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数字经济发展与风险识别——以数字人民币为例

覃逸卓，张沁怡，许歆笛，韦 鑫

(1.上海对外经贸大学 金融管理学院，上海 201600；2.上海对外经贸大学 统计与信息学院，上海 201600；3.上海对外经贸大学 会计学院，上海 201600)

1 引言

全球虚拟货币总量已达6731种，总市值达到约2.3万亿美元，其中最为人熟知的比特币也已经达到惊人的1.02万亿美元市值。但绝大部分货币不具有政府信用的背书，因此这些货币往往被看作是“投资品”，而非普通观念中的法定“货币”。

文章聚焦于具有主权信用的数字人民币，结合上海市“金融中心”定位和“十四五”发展规划剖析数字人民币的应用场景，并识别其潜在风险。

2 数字人民币定义

央行数字货币并没有统一的完整定义，但相关研究大体从三个层面开展(黄双双、黄志刚和王姗，2021)：第一层面，强调是否为由各国中央银行所发行的法定货币；第二层面，强调是否具有支付功能；第三层面，强调是否支付利息。在我国，央行将数字人民币定义为：“数字人民币是人民银行发行的数字形式的法定货币，由指定运营机构参与运营，以广义账户体系为基础，支持银行账户松耦合功能，与实物人民币等价，具有价值特征和法偿性。”以上定义可以从四个方面来理解：首先，数字人民币的发行以国家信用作为保障，具有同人民币纸币一样的基础性质，特点在于其以数字形式所呈现；其次，数字人民币的发行权归于国家，央行在发行中占据主导地位，借由商业银行进行流通；再次，数字人民币的定位等同于国内货币划分层次中的第一层即M，因此将不支付利息，这一特性将数字人民币钱包和支付宝、微信中的余额进行了区分；最后，数字人民币在短时间内是一种零售型货币，主要发挥零售支付功能，而不是主要面向商业银行进行大批量交易的批量型货币，如加拿大的Jasper、新加坡的Ubin等。

3 上海数字人民币应用场景

3.1 人民币离岸交易

人民币离岸交易的定义是在中国境外开展关于人民币的存放款业务。之所以将上海作为人民币离岸交易的首个试点平台，原因在于两点：首先，上海正在努力建设国际金融中心城市，在风险可以控制的情况下，建立相适应的离岸金融体系是提高其国际竞争力、推进其建设进程的关键举措；其次，上海具有充分的资源，包括齐全的金融要素市场、市场化、国际化程度较高(范子萌，2021)，为发展离岸金融体系贡献了优质的发展土壤。

人民币主要通过与外国一般商品贸易、服务贸易与外国对华直接投资的渠道进行跨境流动。从跨境交易的流通模式来看大致有以下类别：第一，企业用人民币进行进出口结算；第二，国内政策性银行如国家开发银行、中国进出口银行等向“一带一路”项目所涉及的国家提供人民币贷款，同时海外工程企业根据合同以承包工程收入的形式将人民币汇回；第三，各商业银行的境内外分支机构和跨国金融机构通过为各类企业提供跨境融资和对外直接投资来促进人民币不断地跨境流动；第四，通过电子商务进行人民币的跨境结算；第五，外国投资者通过人民币来实现对国内的直接投资。文章详细介绍三个应用场景。

应用场景一：关联公司之间的跨境贸易结算。

当下，跨境贸易结算的基础在于以离岸市场的人民币对美元汇率与在岸市场之间的差价，将企业应收的外币款项转换为人民币后汇入境内。事实上，现有汇率间的差值将会对国内跨国交易的计价方式产生影响。当国内跨国企业进行交易后，如果这种汇率间的差价对公司有利，那么国内公司则更加倾向于以外币形式进行交易，同时通过离岸市场将外币转换为人民币汇入国内，赚取汇兑收益。

应用场景二：投融资方面的人民币跨境使用。

目前，人民币流动的主要跨境渠道是外国对国内直接投资和国内向外国进行跨境融资。国内对外投资也渐渐成为人民币出口的新渠道，同时也是人民币回笼的相对稳定渠道。由于境外人民币不能自由使用，之前通过贸易活动流向境外的人民币只能通过直接、间接融资又流回，从而实现对应的投资回报。

