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文献学及其学习方法与作用

殷瑜焓（扬州大学）

一、音乐文献概论

（一）文献的含义

人类最早关于文献的含义来自孔子对其学生所说的“文献不足故也”一句中，大致上表示了对年代久远导致的历史记录缺失的遗憾。在这一时期，世人对文、献的理解各有所不同：文多指古籍资料，献则多指博识多才的人，这二者紧密相连，古籍为人提供了参考资料，人又将古籍整理并融入新时代的信息，这一过程不断循环往复，记载了千百年的历史资料，形成文化瑰宝。宋元时期，文又被定义为经史、百家传记等古籍，献则定义为文评等，文献定义为各种史籍。而当今社会，对于文献的定义，大致分为三种。

第一，所有的载体。无论是在纸面、磁带、光盘上，只要记载了资料都称为文献。

第二，所有的形式和内容。无论是完整的语言、零缺的字符、简单的动作都称之为文献。

第三，只要记录了资料的事物，都称之为文献。总而言之，在当今社会，人们对文献的定义大致为所有记载着历史资料的事物。

（二）音乐文献的含义

基于上文中对文献含义的阐述，我们可以得知，音乐文献也就是记录着音乐方面资料，例如乐谱、歌曲、舞蹈、音乐史等的物体。

（三）音乐文献的类型

在文献的含义中，我们提到过，不同纪录信息，或者不同形式的载体都可以称之为文献。那么，在这一部分中，我们将要对这些载体、形式或者其他方面进行探讨。文献的载体大多数为书本，音乐文献作为文献的一种，其载体也大多数为书本，但除此之外，还有着许多其他学科文献所不同的载体。按历史时期大致可以分为古代、近代、现代以及当代的音乐文献；按纪录的载体可以分为纸质、磁质、光质、口头音乐文献等；按纪录的内容可以划分为舞蹈、器乐、声乐音乐文献等；按地区可以划分为华北、华东、华南音乐文献或者亚洲、欧洲、美洲音乐文献等。总而言之，划分音乐文献类型的标准有很多，不同的标准之下，选择、排列等都会有所不同。因此，在研究时，需要根据研究目的进行有效的选择。

二、音乐文献学的定义及研究对象

有关音乐文献学的定义，在历史上有着如下阐释。

第一，音乐文献学是从作品出发，对不同作品间创作手法进行研究的学科。

第二，音乐文献学为音乐的研究与发展，例如整理史料、分析音乐文物等方面提供了较客观的资料。

第三，音乐文献学是通过对音乐文献各方面、多层次的研究达到分析某一音乐，为研究音乐文献提供较为客观材料。

第四，2005 年时，孙晓辉先生将音乐文献学定义为：一是，基于中国传统文献学的整理、分析与评判的方法对音乐文献进行整合；二是，基于现代化的整合方法对音乐文献进行整合，促进音乐文献从传统的纯纸质转向互联性。

这些年间，人们之所以对音乐文献及其研究对象的定义有着诸多分歧，本质上还是因为人们对文献学及其研究对象的定义分歧大、没有众人皆认定的论述。

关于文献学的定义，人们大致有这样几个观点。第一，文献学是对以往材料进行整合并附上自己认知，内容主要包括目录、版本以及校对；第二，文献学是对文献进行研究，是文献进行分析，总结出文献的知识点、框架等；第三，文献学是对文献的历史脉络进行研究，按时期可以分为古典和现代两种类别。其中，古典文献学多是对古代书籍进行分类、排版、翻译等，而现代文献学多是运用现代先进的科学技术进行分析并不断完善。综上所述，笔者认为，文献学是对不同时期的书籍使用不同方法进行整合，无论是古典文献学还是现代文献学，他们都是对文献进行分类、编目、校对、排版、翻译以及考评等。特别是编目、版本以及校对，其最终目的是为了整理出有研究、参考意义的文献。

编目，即将所选内容按照一定的方式进行编排，让人在检索、阅读时相对容易地查询到自己想要的内容。这一点在古代时非常重要，由于没有现代的检索工具，想要查阅某一内容时只能使用人力在众多书籍中一本一本地翻阅，如若不对书籍进行编目，将使任务非常烦琐，而在现代信息技术的加持下，查阅资料显得容易很多，但没有目录，人们也不容易清晰简捷地了解到书中所述。对音乐文献来说，除了纸质的书籍之外还会有录音胶带光盘等载体。这些载体由于自身的独特性，其检索方式相较于传统纸质文献来说更加依赖于编目技术。试想一下，如果对数量众多的光盘或者磁带不进行编目，仅随机堆放，要想找到某一特定内容，得需要播放、观看多少次，其所花费的人力又如何呢？

