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准国际话语权提升的影响因素——基于扎根理论的多案例探索

顾兴全，危 浩

(1.中国计量大学 标准化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2.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 标准创新管理司，北京 100820)

标准作为经济社会活动的技术依据、国际竞争最重要的话语体系、世界的通用语言，在降低贸易成本、促进技术创新、增进沟通互信等方面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1][2]但是，标准从不中立，它们反映了制定者的优势和创新点，不参与标准化意味着将话语权拱手让给竞争对手。国际话语权尤其是标准制定话语权的掌握对一个国家的产业产生国际市场竞争和价值分配的话语权至关重要。[3]标准竞争的胜利者可以在相当长时期内控制相关技术发展方向和市场创新方向，对国际市场产生广泛的控制力和行业领导力。[4]标准国际话语权的提升对于改善中国产品和服务国际市场竞争的空间和地位，推动中国产品和服务“走出去”，具有重要意义。

提升我国标准国际话语权的前提在于辨识标准国际话语权提升的影响因素。虽然已有学者对标准国际话语权提升的问题进行了一些研究，但是多数研究缺乏系统的理论指导，研究内容大都简单而不够深入，尤其缺乏针对标准国际话语权影响因素的研究。鉴于此，本研究基于14个国际标准化案例的访谈调查，应用扎根理论的研究方法，科学编码经深度访谈获得的原始资料，进一步深入探讨影响标准国际话语权提升的因素。

一、文献述评

权力是一部分群体对另一部分群体造成他们所预期影响的能力。[5]法国著名思想家福柯最早提出了“话语权”的概念，并提出了著名的“话语即权利”的命题。[6]话语权概念自诞生以来就被广泛运用于解释和观察国际关系中的具体问题。

在高技术时代，标准战（Standard War）将会变得越来越常见，一个公司将其企业标准上升为行业的统一标准是其技术实力的具体体现，是决定这个公司长期竞争地位和赢得竞争优势的关键。[7]制定标准对于企业的影响无疑是十分巨大的，企业率先制订标准，率先推向市场，规范市场，一旦标准为市场所接受，企业就获得了到国内国际市场“攻城略地”的强大武器。[8]在这个背景下，越来越多的企业将标准之争看作话语权的竞争，谁掌握了标准，就意味着率先拿到了市场的入场券，进而从中获取巨大的经济利益，[9][10]甚至成为未来行业发展的定义者。

标准竞争通常在新产品与老产品之间更容易发生。当新产品进入市场后，由于技术体系与老产品不兼容从而引起新老标准之间冲突。但是，标准竞争的获胜者将获得赢者通吃的机会（Winner-Take-All），从而建立起巨大的市场优势。[9]各国已经把将本国标准上升为国际标准作为维护国家经济安全，提升本国企业国际竞争力的重要手段。[10]由于标准制定背后牵扯着巨大利益，制定标准的各方通常会围绕标准制定的多个方面和细节展开博弈。[11]

随着全球化的发展，单个产品之间的差异化竞争逐步演变成所在行业的标准竞争，控制或影响标准的制修订成为市场竞争的新焦点，标准竞争优势是一个国家（地区）在国际市场竞争中分配更多利益的重要基础；[12]国际标准的制定权决定了相关产业的主导权，最终内化为一国的竞争优势，因此欧美等发达国家纷纷将科技先发优势转化为标准优势，将标准战略作为其综合优势的核心战略。[13]

中国提高国际话语权需要多维发力，多领域综合提升。[14][15]从世界范围来看，谁掌握了标准，谁就掌握了现在和未来，谁掌握了标准谁就掌握了国际竞争的话语权。[16]然而，国际话语权不仅取决于其拥有的资源，更有赖于对现有资源的充分运筹运用能力，国际议程议题选择与把控能力无疑是一国国际话语权的重要内涵。[17]各国针对国际话语权而展开的竞争，实质上是在国际规则制定中的话语权竞争。[18]

当中国标准为国际所认同和接受，中国企业参与海外竞争的空间和地位都会得到明显改善，我国的企业在产业链上就能占据更有利的地位。[16]装备制造走出去已成为中国制造提质增效和实体经济转型升级的核心动力之一。标准国际化有助于推动中国装备制造走出去，不仅能促进海外市场扩张与价格提升，还能促进上下游装备制造业的出口联动。[19]

本研究运用扎根理论方法，系统识别影响标准国际话语权提升的关键因素，并深入探讨各因素的连接作用机理，构建标准国际话语权提升的影响因素模型，深入解析我国标准国际话语权提升路径。研究旨在为提升标准国际话语权、推动中国产品和服务“走出去”、积极应对标准国际话语权竞夺提供有益参考。

