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时中,张健
(安徽大学 经济学院, 安徽 合肥 230601)
“十四五”时期,加速产业结构转型是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中的重要一环,应进一步厘清影响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因素,发挥好税收对产业结构调整的重要作用。2020年,我国第三产业占比54.53%,虽较2012年增长19.95%,但与美国(81.5%)、德国(63.31%)、新加坡(70.95%)等发达国家相比[数据来源:世界银行世界发展指标(WDI) 数据库和《中国统计年鉴(2009-2020)》],占比较低,使得优化产业结构成为新发展阶段我国亟待解决的问题。随着减税降费以及税制改革的不断深入,税收在我国宏观调控中的作用越来越凸显,充分利用税制优化带动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必然选择。
①产业结构的研究。配第-克拉克定理指出:随着产业结构的变化,劳动力会从第一产业向着第二产业、第三产业转移[1]。20世纪以来,日本在产业结构变动中提出了“软化”的概念,即主要依靠知识、信息、技术等使第三产业占比不断提高。发达国家以经济发展为依托,“经济服务化”趋势显著。谷书堂指出,我国第一、第三产业占比相较第二产业仍较低,有很大发展空间[2]。刘伟等提出,产业结构是沿着高度化的方向发展,在高度化演进过程中,产业间耦合程度加深,劳动生产率提高,第三产业得到发展[3]。
②税负与产业结构关系研究。李波认为,国家可以通过税收来促进消费、投资和就业,促进产业结构升级,改善人民生活水准[4]。吕敏等认为,税收政策可以通过对部分产业或行业的支持或抑制调整产业结构[5]。韦瑜佳等认为,减税能有效促进地方产业结构升级,同时对附近省份的产业结构也有正向作用[6]。马海涛等认为,结构性减税能在供给端进一步优化产业间结构[7]。杨兵等认为,结构性减税可以对不同类型的企业更有针对性地进行增减税收,实现对产业结构的调整[8]。
③税制与产业结构关系研究。曹海娟研究认为,流转税和所得税均有利于产业结构调整,且流转税的正向促进作用要强于所得税[9]。而储德银等认为,商品税和所得税对产业结构调整均有正向作用,且商品税因其税负转嫁而间接作用于产业结构的特点,对产业结构的调整作用要弱于直接税[10]。同时,沈坤荣等人也指出,流转税会形成价格机制的扭曲,相比直接税而言对产业结构起不到有利作用[11]。EL-Agraa发现,日本主要依靠科技进步而非税收政策来优化产业结构[12]。
综上可知,在结构性减税和普惠性减税的大环境下,目前国内外学者对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研究,具有重要参考价值。不过现有研究较多关注减税与产业结构或者税制与产业结构间的关系,对于税收负担、税制结构与产业结构优化升级三者之间的探讨较少。基于此,本文以2008—2019年中国31个省级行政单位的面板数据为样本,按照“分析+实证+对策”的研究框架,将产业结构分为高级化和合理化,构建计量模型,揭示在减税背景下税制结构对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影响。
税收政策在政府干预下可以通过调控为产业结构调整提供健康的发展方向,但过度干预会导致市场失灵。在促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过程中,需协调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加强产业发展的协调性。统一的税收制度会因各地经济征管政策等不同而形成不同的宏观税负水平。中央和地方政府的税收优惠政策,主要是引导劳动、技术、资金等向某些行业倾斜,尤其是向知识密集型、生活服务型行业倾斜,从而从供给和需求两方面推动产业结构变动[13]。获得政策优惠的行业由于税收成本减轻,会改变生产经营策略,分得优于其他行业的利润,对产业结构调整升级有显著促进作用。
间接税税负由生产者和消费者共同承担。从生产者角度来说,间接税容易产生重复课税,增加企业生产成本,压缩企业利润,企业出于成本考量,会在资源配置、生产要素选择、固定资产投资等方面进行重新选择,影响部门内生产要素的优化和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从而对产业结构产生影响;从消费者角度来说,生产者为转嫁税负会压低购进原料价格或者提高销售价格,从而将一部分税负转嫁给消费者,会对消费者行为产生影响。实际收入降低,消费者购买力也会随之下降。消费作为带动我国经济增长的动力之一,其下降将不利于经济增长。另外,税负转移会增加征税商品的相对价格,作为理性的消费者会转而增加对其替代商品的购买[10]。商品价格会随着消费者行为的变化而改变,企业随之会调整其生产决策,进而影响产业结构。
