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司马康, 施海彬, 周春高, 刘 圣, 张金星, 祖庆泉
肝癌是全球第六大被诊断的癌症和第四大癌症死亡原因[1]。 70%~80%肝癌患者确诊时处于中晚期,已失去外科手术机会。 对不可切除原发性肝癌患者,肝动脉化疗栓塞术(TACE)是主要治疗方法之一[2]。对于此类患者,敏感的预后预测指标能够帮助指导诊疗计划的制定,改善预后,延长生存期。研究表明,全身性炎症不仅在肿瘤的发生发展中起重要作用,而且有助于判断肝癌患者预后情况[3-7]。中性粒细胞与淋巴细胞比值(NLR)、血小板与淋巴细胞比值(PLR)和C 反应蛋白是临床常用的炎症反应指标。 本研究评估术前NLR 和PLR 对于原发性肝癌TACE 后生存的预测价值。
收集2017 年1 月至2018 年12 月南京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接受TACE 治疗原发性肝癌患者的临床资料。 入选标准:①临床资料完整;②符合《原发性肝癌诊疗指南(2019 年版)》诊断标准[8];③首次接受TACE 治疗。 排除标准:①肝功能严重障碍(Child-Pugh C 级),包括黄疸、肝性脑病、难治性腹水或肝肾综合征等; ②无法纠正的凝血功能障碍;③门静脉主干完全被癌栓/血栓栓塞,且侧支血管形成少; ④严重感染或合并活动性肝炎且不能同时治疗者; ⑤肿瘤远处广泛转移, 估计生存期<3 个月者;⑥恶病质或多器官功能衰竭者;⑦肿瘤占全肝体积的比例≥70%; ⑧外周血白细胞<3.0×109/L,血小板<50×109/L;⑨肾功能障碍:血肌酐>2 mg/dl 或者血肌酐清除率<30 mL/min;⑩临床资料不完整。
局部麻醉后,采用改良的Seldinger 法穿刺股动脉置入5 F 动脉鞘(泰尔茂,日本),将导管(RH,Cook,美国)置于腹腔干或肝总动脉和肠系膜上动脉行DSA 造影。 明确肿瘤部位、大小、数目以及供血动脉,经肝动脉灌注化疗药物(洛铂,30~50 mg),后以2.7 F Progreat 或2.4 F Merit 微导管超选至供血动脉, 以5~20 mL 超液化碘油与10 mg 表柔比星混悬乳剂进行栓塞。 最后明胶海绵加强栓塞至造影明确肿瘤供血动脉阻断。
观察患者的临床资料,包括性别、年龄、肝功能指标、肿瘤分级及特点、NLR、PLR 等。NLR=中性粒细胞计数/淋巴细胞计数,PLR=中性粒细胞计数/淋巴细胞计数/血小板计数。中性粒细胞计数、淋巴细胞计数、 血小板计数以手术前1~3 d 内末次结果为准。
所有患者术后予以保肝等对症治疗,术后3~7 d复查肝功能、血常规等。 通过电子病历、电话和门诊定期随访,随访时间为初次接受TACE 治疗至患者死亡,随访截止日期为2021 年3 月12 日。
应用SPSS 25.0 软件进行数据分析。 所有变量均为分类变量,先行单因素Cox 回归分析,对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的参数行多因素Cox 回归分析。 使用X-tile 软件进行分层,确定NLR 和PLR 的最佳截断值。 采用Kaplan-Meier 绘制生存曲线, 并进行logrank 检验。 P<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术前患者外周血中NLR 为2.43(0.32,36.27),PLR 为11.00(0.74,584.10)。 NLR 和PLR 的最佳截断值分别为2.4 和14.4。NLR≥2.4 为高NLR 组,共201 例,NLR<2.4 为低NLR 组, 共185 例;PLR≥14.4 为高PLR 组, 共177 例,PLR<14.4 为低PLR组,共209 例。 各组患者临床资料比较见表1、2。
表1 高NLR 组和低NLR 组患者临床资料比较(例)
所有患者中位随访时间为40 个月。 随访期间死亡233 例,生存期为18.5(1.0,52.2)个月。 高NLR组的中位生存期为15.0 个月, 低NLR 组的中位生存期为29.1 个月,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高PLR 组的中位生存期为16.0 个月, 低PLR 组的中位生存期为27.8 个月,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