商业银行在这类跨境融资投资中扮演着重要角色。现实场景中，商业银行往往会根据在岸离岸汇率的差异，设计出一系列私人化且实际的产品，帮助顾客方便用人民币进行跨境结算。比如，在香港离岸人民币中心，贷款主要是来源于中国企业跨境融资活动。境内外分行通过银团合作和融资担保方式来吸纳境内企业全口径额度。在此业务下，跨境人民币融资活动规模将受到境外分支机构的一系列因素影响，其中包括人民币存款规模和持有量等因素。

应用场景三：“一带一路”政策下提供闭环贷款。

目前，国内通过政策性银行向“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提供优惠贷款政策，从而促进中国与沿线国家之间的利益合作。这些贷款的特点主要是具有政府支持，成本较低，时间跨度较大。由于由中国政府主导，往往在合同中是以人民币作为计价货币。融资的具体形式为境外国家企业在国内政策性银行开具账户进行借款，银行向其发放人民币贷款，最后通过工程支出的方式将资金支付给国内企业。

在“一带一路”政策下所提供的这种封闭式的借贷策略有利于降低海外贷款的违约风险，使其在可接受可控的范围之内。中国的政策性银行将评估债务人的风险程度，对于那些具有高风险的债务人，无须通过以上方式，政策性银行只需要直接将资金支付给实施外国项目的中国承包商。

3.2 商业数字化

上海凭借其突出的综合优势，成为商业数字化转型的重要试点城市。2020年的疫情危机给上海商业数字化转型带来了发展机会，当传统消费模式受到疫情冲击，大量以“线上消费+线下服务”为主导的商业模式的企业涌现，推动了上海新业态、新模式的发展进程，带领传统线下商业通过寻找线上销售渠道转型升级，从而使上海商业数字化转型迈出了一大步。2020年第一季度，上海商品类网络购物交易额增长率接近20%(宋薇萍，2021)。

2020年年中举办的上海“五五购物节”以数字人民币为一大特色，展现了上海商业数字化转型快速发展进程。2021年，上海市商务委开始实行商业数字化转型，并于年底前推行落地。转型主要聚焦于数字化贸易、数字化实体商业、数字化零售、数字化口岸、数字化供应链等任务，有针对性地推行了智慧商圈、智慧早餐、智慧菜场、智慧钢铁全产业链、智慧云上会展、智慧末端配送7个重点商业数字化应用场景。其中智慧商圈和智慧早餐成为突出案例，为商业生活数字化给出了具体答案。下文介绍三个应用场景。

应用场景一：“数字商圈无忧购”。

为了支持政府高效治理、加强数字商圈的服务效能，数字商圈主要致力于应用数字技术提高商户经营管理的效率，以优化消费者在购物时的感受和体验。以豫园为例，为了推行数字化建设，豫园集团建立了豫园商城。商城采用全场景融通和重构消费程序的方法，借助数字科技的方式数字化C端用户、M端管理和B端商户操作，打造全流程全域数字化运营的新平台。

应用场景二：“智慧早餐惠民心”。

2020年，上海市重点建设了智慧早餐应用场景。通过实施早餐柜网订、扫码智能取餐等子项目，建立线上线下一对一早餐门店，城市居民可以享受到种类丰富且营养健康的早餐。

2021年，在原有应用场景的基础上，上海加快了智能取餐柜的布局，主要体现为以下三个举措。第一，加快数字门店布局，到2021年新(改)建约200个示范点。基于罗森、711、肯德基、全家等线下门店已有的包装运送优势，建设“门店+分布式智能取餐柜”；第二，增加自助取餐点，在地铁沿线、产业园区等人流密集区域，鼓励企业设置早餐自助柜，既满足员工网上订购线下取货的需求，又能够线下自助购买；第三，增加实时更新功能，在“随申办”小程序上线一键查询早餐网点的功能，实现早餐网点情况的动态管理。

