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旧衣物贸易额与网络特征分析

郭 晶, 邵 鹏

(西安工程大学 管理学院,西安 710048)

服装业在满足时尚需求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但也造成了大量资源浪费与生态破坏[1]。旧衣物贸易是全球旧衣物循环利用的重要渠道,可再次穿着利用的衣物能够通过国际贸易运送到世界各地的旧衣物市场,尤其是纺织业发展落后的欠发达国家和地区。目前关于服装可持续消费的研究,多集中于激励措施[2]、影响因素及其机制[3]、引导策略[4]等,对旧衣物贸易问题的研究不足。在资源贸易领域,已有文献对铜废碎料贸易[5]、塑料废物贸易[6]、纺织品贸易[7]等方面的国际贸易问题开展研究,但结合旧衣物进出口贸易进行全球视角的分析较少。

传统国际贸易理论关注的是国家或者局部区域国家之间的贸易问题,难以解释贸易系统的复杂特征[8]。随着国际贸易结构呈现出向复杂化、立体化与网络化发展的趋势,单边或双边视角下的因果分析已经不能解释国际贸易格局变化[9]。复杂网络理论的方法论[10]表明,依据国际贸易数据在进出口贸易额与合作伙伴间的对应关系建立复杂网络,可以识别出具备较高进口影响力和出口辐射力的国家或地区。在“双循环”和“双碳”时代背景下,本文基于全球旧衣物贸易数据,从贸易额和贸易网络结构对全球旧衣物进出口进行研究,以期为中国旧衣物贸易提供理论支持与对策建议。

1 研究数据与方法

本文通过联合国贸易数据库获取旧衣物全球进出口数据,获取旧衣物的HS代码630900。结合2011—2020年全球旧衣物进口贸易质量和贸易额了解旧衣物贸易的基本情况(图1)。结果显示,十年间贸易额和质量均呈现波动趋势,其中2014年全球旧衣物进口质量最高,2018年的进口额最高。此外,由于新冠肺炎疫情对国际贸易的影响,2020年全球旧衣物进口质量和进口额均大幅下跌。

图1 全球旧衣进口贸易趋势Fig.1 Trend of global used clothing import trade

旧衣物通过国际贸易在众多国家(或地区)间进口或出口,本文以国家(或地区)的视角进一步分析旧衣物进出口额和贸易网络结构。其一,贸易额分析中,对旧衣物进出口贸易额进行分析,结合经济社会发展数据对旧衣物贸易额和人均贸易额进行讨论。其二,构建旧衣物贸易网络,通过入度中心性和出度中心性对相关国家贸易伙伴数量进行分析,探讨旧衣物贸易网络中心性和贸易额的关系。考虑贸易额与贸易伙伴数量,本文进一步基于加权网络中心性对旧衣物贸易网络进行可视化分析。

2 旧衣物贸易额

2.1 进口贸易额分析

为了更直观地了解全球进口旧衣物的近况,本文选取2016—2020年全球旧衣物进口额最高的10个国家进行分析(表1)。可以发现,巴基斯坦、乌克兰、肯尼亚、荷兰、俄罗斯、危地马拉、波兰、阿联酋、印度等国家是近年来全球旧衣物进口额较高的国家。以2019年为例,巴基斯坦进口旧衣物占全球旧衣物进口的7.48%(2.3亿美元),肯尼亚为5.65%(2.7亿美元),荷兰为4.23%(1.3亿美元),俄罗斯为4.20%(1.29亿美元),危地马拉为3.94%(1.2亿美元)。总体而言,进口额占全球进口总额之比超过20%的洲依次为欧洲(34.2%)、亚洲(28.7%)、非洲(21.6%),此三大洲总占比达到全球的84.5%。