单因素分析示,肿瘤大小、肿瘤数目、AFP、PVTT、肝外转移、Child-Pugh 分级、BCLC 分级、AST、ALT、NLR、PLR、影像学应答是肝癌患者TACE 术后生存期的影响因素。 多因素分析显示,肿瘤大小、肿瘤数目、AFP、PVTT、 肝外转移、Child-Pugh 分级、 影像学应答、NLR是肝癌患者TACE 后生存的独立影响因素。 见表3、4。
表3 单因素分析TACE 预后的影响因素
研究表明,影响原发性肝癌患者TACE 预后的因素包括肿瘤相关因素(如肿瘤的容积和负荷量、门静脉有无癌栓、有无肝外转移等)和患者自身相关因素(如肝功能状态)等[9]。此外,炎症反应在肿瘤发生发展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不仅参与肿瘤细胞的增殖、转移,还促进肿瘤的免疫逃逸、影响对治疗的反应性[4]。
全身性炎症反应与某些肿瘤的复发有关。 不同类型的免疫细胞相互作用, 导致肿瘤免疫逃逸,继而促进肿瘤的进展[10]。 免疫系统在肿瘤发生的各个阶段发挥显著的促肿瘤和抗肿瘤的作用。 机体抗肿瘤的免疫功能对肿瘤异质性进行监测和应答的同时,致瘤性炎症又通过阻断抗肿瘤免疫,将机体环境塑造为适宜肿瘤发展的状态, 并对上皮细胞和癌细胞施加直接的促肿瘤刺激, 从而促进癌症的发生[4]。
表2 高PLR 组和低PLR 组患者临床资料比较(例)
全身炎症指标中,NLR、PLR 是各类肿瘤预后研究的热点。 中性粒细胞多阶段、多方面参与癌症的进展过程[11]。 一方面,中性粒细胞通过分泌趋化因子和细胞因子,主动募集其他肿瘤支持细胞,直接促进肿瘤生长;另一方面,肿瘤相关中性粒细胞参与介导血管生成转换,促进肿瘤血管生成;分泌降解和修饰细胞外基质的酶, 促进肿瘤细胞的侵袭。此外,中性粒细胞也参与免疫抑制,支持肿瘤生长和转移进展[12]。 淋巴细胞反映的是机体抗肿瘤免疫,二者比值的变化与两类细胞的失衡有关,其反映了免疫状态和肿瘤炎症之间的动态平衡被破坏。NLR 比值的增加有利于肿瘤的炎症反应,提示恶性肿瘤存在发生、增殖和转移的倾向。 相反,指标的减弱则反映了抗肿瘤功能的增强。 肿瘤相关炎症反应和抗肿瘤相关炎症反应之间平衡被打破,抗肿瘤免疫功能受损,患者的肿瘤免疫能力下降。 在患者处于全身免疫抑制状态的情况下, 炎症反应将促进肿瘤进展, 导致患者预后不良。 本研究显示术前NLR水平是影响肝癌患者TACE 术后的相关因素。
表4 多因素分析TACE 预后的影响因素
NLR 临界值受肿瘤类型、治疗方案影响,其临界值报道不一致[13]。 一项纳入72 例肝癌患者行氩氦冷冻消融的研究,将人群以NLR 平均值作为分界点,分为高低两组,NLR>3.5 组中位生存期为13.2 个月,NLR<3.5 组中位生存期为24.2 个月[7]。 另一项对肝癌TACE 的研究, 对NLR 进行3 年生存率作为终点的ROC 曲线分析,结果显示NLR 判断的曲线下面积(AUC)为0.625,所对应的最佳截断点为1.82[14]。 本研究使用X-tile 确定最佳截断值,显示NLR<2.4 组患者生存期明显长于NLR>2.4 组患者,多因素分析进一步证实NLR 是影响患者预后的独立因素之一。
PLR 作为反映炎症的指标,同样可反映机体的炎症状态和免疫功能水平, 有文献报道PLR 与肿瘤患者预后相关[15]。 本研究中,PLR≥14.4 的患者与PLR<14.4 患者相比, 长期生存率存在差异,但多因素分析显示PLR 水平不是独立影响患者生存期的因素。 PLR 的价值需要在后续的研究中进一步证实。
本研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首先,为回顾性研究,患者后期治疗方案不尽相同,可能对患者预后产生影响;其次,术前中性粒细胞、淋巴细胞计数的水平易受多种因素的影响,如肝炎、肝硬化程度等。 在HBV 相关肝脏疾病中,未达病毒学清除及乙型肝炎肝硬化者PLR 明显降低,其他无显著变化。 HBV 感染中各组间NLR 变化差异不大。 总体来看, 不同疾病阶段的NLR、PLR 有一定改变,但意 义 不 明 显[16]。
总之, 术前外周血NLR 是可以判断肝癌患者TACE 治疗后生存期的独立预测因素之一, 可以成为临床医师判断患者预后、及时调整治疗方式的有效参考指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