版本，即某一文献在创作之出到最后定稿及后续修订中所形成的不同形态的文字内容。在研究文献时学习其各个版本有利于认识到研究内容在不同时期的定义、形式等，特别是对于音乐文献的研究者，研究某一音乐的版本有助于学习各个版本的优点、比较其中的缺点并引申到自己的学习当中，尤其是对于表演的版本。要知道，每个人对于同一作品的理解都有所不同，即使是同一个人，在不同的场所、不同的年龄时，其表演的最终效果都有所不同，更别提不同人的最终呈现效果。因此，在学习时，我们需要多加了解不同版本，总结出各自的价值。

校对，即对某一内容进行修订等。在面对书籍类文献时，由于古代传播方式多为手抄，即使后来发明了印刷术，但多是上层阶级所用，且印刷的书籍范围较少，因此对普通百姓来说，多以手抄为主，这也就导致了在抄写过程中会出现很多误差，例如漏字、错字。此外，还有因年代久远造成的缺页、丢册，以及因为古代不使用标点符号造成的句意不一等问题，这些问题都使我们在阅读古籍时拥有一定的难度。而面对音乐类文献时，则很容易出现因编排、印刷造成的乐谱符号标记错误等问题。面对上述问题，对文献进行多次校对能让这些问题得到一定的解决，为研究者带来便利。

尽管上述内容中，文献学都是以编订目录、版本和校对为主，但亦存有各自的独特之处。对古典文献学而言，因为其研究对象多为古代的书籍，所以在研究中，更倾向于对文献来源、不同抄书者的批注、内容真实性等方面进行考究。而现代文献学在研究过程中，更倾向于文献的搜集、整理以及使用。以上是对古典文献学和现代文献学的一些简单的阐述，这二者间的共性与特性都适用于音乐文献学中。总而言之，笔者对音乐文献学的理解就是研究者以音乐文献，例如书籍、乐谱、表演作品等为研究对象，进行收集、整理、交流和利用。

三、中国音乐文献的历史回顾

中国的音乐文献的发展是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发展，同时又有着自身独立发展脉络的。迄今为止，人们发现的最早有关音乐的记载来源于甲骨文当中对于鼓等乐器的记载，换而言之，中国最早的音乐文献记录很有可能是从商朝开始。

到了春秋战国时期时，出现了诸多文人著作，例如《墨子》《荀子》等。在这些书籍中，包含有一些先秦时期的文人乐思，虽然没有独立成书，但它们记载了中国早期音乐思想，是中国音乐的源头，意义深远。此外，乐律方面，湖北出土的曾侯乙编钟对中国音乐文献学贡献很大。

西汉时期，出现了汉乐府，专门搜集民间音乐并记录在册，还会编写音乐，为中国音乐文献提供了诸多资料。

魏晋南北朝时期，出现了许多文人音乐著作，例如刘勰的《文心雕龙》等。这一时期，器乐有了很大的发展，出现了古琴名曲《碣石调幽兰》等。

隋唐时期，出现了音乐的类书，将隋唐之前的历史资料收集并记录在册，例如《北堂书抄》《事林广记》等。还出现例如《乐书要录》等书籍，记载了唐宋时期的音乐舞蹈等资料。此外，在这一时期，还出现了一些记谱法，例如“燕乐半字谱”等。

元明清时期，延续唐宋时期对音乐类书的编订，明朝时编纂了《永乐大典》等，涵盖的内容广泛，具有很高的价值。在音乐专著方面，元明清时期发展较好，著有《韶舞九成乐补》《御制律吕正义》 《乐律传书》等。乐谱方面，这一时期著有《神奇秘谱》《五知斋琴谱》《南北派十三套大曲琵琶新谱》等，为之后的乐曲研究提供了大量资料。

近代时，音乐方面受到了很多冲击，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第一，音乐文献的种类增添了许多西方特有的音乐类别、音乐理论等，例如西方的和声、器乐、作曲技术等等。此外，数量也得到了空前的增加。

第二，在载体方面也随着科学技术的提升得到了很大的突破，除了纸质外还有磁质、光质等等。从单纯的字变成了丰富多彩的图片、声音或者视频，也使得音乐得到了多样化的延续。这一时期比较著名的文献有《音乐通论》《唐宋大曲之来源及其组织》等。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中国音乐文献有了很大的发展，随着音乐不断专业化，音乐文献逐渐对不同门类进行合理且细致的分类。这段时间，出现了比较有代表的音乐文献有《中国音乐美学史》《中国曲艺音乐集成》等。

