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力外流阻断多维相对贫困代际传递的效应研究*
——基于中国家庭追踪调查数据

2022-09-14 09:12力,张
中国农业资源与区划 2022年7期
关键词:父代外流子代

钱 力,张 轲

(安徽财经大学经济学院,蚌埠 233030)

0 引言

近年来,“富二代”“穷二代”等现象屡见不鲜,反映了社会对阶层固化的担忧,折射出我国贫困代际传递问题已日趋严峻[1]。贫困家庭的子代为了逃离贫困代际传递的陷阱,选择外流获得更高的收入,与此同时迁移和心理等成本也随之增加,使得贫困可能更具脆弱性。脱贫攻坚战的全面胜利标志着我国步入后脱贫时代,今后扶贫工作的重点将向缓解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相对贫困转变。其中,多维性是相对贫困的重要属性[2],相对贫困的代际传递是长期相对贫困的极端形式,会加剧社会收入不平等程度。如何有效解决相对贫困问题,摆脱相对贫困的恶性循环是我国需要全力攻克的难题。舒尔茨最早提出产生贫困的根本原因是缺乏人力资本存量,而不是“穷人大量增殖”[3]。同时有研究表明贫困家庭的儿童通过复制其父代的人力资本而重演贫困,佐证了上述的观点。可见人力资本在阻断贫困代际传递过程中具有重要作用,但对于多维相对贫困的代际传递来说,人力资本是否依然能够起到“阻断”作用,这个问题很有研究价值。基于此,对劳动力流动家庭的相对贫困现状进行分析,研究劳动力外流家庭是否还存在相对贫困的代际传递,在此基础上进一步研究人力资本对相对贫困代际传递的阻断效应,以期为未来相对贫困的治理提供借鉴。

随着我国扶贫工作的深入,扶贫政策的边际成本逐渐上升,劳动力外流成为贫困家庭自发的经济行为。相关研究表明劳动力外流在宏观上能促进经济增长[4],最优化城乡劳动力资源配置[5],在微观上影响家庭的行为选择,提升家庭的储蓄率[6]。外流不仅能降低家庭的贫困概率[7],对减缓多维贫困也有积极影响[8],但同时也增加了社区的离婚率[9]。在此基础上进一步从不同层面出发研究影响劳动力外流决策的因素[10],以期引导劳动力更有效率地流动。一些研究是围绕劳动力外流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展开的,认为劳动力外流能够缩小城乡收入差距[11],但也有研究通过检验长短期效应得出完全相反的结论[12],不同结论产生的原因可能是城市经济的迅速发展和统计误差的存在[13]。

我国居民的多维贫困存在明显的代际传递性[14],不利于和谐发展和实现永久化脱贫,因此,厘清贫困代际的动态传递路径和阻断机制是进行政策设计和干预的前提。一些学者认为我国居民存在明显的贫困代际传递现象[15],发现农民工家庭与一般家庭存在显著的收入代际差异[16]。有的研究指出职业收入、子代的教育程度和技能状况等是影响贫困代际传递的主要因素[17],也有研究认为拥有社会资本存量的多少[18]、人力资本的投资以及增加知识实现社会等级再生产[19]是影响贫困代际传递的关键,能力越强越能脱离贫困恶性循环[20]。也有一些学者基于生态系统理论角度,回答了教育能够增加贫困人群的收入和机会、提升其技能[21],缩小不同收入阶层之间的贫富差距[22],进而阻断贫困的代际传递[23]。

自“能力贫困”观点提出后[24],贫困的研究视角逐渐由单一收入维度向多维度转变,相对贫困指标体系构建具有复杂性。国际上多维相对贫困维度大都包括教育、健康、生活水平,也有研究根据具体情况增添如收入、家庭资产等维度[25]。测度方法上,在原有主流A-F模型方法的基础上提出不小于1/5维度的贫困都可定义为“多维相对贫困”[26]。一些研究表明相对贫困家庭受个体以及户籍制度因素影响,贫困的多维性呈现差异[27],最明显的是收入,其次是教育[28]。教育是影响相对贫困代际传递的重要因素[29],由人力资本理论和筛选理论可知,教育一方面可以提升相对贫困家庭子女的人力资本水平,帮助其实现社会地位的向上流动[30],另一方面通过文凭的“信号释放”作用促使个人进入专业技术岗位,获得较高薪资。

