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正念的心身减压课程对女性医务人员焦虑和抑郁情绪的改善效果评价

孙梦云，郑睿敏，赵德峰，杨 濛

(1.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妇幼保健中心，北京 100081；2.中国妇幼保健协会妇女保健专科能力建设专业委员会，北京 100081)

近年来，医务人员的心理健康状况越来越受到关注。国外一项meta分析显示，医务人员抑郁或抑郁症状的综合患病率为28.8%(4 969/17 560)，患病率范围为20.9%～43.2%[1]。在我国妇幼保健机构的卫生技术人员中，女性约占85%[2]。女性医务人员作为一个特殊群体，面临着来自于社会、工作及家庭的压力，如紧急轮班、工作强度大、休息时间少、患者要求高、需要更多的精力兼顾事业与家庭等，极易出现焦虑、抑郁、睡眠障碍等心理问题。有研究发现女性医务人员的心理健康水平低于男性医务人员[3]；国内一项1 539人的分层抽样研究显示，医务人员人群焦虑、抑郁情绪检出率分别为21.38%和28.07%，其中女性抑郁情绪检出率高于男性[4]。医务人员焦虑抑郁等心理问题，不仅直接影响其工作状态和医疗服务水平，降低工作效率，也会间接影响良好医患关系的建立[5]。正念训练作为心理干预方法之一，近年来开始引入国内，指有意识地觉察当下，并且不评判所觉察到的体验，从而产生察觉力[6]。大量研究发现以正念为基础的心理疗法对不同人群的焦虑、抑郁情绪的改善均有良好的效果[7-9]，然而目前将正念训练应用于医务人员以改善焦虑、抑郁情绪的研究比较有限[10-13]。传统的8周正念减压课程对于医务人员来说可能会因“缺乏时间”而不能全程参与完成；也有研究认为网络正念干预课程对焦虑、抑郁情绪的改善和正念水平的提高有限[14]。考虑到基于正念的心理干预的改善效果，兼顾医务人员工作较忙碌难以长时间集中学习的特点，且目前国内暂无2天现场团体课程和21天网络课程相结合的正念干预方法，我们设计了本研究，旨在探索妇幼保健机构女性医务人员正念水平与焦虑、抑郁之间的关系，评价课程对该群体焦虑、抑郁情绪的影响。

1资料与方法

1.1研究对象

本研究于2018年9月至2019年10月在四川省、陕西省、广东省、河南省、山东省和浙江省等地招募妇幼保健机构的女性医务人员作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医院内可全程参加课程的女性医务人员。排除标准：现患严重精神疾患。所有研究对象均签署知情同意书，并经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妇幼保健中心伦理审查委员会批准(FY2018-30)。

1.2干预内容

所有纳入的研究对象接受基于正念的心身减压课程，课程形式包括2天的现场团体练习以及21天的自行练习。2天的团体练习由经过统一培训的授课老师带领，内容由理论讲解、体验练习、小组讨论等组成，总时长约为12小时，包括情绪管理技巧、压力反应机制、身体扫描练习、葡萄干练习、呼吸练习、身体伸展练习等。团体练习结束后，研究对象进行连续21天的网络课程学习，每日练习后均需打卡，网络打卡总时长约为5.25小时，练习内容分为身体扫描、觉察呼吸练习、身体伸展练习等。

1.3评价方法

本研究分别于2日团体练习前和21日自行练习后对研究对象的焦虑、抑郁和正念水平进行量表测评，即前测和后测。①焦虑自评量表[15](self-rating anxiety scale，SAS)用于评价研究对象焦虑的严重程度。量表共有20道题目，每个条目的答案分4个等级(1～4分)，所有题目得分相加得到粗分，粗分乘1.25即为标准分，标准分总计80分，研究对象的标准分超过50分则评价为焦虑状态。该量表共有4个维度，分别是“焦虑心情”、“植物神经功能紊乱”、“运动性紧张”、“焦虑心情与植物神经功能紊乱的混合症状”。②抑郁自评量表[16](self-rating depression scale，SDS)用于评价研究对象抑郁的严重程度。量表共有20道题目，每道题目分4个等级(1～4分)，20道题目分数相加为总分，研究对象的总分超过50分则评价为抑郁状态。该量表共有4个维度，分别是“精神性-情感症状”、“躯体性障碍”、“精神运动障碍”、“抑郁的心理障碍”。③正念五因素量表[17](five facets of mindfulness questionnaire，FFMQ)用于测评研究对象的正念水平。量表分为“观察”、“描述”、“知觉地行动”、“不反应”、“不判断”五个维度，共39个条目，每个条目分5个等级(1～5分)。相应题目得分之和即为正念水平各维度得分和FFMQ总分。

1.4统计学方法

2结果

2.1研究对象基本情况及课程完成情况

本研究共纳入上述妇幼保健机构的397名女性医务人员，平均年龄(42.2±8.6)岁，平均身高(160.88±4.58)cm，平均体重(58.50±7.61)kg，本科及以上学历占比为83.0%。纳入研究的所有女性医务人员均完成2天的现场团体练习，其中85.64%完成了全部练习打卡学习，91.9%完成练习天数大于15天，仅有8.1%打卡天数小于15天。完成量表前、后测分别为397人和379人。