四、学习音乐文献学的作用及方法

（一）学习音乐文献学的作用

学习音乐文献学有助于了解研究对象的历史与发展过程。中国的历史悠久，衍生出的文化也十分繁杂，各个历史时期、地区、流派等都有所不同，这也就使得文献资料内容非常多。例如，二十四史合计四千七百万字，要想将它们阅读并掌握是一个繁重的工程。此外，在查阅时，还有可能出现查阅不到或者仅纪录少量信息的情况。特别是现今社会，信息广泛传播且快速更新的时代，要想跟上时代的潮流，进行高效、精准的查阅文献并合理的利用，是一个难得的技能，这就需要我们学习好音乐文献。我们不仅要懂得在哪查阅文献、怎么收集查阅到的资料以及怎么讲它们利用得当，变成自己的知识，还要懂得这个文献好在哪里、坏在哪里，应该通读还是泛读，等等。

学习音乐文献学有助于掌握较为科学客观的材料。作为研究者，使用科学的材料应当是研究的入门标准。当一份科研内容连其原材料的科学客观性都不能保证时，那么，它的结论也必然不足以拥有说服性，最终导致其在研究中所花费的心血白费。这一点，对研究音乐历史、音乐发展脉络的人来说，更为重要。要想获得科学客观的材料，必须要懂以下两点。

第一，懂得筛选版本。前文中我们曾论述到，不同的材料有着不同的版本，不同的人对版本的理解都有所不同，又出现更多的版本。我们在选定研究材料时，一定要在这些版本中仔细选择，剔除掉不好的版本，选择最优版本。

第二，培养自身的校对能力。尽管一本书在出版时会有编辑对文章进行校对，但由于不用的人对原材料的理解各不相同，又或者这位编辑在某一处的处理不是很得当，因此，我们在阅读时需要带着一定的批判眼光。除了发现其中的优点，也要善于寻找作品中的缺点，形成良好的学习习惯，在今后的研究中发挥其优点、摈弃其缺点。学习音乐文献学有利于充分利用各种材料。随着科学技术的不断更迭，信息的传播范围越来越广，以往仅仅局限在某一时间、空间的信息，现在可以通过网络传递到不同时间、空间。这些信息不断融合发展，形成新的信息。而人类的学习能力有限，很难跟上信息的更迭速度以及数量，收集与处理信息的能力一定的情况下，我们便要学会对已获得的信息进行合理利用。音乐文献学对音乐文献的处理则能很好地帮助我们处理繁杂的信息，对文献进行收集、编目、分析等。同时，基于处理文献的难度，就要求了从事音乐文献类工作的人拥有高标准的能力，掌握音乐文献现代化管理方法，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为音乐研究者服务。

（二）学习音乐文献学的方法

要想掌握音乐文献学，大致上需要满足以下三个方面的能力。

第一，熟悉文献的检索方法以及渠道。目前，通用的检索方法有主题、作者、关键词、内容等。这四项检索方法最终检索出的材料与目标材料的相关度依次递减，在实际检索过程中应当合理选择。途径方面，有知网、万方等线上网络途径，也有图书馆、报纸、期刊等线下途径。二者皆可以查询到自己想要的研究材料，实际查阅过程中，可以根据自身条件进行合理选择。

第二，拥有一定的基础知识。尽管音乐文献只是文献中的一部分，但其衍生发展都不是独立存在，而是与社会、历史、各个学科相互关联的，这也使我们在学习音乐文献时，不可避免地会接触到更庞大的知识体系当中。拥有一定的基础知识能让我们在学习音乐文献学时事半功倍。

第三，必须拥有较强的音乐知识。从事音乐文献研究工作的人，掌握较强的音乐知识是一个公认的标准，而在众多音乐知识中，音乐史、律学、乐器等又尤为重要，因为这些构成了音乐的基础，渗透到了每一份音乐文献中。

除了以上三点，我们在学习时应当注意时刻理论联系实践，实践又得出理论。

在掌握了一定的理论后，我们要即时运用这些理论，将它们付诸实践当中，用实践去检验这些理论的科学客观性、用实践去检验自身才能。

最后，我们在学习时最好对中国的历史有着一定的了解，因为中国音乐的历史时基于社会历史的发展而发展的。相较于中国悠久的历史，音乐文献方面还处于新生状态，整体需要优化的地方很多。由于科学技术的不断更迭，我们的信息也在不断更新，因此在研究时很难跟上信息更新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