综上所述,现有研究已形成了丰富的成果,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但仍有一些问题值得进一步探讨,文章边际贡献如下:第一,将劳动力外流、多维相对贫困和代际传递放在一个分析框架里,为相应的阻滞返贫与构建解决相对贫困长效机制提供理论支撑;第二,引入人力资本视角,检验人力资本在劳动力外流人口多维相对贫困代际传递的阻断作用,为阻断相对贫困代际传递研究提供经验证据;第三,增添社会保障和信息条件维度,丰富了多维相对贫困内涵和研究维度;第四,采用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数据,样本涵盖范围广、代表性强,可以系统展示家庭相对贫困的动态过程。

1 理论分析

1.1 贫困代际传递的理论基础

贫困代际传递概念是从社会学的阶级继承和地位获取研究范式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它是父母的贫困和家庭内部导致贫困的因素传递给后代的一种恶性遗传链。研究认为贫困代际传递现象与文化、政策和经济结构相关,Lewis[31]首先提出了贫困文化的概念,认为穷人形成了一套特定的文化系统、行为规范和价值观,在社会文化中与其他社会成员隔离开来,Mead[32]强调由于长期接受政策救济使得贫困家庭产生福利依赖,Gary[33]通过研究发现经济资源有助于儿童人力资本的发展,而贫困家庭缺乏接触经济资源的机会,这也是贫困代际传递的重要原因。在经济结构对贫困代际传递的影响中,人力资本起着关键作用。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中提到贫穷会影响学生人力资本的能力,由于贫困家庭的学生对追求安稳的家庭和正常的生活需求占据的精力过多,从而影响学习能力,因此,在教育和人力资本积累循环当中也存在所谓的马太效应即“贫者愈贫、富者愈富”现象。

1.2 迁移影响贫困代际传递的路径

父代家庭可能由于受到自然环境、交通等条件的限制,缺乏生产资料,发展动力不足产生相对贫困,或者可能因医疗费用、成员教育支出等产生相对贫困。尤其对于处在社交网络受限的贫困家庭,子代很可能通过复制父代的相对贫困和导致相对贫困的一系列因素,重复父代相对贫困的境遇。在“中心—外围”理论中,地区间实际工资的差异促进了劳动力的跨地区流动,子代为了逃离“贫困代际传递陷阱”,寻求更好的发展空间选择迁移。迁移决策影响多维相对贫困的代际传递路径(图1)。

图1 劳动力外流与贫困代际传递关系

在劳动力外流的过程中,为了能够在新地区扎根,外流人口选择参加培训以提升技能水平,培育自身人力资本,来获得合适且较高层次的工作岗位,提升工资收入,改善生活质量。同时为了防止发达地区挤出低技能劳动力,劳动力更加注重自身人力资本的提升。循环往复,拥有更多的发展机会和提升空间,进而阻断多维相对贫困的代际传递。

1.3 人力资本的“阻断”作用

在迁移影响贫困代际传递的诸多路径中,最为关键的是迁移者改善自身的人力资本存量。流动可以促使人力资源和物质资源不断优化组合,将潜在的经济资源转化为现实生产力。劳动者通过“干中学”获得专业化知识,实现价值增值。同时,人力资本的溢出效应也提高了物质资本的生产率,使得生产收益递增。提升人力资本存量使得劳动者有更大的发展潜力和获得高技能工作的机会,社会网络和人际关系能够得到进一步丰富和完善,收入和消费水平也能得到升级,在生活水平方面可以发生“质”的改变。因此,提升人力资本具有降低相对贫困发生率和阻断相对贫困代际传递恶性循环的功能。

2 研究方法与数据说明

2.1 模型设定

采用A-F多维贫困测度方法测算多维相对贫困情况,具体通过3个步骤完成,第1步是识别,第2步是测算,第3步是分解。

2.1.1 多维相对贫困的识别

第一,构建N行D列的矩阵Y,表示N个农户的D个剥夺指标,其中元素yij表示第i个农户在剥夺指标j的取值。构建1XD的剥夺矩阵Z,其中元素zj表示剥夺临界值。设定NXD的矩阵g0,其元素的取值情况为:

式(1)中,取值为0时,表示农户i在j剥夺指标维度未遭受剥夺,取值为1时表示遭受剥夺。

第二,构建1行D列的权重矩阵W,wj为维度j的权重,满足0

第三,计算剥夺得分和判断农户是否存在多维相对贫困。农户i的剥夺得分表达式为:

式(2)中,ci得分越高表明农户的多维相对贫困程度就越高,得分越低表明程度越低。在此基础上,进一步设定多维相对贫困剥夺临界值K,通过比较ci与K的大小构建多维相对贫困识别函数ρk(Yi,Z),判定农户是否处于多维相对贫困状态,公式为:

