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武
习近平总书记说:“人民群众是真正的英雄”“国家蓬勃发展,百姓欢乐忧伤,构成了气象万千的生活景象,充满着感人肺腑的故事”。在这个平凡的世界里,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英雄、伟人,更多的是这种真真切切、踏踏实实,可以不忠于世俗却不负自己良心的人。
——题记
2021年6月1日22时50分,石照礼那个总是忙碌不停的身影,倒下了,永远安息了;他那颗总是惦记着他人的心脏,跳累了,不再跳动了。
石照礼家住四川省大竹县四合镇横山村(现合并到白鹤林村),这位有着68年党龄的91岁老人,先后任农会委员、互助组组长、初级社社长、高级社社长、生产队队长、果园基地场长、大队(村)党支部委员、副书记、书记,大竹县第五届、第六届人大代表。这位普通党员一生身不离劳动,心不离群众。在普通与平常之中,书写了不平凡的人生。
停放棺材的堂屋里烛火摇动,墙上黑影碾压,村民们久久凝视着照片上被烛光映亮的那张慈祥的脸,眼泪无声滑落……
大家觉得,石照礼并没有去另外一个世界,而是从人间移居到了人们心间。
石照礼夫妇与幺儿子石兵在一起 ▲
冰心先生在《去国》中写道:“以我这样的少年,回到少年时代大有作为的中国,正合了‘英雄造时势,时势造英雄’那两句话。”
1966年石照礼自主设计修建的黄瓜园堰塘,已有66年历史 ▲
1949年后,对于中国历史来说是一个新局,也是一个风云翻飞、前所未有的变局。12月10日,大竹县四合乡(现四合镇)欢庆解放。
四合镇在古代是邻州和邻山县治所在地,地处川渝两省接合部,环绕的御临河因建文帝来此而得名。河水支流上溯有条石家河沟在山坡上,山坡长1000 米、高380 米,横卧岭名曰横山,此村以山命名叫横山村。石照礼就生长在横山村石家河沟这个地方。
今年86 岁的张碧花老人谈起石照礼,陶醉在幸福的回忆里。
新中国成立初期,为了让党的政策深入人心,广泛发动教育群众,石照礼积极组织村里的优秀男女参加文艺宣传队,张碧花也有幸成为了文艺宣传队员。石照礼没念过书,他通过识字班和能者为师等方式加强学习,练就了弹、唱、演、说、写的本领。
他们用快板、小型歌话剧、歌舞等群众喜闻乐见的形式,寓政策宣传于表演之中。太阳一落山,各农会领队,敲着锣鼓打上旗,灯笼火把几条龙,赶来看节目。翻身解放的人民群众以从未有过的热情投入到文化活动中来,那是一个激情燃烧的岁月,那是一个人们满腔热血建设新中国的时代。
让人成长的从来不是某个事情,而是某个时间。石照礼带领的宣传队引人注目,社会反响大,触动思想深,获得成效优。他们的演出成了百姓们的精神寄托,这支文艺宣传队受追捧的程度,不亚于今天的追星。1953年2月4日,是石照礼终身难忘的日子,他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他兴奋得夜不能寐,近万人的四合乡,这个时候还不足10名党员。
他更忙了,忙得像停不下来的陀螺。白天参加党组织安排的工作,晚上演出。农会委员、互助组组长、初级社社长、高级社社长的职责接踵而至。
走过的路,脚会记住;做过的事,心会记住。
1959年金秋时节,北京全国农业展览馆。
“建国十周年全国农业成就展览”隆重开幕,石照礼在这里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周恩来总理。那是春天突破冬的重围刚刚降临大地的刹那,那是一条已断流的河床被水抚摸的片刻兴奋。
这次展览分为综合馆、农作物馆、园艺特产馆、水利馆、措施馆、工具馆、畜牧馆、水产馆、气象馆、林业馆、人民公社工业馆、农村电气化馆、沼气馆等13个分馆。展览强烈地震撼着他,他如饥似渴地徜徉在展馆里,流连忘返。综合馆、农作物馆、园艺特产馆和水利馆成了重点学习的地方,他恨不得马上飞回村里大兴水利、推广农业新技术。
