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摄 梁嘉蕾
从治理上海内河航道起步,足迹走遍全国,小河到湖泊,蜿蜒的河道至一整片水域,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中交上航局勘察设研公司环境研究所所长、中交上航局高级研发专家赵东华投身“治水”二十余载,始终奋战在生产和科研的一线,为构建绿水青山的美好环境不懈奋斗。
如今已是业内大拿的赵东华最初入行时却是个彻彻底底的“门外汉”,甚至连专业都不对口。“我是学水利工程的,来了航道局以后我对我们院里的专业性工作其实不是太了解。”赵东华坦言,加入企业之初,做的一直都是些基础性工作。
直到2002 年下半年,一个转型的机会摆在了赵东华面前——从事内河航道业务,收入相比传统业务低、业务市场前景一片未知,这份如今业内人人渴求的好工作在当初吸引力并不高。赵东华却看到了机会,“我当时就想,院里既然有这么一项工作,说明就有这份需求,我想去做这件事;其次也是因为初始团队人少,我更容易获得多干多学的机会。”带着对未来满满的憧憬和信心,赵东华在全新领域中启航,全身心投入到了内河航道的研究设计中。
上海市境内共有内河航道196 条,航道里程2066 公里。如今上海的内河高等级航道直达长三角腹地,河岸生态,航运便利,而在本世纪初期,内河航道虽然承载着上海基础设施建设的巨大运输量,但整治建设的投资少。赵东华回忆,“当时Ⅲ级以上航道仅28.6 公里,占总里程的1.4%,但当年内河运量达1.8 亿吨,其中建材水运量占上海城市建材用量的4/5 以上,是上海城市基础建设的重要支撑。”
入门容易精通难,赵东华开始“恶补”专业,“我跟我带教师傅说,我啥事情都能学着干,只要你觉得这件事可以交给我,你就都交给我。”白天学、晚上赶,从如何计算尺度、要看哪些标准规范、使用何种材料这些基础知识到后来常常向师傅询问难题,赵东华从一无所知不断成长,直到在他的第一个大项目上完成蜕变。
大芦线一期(临港新城段),这是一个真正从无到有的工程。至今,赵东华仍然记得项目争分夺秒的紧迫。“当时由于各种原因时间非常非常急,要求我们一周内拿出方案。”彼时赵东华已经是平面规划上的主力军,他和师傅两人前往现场考察时,由于建设地点都是农田,车辆难以进入。全程长达16 公里多,凭着一双脚,赵东华步行丈量,脑海记忆,把整个航道的走向确认完毕。
路遇野狗、防范野蛇,在难以通行的田埂路上勘察三天后,赵东华与团队通宵达旦,顺利交出了第一稿,“拿出来的时候我们已经精疲力尽了,但是质量很高,基本一次就通过了。”回忆起这次的经历,赵东华用“疲惫且兴奋”来概括,“这条航道从无到有,再加上整个规划设计是我第一次完整性地经历一个综合性项目,对我个人的意义太大了。”赵东华笑着说,“经历过这样一个项目,我就变成师傅了。”
一颗真心、一份热爱,从白纸到画卷,赵东华完成了第二个、第三个内河航道规划,并攻坚克难,提出了“水平植草、垂向遮挡”生态植草型护岸结构,经过一次次的修改调整,他的设计既能抵抗船行波地冲刷,又长出了丛丛绿草。内河航道生态护岸也就此成为了赵东华的一张名片。
从事生态护岸研究和设计后,赵东华有了更多机会承担公司的生态环保工程任务,“在航道护岸设计中,我们非常强烈的意愿就是做生态岸坡,为了做好生态,我们也投入了很多精力,付出许多代价。”既是学习,也是新任务,公司也希望赵东华在继续完成内河航道工作的同时,兼顾水环境治理的工作,几乎没有犹豫,当时已经工作量饱和的赵东华立刻答应了,“反正年轻嘛,只要有精力,我就愿意多学习,而且这又是一个新行业,我想再做点成绩出来。”
2006 年,赵东华作为公司涉足水环境治理和生态修复领域早期探索之路的一员,前往大理洱海开展水环境治理。又一次,赵东华回到了“0”的位置,即使参与过洱海湖滨带生态恢复方案的设计,但他并没有系统性的流域污染防治和生态修复设计经验。