二、方法选择与数据分析

（一）理论方法

扎根理论是一种质性研究方法，重点在“发现逻辑”。其主要宗旨是从经验资料的基础上建立理论。[20]扎根理论的核心是对资料的收集与编码，编码过程主要分为开放编码、主轴编码和选择编码，通过理论抽样后得出研究结论。目前，针对标准国际话语权影响因素，以及各因素之间的连接作用机理的研究相当缺乏。哪些因素制约着我国标准国际话语权的提升仍有待发现和挖掘，这是一个逻辑发现的过程。同时，本研究的主要数据来源于14个国际标准化案例，适合进行小规模的质性分析。因此，本研究选择扎根理论方法，并使用质性分析Nvivo软件进行整理、编码和分析案例访谈调查资料。

（二）数据采集

本研究数据来源于深度访谈，被访者是国内承担国际标准组织包括国际标准化组织（ISO）、国际电工委员会（IEC），技术组织（TC/SC）秘书处和曾成功主导制定国际标准的单位代表，通过引导受访者使其讲述国际标准化的经历，最后我们整理出14个有效案例，有效访谈累计时长475分钟，每个访谈平均34分钟。梳理出逐字稿约10万字，每个访谈的逐字稿平均约0.72万字。为获得编码所需经验概念，本研究还以“国际话语权”为主题检索词，在中国期刊库中抓取687篇文献，进而建立国际话语权核心概念体系，以获取编码所需经验概念。

（三）数据分析

1.经验概念

利用Python等软件工具，从687篇以“国际话语权”为主题的文献中提取高频特征词76个（共现次数在1以上的），构建共现矩阵。再用Ucinet和Netdraw软件，形成国际话语权核心概念网络系统。基于国际话语权核心概念体系，结合相关文献研究，可将影响国际话语权提升的因素初步组合分类为：硬实力（硬实力、实力、力量）、软实力（话语体系、软实力、文化软实力、国家软实力、影响力、国际影响力、中华文化、文化自信等）、话语平台(西方媒体、中国媒介、主流媒体)、传播能力（对外传播、国际传播、国际传播能力建设、国际传播能力等）、议程设置（议程设置等）、话题（故事、中国故事、中国方案、国际舆论等）等。同时，在概念网络系统中也可以看出，当今我国国际话语权的主要竞争者是欧美发达国家。

2.开放编码

开放性译码是对原始资料的首次整理，利用经验概念，通过对访谈资料进行逐行、逐句编码和命名，将原生编码概念化，用相关的概念来反映资料的内容，最终将初始概念进行重新组合，使其进一步范畴化。利用76个经验概念和类属对575条原始语句进行编码，剔除重复和无效概念后得到31个有效概念和7个范畴。

3.主轴编码

开放性译码得到的范畴化概念彼此之间是相互独立、没有联系的。基于此，主轴编码通过对范畴化概念的进一步提炼和反思，找出其相互之间的关联关系，以此将不同类属的范畴联系起来进行归类，使得原始数据资料的分析结果具有逻辑性。通过对概念的深度凝练和高度抽象化得到7个主范畴：标准国际化动因、国际标准议题（提案）设置、国际标准制定过程（议程）控制、标准国际话语平台（技术委员会）因素、技术因素、再次意愿、标准国际化后评价。各个主范畴、对应的开放性主编码范畴及其所涉及的内涵，如表1所示。

表1 主范畴和对应范畴（部分）

4.选择编码

通过主轴译码得到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的主范畴，而选择性编码主要是选择核心范畴，即影响标准国际话语权提升的核心因素，将其系统地和其他非核心范畴予以联系。通过深入分析,将7个主范畴归结为标准国际标准话语平台、国际标准提案、国际标准制定过程三大核心范畴。各主范畴的典型关系结构及其内涵如表2所示。

表2 主范畴的典型关系结构

5.饱和度检验

饱和度检验用来决定何时终止采样分析编码，只有当采样的数据不会再产生新的理论且不能再揭示核心范畴中新的属性时，就能认定为是“饱和”的[26]。因此，本研究将访谈对象的回答编码进行随机抽取，发现没有形成新的范畴，理论饱和度检验通过。

