鲁艺是一个革命的艺术专门学校,艺术性与革命性必须紧紧结合。”[9]此后,强调政治标准的重要地位,成为了延安文艺整风之后明确的教学方针,鲁艺开始重新调整教育教学方针和具体实施情况,进一步强调艺术要为抗战和工农兵服务,逐步演化成“艺术为政治服务”。
从1939至1946年期间,在延安军事与政治形势的特殊背景下,鲁艺有效地贯彻和实施了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方针,美术教育工作开始由国防教育逐步转向为国民教育,成为教育方针的灵魂与核心。张闻天在《支持长期抗战的几个问题》和《中华民族新文化的内容与性质》中指出:“我们要提倡民族化、大众化的文艺,使文艺工作者到民众中去锻炼,在民众中活动。”[10]要完成为抗战建国服务的文化任务,就要坚持民族的、大众的。毛泽东同志以《讲话》作为文艺理论的原则性依据,提出了文学艺术大众化的规范要求,并在《新民主主义论》中回答了文艺工作者和工农兵之间的大众化概念,强调获得群众认可和体现出大众性特点的文化才有普及的价值和存在的意义。[11]这种思想的论断,说明“中华民族的新文化”是走民族化、大众化的道路,鲁艺的美术教育方向要适应抗战的需要,同时也要适应建立新民主主义国家的需要,再次为新民主主义的美术教育理念指明了方向。
在延安文艺整风的作用和影响下,民族化、大众化是鲁艺后期美术教育和美术创作的方向,明确了美术创作主要表现的对象和参与者是人民大众,真正实现了迈向人民大众,使民族化、大众化从内容到形式都得以执行,某种程度上让中国的传统美术特征有所改变。鲁艺美术教学成果中主要以木刻版画作品最具代表,用木刻版画的艺术形式与传统民间艺术进行结合,以新年画、新剪纸、新洋片、连环画去表现工农兵的生产、生活和斗争,既有效地宣传了党的抗战政策和文艺思想,内容和形式又深受广大工农兵喜爱。文艺整风运动后,以边区政治、工农兵生活、社会事件和战斗为表现主题的作品,将现实主义作为主体,融入了革命浪漫主义情怀,通过丰富生动的情节和典型的人物呈现社会,形成了民族化、大众化风格。这种用民间传统年画、剪纸等结合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是在特殊的历史条件下所形成的,并创造出了大众喜爱的新型艺术表现形式,既强调美术为革命和政治服务,又强调艺术的民族化、大众化,开启了“民族化、大众化”的延安美术道路,获得社会民众的认同。到新中国成立后,成为了社会主义美术教育建设和为新中国艺术发展所遵循的唯一标准和范式。
鲁艺作为以毛泽东同志等中共中央领导人直接创办起来的艺术院校,其美术教育主旨和教学思想主要具备两大特征。第一,鲁艺的美术教育专业化方向和抗战现实十分明确,就是为了培养抗战美术工作者,强调美术活动服务于政治,在执行党的教育方针和文艺政策方面,可以反映出鲁艺美术教育的动机与办学性质是偏重于一种政治行为。第二,以鲁艺的美术教育和同时期国统区的美术教育进行比较,培养目标和培养方案完全不同。同时期国统区的各美术院校是以“扎实的艺术基本功为基础,了解西方艺术,掌握中国艺术,对中西方艺术进行结合,根据自身专业的水平和理解去创造符合时代的新艺术”[12]为美术教育宗旨,培养目标基本都是高、精、尖的专业艺术家。虽然鲁艺美术系借鉴了部分西式美术课程和教学方式,而通过延安文艺整风运动,再次强调鲁艺美术教育的任务是为抗战服务、为工农兵服务,培养文艺干部和革命战士的。所以,鲁艺是在学制的规划、课程的设置、教学内容的编排以及教学方法的制定等诸多方面借鉴了新式美术教育方式的基础上,围绕艺术为抗战服务的核心,经过不断调整逐步形成了其独具特色的美术教育形态。独特的美术教育方针是通过延安文艺整风,并遵循《讲话》精神,纠正了一些不正确的文艺观念,明确了艺术的任务,真正转向艺术民族化与大众化的方向。
延安文艺座谈会后,文艺工作者开始进行整风学习,纷纷深入农村接触群众、到工厂体验生活、赴部队支援前线,在解放区新文艺运动背景下,呈现出一大批反映现实生活的优秀作品。钟敬之认为整风后鲁艺的教学方针、创作和活动都出现了一派新景象,鲁艺为落实中共中央决议文件,以文艺下乡运动号召并组织艺术家们深入群众,赴前线开展文艺工作,为民众服务。胡一川、古元等通过下乡运动,真正做到了深入工农兵生活,创作出新年画、新剪纸、新洋片等真正属于民众容易接受的美术作品。凡是在鲁艺美术系工作、学习过的教员或学员,他们所创作的美术作品都充满着革命的情调和抗战的气氛,也反映了边区现实生活的各个方面。1943年,古元被派往农村收集材料,回校后创作了很多反映农村农民题材的木刻作品。1944年,陕甘宁边区举办生产建设和文教大会时,美术系大部分学员都参加了连环画、大布画、统计表等美术工作,除了进行集体研究和创作,还把平日创作的宣传画拿到桥儿沟街上展览,不断向老百姓学习或征询意见。[13]美术工作者用这样的教育形式与学习方法可以形成为工农兵服务的正确认识,美术创作和百姓的现实生活紧密联系在一起,又能达到学以致用的效果。这证明了只要能够深入群众、虚心向群众学习,就会有很多创作的题材。延安文艺整风对鲁艺美术教育形态变革的影响来说,主要是将美术工作者的艺术理想和艺术主张,转变为强调艺术为人民大众服务和艺术服从于政治;在艺术工作的开展和美术创作上必须坚守人民立场的方向,艺术创作要“走向民众”就要与人民大众有真正的接触和结合,廓清阶级属性和地位,使美术课堂教学和社会实践有机结合,拓展了艺术的现代性内涵。在制订合理的教学方针和管理制度的变革过程中,促使鲁艺在美术教育上构建了合理的社会实践机制,从而使延安文艺整风运动走向民众的文艺思想得到广泛推行和准确有效的实施,在中国共产党文艺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延安时期鲁艺的美术教育作为我国当代美术教育的起点,其发展条件和环境是十分严峻与艰苦的,教育理念与教学体制等具体环节都是在特殊的政治背景和社会历史环境中产生和发展的,但鲁艺的美术教育事业作为中国现代美术教育史上的一个重要阶段,它的成就是令人瞩目的。教育理念和教育制度在新中国成立后得到了普遍传承,前期大力开展美术普及工作,后期注重学校教学与社会实践相结合,这种以树立革命现实主义艺术观、弱化艺术工作者的精英意识、重视思想政治教育等为主导的教学理念,呈现出了一种特殊的美术教育模式,并对新中国成立以后至新时代文化艺术的整合、美术专业院校的构建以及教育教学提供了宝贵的实践经验,同时为新中国美术教育走向民众的方向起到了一定的借鉴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