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险社会理论视阈下高校负面网络舆情应对研究

2022-08-31 04:32张书勤
北京印刷学院学报 2022年6期
关键词:舆情负面舆论

张书勤 兰 倩

(北京印刷学院经济管理学院,北京 102600)

1986 年,德国社会学家乌尔里希·贝克(Ulrich Beck)率先提出“风险社会”的概念,用来批判西方现代性出现以来风险因素日益突出的社会现象。 如今,在信息技术的带动下,伴随着经济全球化,互联网以及与之相连的虚拟社会、智能互联等新事物的出现,网络成为信息传播的主渠道,在带给人们诸多便利、催生新型社会关系的同时,也面临着诸如如何认识和应对舆情危机等新的风险问题,可以说网络风险社会已经来临。

一、文献研究综述

国外对舆论舆情的关注和研究最早起源于古希腊时期,城邦公民聚集起来,一起探讨大家所关注的公共议题,促成接近于公众舆论的公共意见。卢梭最早使用舆论这一概念,即“心中的法律”;文艺复兴前期,马基雅维里在西方思想史上第一次为舆论舆情的正当性正名;古斯塔夫·勒庞提出舆情和民众具有破坏性的观点,实则是兜售一种特别精英的意识形态;李普曼在他1922 年出版的《公共舆论》中将舆论权置于与行政权和立法权等传统政治权力近乎平等的地位,认为为了更好地实现民主,应该建立一个公共舆论机构。 进入21 世纪,随着互联网的兴起,网络媒体和各类应用平台的发展如雨后春笋,信息传播的方式发生了巨大变化,促使国外学界的研究开始转向网络舆情。 学者对网络舆情已经从理论探讨延伸到实践层面,研究成果的数量和质量都有较大幅度的提升。 风险社会理论以德国社会学家乌尔里希·贝克为代表,在其1986年出版的《风险社会》一书中首次使用了“风险社会”的概念来描述当今充满风险的后工业社会并提出了风险社会理论,[1]而后在其1999 年版的《世界风险社会》著作中提出世界风险社会使我们认识到人为的风险只有有限的可控性,主要问题是在人为不确定背景下,如何采取行动来防范风险。[2]

从2003 年“孙志刚事件”开始,国内的学者就开始对网络舆论进行研究。 随着信息技术的提升、全球化的加速、风险问题的频发,对网络舆情的研究更广泛而深入地开展。 学者邓新民(2003)较早对网络舆论进行研究,认为网络舆论是公众对于公共事务通过信息网络公开表达的具有影响力的意见。[3]郭乐天(2005)提出对互联网虚假信息的控制与网络舆情的引导。[4]汤力峰、赵昕丽(2007)通过分析高校网络舆情的形成原因以及分析高校网络舆情的特点,提出如何应对网络舆情已经成为当今高校思想政治工作新的重要课题之一。[5]刘燕、刘颖(2009)认为高校网络舆情具有内容的多元性与分散性,创造和参与主体的特殊性,形成过程的迅捷性等特点。[6]章忠平(2011)将高校网络舆情定义为高校师生通过互联网对校园生活中的某些现象、校园管理以及其所关注的其他社会现象、社会问题所表达的情绪、意愿、态度和意见的总和[7]。 陈纯柱、敖永春(2011)认为高校舆情是指高校师生在社会政治态度的收集、整理、分析、报送、利用和反馈的信息运动过程中,用以客观反映舆情状态及其运动情况的消息、情报、指令等各种意见的总和。[8]王凤仙(2013)将高校危机事件网络舆论形成过程分为四个阶段: 舆论触发、舆论形成、舆论扩大、焦点转移。[9]

高校是社会关注度很高的一个社会子系统,高校网络舆情一旦处理不当则会给高校工作带来负面的影响。 伴随着舆论场多元分化,高校网络舆情引导因此也面临网络风险社会的一系列挑战。 因此,在风险社会理论的视阈下研究高校网络舆情引导策略具有较好的实践意义。