三、研究结果与发现

标准国际话语权影响因素主要反映在标准国际话语议题选择、议程控制和话语平台掌握三个方面。通过开放式访谈、类属建立和分析类属之间的关系，本研究最终确定了标准国际话语权的影响因素及其作用机制。其具体内容包括：标准国际话语平台权因素中的综合国力、政策导向、技术优势、市场规模、研发能力、交流沟通；标准国际话语话题权选择因素中的标准提案、技术内容；标准国际话语议程控制因素中的程序规范、过程效率、沟通和表达能力、共同体评价、技术方案博弈、关系质量等。综合国力是基础性因素，直接决定着标准国际话语权水平；标准国际话语平台权因素通过影响标准国际话语议题和议程的主导权对标准国际话语话题权产生间接作用。根据上述逻辑，本研究构建和提出标准国际话语权影响因素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标准国际话语权影响因素模型

（一）标准国际话语平台权

标准国际话语权的构建要充分重视传播手段和技巧的运用。借助国际标准化活动将中国方案扩散到其他国家，不断扩大中国标准话语的影响力。标准国际化传播平台构建是增强标准话语权的基础工具。

标准国际话语平台主要包括标准化技术委员会（TC）、分技术委员会（SC）。承担国际标准组织TC/SC等秘书处工作有利于主导和控制新技术标准的制定，将国内标准变为国际标准，进而提高本国企业产品和服务的国际竞争力，[27]对于掌握国际标准制定权和参与国际标准化活动有正向影响[28]。

对核心范畴及主范畴之间关联关系的研究显示，影响标准国际话语平台权的因素有综合国力和政策导向、技术优势和市场规模、研发和沟通能力等。

1.综合国力和政策导向因素

综合国力和政策导向是宏观因素。国家的综合国力和发展水平在掌握国际标准制定权中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其中，国际地位涉及经济实力和科技实力，国内政策涉及国内标准化战略和国内产业扶持政策。一国的经济实力和科技实力是竞夺技术委员会和掌握标准国际话语平台权的最基本因素，这关系到各项研究项目的顺利开展。同时国内标准化战略和国内产业扶持政策也非常重要，这直接决定了国家在竞夺方面的投入力度和相应的政策导向,保证我国在该领域的国际影响力始终占有有利地位。发达国家凭借先进的技术、强大的资本提升综合国力以此掌握标准国际话语平台和占据国际标准的制定权，将本国技术渗透到各个国家，从而掌握国际标准的主导权，进而提升本国在国际上的话语权。综合国力的提升和企业的国际标准化活动水平会对技术标准化过程和结果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而企业的产品开发、企业间合作、国际贸易、竞争优势等的提升又有效地促进综合国力的发展，进而对本国掌握国际标准制定权产生影响。另外，借助标准国际话语平台将本国技术优势转化为国际标准，成为产业发展的秩序和规则，就会影响到一个行业的发展水平，甚至一个国家的综合国力。

2.技术优势和市场规模

技术优势和市场规模是中观因素。在经济全球化条件下，国际标准作为创新技术产业化、市场化的关键环节，成为抢占经济、科技竞争制高点的重要环节，而产业发展优势对于一个国家掌握国际标准制定权具有积极影响。行业的支持涉及技术标准的更新速度和产品更新速度，更新速度快慢也一定程度反映了行业对本国参与技术委员会竞夺的响应程度。一个国家的市场规模越大，它对该国参与技术委员会竞夺的影响也就越大。较大的市场规模和发展潜力不仅为本土技术标准的实施和扩散提供了绝佳环境，也是国家竞夺技术委员会的有力筹码。另外，技术委员会秘书处承担单位要发挥技术领域或行业领域国际标准化工作的纽带和平台作用。真正做到国内国际工作的一体化，最为关键的还是要积极参与技术工作，只有通过秘书处承担单位将本国技术转化为国际标准，才能真正掌握产业发展的话语权，才能改善中国产品和服务国际市场竞争的空间和地位，推动中国产品和服务“走出去”。

3.研发和沟通能力

研发和沟通能力是微观因素。研发能力主要指创新能力和制造能力。创新能力是国家在标准化技术委员会竞夺的重要资源，也是企业核心能力的体现，更是企业未来获得高额利润的根本来源。企业的创新能力将有助于提升新技术标准的先进性和效用，从而在技术委员会的竞夺上有比较优势。制造能力是创新技术标准产业化的关键环节，是实现从实验室成果向商品转换的桥梁，通过创新实现产业化关键环节的突破，以提高产品性能并降低制造成本，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加强该国在标准化技术委员上的竞夺优势。同时，还要与国内外技术专家紧密沟通，打造国内外专家交流平台，争取多方面支持，使得国内国际相互促进，稳固我国在该领域的地位，保证我国在该领域的话语权。