2.2女性医务人员焦虑、抑郁与正念水平的相关性

在前测中，SAS总分与FFMQ总分、“描述”、“觉知的行动”、“不判断”、“不行动”维度得分均呈负相关(r值分别是-0.531、-0.426、-0.494、-0.299和-0.316，P<0.01)。“焦虑心情”、“植物神经功能紊乱”均与“觉知的行动”维度相关性最大(r值分别是-0.496和-0.419，P<0.01)；“运动性紧张”、“焦虑心情与植物神经功能的混合症状”均与“描述”维度的相关性最大(r值分别是-0.374和-0.238，P<0.01)。在抑郁方面，SDS总分与FFMQ总分、“描述”、“觉知的行动”、“不判断”、“不行动”维度得分均呈负相关(r值分别是-0.609、-0.491、-0.493、-0.321和-0.396，P<0.01)。“躯体性障碍”、“精神性-情感症状”、“精神运动性障碍”均与“觉知的行动”相关性最大(r值分别是-0.293、-0.332和-0.471，P<0.01)；“抑郁的心理障碍”与“描述”的相关性最大(r=-0.523，P<0.01)，见表1。

表1 女性医务人员正念水平和焦虑、抑郁的相关性(r)

2.3基于正念的心身减压课程对女性医务人员正念水平的干预效果

与前测相比，FFMQ总分和“观察”、“不行动”2个维度的后测得分均升高，差异有统计学意义(t值分别为-7.947、-12.523和-5.879，P<0.01)，见表2。

表2 FFMQ总分及各维度得分的前后测比较

2.4基于正念的心身减压课程对女性医务人员焦虑、抑郁情绪干预效果

与前测相比，研究对象后测的SAS总分及各维度得分、SDS总分及各维度得分均下降，差异有统计学意义(SAS：t值分别为6.070、4.974、5.172、3.486和1.933；SDS：t值分别为8.653、6.008、6.220、5.453和6.920，P<0.05)，见表3。

表3 SAS、SDS总分和各维度得分的前后测比较

3讨论

3.1基于正念的心身减压课程可以改善女性医务人员的焦虑、抑郁情绪

在我国妇幼保健机构中，女性医务人员群体占绝大多数，女性医务人员的身心健康不仅关系个人，更与妇幼卫生健康事业的发展息息相关。国内外有关正念改善医务人员焦虑抑郁情绪尤其是针对女性医务人员的相关研究较少。Fortney等人[10]对30名初级保健医生进行正念干预，采用焦虑抑郁压力量表-21评价焦虑、抑郁水平的改变，发现在干预后第1天和干预后第9个月时焦虑水平和抑郁水平较干预前均显著下降；Krasner等人[11]的前后对照干预研究也得到了一致的结果。Yang等人[12]和徐晓晓[13]分别开展了随机对照研究，均发现正念减压疗法可以有效改善精神科护士或医务人员的焦虑、抑郁情绪。本研究结果显示妇幼保健机构女性医务人员的焦虑、抑郁水平在基于正念的心身减压课程干预后得到了显著改善，与上述研究结果较为一致。

3.2基于正念的心身减压课程可以提高女性医务人员的正念水平

本研究发现基于正念的心身减压课程可以提高妇幼保健机构女性医务人员的正念水平，可能因为该课程能够帮助女性医务人员觉知自己的身体，改变对负性事件的认识，更多地转变为接纳，进而提高其正念水平。在相关性分析中，女性医务人员的焦虑、抑郁水平与正念水平呈负相关，特别是与“描述”、“觉知的行动”的关联性较强。正念水平越高，其焦虑、抑郁得分越低，本课程可能通过提高女性医务人员的正念水平而降低其焦虑、抑郁情绪。

3.3基于正念的心身减压课程设计

既往研究中针对医务人员的正念减压课程有网络形式或现场干预形式。国外一项meta分析发现网络正念干预课程对改善焦虑、抑郁情绪的效果有限，对正念水平的提高也有限，且课程分为30个模块，但参与者平均仅完成了11.03个模块[14]。此外，研究发现正念干预的效果与正念训练的时长呈正相关[18]。考虑到课程的正念改善效果，并兼顾医务人员工作较为忙碌、难以抽出较长时间集中现场学习的特点，本研究采用2天现场团体课程和21天网络课程结合的方式对其进行正念干预。研究结果显示该网络结合现场的课程对女性医务人员抑郁、焦虑具有较好的改善效果，且参与本研究的91.9%女性医务人员能完成大部分课程，课程设计较为合理。

3.4研究局限性

本研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①本研究有8.1%的研究对象打卡天数小于15天，该部分研究对象的数据也纳入了分析，可能会对结果造成一定的偏倚。未来研究将会进一步督促参与者以提高打卡率。②未采用随机对照研究，无法排除课程对女性医务人员焦虑、抑郁的改善效果是由于时间变化而引起的可能性，未来可采用随机对照研究进一步验证；③本研究仅随访至干预后7天，未了解课程的远期效果，后续应继续探索课程的长期改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