直接税不能转嫁,直接由企业和个人承担。它通过企业生产决策和个人收入水平从供给和需求两方面影响产业结构调整。直接税主要包括企业所得税和个人所得税。企业所得税会加重企业税负,降低企业利润,企业难以通过降价来抢占市场份额,只能改变传统的生产方式,加大创新投入,应用新技术,增强市场竞争力。而失去竞争力的企业,则会被淘汰[14]。市场竞争能改进整个行业的生产方式,增加产品附加值,提升整体的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企业和产业的调整又会影响就业结构,使得劳动力转向知识密集型行业,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征收个人所得税会直接降低个人可支配收入。在既定的预算约束下,消费者为了维持其消费水平,会改变所需商品的组合,从而会从需求端刺激企业改变供给结构[10],带动产业结构调整。
间接税虽有税负转嫁功能,但企业也难以将全部的税负转嫁出去,这样会加重企业的生产成本,影响企业投资决策。2009年以来,我国从生产型增值税转为消费型增值税,降低了企业投资成本。税负降低了,企业就会有更多资金来转变生产方式,改进生产技术,优化产业结构[15]。2016年全面实行“营改增”以来,我国完善了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的抵扣链条,不仅促进了二、三产业的融合发展,而且帮助了设计、研发等服务业独立发展,社会化分工更加专业化,产业结构沿着更合理化和高级化的方向发展[16]。消费者作为实际负税人,间接税的征收对其影响更为直接。企业将部分税负转嫁给消费者时,消费者会降低对征税商品的购买,转而偏向替代品。例如,当消费税对高污染高耗能产品征税时,消费者便偏向购买价格更低更环保的商品,从而能改变企业的生产决策。相应地,产业结构也会随之调整。
综上,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下,税收可以支持和引导各类企业尤其是第三产业发展转型。在税制结构中,应通过增加直接税比重,提升税制的公平性,减少税负转嫁效应,增加服务业企业的竞争力。我国对高新技术企业给予了较低的企业所得税率,对企业创新的加计扣除,对环保项目的抵免和对固定资产的加速折旧等税收优惠政策,都对企业转型和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具有激励作用。现实行的“综合与分类相结合”个人所得税制,是在进一步提升免征额,改善收入分配状况,提升居民幸福感,刺激消费需求。这样,产业结构也就在税制改革中不断优化。
主流产业经济学家通常认为,产业结构可以从合理化和高度化(高级化)两个维度来衡量[17-18],合理化指标可以用来描述产业结构优化,高级化指标可以用来描述产业结构升级。产业结构合理化是横向描述各产业间的联系和耦合程度,使各部门间达到一种均衡状态;产业结构高级化是纵向描述产业结构更高质量发展的过程,是整体经济效益和产出水平的提升。
第一,产业结构合理化。借鉴干春晖等的方法,用泰尔指数测度产业结构合理化[17]。
泰尔指数计算公式:
(1)
公式中,T表示泰尔指数值;i表示具体产业部门;n表示总产业部门数;Y表示产值,L表示就业。当经济处于均衡状态时,Yi/Li=Y/L,此时T=0。 一般情况下,T指数均大于0,T越大表明产业结构越偏离均衡状态,产业结构越不合理;反之,T指数越趋近于零,产业结构越合理。
第二,产业结构高级化。
计算公式为:二、三产业产值/GDP
(2)
因篇幅限制,此部分结果省略。
4.1.1 税收负担和税制结构对产业结构的总量效应
因数值分布在0—1之间,故采用经济学领域广泛应用的Tobit回归模型。在确定产业结构优化升级为被解释变量的基础上,将税收负担、直接税、间接税对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影响进行细分,以此来探讨税收负担、税制结构对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影响。基准模型构建如下:
Ti,t=α0+α1taxi,t+α2indirect-taxi,t+
α3Xi,t+εi,t
(3)
Ti,t=β0+β1taxi,t+β2direct-taxi,t+
β3Xi,t+εi,t
(4)
Si,t=α0+α1taxi,t+α2indirect-taxi,t+
α3Xi,t+εi,t
(5)
Si,t=β0+β1taxi,t+β2direct-taxi,t+
β3Xi,t+εi,t
(6)
