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思璇, 吴 迪, 白曼莫
动脉瘤性蛛网膜下腔出血(aneurysmal subarachnoid hemorrhage,aSAH) 是颅内动脉瘤破裂引发的一种脑出血性疾病,致残率和致死率均较高[1-2]。 据报道,aSAH 患者接受及时治疗后1 年内病死率高达50%,远期病死率仍高达10%~24%[3-5]。 探究可评估aSAH 预后的指标有着重要意义, 可辅助临床治疗方案的制定。 瞬时受体电位通道M2(transient receptor potential melastatin 2,TRPM2) 是瞬时受体电位蛋白超家族中一员,作为一种重要的离子通道介导多种细胞反应,如通过其钙离子可调节过氧化氢诱导的细胞死亡,还会促进单核细胞和巨噬细胞分泌趋化因子,加剧炎症反应[6]。Pan 等[7]研究表明,干扰TRPM2 表达可降低氧化应激损伤、 细胞内钙离子浓度及核苷酸结合寡聚化结构域样受体蛋白(NLRP)3 炎性小体激活,从而抑制葡萄糖剥夺诱导的神经元细胞凋亡。 基于上述研究, 有理由认为TRPM2 参与了aSAH 进展过程,是其预后评估的潜在生物标志物。 目前鲜有研究分析TRPM2 与aSAH预后的关系, 本研究选取接受介入治疗的aSAH 患者作为研究对象, 分析TRPM2 与aSAH 预后的关系,以期为aSAH 预后评估提供参考。
选取2019 年8 月至2021 年5 月在三亚市中医院参照《中国蛛网膜下腔出血诊治指南2019》[8]、经血管造影确诊并接受介入治疗的aSAH 患者作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①首次发病,且在发病12 h 内接受支架联合弹簧圈动脉瘤栓塞术治疗; ②年龄≤70 岁;③随访资料完整;④签署手术知情同意书。 排除标准:①非动脉瘤破裂诱发的脑出血;②有冠心病史、脑卒中史、神经退行性疾病史、下肢动脉硬化闭塞症史或恶性肿瘤史等;③心肝肾功能异常;④生命体征不稳定; ⑤国际标准化比值>1.4 或血小板计数<100×109/L。 本研究符合《赫尔辛基宣言》,已获医学伦理委员会批准(2021-006)。
手术在全身麻醉下进行,采用Seldinger 技术穿刺股动脉,置入6 F 导管,全身肝素化, DSA 造影测量动脉瘤大小,选择适宜支架;将支架导管置入距动脉瘤远端1 cm 处,Echolon 导管送至动脉瘤体1/2 处,释放弹簧圈,同时半释放支架覆盖动脉瘤颈至弹簧圈填塞致密后退出导管, 完全释放支架[9];即刻造影确定栓塞程度、支架位置等。 若术中出现脑血管痉挛给予静脉注射用盐酸罂粟碱(30~120 mg/次,山东北大高科华泰制药公司,国药准字H20052331)处理。
用Ficoll 密度梯度离心法分离外周血中单个核细胞,操作如下:分别于介入治疗前和治疗24 h内抽取aSAH 患者空腹肘部静脉血10 mL,用磷酸盐缓冲溶液进行稀释,并将稀释液滴入Ficoll 分离液中,4℃2 000 r/min 离心20 min,吸取单个核细胞层细胞; 再次用磷酸盐缓冲溶液稀释细胞,4℃1 500 r/min 离心10 min,吸取细胞,重复该操作2 次[10]。
用蛋白质免疫印迹法检测TRPM2 水平, 操作如下:用含放射免疫沉淀试验(RIPA)溶液裂解细胞,离心后提取蛋白,二辛可酸(BCA)试剂盒定量;凝胶电泳(电压80~120 V)至溴酚蓝跑出胶面,漂洗、 转膜后用脱脂奶粉室温封闭2 h; 一抗兔抗人TRPM2 多克隆抗体和兔抗人3-磷酸甘油醛脱氢酶(GAPDH)多克隆抗体(武汉益普生物科技公司)4℃孵育过夜,二抗山羊抗兔IgG 多克隆抗体(武汉菲恩生物科技公司)室温孵育2 h;电化学发光(ECL)液显影,Image J 1.8.0 软件读取蛋白质免疫印迹图像[11]。计算TRPM2 相对内参GAPDH 的表达水平。
采用门诊和电话方式随访,评估aSAH 患者治疗90 d 后改良Rankin 量表(mRS)评分。 本研究随访截止时间为2021 年9 月5 日。 mRS 评分≤2 分为预后良好,>2 分为预后不良[12]。
采用4.1.0 版R 软件进行统计学分析。 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均数±标准差表示,两组间比较用独立样本t 检验, 组内治疗前后比较用配对样本t 检验;非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M(P25,P75)表示,两组间比较用Mann-Whitney U 检验。 计数资料用例和率(%)表示,组间比较用χ2检验。 采用受试者工作特征曲线 (receiver operating characteristic curve,ROC)评价TRPM2 判断aSAH 预后的价值,logisti回归分析影响aSAH 预后的因素。P<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符合纳入标准的aSAH 患者共165 例, 术后获随访148 例,随访率为89.7%。 148 例中男57 例,女91 例; 年龄范围40~64 岁, 中位年龄46(45,49)岁;体质量指数(BMI)为(25.45±2.36) kg/m2;有高血压史71 例,高脂血症史55 例,糖尿病史33 例;动脉瘤位于前循环67 例,后循环34 例,前后循环47例;Hunt-Hess 分级Ⅰ、 Ⅱ级86 例, Ⅲ级62 例;Fisher 分级Ⅰ、Ⅱ级139 例,Ⅲ级9 例;脑血管痉挛29 例;Glasgow 昏迷量表(GCS)评分为6(4,7)分。随访结束后,mRS 评分≤2 分107 例(预后良好组),>2 分41 例(预后不良组)。