二、近年高校负面舆情信息概况

据人民网舆情数据中心案例库统计,2020 年我国高校舆情事件呈爆发式增长,同比增加33%,较2018 年相比增幅高达133%。 从舆情类型分布来看,2020 年学生安全、校园管理相关舆情事件占比18%,其次是学术不端类舆情占比为15%,违纪违法类舆情占比为10%。 本文选用了2019-2020年话题度前三且具有代表性的高校热点舆情事件,使用闻海大数据平台系统统计及分析数据,观察公众对于高校负面网络新闻的关注度和态度。

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第48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2021年6 月,我国网民规模达已高达10.11 亿,互联网普及率高达71.6%。 互联网已经成为高校舆情发生及发酵的主要阵地,微博、微信成为大学生社交和了解世界的主要工具,同时也成为大学生发表意见、建议和表达价值观的主要渠道。 高校学生已熟练掌握舆论传播工具,能为自己发声。 因此,在进行舆情引导时,积极利用好用户活跃度高的传播媒介,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从表1 中三起高校舆情事件可以看出,虽然不同事件的渠道声量略有差异,高校重大负面舆情事件的主要曝光渠道是微博,然后是新闻网站、微信、其他APP、知乎等。 在三起舆情事件中,出现了上升快、热度高、消退快的网络舆情事件基本特征,事件爆发后迅速占领微博多条热搜,在此期间媒体和公众持续关注事件并发声,1-4 天之内舆情信息数量迅速攀升,并达到高峰,之后舆情热度迅速下降,舆情热度基本消退,相关数据验证“网络舆情7 天传播定律”。 在情感倾向方面,中立情绪更为普遍,负面情绪仅在特大负面舆情中占主导地位。

表1 三起高校负面舆情事件对比

三、 高校网络舆情存在的风险

(一)校内主流媒体传播权力旁落,高校舆情外溢风险加码

互联网的快速发展、传播媒介的更新迭代、新兴社群软件及手机客户端的崛起,使得受众表达观点的渠道增多。 个人话语和社群话语在网络空间迅速地汇集、裂变,最后倒逼主流媒体,形成了自下而上的逆向性传播态势。[10]当高校发生负面舆情时,一方面由于内部正常管理运行流程需要一定的时间,另一方面,由于观念陈旧、技术落后等局限,以学校为代表的直接当事方难以对舆情精准监测并做出及时的引导。 校内主流媒体发布新闻的时效滞后,社会公众及高校师生更愿意使用各类校外网络媒体“第一时间”获知实时热点话题的全信息,这致使校内主流媒体权威性和公信力不佳,传播信息主导地位旁落。 在表1 中的渠道声量分析中,微博、微信及其他APP 等新媒体成为大学生社交和了解世界的主要工具,同时也成为大学生发表意见、建议和表达价值观的主要渠道。

近年来,网络社交平台尤其是问答类平台成为高校网络舆情传播中不可忽视的载体,据统计,2020 年,问答类平台已经成为高校舆情最主要的源头。 涉高校舆情往往具有一定的话题性,学校采取何种处置措施、调查处置的时间是否合理,也成为催生舆情的主要风险点。 现实情况是高校负面舆情事件一旦发生,个人发布的零碎信息摆脱了传统新闻审查形式,迅速在各大平台传播及转载,但由于学校的相关措施都在内部进行,学生的批评和诉求,通过微博、豆瓣等社交媒体接力传播送上平台热搜,舆论倒逼学校解决问题,这种现象被广大网民调侃为“网络治校”。 特别是在近两年的新冠疫情期间,部分大学生不满学校的管理方式不透明、不合理,防疫举措失当,纷纷在个别网络问答平台上发帖要求校方解决问题,如西安外国语大学、合肥工业大学学生“喊楼”行为,被制作成视频在网络上疯传。 “网络治校”是当今高校网络舆情的典型现象,原本该在校园内讨论的议题,却被频繁迁移到校园以外的公共平台进行讨论,校园议题向社会议题的转变速度加快,致使高校在舆情回应中将面临更复杂、更多元的诉求。 校内主流话语权逐步旁落,大量断章取义、未被证实的信息被广泛传播,高校舆情外溢风险持续加码。