表1 进口额排名前10的国家Tab.1 Top 10 countries regarding import value

其中,2016—2020年巴基斯坦旧衣物进口贸易额均位于全球第一。从进口贸易伙伴来看,美国、中国、韩国、英国、德国、加拿大、波兰、法国、荷兰等国家是巴基斯坦的主要旧衣物进口来源国(表2)。以2020年为例,巴基斯坦旧衣物进口额前5的国家及其占巴基斯坦旧衣物进口额比重为:美国占28%(5 800万美元),中国占9.04%(1 840万美元),韩国占7.4%(1 510万美元),英国占6.87%(1 400万美元),德国占5.29%(1 080万美元)。可以发现,巴基斯坦2020年超过50%的旧衣物进口额来自前4个国家(美国、中国、韩国、英国)。

表2 巴基斯坦进口贸易额排名前10的国家Tab.2 Top 10 countries regarding import trade value of Pakistan

2.2 出口贸易额分析

选取全球旧衣出口额最高的10个国家进行分析(表3)。2016—2020年,美国、英国、德国、韩国、中国始终是全球旧衣物出口额前5的国家。2019年全球旧衣物出口额达44.9亿美元,其中美国出口额6.8亿美元(占全球15.1%),英国出口额5.2亿美元(占全球11.6%)。2019年美国、英国、德国、韩国四国的旧衣物出口合计占全球旧衣物出口的42.8%。中国旧衣物出口额全球占比从2016年的5.7%(2.2亿美元)上升到2020年的10.5%(3.8亿美元),仅次于美国的18.2%(6.6亿美元)。

表3 出口额排名前10的国家Tab.3 Top 10 countries regarding export value

美国和中国在国际贸易中有着重要地位,本文对中美两国出口贸易额最高的10个国家进行分析(表4)。在美国旧衣物出口的主要国家中,美洲国家(危地马拉、智利、洪都拉斯、加拿大),以及印度、乌克兰是较稳定且贸易额较高的国家。大部分旧衣物会出口到发展中国家,特别是最不发达国家。美国向危地马拉、洪都拉斯出口旧衣物额保持增长趋势,美国对智利的出口呈现先增长后下降趋势。

表4 中国和美国出口贸易额排名前10的国家Tab.4 Top 10 countries regarding export trade value of USA and China

在中国旧衣物出口的主要国家中,肯尼亚、安哥拉、加纳、尼日利亚、菲律宾、坦桑尼亚、巴基斯坦等是较稳定且贸易额较高的国家。2020年,中国向肯尼亚出口旧衣物占中国全球出口的13.95%,向安哥拉出口占比10.47%,向加纳出口占比8.34%。2018—2020年,肯尼亚是中国出口旧衣物额最高的国家,其中2018年占比高达19%。

在新冠肺炎疫情之前,巴基斯坦以旧衣物进口为主,2019年和2018年进出口之比分别为6.97和21.1。新冠肺炎疫情使得巴基斯坦在2020年承担了向其他国家出口旧衣物的工作,在2020年旧衣出口国家中巴基斯坦排名第6(表3)。因此,作为旧衣物进口大国的巴基斯坦,2020年也成为旧衣物出口大国。2020年巴基斯坦主要面向肯尼亚、坦桑尼亚、莫桑比克、泰国、马拉维等国家出口旧衣物(表5)。作为旧衣物进口额仅次于巴基斯坦的国家,2020年肯尼亚出口额仅为38.57万美元,而巴基斯坦为1.98亿美元。从2019和2020年来看,肯尼亚是巴基斯坦旧衣物最大的出口伙伴(2020年向肯尼亚出口0.38亿美元的旧衣物,占其出口额的19%),而肯尼亚主要向卢旺达、坦桑尼亚、南苏丹等国出口旧衣物且出口额相对较低。

表5 巴基斯坦和肯尼亚出口贸易额排名前10的国家Tab.5 Top 10 countries regarding export trade value of Pakistan and Kenya

2.3 人均贸易额分析

2.3.1 人口经济与贸易额分析

由于2020年旧衣物贸易受到疫情冲击出现大幅下降,基于2019年数据更能揭示全球旧衣物贸易的特征。将经济社会发展数据与进出口数据进行匹配,绘制2019年全球旧衣物进出口散点图。