式(3)中,ρk(Yi,Z)取值为0时,表示农户i未处于多维相对贫困状态,反之则表示农户i陷于多维相对贫困状态。

2.1.2 多维相对贫困的测算

在识别的基础上,进一步计算出N个农户中陷入多维相对贫困的农户数q,公式为:

多维相对贫困发生率H=q/N,由于它对剥夺指标增减的敏感性较差,进一步设计一个刻画贫困的指标A,即多维相对贫困平均缺失份额,公式为:

计算出多维相对贫困平均缺失份额A和多维相对贫困发生率H两个指标后,则可计算出多维相对贫困指数MPI,公式为:

2.1.3 多维相对贫困的分解

多维相对贫困指数按照维度分解公式为:

式(9)中,Mj为维度j对多维相对贫困指数的贡献率,qj为在维度j处于剥夺的多维相对贫困个体总数。

2.2 变量选取

关于多维相对贫困指标的选取,参考了联合国发布的人类发展报告的测算维度即教育、健康、生活水平维度,并借鉴相关研究,基于数据可得性原则,增添了家庭资产、社会保障和信息条件维度,共6个维度,11个测算指标,在赋予权重方面,采取了国际通用的各维度间赋予相同权重,维度内各指标设定权重相等的做法(表1)。

表1 多维相对贫困指标体系设定

2.3 数据说明

该文所用数据来源于2018年中国家庭追踪调查的微观数据,该数据库样本覆盖25个省(市、自治区),重点关注中国居民的经济与非经济福利,包括教育、健康、家庭关系动态等多项研究主题,反映社会、经济、人口等的变化,具有较强的代表性。基于研究问题与数据可得性原则,对初始样本数据进行以下处理:(1)识别家庭成员中具有外出打工的家庭,筛选具有劳动力外流家庭的户主的基本信息,完善其所在家庭资产等的样本数据;(2)根据所筛选的具有劳动力外流家庭的样本数据,在库中寻找对应的父代(父、母亲)数据,完善父代基本信息;(3)匹配具有劳动力外流家庭户主与其父母信息的样本数据;(4)剔除不相关变量、异常值与缺失值;经处理后,获得具有劳动力外流家庭的家庭层面有效数据4 745户,包含父代家庭层面数据共1.423 5万户,共17.082 0万个实际观测值。

3 实证结果与分析

3.1 多维相对贫困测度与维度分解

3.1.1 多维相对贫困测度

利用样本数据采用A-F模型计算相对贫困发生率、平均剥夺份额、多维相对贫困指数以测度多维相对贫困状况,同时设定剥夺临界值K分别为1/6、2/6、3/6、4/6、5/6、1,得出的结果如表2所示。K值大于等于2/6时即为多维相对贫困,随着K值的增大,即面临更为严峻的多维相对贫困状况。

表2 多维相对贫困测度

如表2所示,当剥夺临界值为1/6时,父亲和母亲的相对贫困发生率分别为79.2%、78.7%,子代为76.0%,可看出相较父代来说,子代的相对贫困状况有所改善,但父子两代仍有多数人处于相对贫困境况。父亲、母亲和子代的平均剥夺份额为37.6%、37.1%、36.1%,相对贫困指数为0.298、0.291、0.275;随着剥夺临界值K的提升,父子两代相对贫困发生率和多维相对贫困指数均在下降,当K提升到5/6及上时,父子两代的相对贫困发生率和多维相对贫困指数较小;当剥夺临界值K增加到1时,父子两代的相对贫困发生率和多维相对贫困指数均为0;从父代的性别比较来看,父亲的相对贫困发生率和多维相对贫困指数均明显高于母亲,说明男性的多维相对贫困问题较为严峻;从代际的角度来看,在剥夺临界值K取任何值的情况下,子代的相对贫困发生率和多维相对贫困指数均明显低于父代,说明子代的多维相对贫困状况较父代有所改善。且随着K值增大,相对贫困发生率趋向于0,由此可知整体上不存在严重的极端多维相对贫困。

3.1.2 维度分解

为了对劳动力外流人口的多维相对贫困状况进一步分析,了解不同维度对劳动力外流人口多维相对贫困的贡献,对多维相对贫困指数进行分解,由于当K大于5/6时,相对贫困发生率较低,因此这里的K只取到5/6,得到的结果如表3所示。