石照礼当时已任横山村党支部书记,作为大竹县的代表来参加农展会,缘于他带领群众率先修了一口堰塘。89岁的李永龙老人,谈及此事仍热血沸腾。
村子是典型的硝地方,“晴天一把刀,逢雨一团糟”“水灾三六九,干旱年年有”。石家河沟常常断流,全村多以囤水田蓄水,向下自流或用戽水篼上提灌溉,灌面十分有限。农民虽日出而作,日落难歇,但骨子里最需要的还是旱涝保收,没有好收成他们心慌难眠。修口堰塘(山坪塘)迫在眉睫!他自主设计施工,择址在地势较高、灌面较大的黄瓜园。
修建第一口堰塘谈何容易!无任何机械设备,全靠用土办法进行施工,凭借农具(锄头、犁耙、箢箕等)、石磙子、石墩子等完成运输、碾压、夯实工序。特别是清理淤泥,进行软基处理时困难相当大,便组织群众收集炭碴子(燃过的煤炭),到30公里外的文星大安槽山上挑石灰。发动群众编竹栅子进行置换软基层,固牢坝基。汉子们抬着三四百斤重的石墩子,喊着“嗨哟嗨哟,天干心不干,嗨哟嗨哟,同志们加油干”的号子,一遍又一遍夯实回填,人们拉着石磙子来来回回无数次碾压筑成堤坝。为了避开雨季下雨带来的困扰,晚上打着灯笼火把施工,几乎吃、住都在工地现场。
石照礼老人在编织竹具 ▲
这个冬天特别漫长,天气越来越寒冷。正在修筑的堤坝上每天都有石照礼的身影,深更半夜还在奔波忙碌。他面色发黄,终于有一天,石照礼晕倒在黄瓜园堰塘堤坝上。社员们赶快找来一口盅水给他喝下,让他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大家纷纷劝他回家休息,他摆摆手说:“没事,刚才只是跌了一跤。”仍然坚持奋战在第一线。他说多一个人,多一份劳力,工期就早一天完成。他又一次晕倒了,身体像一台漏光了油的汽车,想动动不了。看着面色苍白,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石照礼,社员们都哭了。大家七手八脚把他抬到一个用竹篱笆绑起来的“担架”上,四个人抬着他快步送到5公里外的四合公社卫生院治疗。经医生初步诊断为严重低血糖引起的晕厥,并患有严重的胃溃疡,需要立即住院治疗。过了两天,躺在病床上的石照礼趁医生护士不在病房的时候,拔了输液器就往外跑,被医生发现后拽了回来。过了一天,他“成功”偷跑回到了黄瓜园堰塘的堤坝上,和社员们又战斗在一起。就这样,历时50个日日夜夜,春节的鞭炮声,宣告了“黄瓜园堰塘”的诞生。
石照礼从北京回到村子里,一心扑在了农业科技推广和大兴水利上。油橄榄喜获丰收,水稻、玉米和红苕温室育苗技术推广到全县,棉花生产获全县示范区。为了根本解决干旱的制约,据《四合乡志》记载,1956年农业合作化开始到1962 年,全乡10 个村建成山坪塘(堰塘)30 口,最多的是横山村,建了12口。
这一组枯燥的数据,充盈着石照礼人生的诗情画意。兴建上游水库和新桥水库,请这个土专家技术负责;建立英雄果园场,请他出山担任首任场长。
不管是艰难岁月还是繁华盛世,人性中最温馨最柔软的善不可陨灭,有善心才有家国情怀,才有美梦成真。
88 岁的陈云光、76 岁的石世元等老人提起石照礼的善心,唏嘘不已。“施人方便,积善成德”,这是石照礼最爱说的一句话。
石照礼一心扑在工作上,积劳成疾。1961年下半年,三天两头生病,他主动向上级党委申请辞去大队党支部书记职务,并举荐其培养的党员李泽炳接任,自己退下来任副书记协助工作。退下来并未见轻松,当时合并生产队,4队队长一职没有人选,他又担起了队长的担子。一年后,石照礼又举荐其培养出的党员石世全接任党支部副书记,自己任支部委员、4队队长。
时间惊慌失措地流到了1969年。在石子区召开的肃清大会上,石照礼作为“恶人”竟然挨了批斗。石照礼热血上涌,心碎神摇,莫须有的罪名!