式中,被解释变量分别为T(产业结构合理化),S(产业结构高级化)。i(i=1,2,…,31)表示省份;t(t=2008,2009,…,2019)表示年份,Ti,t为i省份t年份的产业结构优化水平;Si,t为i省份t年份的产业结构升级水平;taxi,t、indirect-taxi,t与direct-taxi,t为核心解释变量,分别表示i省份t年份总税负、间接税、直接税的占比;α0、β0为常数项,α1、α2为公式(3)(5)中核心解释变量回归系数;β1、β2为公式(4)(6)中核心解释变量回归系数;α3、β3为控制变量回归系数;εi,t为随机干扰项。
4.1.2 各主要税种对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效应
为深入探究在税制结构下各主要税种对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影响, 本文用增值税、消费税、企业所得税和个人所得税占比替代模型(3)~(6)中的直接税和间接税占比,分别探究产业结构的合理化和高级化。同时在研究产业结构高级化的过程中,为考察“营改增”对产业结构升级的效应,设定时间虚拟变量timei,t(其中2016年以前timei,t=0,2016年以后timei,t=1),并在模型中引入增值税占比变量与时间虚拟变量的timei,t的交互项。从而建立以下模型:
Ti,t=α0+α1taxi,t+α2tax-xi,t+α3Xi,t+εi,t
(7)
Si,t=β0+β1taxi,t+β2tax-xi,t+
δ(taxi,t*timei,t)+β3Xi,t+εi,t
(8)
其中tax-xi,t表示i省份t年份增值税/消费税/企业所得税/个人所得税占比;δ为增值税与时间虚拟变量的回归系数;其他变量与模型(3)~(6)中含义相同。同样采用Tobit模型对模型(7)(8)进行考察。
4.2.1 被解释变量
把产业结构升级分为产业结构合理化和产业结构高级化,具体测算方法见上文。
4.2.2 核心解释变量
税制结构,借鉴已有研究。①总量指标,选取各省直接税占比、间接税占比作为税制结构的衡量指标。考虑到税额负担大小、统计口径等因素,部分小税种不予考虑。直接税包含企业所得税、个人所得税。间接税包含营业税、增值税和消费税。为减少异方差的影响,对直接税与间接税取对数处理,即:直接税=ln(企业所得税+个人所得税);间接税=ln(营业税+国内增值税+国内消费税)。②结构指标变量,即以上直接税与间接税包括的4个具体税种,分别由各省份每年征收的增值税、消费税、个人所得税和企业所得税收入在全国税收总收入的占比计算得到。
4.2.3 控制变量
选取的控制变量包括:人均GDP、城镇人口比例,即城镇常住人口占常住总人口比重;人口密度即单位行政区域面积内的人口数;对外开放即进出口总额占GDP比重;财政自给率即公共预算收入比一般公共预算支出;教育支出即教育支出占GDP比重。
4.2.4 数据说明
计量分析部分采用2008—2019年全国31个省级行政单位(港、澳、台除外)的面板数据,来源于国家统计局和民政部网站、《中国统计年鉴(2009-2020)》《中国民政统计年鉴(2009-2020)》等官方统计资料,少量缺失数据采用线性插值法处理,原始数据不再列出。为确保数据稳健性,对原始数据部分对数化处理,运用Stata15.0估计参数。
4.3.1 税收负担和税制结构对产业结构的总量效应结果分析
考虑税收负担与直接税/间接税对产业结构的影响,对应模型(3)~(6)进行面板Tobit回归(表1)。表1中,①—⑩列为税收负担和税制结构对产业结构合理化和高级化的回归结果。
表1 税收负担和税制结构对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总量效应的估计结果
从税收负担对产业结构的影响来看,税收负担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系数为负,对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影响系数为正(与泰尔指数正相关,有抑制作用;负相关,有促进作用。下同),且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说明税收负担抑制了产业结构的高级化和合理化。减税有助于我国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这与我们近年来推行的结构性减税政策不谋而合。首先,通过推行结构性减税可以提升居民可支配收入。随着人均收入的增长,产业结构随着劳动力、技术、资本等生产要素的转移调整升级。其次,减税能通过减轻企业的税收负担增加企业税后利润,特别是对高新技术企业和小型微利型企业而言效果更明显。科技创新和战略新兴产业税后利润的提高,可以产生“高地示范效应”,吸引技术、资本、劳动力等要素转移,使企业增加对高精尖技术人才的培养和技术创新的投入,促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19]。最后,结构性减税,是有针对性的“加减法”,对新兴行业和必须发展的基础性行业,通过综合优惠、税收减免、加速折旧等税收优惠,可以为其创造良好的营商环境和发展动力;对发展落后的高耗能高污染的行业,加大对这些行业的征管,可以使落后企业进行产业升级改造,淘汰不适应经济发展的产业,从而促进产业健康协调发展[20]。