如表3所示,不管K值取多少,父子代教育维度的多维相对贫困贡献率均较高;在大多数K值下,健康对子代的多维相对贫困贡献率明显低于父代;生活水平维度对父子代的多维相对贫困贡献率均较高,且子代没有明显改善迹象;在大多数K值下,与父代相比,社会保障维度对子代的多维相对贫困贡献率略低;在信息条件维度,子代的多维相对贫困贡献率明显高于父代。同时,在大多数K值下,母亲在健康、家庭资产、信息条件维度的多维相对贫困贡献率比父亲高,而在教育、生活水平、社会保障维度的贡献率比父亲低。

表3 多维相对贫困指数的维度分解

3.2 多维相对贫困代际传递分析

3.2.1 变量描述性统计

为了解父代的多维相对贫困对其子代的影响差异,将父亲、母亲、子代的多维相对贫困状况设置成虚拟变量,即存在多维相对贫困取值为1,否则取值为0。另外,在模型中引入个体、家庭、社区方面的控制变量。同时,选取临界值K为1/6、2/6、3/6、4/6时我国劳动力外流人口的多维相对贫困状况进行研究,模型中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分析结果展示如表4。

模型中所有变量的赋值定义与描述性统计分析如表4所示,包含子代、父代在各个K值下的相对贫困状况和地区变量以及涉及个体、家庭、社区层面控制变量。由表中均值情况可知相较于父亲、母亲的多维相对贫困状况,子代多维相对贫困状况有所改善。

表4 变量描述性统计

3.2.2 Logit回归分析

鉴于被解释变量子代的多维相对贫困状况为定性变量,采用二元Logit模型。在上述父代异质性分析的基础上,添加父母亲多维相对贫困交叉项取值观察原生家庭处于多维相对贫困时对子代的影响,结果如表5。

由表5可以看出,K取任何值时,父亲多维相对贫困状况、母亲多维相对贫困状况、父母亲多维相对贫困交叉项均在1%的统计水平上通过检验,回归系数符号为正,同时所对应的概率比O均大于1,表明劳动力外流人口存在多维相对贫困代际传递。如当K取3/6时,父亲多维相对贫困状况、母亲多维相对贫困状况、父母亲多维相对贫困交叉项分别为44.440、16.502、25.253,这表明其他变量保持不变时,子代的多维相对贫困概率,是父亲处于多维相对贫困状况比父亲不处于多维相对贫困状况的44.440倍,是母亲处于多维相对贫困状况比母亲不处于的16.502倍,是父母处于多维相对贫困状况比父母不处于的25.253倍,说明父代处于多维相对贫困更易使子代陷入贫困陷阱。在任意K值上,父亲多维相对贫困状况对应的概率比均大于母亲多维相对贫困状况,说明父亲处于多维相对贫困状况比母亲处于多维相对贫困对子代的影响更大。随着K的提升,父亲多维相对贫困状况、母亲多维相对贫困状况、父母亲多维相对贫困交叉项对应的概率比也不断提升,说明极端多维相对贫困的代际传递问题更为严重。受教育情况、健康状况、人均可支配收入、家庭人口规模均对子代的多维相对贫困有显著负向影响,达到减贫作用。在不同K值下,得出的结论具有一致性,说明回归结果具有稳健性。

表5 Logit模型回归

4 进一步分析

4.1 空间异质性分析

为了解不同地区劳动力外流人口的多维相对贫困代际传递状况,进行空间分布的异质性分析,进一步研究东、中、西地区劳动力外流人口多维相对贫困代际传递状况的差异情况。选取临界值K为1/6、4/6进行研究,K取1/6时,不同地区的多维相对贫困代际传递状况如表6。

表6 K=1/6时不同地区Logit模型回归

在K取1/6时,不同地区父亲的多维相对贫困状况对子代的影响大于母亲;中部地区的父亲多维相对贫困状况、母亲多维相对贫困状况、父母亲多维相对贫困交叉项对应的概率比O均大于东、西部地区,说明此时中部地区的父代处于多维相对贫困时,子代更易陷入相对贫困状态。

提升K值,取K为4/6时,了解不同地区的极端多维相对贫困代际传递状况,结果如表7。

由表7可以看出,在K取4/6时,不同地区父亲的多维相对贫困状况对子代的影响仍然大于母亲。与K取1/6相比,K值提高到4/6时,不同地区父亲多维相对贫困状况、母亲多维相对贫困状况、父母亲多维相对贫困交叉项对应的概率比也随之增大,说明极端相对贫困的代际传递性更为明显;同时相对中、东地区来说,西部地区极端贫困的代际传递问题更加严峻。