（二）标准国际话语话题权

国际话语权有赖于对现有资源的充分运筹运用能力，对国际标准议题的选择界定应有利于自己标准国际话语话题权的把控。因此，国际标准议题选择是影响标准国际话语权提升的重要因素。

对核心范畴及主范畴之间关联关系的研究显示，影响标准国际话语话题的因素有标准提案、标准技术内容等因素。

1.国际标准提案

标准国际化首先要在国际标准组织相关技术组织提交一份草拟的新标准提案。国际标准提案议题应充分考虑需求方市场所具有的潜力，着力于扩大本国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的份额。另外，国际标准的提出应有助于显著降低信息不完全导致的逆向选择问题和促进国际贸易的规模。标准提案涉及现有标准存在的问题和提案新标准的内容。现有标准存在的问题又包括现有标准实施的繁琐和困难程度，以及各国发展程度差异带来标准适用时遇到的问题。在标准的实施难易程度方面，如果原有标准实施步骤繁琐，就要探索制定新的国际标准。提案新标准内容涉及新旧标准的对比和提案标准内容确定依据。新旧标准的对比可以得到新制定的标准在哪些方面比旧标准具有优势，例如可以带来经济增长，提高劳动生产率，促进社会发展，从而确定该标准提案议题具有实际意义。提案标准内容确定要根据有关文件、科研成果、多年积累的经验、总结教训等方面确立，从而更好地指导有关生产和实践。

2.标准技术内容选择

技术优势是获取国际标准制定话语权不可缺少的重要方面，将自身优势技术渗透到国际标准制定过程中，有利于提出方持续占领市场和积累财富。技术优势的国际标准化带来明显的外部性和网络效应，可占领更大的市场份额和巩固竞争优势，进而实现收入增长。同时，技术标准化作为一种选择机制，将使企业沿着由标准确立的技术轨道积累技术能力，形成新的技术优势。标准实施效果是最能直接反映国际标准技术内容选择优劣的因素，同时实施效果在很大程度上反作用于国际标准技术内容的选择。实施效果主要由成效显著度反映，成效显著度包括标准实施的效益性和标准实施的效率性。只有通过实施效果的好坏才能客观地对标准技术内容进行修改或调整。因此，在标准实施后能否给各个方面带来积极效果、劳动效率的提高等，也是影响国际标准技术内容选择的重要因素。通过国际标准，将技术融入全球价值生产体系，以此来推动产业技术进步和倒逼产业的转型升级，促进产品质量的提高，引领整个产业的良性竞争和发展。

（三）标准国际化议程控制力

对现有资源的充分运筹运用能力，还反映在对国际标准提案适时选择议程切入点，使之形成有利于自己的国际议程把控能力。因此，国际标准化议程的把控能力也是影响标准国际话语权提升的重要因素。

标准制定过程是标准提案后进行细致的标准制定工作，包括标准制定程序的规范性和标准内容的准确性以及可实施性。标准制定程序的规范性是影响所制定标准质量的重要因素之一。标准制定程序有其严格的规定，按照规定程序制定的标准可以避免一系列人为的、随意的因素对标准的客观效果产生影响,可以保证标准的制定更科学、更符合其自身规律。标准内容的准确性是标准制定过程中至关重要的一步，一定要通过相应的试验验证。合法性是指标准的制定实施过程必须符合相关法律法规，要在法律框架内。可实施性是指标准的实施要科学合理并且能够实行。同时，在国际标准的制定过程中，与国外行业专家的技术沟通十分重要，通过沟通可以了解对方的想法和弥合双方在技术理解上的偏差。因此，选派行业领域内既精通技术又熟知国际标准制定规则的技术专家代表参与国际标准化活动，对于提高沟通效率和把控标准国际化议程有重要影响。

四、结论与启示

“得标准者，得天下”。提升标准国际话语权，是推动中国产品和服务“走出去”、应对国际贸易中技术贸易壁垒的必然要求，也是促进技术创新、倒逼产业转型升级和推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途径。而且，随着我国标准化工作由国内驱动向国内国际相互促进转变以及标准化对外更高水平的开放，提升我国标准国际话语权问题的研究就显得十分重要。本研究运用文献分析和深入访谈研究方法，从国际标准化成功案例出发，基于扎根理论三级编码的归纳分析，系统挖掘出标准国际话语权影响因素的类属，并深入剖析了各个因素如何联结共同影响标准国际话语权，构建了标准国际话语权影响因素模型。该模型以标准国际话语议题选择、议程控制和话语平台掌握三大核心范畴以及每个核心范畴影响标准国际话语权提升的核心要素为基础，回答了以下关键问题：（1）标准国际化的动因有哪些？（2）影响标准国际话语议题选择的因素有哪些？（3）影响标准国际话语议程控制的因素有哪些？（4）影响标准国际话语平台权的因素有哪些？（5）成功发起者如何评价标准国际化及再次发起的意愿如何？