从税制结构对产业结构的影响来看,间接税对我国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在5%的水平上显著为负,对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影响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间接税抑制了产业结构的高级化和合理化。直接税对我国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系数为正,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对我国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系数为负,但计量结果未通过显著性检验,说明直接税有利于我国产业结构的高级化和合理化。从税制结构与税负来看,当前推行的结构性减税和税制改革,可以完善直接税体系,优化税制结构。利用税制结构的激励约束机制,可以促进资本和劳动力等生产要素与各产业相适配,提升产业结构的高级化。同时,利用税收负担和税制结构的优化来调整经济结构中不合理的生产方式和要素配给,可以带动生产效率的提升和各产业整体协调发展,促进产业结构合理化。此外,提升直接税比重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大于对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影响。究其原因:一是我国现在税制改革可以通过对不同产业的不同税收政策来引导和支持企业发展或转型(其重点在于降低第三产业税负,提升其生产效率和投资收益率);二是通过提升直接税比重,可以降低服务业市场进入壁垒。同时,结构性减税也给予了现代服务业更多的优惠政策,可以促进现代服务业发展[21]。这些税收政策都能有效地促进第三产业的发展,使得我国产业结构向着高级化的进程迈进。产业结构合理化是各类资源和生产要素在各个产业、地区以及同一产业在不同部门间的重新分配和协调,使得各个产业、地区和部门均衡发展[18]。相较于产业结构的高级化,产业结构合理化是一个长期协调演进的过程,所以税收负担和税制结构的调整对它的促进作用并不明显。
从控制变量看,人均GDP的提高,有利于产业结构的合理化和高级化;城镇人口比例的增加,有利于产业结构的合理化和高级化;人口密度的增加,有利于产业结构合理化,但不利于产业结构高级化,且均未通过显著性检验;对外开放水平的提升,有利于我国产业结构的合理化;财政自给率的提高,有利于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教育支出的加大,会促进产业结构的升级。
4.3.2 各主要税种对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效应结果分析
第一,各主要税种对产业结构优化的估计结果,体现在对模型(7)进行面板Tobit回归(表2)。表2中,①~④列为各主要税种对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回归结果。其系数均为正数,表示高税负会导致泰尔指数加大,也即降低税负有利于产业结构合理化。说明减税政策在降低税负,优化税制结构等方面起到了关键作用。科学合理的减税能促进产业间要素实现更加高效的配置,使得各产业在要素合理配合下协调发展,实现产业结构从不合理到合理的优化,也能为产业结构的高级化注入动力。另外,因其他控制变量对产业结构优化的影响效应与模型(3)(4)相比并未发生显著性变化,本文就不再进行赘述,下同。
表2 各主要税种对产业结构优化的估计结果
第二,各主要税种对产业结构升级的估计结果,体现在对模型(8)进行面板Tobit回归上(表3)。表3中,①—⑤列为各主要税种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回归结果。
表3 各主要税种对产业结构升级的估计结果