面对未知的领域,赵东华埋头苦学,他前往日本、欧洲等海外地区进行大量河道生态治理的学习和考察,并从极度忙碌的工作状态中挤出时间学习知识,很长一段时间内,边学习边研究边工作成为了他的常态。“很多时候根本没有学习时间,碎片时间稍纵即逝,真的很难做到心无旁骛地学习。”赵东华说道,有时候晚上睡觉时想到一个问题和知识点,生怕睡一觉后忘了,就经常爬起来先记在本子上,第二天再查阅资料。
2005 年往后的十年里,是公司内河航道业务飞速增长期,赵东华一面兼顾内河航道工作,一面不断学习和开拓水环境治理业务,从云南洱海步入东北开启高寒地区河流、湖泊治理保护的探索研究,提炼总结出“截、退、清、管、治、育”技术体系和“区、带、点、沟、塘、河”污染防控方法,编写了三项技术指南,加以推广应用。
渐渐,赵东华放手内河业务,将工作重心转至水环境治理。2018 年,上航局河湖水环境治理与生态修复技术研究中心及研究基地建成,赵东华任主要负责人,并申获赵东华水环境治理与修复创新工作室,在环境研究所带领一支17 人的团队,开启了“治水”新征程。
去年,上航局浙江嘉兴南湖生态环境修复项目吸引了众多目光,“以水养草”“以草养水”的生态修复治理模式让南湖的水清澈见底,水质大有提升,一片“水下森林”展现了良好生态。又是恰逢建党百年,嘉兴南湖红船的故事让这座红色遗迹更受关注。
一汪见底的水域背后,凝聚了上航局勘察设研公司内河水环境团队的长久心血。事实上,项目建设周期只用了半年左右时间,但从方案策划到项目落地,设计团队自2018 年初便开始谋划。“工程的主要作用,就是改善南湖水质,恢复南湖水生态,提高水体透明度。”赵东华说,项目通过环保疏浚、生境改善、水量调控、净水降浊、生态修复等建设内容,形成了环湖连通绿廊,涵养水源,保护南湖生物多样性,营造出优美的水岸一体景观带。
第一阶段“以水养草”,第二个阶段“以草养水”——这是南湖生态环保的修复理念,“为了构建水生态系统,项目在南湖种植了10 种水生植物,面积达14 万余平方米,相当于20 个标准足球场的大小。底栖动物(螺、贝、蚌等)投放量达5.6 吨,相当于4 辆普通小轿车的重量。”赵东华说,水草慢慢长大会吸收营养盐,吸附水中悬浮颗粒,底栖动物的游走进食活动也能起到净化水体的作用。
如今,除了案头工作外,每周其余的工作时间,赵东华都会前往他的“秘密花园”——位于闵行区浦江镇的一座室外试验区。两年前,中交上海航道勘察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将这块闲置土地改造成了“模拟生态园”,内置7 个池塘,分别养殖了不同种类的水生物,池塘内部排水管道相连,共有17 种水流路径和方式。
说起这座亲自设计、监督施工的“后花园”,赵东华格外自豪,“这里的水就是我们从旁边的河道里抽取的原水,经过系统净化后水质显著提升。”走近一个个池塘,他对池塘水质、内含生物品种如数家珍。
大片的池塘外,还有一座两楼高的实验室,内部放置着正在进行实验的设备与仪器。其中两间实验室是赵东华最常去的地方,走入其中一间贯通的大实验室,几个联通的水箱正在运作,赵东华介绍,这正是他们最近在研究的农村污水治理项目,“很多水环境问题表现在水里,根子在岸上。像农业农村造成的流域性污染,对地表水的影响是很大的,城市有污水处理厂,但农村的生活污水收集处理还有很多不足。”
实验室的一切对标原水原地,污水的臭味扑面而来,赵东华面不改色,戴上手套就开始了工作,他从水箱内取出材料进行观察。“这就是我们正在研究的农村分散式污水治理设备化的两条技术路线,比如家庭式每家每户院子里都可以装一个……”只要说起与专业相关的内容,赵东华总是滔滔不绝。
生态环境工程,并不是一个“能让钱包瞬间鼓起来”的项目,更多的时候是长久的等待,需要漫长的付出才能结出果实。“心无旁骛耕耘,育人筑梦前行”,赵东华说这是自己的追寻的初心,确实如此,“治水”二十余载,从“小白”到行家里手,他依然醉心于研究,专注于工作,甚至周末也会自己驱车来基地看看池塘的情况。他总会回忆起小时候家乡农村的河滨水塘,水质好、水草摇曳,人水和谐,如今他为了修复守护这份人与大自然的和谐,持续不断努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