后来调查组核实材料,有人提供了证人证言,为石照礼解了围。
善良熏陶了石照礼一种安稳耐心的气质。他从不去攻击别人,哪怕心里厌恶至极;他也不担心别人算计他,很多有良知的人在保护他。这是一个良性循环,他向四周释放了善意,也被浓厚的善意包围。
长期漂泊生活在外地的王明庭,挑着一个担担,领着家人回到松林湾。上无半片之瓦、下无立锥之地,无法安身。石照礼闻讯发出号召:“乡亲们,大家有钱出钱,有物出物,有力出力,给王明庭修建一个安身的‘窝’!”石照礼自己率先捐出树子、衣物,齐心协力建了一间房子,才让他一家人得以落户安身。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王家长子王大富成为当地当时唯一的一名大学生,毕业后任教于文星区中学;幼子王大贵师范毕业后任教于县城胜利街小学。
在那段难熬的岁月中,脆弱的生命需要保护,悲伤的心灵需要安慰,面对石仁安家属徐祖兰、石发二家属胡贵秀,石照礼常常劝她们放下包袱,深情地说:“没有翻不了的山,没有过不了的坎,为着一家老小,即使忍辱负重,我们也要勇敢面对!”于此,挽救了一个又一个濒临崩溃的家庭。
20世纪六七十年代,川东北片区连年遭受自然灾害,粮食短缺。当时广安、渠县等地方讨粮逃荒的纷纷来到横山村,凡是到石照礼家讨粮的,遇上饭点,宁愿自己家人吃不饱挨饿,也要匀一碗给他们吃,吃完后还得给他们盛一碗粮食带走。人间至味断不是大鱼大肉,而是一碗软熟的白米饭。来要饭的女青年枯萎得不成样子,像没有水分的豆芽瘦楞楞的。白米饭进入姑娘的喉道和肠胃,便争先恐后地向全身跑去,她立马长了不少精神。石照礼心生怜悯,试探地问道:“你们愿意在这里落户吗?”姑娘羞涩地点了点头。石照礼便积极促成过来讨粮的未婚女青年落户,竟也撮合了美好的姻缘,像石照林家属熊季英、王成文家属陈满玉、石代银家属张华碧、张国发家属卜年玉、石世圈家属杨安琼等,不但救了这些人的命,也成就了一个又一个幸福的家庭。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时期,石照礼队上派来了重庆市、大竹县城等地的知青。这些青年学生从未干过农活,按规定是凭工分分口粮。这些年轻娃娃开始干活干到哭,不劳动就分不到口粮吃不上饭,情绪很低落。石照礼苦口婆心地开导他们,鼓励他们,个个成长很快。回城政策下来后,石照礼积极推荐他们,知青们回城后有的升学了,有的分配工作了,成为国家的有用之才,都纷纷来信表达感激之情。
20世纪70年代时期,农村放电影是稀罕的事情,周围很远的人们赶几十里路就为来看场电影。有次队上放电影,观众人山人海。邻队李子文的幺儿叫幺毛,观看电影时去猪圈处解便,不慎跌落在粪池里去了,众人围观无人敢下去救人。石照礼知道后,边跑边吼:“让开!让开!”围观的人群马上打开了缺囗,他跑过去奋不顾身地跳下去把人救上来,自己落得满身粪便。
“逢恶不怕,逢善不欺”这是石照礼的口头禅。
86岁的李祖德、87岁的李子文等老人,每每念及于此,眼神里都充满了崇敬。
人们认为石照礼“软弱”,源于三件事。
石照礼湾上(院子里)的石某一家,在他外出开会期间,不与湾上的人商量,在地坝中间修房子。这块地坝是全生产队大多数人晾晒粮食的地方。眼看来年老百姓的粮食无处可晾晒时,石照礼回来了。主动出面找其协商,对方不依不饶。上级组织来人调解仍然不服,说他家自留地不适于建房。土地是农民看得见的财产,也是看不见的灵魂。无奈之下,石照礼忍痛拿出家里的自留地无偿给他们家修建房子。老伴很是不解,石照礼说:“吃得亏打得拢堆!”