从进口散点图可以发现,人均进口旧衣物多的国家大都具有较低的人均GDP(图2(a)),进口旧衣物贸易额高的国家大都人均GDP较低(图2(b));进口旧衣物贸易额高的国家大部分并不是人口数量大国(图2(c))。因此,人均GDP与旧衣物进口贸易额所反映的,可能更多的是“无奈之举”(没钱买好的),而非循环消费意识强。

图2 2019年旧衣物贸易散点示意Fig.2 Scatter charts of used clothing trade in 2019

从出口散点图可以发现,人均出口旧衣物多的国家其人均GDP大都处于中等水平(图2(d)),出口旧衣物贸易额高的国家大都人均GDP处于中等水平(图2(e));人口大国通常出口旧衣物贸易额较高,但出口旧衣物贸易额高的国家大部分并不是人口数量大国(图2(f))。人均出口贸易额高的国家,可能是该国人均服装消费量大或服装回收意愿较强形成的。

2.3.2 贸易额与人均贸易额分析

分别选取2019年进出口贸易额前30的国家或地区,进一步分析贸易额与人均贸易额的关系。

从进口额可以发现(图3(a)),巴基斯坦虽然总进口额最高,但人均进口额仅为1.06美元,低于肯尼亚的3.31美元和荷兰的7.51美元;立陶宛人均进口额高达23.51美元,但其旧衣物总进口额约为巴基斯坦的28.5%。

从出口额可以发现(图3(b)),美国虽然总出口额最高,但人均出口额为2.07美元,低于英国的7.82美元和德国的4.59美元;虽然2019年中国旧衣物出口额全球第4,但人均出口额仅为0.24美元(是美国人均出口额的3%)。由于印度是旧衣物进口大国,同为人口大国的印度其人均出口额仅为0.06美元。旧衣物人均出口额方面立陶宛依然很高,达到29.22美元。

图3 2019年人均贸易额Fig.3 Per capita trade value of in 2019

3 旧衣物贸易网络

基于全球旧衣物贸易数据构建贸易网络,网络节点是参与贸易的国家或地区,网络连边是贸易额。通过VBA程序构建贸易网络矩阵,使用Gephi软件导入网络矩阵并进行网络特征分析和网络可视化。

3.1 旧衣物贸易网络中心性

贸易网络节点度数中心性表示该节点的边数,即体现该国家或地区的贸易伙伴数量。通过入度中心性和出度中心性对旧衣物贸易网络节点的贸易伙伴数量进行分析(表6)。相对而言,贸易网络中的节点每年入度中心性排名变化较大,即旧衣物进口贸易伙伴数量会发生变化。在2019年和2020年入度中心性排名中,肯尼亚、埃及、荷兰均在前10位。2019年和2020年,美国、中国、英国、德国、加拿大均是出度中心性前5个国家,荷兰、意大利、阿联酋也均进入前10。出度较高的国家,表明这些国家有更多的渠道出口旧衣物。总体而言,2020年平均入度中心性相对于2019年变化不大,而相关国家2020年出度中心性几乎为2019年的1/2。从出度中心性的变化可以发现,新冠肺炎疫情使得很多国家在2020年减少了旧衣物出口贸易伙伴数量。

表6 中心性排名前10的国家Tab.6 Top 10 countries regarding centrality

选取2019年进出口贸易额前30的国家或地区,进一步探讨贸易网络中心性和贸易额的关系(图4)。从进口伙伴数量可以发现(图4(a)),巴基斯坦总进口额最高并拥有较多的进口贸易伙伴;肯尼亚总进口额低于巴基斯坦,但进口贸易伙伴明显多于巴基斯坦。相对于其他国家,英国、泰国拥有较多进口贸易伙伴,但这两个国家的进口贸易额并未进入前10。从出口伙伴数量可以发现(图4(b)),美国不仅总出口额最高,并且拥有最多的出口贸易伙伴,即可以向很多国家出口旧衣物;虽然2019年中国旧衣物出口额全球第4,但出口贸易伙伴数量仅次于美国。近年来很多国家开始限制旧衣物进口,相对于出口旧衣物国家数量,能够进口旧衣物的国家相对较少。