两组间性别构成、BMI、高血压史占比、糖尿病史占比、高脂血症史占比、动脉瘤位置构成和Fisher分级构成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预后良好组年龄、Hunt-Hess 分级Ⅲ级占比、脑血管痉挛占比和GCS 评分均低于预后不良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见表1。
表1 两组基线资料比较
预后良好组治疗前后TRPM2 水平分别为(0.45±0.09) g/L、(0.25±0.05) g/L, 均低于预后不良组(0.51±0.13) g/L、(0.34±0.06) g/L,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t=2.645,P=0.011;t=7.768,P<0.01)。预后良好组、 预后不良组治疗后TRPM2 水平均低于治疗前,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t=20.208、9.806,均P<0.01); 治疗前后TRPM2 水平变化值分别为0.19(0.12,0.27)和0.13(0.08,0.27),差异无统计学意义(Z=1.652,P=0.098)。 见图1。
图1 aSAH 患者治疗前后TRPM2 水平
治疗前TRPM2 判断aSAH 患者预后的ROC 曲线下面积(AUC)、最佳截断点、灵敏度和特异度分别为0.622(95%CI:0.511~0.734)、0.55、41.46%和87.85%,治疗后TRPM2 判断aSAH 患者预后的AUC、最佳截断点、灵敏度和特异度分别为0.885(95%CI:0.822~0.947)、0.28、82.93%和80.37%,治疗后TRPM2 判断aSAH 患者预后的AUC 高于治疗前TRPM2,差异有统计学意义(Z=4.672,P<0.01)。
将aSAH 患者预后作为因变量, 年龄、GCS 评分、 治疗后TRPM2、Hunt-Hess 分级、Fisher 分级和脑血管痉挛作为自变量纳入线性回归分析(变量赋值见表2),结果显示上述因素的容忍度均大于0.1,方差膨胀因子均小于10,见表3;提示上述因素不存在共线性。将上述因素纳入多因素logistic 回归分析,结果显示GCS 评分高、治疗后TRPM2>0.28 和Hunt-Hess 分级Ⅲ级是aSAH 患者预后的独立危险因素(P<0.05),见表4。
表2 变量赋值
表3 各变量共线性检验结果
表4 logistic 分析aSAH 患者预后风险因素
准确评估aSAH 预后具有重要意义, 有助于制定患者后续治疗方案。 目前临床主要应用Hunt-Hess分级评价aSAH 患者预后[13],但该分级各等级间划分标准的界限不清晰,受主观因素影响较大[14-15],因此亟需探究评价aSAH 患者预后的新指标。 TRPM2是一种非选择性钙离子可渗透的阳离子通道,在机体内广泛分布,对氧化应激的激活高度敏感[16]。 氧化应激损伤一般多通过破坏细胞内离子稳态诱导细胞死亡。 多数研究表明TRPM2 在介导氧化应激诱导的细胞死亡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包括脑缺血-再灌注损伤、β-淀粉样蛋白寡聚体相关神经毒性和记忆障碍、 神经毒素1-甲基-4-苯基吡啶离子/1-甲基-4-苯基-1,2,3,6-四氢吡啶诱导的细胞死亡和破坏血管内皮功能[17-20]等。
本研究结果显示,预后良好组治疗前后TRPM2水平均低于预后不良组,提示TRPM2 与aSAH 患者预后有关,是评估其预后的潜在生物标志物;结果还显示预后良好组和预后不良组治疗后的TRPM2水平均低于治疗前, 提示介入治疗会影响aSAH 患者TRPM2 水平,但其具体原因仍需研究探明。 本研究用AUC 评价TRPM2 判断aSAH 患者预后的价值,结果显示治疗后TRPM2 判断aSAH 患者预后的AUC、 灵敏度和特异度分别为0.885、82.93%和80.37%, 治疗后TRPM2 判断aSAH 患者预后的AUC 高于治疗前TRPM2,表明治疗后TRPM2 判断aSAH 患者预后有一定价值,可辅助临床决策。
既往有研究表明,TRPM2 与炎性反应、 氧化应激及调节细胞内钙离子浓度等有关,并通过上述机制参与神经元凋亡[6-7]。 本研究中多因素logistic 回归分析结果显示,治疗后TRPM2>0.28 是aSAH 患者预后的独立危险因素, 推测其原因是治疗后TRPM2 水平与神经元凋亡、脑部炎症和氧化应激损伤、细胞内钙离子浓度及NLRP3 炎性小体激活等有关, 上述因素均与神经元的功能和生存状态有关,因此可反映患者预后;研究结果还显示GCS 评分高和Hunt-Hess Ⅲ级是aSAH 患者预后的独立危险因素,这与既往研究[21-22]报道一致。 张鹏等[23]研究表明, 脑血管痉挛和Fisher 分级与aSAH 患者预后不良有关。 本研究结果显示脑血管痉挛并非aSAH 患者预后的独立危险因素,推测其原因与研究样本量大小有关,还需开展大样本研究予以验证。
综上所述,aSAH 患者介入治疗后TRPM2 水平高与预后不良有关。本研究尚存在一定不足,如仅分析治疗前后两个时间点的TRPM2 水平与aSAH 患者预后的关系, 后续将增加时间梯度,进一步探究; 此外, 对于接受外科手术治疗后患者TRPM2 是否可用于预后评估及其临床价值,还需进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