在“破除迷信、破旧立新”运动中,许多石姓人家誓死捍卫石家祠堂,全乡只剩这个祠堂没有拆了。是啊,古老的祠堂传承着世代的乡愁。石照礼响应党的号召,做通了大多数族人工作后,亲自带队拆除。在受到部分人攻击的情况下,亲自上房子,在最危险的位置操作。这时候有人故意使手脚,石照礼从房顶坠落,摔成重伤。但他不妥协、不让步,拆除工作得以顺利完成。事后在家自行土方治疗、休养,自己默默承受了这一切,未向党和政府叫一声苦。大家纷纷要去找这位作祟者,他摆手阻止了:“让人是福!”
本世纪初夏季的一天,石某将取水井钻在石照礼家猪圈挑粪出路口的中间位置,阻挡了其挑粪去来的唯一路口。其大儿子石世国赶神合场回来发现后,就去劝说挪开一点位置打井,然而对方不但不挪,反而行凶把人打翻在牛粪坑里。而且对方还将前来劝架的人通通打伤,邻里乡亲纷纷将受伤的家人送大队合作医疗室及乡卫生院救治。儿媳向建碧娘家兄妹得知后连夜赶来看望,对方六七个人持凶器趁夜色把路过他们房前的5个人全部砍伤。后经司法鉴定向冬妹为重伤,凶手受到了法律制裁。事后亲戚们都很不服气,多次想寻机报仇讨回公道,惩治地方恶霸,被老人家一一劝阻了,避免了次生悲剧的发生。他总是讲:“冤家宜解不宜结,冤冤相报何时了!”
只有心中有鬼的人,才会每天过万圣节。石照礼看似“软弱”,实则临危不惧,嫉恶如仇。
20 世纪80 年代的一天晚上,歹徒持刀砍伤邻队石世金后逃逸。案发后,石照礼拖着病躯赶向案发现场,怒不可遏:“这简直是无法无天!”随即走访群众找线索,下粪池打捞凶器、血衣证据,并组织群众死守凶犯可能逃离的路口,通宵达旦,最终将凶犯缉拿抓获归案。
石照礼这个普通共产党员,用他卑微的灵魂,感动着生命的正常呼吸,守护着人性的正常温度。
革命者可以依靠信念坚持下去,但普通人要填饱肚子。这也是真理的一种。96 岁的石世祥、90 岁的石长路等老人,忆起石照礼的为人,禁不住热泪盈眶。
有一次,石照礼带着生产队三名代表,外出到文星街上为集体买耕牛。步行走了一天的路,大家饿得鼻塌嘴歪。石照礼自己掏钱和粮票,请他们每人吃了一碗面条。20世纪70年代初期,那个年月大家腹中怀有古老的饥饿,吃碗面条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啊。石照礼既不要随行人员摊,也不让队上集体冲账,而是用自家人口粮解决的。
石照礼在外对乡里乡亲是慷慨的,于集体和家人面前是吝啬的。
一个冬夜里,一盏煤油灯,灯光如豆,在黑暗中忽闪着。到深夜了,大家肚子里像是住着一只饥饿的鸽子,咕咕咕地叫开了,生产队的队委会仍在进行。有人提议煮碗面条充饥(就在队集体面房旁边的陈祖云家里开会)。石照礼陷入了沉思:饥寒起盗心,那个时候干部借加班吃加班饭的事时有发生,决不能慷集体之慨!于是定下与会人员吃面条,扣自己家定量的规矩,有人私下嘀咕石照礼是个“吝啬鬼”。没几天有人诬告,说干部们贪污吃集体面条,并扩大事实诬告队上干部隐瞒粮食想私分。上面派人来盘查,把所有的粮仓、围屯的粮食全部翻称,结果清查的数据与上报的完全吻合。