表7 K=4/6时不同地区Logit模型回归

4.2 列联表分析

从上述对劳动力外流人口多维相对贫困状况的测算结果可以看到,子父代的教育相对贫困现象比较严重;从回归分析可看出劳动力外流人口之间存在较为严峻的多维相对贫困代际传递问题,而以子代受教育程度等的人力资本变量提升对其多维相对贫困具有显著负向影响,达到减贫作用。为了进一步了解人力资本的投资对劳动力外流人口多维相对贫困代际传递的影响,利用列联表分析不同人力资本存量下子代的多维相对贫困状况与其父代的多维相对贫困状况关联性。其中,K取1/6,人力资本存量采用受教育程度和健康状况变量测算。

由表8可以看出,在不同人力资本存量下卡方检验结果显示的关联显著性Pearson chi2对应的P值均较小,同时关联强度Cramer′s V对应的系数均为正值,说明子代的多维相对贫困状况与其父代、家庭的多维相对贫困状况间的确存在显著正向的关联,佐证了上述回归结果。而随着子代人力资本存量的提升,子代的多维相对贫困与其父代、父母亲多维相对贫困交叉项取值的关联系数Cramer′s V明显下降。如当Edu‐cation<16且Health<4时,子代多维相对贫困状况与父亲多维相对贫困状况、母亲多维相对贫困状况、父母亲多维相对贫困交叉项的关联系数分别为0.350、0.329、0.384,而当人力资本存量提升后即Education>=16、Health>=4时,子代多维相对贫困状况与父亲多维相对贫困状况、母亲多维相对贫困状况、父母亲多维相对贫困交叉项的关联系数分别为0.270、0.178、0.283。说明提升子代人力资本使其多维相对贫困状况与其父代、家庭多维相对贫困状况间的关联强度变低,子代更易挣脱相对贫困代际恶性传递链条,意味着提升人力资本存量对多维相对贫困代际传递具有阻断作用。

表8 列联表分析

5 结论与建议

5.1 结论

基于代际传递视角,运用中国家庭追踪调查项目微观数据,通过构建A-F模型,测度我国劳动力外流人口的多维相对贫困现状,在此基础上构建Logit模型进一步研究劳动力外流人口的多维相对贫困的代际传递问题,最后采用列联表分析在此过程中人力资本的作用。主要得到如下结论。

(1)我国劳动力外流人口整体上不存在严重的极端多维相对贫困,并且多维相对贫困状况有所改善。

(2)劳动力外流人口在教育和生活水平维度存在严重且长期的相对贫困。

(3)劳动力外流人口的多维相对贫困存在代际传递问题,并且父亲的多维相对贫困状况对子代的影响明显高于母亲。

(4)西部地区存在极端多维相对贫困的代际传递问题,中部地区比东部地区存在的多维相对贫困代际传递问题的程度更深。

(5)在劳动力外流的过程中提升人力资本存量能够有效阻断劳动力外流人口的多维相对贫困代际传递问题。

5.2 建议

(1)父代应以身作则,正向影响子代成长。父代特别是父亲的多维相对贫困状况对子代的生活状况影响面广、影响程度较深。一是父代应努力工作,提升自我能力,在改善家庭成员福利水平的同时,关心子女的成长,重视子女的教育,注重子女的健康。二是作为一个正面榜样影响子代健康成长,正面教育子女,鼓励其子代积极向上、努力学习、提升人力资本存量,从而使得子代在未来能够改变原生家庭带来的相对贫困境遇的影响,挣脱相对贫困代际传递的枷锁。

(2)提高政府专项扶贫中人力资本扶贫资金比重,完善地方政府关于未成年子女教育和健康考核体系。一是通过国家财政提供制度化的经济支持,帮助进入高等教育的相对贫困家庭的孩子,确保教育机会公平。二是根据劳动力市场的需要及时调整中等职业学校和高等职业学校的招生规模,给未能接受高等教育的相对贫困家庭子女提供劳动技能培训。三是在未成年儿童健康方面,应将不同年龄段未成年儿童的营养健康量化指标纳入基层政府领导业绩和扶贫考核体系中,确保青少年健康成长所需的营养摄入。四是对留守儿童进行心理健康咨询,确保其身心健康发展。

(3)推进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保障群众普遍受益。一是完善财政转移支付体系,强化资金保障,增加西部地区的基本公共服务投资。二是稳定和盘活现有人才,注重人才培养,不断提高人力资本质量。三是提高社会保障基金整体水平,完善养老和工伤保险升级统筹,建立健全相应的管理制度,加强财政对贫困地区社会保障事业的支持。改善贫困地区劳动力外流人口的多维相对贫困状况,切断相对贫困的代际传承,实现永久化脱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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