图4 2019年旧衣物贸易伙伴数量Fig.4 Number of used clothing trading partners in 2019

3.2 旧衣物加权网络分析

通过贸易额或网络中心性对旧衣物贸易进行分析具有局限性,而加权网络中心性能够综合考虑贸易伙伴数量和贸易额两个指标。通过可视化方法对2019年贸易加权网络进行分析,即基于加权网络中心性对节点和贸易关系进行可视化显示。在进口网络中(图5),巴基斯坦、肯尼亚、危地马拉、俄罗斯、波兰等国的加权入度中心性较高,表明这些国家在旧衣物进口网络中具有较大吸引力(贸易伙伴数量和贸易额综合吸引力高)。在出口网络中(图6),美国、英国、德国、中国、加拿大、意大利等国家的加权出度中心性较高,表明这些国家在旧衣物出口网络中具有较大辐射力,即这些国家旧衣物出口额较高且出口伙伴数量较多。

图5 2019年旧衣物进口贸易加权网络Fig.5 Weighted network of used clothing import trade in 2019

图6 2019年旧衣物出口贸易加权网络Fig.6 Weighted network of used clothing export trade in 2019

4 建 议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建议:第一,应通过延伸旧衣物产业链拓展旧衣物出口市场。可以在肯尼亚、安哥拉、加纳等主要出口国家设立旧衣物集散基地,加强与贸易伙伴在旧衣贸易与循环处理领域的合作。结合各国不同的市场需求和产业竞争优势,有针对性地进行贸易往来。第二,推动旧衣物循环经济国际标准体系建设。现有绿色消费与循环经济政策法规体系化程度低,旧衣物出口需要明确的标准制度来进行规范。中国作为旧衣物出口大国,应谋划制定旧衣物循环的国际标准。积极探索促进生产者责任延伸制度在纺织服装产业的推广,制造绿色、环保且易回收的纺织产品。第三,推动服装产业技术创新,创新旧衣物回收模式。支持旧衣物出口企业加大研发投入,从全价值链减少资源浪费和环境污染。相关行业应制定旧衣物分级措施,对旧衣物进行分类回收管理。

5 结 论

本文对全球旧衣物贸易额与网络特征进行分析,得到了有价值的研究发现。第一,2011—2020年中,2014年全球旧衣物进口重量最高,2018年进口额最高,2020年全球旧衣物进口重量和进口额均大幅下跌。第二,近五年,巴基斯坦、乌克兰、肯尼亚、荷兰、俄罗斯、危地马拉、波兰、阿联酋、印度等国家是全球旧衣进口额较高的国家。2016—2020年巴基斯坦旧衣物进口贸易额均位于全球第一,其中2020年从美国进口占其进口旧衣物额份额达28%。第三,近五年,美国、英国、德国、韩国、中国始终是全球旧衣物出口额前五的国家。2019年美国出口占全球旧衣物出口额15.1%,美国、英国、德国、韩国的旧衣物出口合计占全球旧衣物出口的42.8%。中国在2020年成为全球出口额排名第二的国家,全球占比10.5%。第四,人均进口旧衣物多、进口旧衣物贸易额高的国家大都具有较低的人均GDP。人均出口旧衣物多、出口旧衣物贸易额高的国家人均GDP大都处于中等水平。虽然2019年中国旧衣物出口额全球第四,但人均出口额仅为美国人均出口额的3%。第五,巴基斯坦总进口额最高并拥有较多的进口贸易伙伴。相对于其他国家,英国、泰国拥有较多的进口贸易伙伴,但这与其进口贸易额不匹配。美国不仅总出口额最高且拥有最多的出口贸易伙伴,中国出口贸易伙伴数量仅次于美国。

基于国际贸易公开数据难以深入挖掘代表性国家或地区、代表性年份贸易额变化的内在原因。未来可结合纺织行业、循环经济行业组织和代表性国家官方数据,深入分析旧衣物进出口贸易额与贸易网络特征演化的驱动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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