（一）研究结论

主要的研究结论如下：（1）标准国际话语权的竞夺主要反映在对标准国际话语平台、标准国际话语议题和标准国际化议程控制力三个方面。由于作为标准国际话语权平台的国际标准化技术组织对标准国际话语议题和议程具有主导权，因此它对标准国际话语权议题和议程的控制具有间接作用。（2）标准技术内容是国际标准提案和标准制定过程中的聚焦对象，它影响着国际标准提案和国际标准制定过程的关系强度。（3）在标准国际化后，标准发起者采用国际标准化程序或阶段构建标准国际化过程评价和结果评价，以及分享经验和反思不足，进一步强化了参与国际标准化活动的意愿。（4）国际标准发起者还可以把这些行之有效的方式和案例作为教育资料分发给新的国际标准发起者，或者通过设立“国际标准化案例大赛”，让那些多次主导制定国际标准化的企业进行经验分享，促进经验的传播。

本研究的理论意义在于：以往关于标准国际话语权的研究，多是在文献分析的基础上概括总结而来，没有形成完整的体系架构，本研究基于扎根理论得到了提升标准国际话语权的影响因素，并建构了标准国际话语权影响因素模型，弥补了先前研究的不足，对相关理论的发展有一定的促进作用。

本研究的实践意义主要体现为：首先，对于政策制定者，为其如何科学制定提升我国标准国际话语权政策的出台提供了重要参考；其次，对于企业市场主体，为如何成功竞夺标准国际话语权和实现自身利益的最大化指明了努力的方向。

（二）研究启示

本研究对标准国际化政策的制定者和国际标准化活动的参与者的启示如下：

第一，明确标准国际话语权提升是国际标准化战略的核心任务，加强标准国际化在国内国际双循环中的重要作用，推动国内市场和国际市场更好地联通、促进。重点从标准国际话语议题、议程控制和话语平台竞夺三个方面入手，明确国际标准化战略目标任务。组织企业广泛参与国际标准化活动，鼓励具有技术优势和市场优势的企业主导制定国际标准。同步推进我国国家标准的中文版和英文版，提高国际标准的采用率和我国标准的国际一致化程度。围绕产业技术基础、高端装备制造、新产品、产业链、供应链等领域，推动标准化工作向国内国际相互促进转变，发挥标准在国内国际市场和贸易的联通和桥梁作用。

第二，加强技术创新，筑牢标准国际话语权提升基础。以技术创新为牵引，推进技术专利化、专利标准化、标准国际化。建立科技创新、知识产权保护、标准国际化等相关政策的协同，增强标准国际化政策的系统性、协调性，为提升标准国际话语权提供政策支撑。全球竞争是以知识产权为核心的科技实力之争，各国市场利益的博弈最终都会转译成技术标准之争。加强关键技术领域、应用前景广阔的技术领域的技术创新，同步建立技术专利化、专利标准化、标准国际化联动机制。加强标准制定过程中的知识产权保护，强化标准必要专利的商业和技术效果属性，提升我国在国际相关产业竞争中的话语权，同时实现自身利益的最大化。

第三，增强企业参与标准国际化的意愿，实施标准国际话语权提升人才工程。出台企业参与国际标准化活动的激励政策，建立标准国际化规划、建设和成效评估机制，优化资源配置，使企业愿意在标准国际化方面投入。以具有产业竞争优势的专业领域为载体，加快推进专业与标准化教育融合教育工程，造就一支熟练掌握国际规则、精通专业技术、懂管理和经营、具有较强语言沟通能力的国际标准化人才队伍，为提升我国标准国际话语权提供人才保障。

本研究也具有一定的局限性。首先，运用扎根理论对提升标准国际话语权影响因素进行探索性研究，构建的模型可能存在主观性和片面性。其次，由于构建的标准国际话语权影响因素模型是基于标准国际化成功案例发起者的访谈，经由质性研究得到。将自身优势技术作为议题国际化，技术的独有和共享能否持续维护发起者的利益目前尚未得到一致结论，未来的研究可以对此进行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