应用场景三：“智慧菜场惠民生”。

为了对全市菜市场进行标准化管理，建设数字化智慧菜场。从2021年4月起，上海市对全市目前约900多家菜市场进行数字化升级，在软件、硬件两个方面进行改进，以期建设高效管理、安全运营、便利交易、体验升级的智慧菜场，进一步提高市场管理效率、降低商户经营成本、便利政府宏观管控。

建设智慧菜场应用场景，主要有以下两个举措：

第一，技术“减负”。在各个智慧菜场试点，上海新增了“三合一”功能，即红外测温仪、摄像头、智慧大屏三位一体，一步解决防疫需求和市民获取菜价的需求。以新渔菜市场为例，市民在进入菜市场时，红外测温仪会自动检测提问并自动反馈异常温度。每个摊位的菜价和购买记录在大屏上滚动显示，市民可以随时获取菜价信息。

第二，数据“助力”。智慧菜场里的电子秤联通了前端的买菜市民和商户以及后端的菜场管理系统，电子秤分布在菜场的各个摊位，既能帮助菜场管理者降低管理成本，又能提升菜场的精细化管理程度。对每个商户而言，在后台“聚宝盆”商户可以找到后台的大数据实时分析预判的“本摊位预测售卖量”，为是否进货、是否促销等决策提供有益的参考。

4 上海数字人民币发展潜在风险

4.1 需求角度

驱动当前数字经济发展的重要动力之一是广大终端用户对高质量金融服务和支付的需求。数字人民币在加快金融资产流动过程的同时，也带来一定隐患。一旦市场遭遇突发甚至极端事件，市场和公众将会在短时间内产生对数字人民币的恐慌性需求，商业银行、保险公司、证券公司等超大型金融机构的资产负债表迅速恶化，风险进一步扩散。上海作为国际高水平金融科技城市，为推广数字人民币提供广阔平台的同时也埋下了隐患，一旦金融体系出现突发事件导致剧烈波动，数字人民币则会数倍放大其不良后果，波及全国经济以及各行各业。

数字人民币现阶段明确将主要用于零售方面，大量小额消费的发生，往往会形成“蚂蚁搬家”资金外流(崔杰，2021)，而上海也恐成为数字人民币洗钱的高风险地区。

4.2 技术角度

根据现行出台规定，基础网络运营商如中国移动、中国联通、中国电信，国内各大型商业银行和金融中介机构在获得央行授权的情况下可以根据公司自身技术特点和发展方向选择最为契合的技术路径来试验数字人民币，但由此导致技术的不统一现象将会带来以下风险：

一是数字人民币所涉及的包括区块链技术、大数据处理技术、实物识别技术在内的新技术在不断更新与发展，但仍然缺乏统一且成熟的理论框架，并且在理论实践上仍然处于初级阶段，尤其是这类技术在实际复杂场景中的运用。各国还未大规模地在应用层面验证技术的可行性，因此现阶段相关各方对其可能产生的一些无法预估的风险和技术盲区知之甚少，这是需要全局考虑的风险潜在点(何德旭,姚博，2019)。

二是相关各方根据自身条件选择了不同技术方案，但不同的技术方案无法保证互相兼容与互通，这将使得消费者无法零障碍地支付和结算，加大了普通居民使用数字人民币的成本，也会对新技术的使用热情产生抑制作用。因此监管部门在未来极有可能以互通机制作为约束条件来规范相关机构选择运营数字人民币的技术路线。此外，各相关机构的不同技术在市场上的动态竞争、合作之中可能最终会造成技术的集聚效应，由此形成技术壁垒。某些公司掌握了技术垄断后可能影响现阶段数字人民币的多样性试验和持续健康发展，这也是需考虑的风险之一。

5 结论

通过利用好数字人民币的可控匿名、可追踪性等，结合上海市自身发展规划，数字人民币使用可聚焦于跨境交易与数字商圈两大方向，但也需要关注数字货币加速危机传导的负面作用及不同技术兼容性弱的风险。第29期全球金融中心排名中，上海在金融科技方面仅次于纽约，金融基础设施建设成效斐然。这为数字人民币提供了良好的试验田，数字人民币也将为上海市数字经济发展助添更多活力。作为国内创新改革的先锋城市，上海数字经济发展一定会为中国数字经济整体发展起到带头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