幺儿子石兵五六岁时跟随父亲去神合赶场,卖了苞谷去打晚上照明用的煤油。在打煤油的旁边有一家卖凉虾的摊位,幺儿子在那里站了好久不动,眼巴巴地看着,脚挪不开,嘴馋流口水,以至于父亲打完煤油走了他还不知道。过了一会儿石照礼挤回来(那时赶场的人多,七天才轮到赶一回集)找到他,看到还在那里又生气又难过,拽着他离开后,请他在河边街场口喝了2分钱一杯的糖精水。
时间可以是治病的药,也可以是酿酒的曲。
“踏实做事,低调做人”,这是石照礼的人生信条。
石照礼晚年自我评价:流过汗伤过心,建过功也留有遗憾。但屡屡谈及这片土地的变化,又无不充满深情和自豪。他最大的悲哀莫过于长子石世国的英年早逝,那一刻,石照礼身体被掏空了,仿佛山崩地裂,里面的泉水汩汩而出,覆盖了他的面庞……
在家86岁的老伴陈修碧心里空落落的,她缺失了“眼睛”和“拐杖”。陈修碧双目失明十余年,瘫痪6年多。她昵称耳朵聋了的丈夫为“聋子老汉”,常念叨:“聋子老汉,你是我的眼睛;聋子老汉,你是我的拐杖。”丈夫石照礼成了她身心的有机组成部分。石照礼离世,儿女们谎称去医院住院了,陈修碧成天喃喃自语:“聋子老汉,快点儿回来嘛!”
在成都务工的二儿子石世河坦言,曾一度对父亲不理解。小时候,邻里乡亲遇到谁家闹矛盾、打架甚至集体闹事,都来找父亲石照礼评评理、协调解决。家中经常有哭哭啼啼的人来来往往。父母教育家人节约,饭少多吃菜,衣少多捆带。然而父母经常招待这些人在家吃住,这不是极大的浪费吗?现在忽地明白,正是这种大爱大德阻止了很多悲剧的发生。
在邻水县农村生活的女儿石世会感到很困惑,至今没读懂父亲这本书。与父亲石照礼曾经共同奋战的共产党员,有的到了更高的位置,有的去了大城市。他遵从组织的安排,默默无闻驻守在农村,自己患有胃溃疡和肺气肿,老伴双目失明和瘫痪,他从未去找上级组织反映自己的实际境况。这就是共产党员的任劳任怨吗?
石照礼老人与外孙子(目前在中国矿业大学硕博连读)合影 ▲
现致力于中国国防事业的幺儿子石兵十分难过,父亲石照礼有件事至今让他泪目。20 世纪90 年代初,他上大学时是靠亲戚朋友东借西凑才成行的,父亲要在地里刨钱来偿还债务。有一年暑假,父亲在划叶子烟(土烟)时不小心刀子划破了膝盖,血流如注,他急忙去喊大队赤脚医生刘大荣来做简单包扎,就这样慢慢养伤。这期间瘸着腿下地去给海椒(辣椒)地除草,那是三伏天,天上像在掉火,阳光将他的影子缩成一团,从后面看去,石兵心里五味杂陈,泪水和着汗水簌簌下落……
生命就像一条河,既有来路,自有归途。石照礼走了,他走得很平凡,没有在历史的长河里留下任何一缕涟漪。世上太多的生离死别,是因为遗忘,只要惦念,就不是真正的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