(二)社会内爆下传播内容异化,高校网络舆情渗透风险加剧

我国高校作为高等教育的主阵地,具备人才培养、思想引领、价值观塑造的重要作用,同时,高校又是青年群体集中度较高的场所,一旦出现突发事件,就会成为家庭、社会公众、媒体甚至国家的关注焦点。 风险社会的到来,社会转型矛盾、新媒介冲突、教育体制改革的阵痛等情况汇聚变异,促使高校负面舆情频发。 高校网络负面舆情终究是起源于线下高校负面舆情事件,高校涉及主体众多,师风师德问题、学术论文造假等事件一旦发生,会衍生出众多话题,侵扰本就复杂的高校网络舆情。

伴随着网络舆论空间的延展,传播主体的去中心化及匿名性、信息碎片化冲击了传统高校舆论引导主体的权威性。[11]渠道的多元化必然带来内容的多元化,学生获取信息的渠道增加,但信源不明的消息良莠不齐,感性抒发取代了理性讨论。 话题的碎片化、内容加工的精致化,构成了美国研究社会抗争运动的学者查尔斯·蒂利(Charles Tilly)笔下的戏剧(drama)场景,一场有标志、有符号、有一致性口号的精心塑造的戏剧,兜售普世价值,但内容是灰色的,鱼龙混杂,泥沙俱下。 现代社会亚文化日趋多元,反映出主体间一种交往失衡、关系异化的状态,致使当代大学生处在青年亚文化的裹挟环绕之中。 高校学生接受的传播内容被逐渐侵扰、渗透、异化,表1 山西作弊大学生坠亡事件中网上负面情绪倾向明显,也是内卷趋势下高校学生心理亚健康风波的一种呈现。

(三)受众圈层异化共鸣,高校网络舆情引领风险加大

大学生接受新鲜事物的途径多,好奇心和自我表达的愿望都很强烈,是网络空间最活跃的群体,但由于社会经验不足,三观还不成熟,对网络舆情的本质问题认识不清,极易被营销号带偏,形成非理性认识并感性行动。 此外,高校学生年龄相仿、爱好相近、主体结构具有较强的同质性,关注话题相对集中,形成了“同类聚集”圈, 圈内观点趋同,同时屏蔽与之相左的意见,使得“圈层话语权”弱化“大众话语权”。 某些反对的意见因为受到集体心理的压迫更不愿意发声,加之本身力量薄弱进而造成了观点的“沉默螺旋”,进行价值引领难度较大,这成为孕育高校网络负面舆情风险的温床。

在网络舆论流动场域中,感性宣泄引起的情感共鸣呈现出狂欢化与戏谑化的另类叙事形式,因此比理性思考基础上的清晰表达更具有煽动性。 如在校生对西安外国语大学校园封闭管理不满采用“喊楼”这种极端的行为,之后其被剪辑的视频成为高校负面舆情发生的导火索。 注意力经济背景下,某些营销号为了吸引流量,有意无意地将注意力引向公众的感性宣泄,脱离事实本身和理性表达。 校内媒体对主流价值引领效果甚微,情理倒叙使网民偏离了健康理性的表达渠道,催生网络暴力、人肉搜索等网络失范行为。 如表1 的山西作弊大学生坠亡事件发酵后,借助网络匿名性这一特征,学生去人肉搜索监考老师的信息并对其进行网络暴力,加大了高校负面舆情的衍生风险。

四、高校负面网络舆情风险的治理对策

(一)建立专业的高校舆情管理部门,及时对负面舆情进行危机处理

对于线下负面事件而在线上发酵引爆的网络负面舆情,高校实体层面的处理,都需要满足利益群体的需求,这对高校网络舆情管理部门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在发生高校负面舆情事件时,由专业的舆情管理部门快速介入,相关舆情专家参与指导对外发声,会带来更为理想效果。 鉴于网络舆情事件上升快、热度高、消退快的基本特征,高校舆情管理部门可以参照危机公关5S 原则(即承担责任原则、真诚沟通原则、速度第一原则、系统运行原则、权威证实原则)以及危机处理3T 原则(以我为主提供情况,尽快提供情况,提供全部情况)应对。

在负面舆情初起时,学校舆情管理部门考虑相关利益群体的诉求表达,可以设立相关的新闻发言人,对负面舆情事件相关信息进行客观、准确、及时的公布,学校处理不当的地方应积极认错并马上采取相关的解决措施,主动建立与宣传、网信部门的快速反应和协调联动机制,对错误信息进行辟谣,对公众的疑问给予解答、沟通和处理,结合专业知识和理性思考发表意见,既保障受众的知情权又可以减少负面舆情的外溢。

(二)构建理性参与空间,提高高校师生媒介素养

培养高校师生理性参与能力,避免由于“沉默的螺旋”机制害怕被群体孤立而不敢发布多元意见的情形。 同时,加强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传播健康积极的内容,有效引导网络舆论,坚决反对网络暴力、人肉搜索等网络失范行为。 山西作弊大学生坠亡事件在其家长爆料后,迅速在微博上引起轩然大波,网友情绪呈负面,在网络上对涉事学校和监考老师笔诛墨伐,甚至进行人肉搜索。 应对类似问题,不仅需要主流舆论场的引导,还可以有针对性地培养适合人群,选择在学生群体中活跃程度较高、亲和力较强的教师或同学,与学生保持着横向亲密的关系,各个击破,成风化人,使得高校舆论引导更加全面化。

后真相时代,真相没有被篡改,也没有被质疑,只是变得次要了。 在当下国内外各种矛盾突出的风险社会中,Z 世代群体在乎的其实并不是严肃的事实,而是在寻求一种情绪上的爆发、情感的共鸣。舆论场目前虚假新闻和事实内容鱼龙混杂,更需要高校师生提高辨别能力,因此高校应加强师生媒介素养相关知识的培训,避免对信息的盲从。[12]对互联网时代信息碎片化、思维碎片化、观点碎片化现象,更要加强教育,坚持正面导向,避免学生迷失在信息的洪流中。

(三)强化媒体融合,提高高校自有媒体处理负面舆情风险的能力

新媒体环境下,高校自有媒体如果还沿用科层制管理模式主导的治理范式,与新媒体各自为政,条块分割,处理负面舆情风险的能力会相对薄弱。高校应加快传统媒体与新媒体技术的融合,发挥高校自有媒体的导向作用,提升校园舆论引导的话语权。 聚焦“两微一端”与校报、宣传栏的融合,将微博、微信的传播及时性和校报、宣传栏的解读深入性有效结合起来,创新宣传方式。 同时,借助大数据技术建立高校舆情监控系统,覆盖学校、班级、寝室等方方面面,凭借快速搜集、识别分析、可视化等大数据处理技术,快速抓取学生出现的问题和诉求,前馈和反馈相结合。 利用收集的信息创造性地进行网络议程设置,校方利用新媒体渠道及时回应学生问题,创新高校舆论引导方式。

网络信息良莠不齐,并且裂变速度极快,高校自有媒体不但应对负面舆情进行及时反馈,而且应主动地进行前馈,通过新媒体技术的加持,对全网信息进行24 小时监测,自动识别负面消息,进行及时预警。 此外,鉴于社会媒体对高校学生的影响力,高校媒体在发生负面舆情事件时,需要加强与社会媒体的沟通,扩大回应信息的传播范围和影响力。[13]负面舆情事件发生后,学校对此不应该失声被网络舆论倒逼,而应主动发声,利用新媒体、云计算、大数据技术,同时联动微博、网站等新媒体渠道,解答各界对于学校的管理方式的疑问,提高处理负面舆情风险的能力。

五、结语

信息技术的发展已经使得互联网成为舆论斗争新领域,网络空间风险系数越来越高,同时,高校重大负面舆情频发,舆论引导面临新的挑战。 面对高校负面舆情出现的新特点新问题,高校舆情引导更要与时俱进,借助新媒体的力量,转变话语体系,丰富传播内容,创新化解负面舆情的途径,完善高校网络空间治理能力与治理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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