增值税对我国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在5%的水平上显著为正, 说明增值税促进了产业结构高级化。增值税与时间虚拟变量的交互项对产业结构高级化影响也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这意味着全面“营改增”显著促进了我国产业结构高级化。“营改增”全面推开,减税红利遍及各类企业,在促进服务业发展的同时,推动了产业结构的高级化。“营改增”可以完善抵扣链条,降低二、三产业的税收负担和生产成本,增加企业的税后利润,从而使企业有更多的资金用于技术创新和产品升级,提升产品附加值。这样,产业的科技化水平和超额利润就会不断提高。“营改增”在促进第三产业发展的同时,使得第三产业就业人员增加。通过第二、三产业间的贸易流通可以产生技术和知识的溢出效应[16],使得工业部门的深加工程度不断提高,二、三产业的产能和产品质量不断提升,产业结构更加高级化。
注:因篇幅限制,控制变量结果未列出,备索。
消费税对我国产业结构的高级化的影响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负,说明消费税抑制了产业结构的高级化。消费税虽然能通过对资源消耗型产品征税迫使企业改进生产技术,但消费者才是实际意义上的负税人,企业并未对其产生的负面外部效应买单,对自身的改进动力不足。且我国目前消费税税目较少,对产业结构改进的效果薄弱,实际不利于产业结构的高级化。
企业所得税和个人所得税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说明企业所得税和个人所得税都促进了产业结构高级化,但企业所得税对产业结构升级的作用要强于个人所得税。企业所得税使得企业在税负压力下,改进传统生产方式,加大创新投入。这样做,一方面增加了产品质量和附加值,另一方面也促进了劳动生产率的提升,使得产业结构更加高级化。所以,提升所得税占比,能提升企业产品高新技术化和产品高附加值化,促进产业结构良性循环。
删除不显著控制变量,可以看到,基准回归结果中,人口密度和财政自给率变量对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影响不显著。将人口密度和财政自给率变量删除,对其余变量进行检验,回归结果见表4第①~④列。表4中,①~④列为删除不显著控制变量后,税收负担和税制结构对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回归结果。由表4可知,核心解释变量税收负担、直接税、间接税的回归系数方向与表1的回归结果一致,系统控制变量的系数的显著性与方向略微有所差异,但基本保持一致。这说明,本文的实证分析结果具有稳健性。
表4 稳健性检验结果
本文选取2008—2019年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数据作为研究样本,将税收分为总量和结构两个方面,将产业结构分为高级化和合理化两个维度,构建Tobit模型,就税收负担和税制结构对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效应进行了实证检验。研究发现:①在样本考察期内,中国产业结构合理化高级化呈逐年上升的时序特征。分地区看,东、中、西部地区产业结构合理化和高级化呈上升趋势,东部地区产业结构合理化和高级化水平优于中西部地区。②在减税背景下,直接税有利于产业结构优化升级,而间接税则相反。③分税种来看,降低各税种税负,有利于产业结构的合理化;提升增值税、企业所得税和个人所得税比重,有利于产业结构高级化。
基于以上研究结论,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建议:
第一,继续推进减税政策,引导产业健康发展。本文研究显示,税负加重不利于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尤其是在受疫情影响的形势下,经济发展受阻,市场需求疲软,结构性减税和普惠性减税政策并举,可以在减轻税负情况下,合理引导产业结构向着合理化和高级化方向健康发展。
注:因篇幅限制,控制变量结果未列出,备索。
第二,提高直接税比重,适时开征新税种。实证显示,直接税能显著促进我国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因此可以在构建双主体税制模式下,提升直接税占比,优化直接税体系,尤其要注重个人所得税改革和适时开征新税种。在完善个人所得税制前提下,要避免二元所得税制出现重复征税问题,确保对小微市场主体合理征税,应贯彻所得税“穿透”理念,协调好个人所得税和企业所得税的关系。新税种方面,可稳步推进房地产税立法和实施,扩大房地产税试点范围,增加不动产保有环节税负,在提升直接税基础上,调控和引导房地产市场健康有序发展。
第三,降低间接税比重,简并税率。间接税会影响到生产成本和消费选择,当前以间接税为主的税制结构,不利于产业结构的高级化和合理化,需要进一步降低间接税占比。就增值税来看,在简并税率方面短期内可以进一步降低制造业税率,促进制造业深加工化,提升产品质量;长期看,可适当提高6%档次税率,简化增值税税率体系,降低增值税偏离税收中性程度。就消费税来看,为更好地发挥消费税的调控职能,可进一步扩展消费税征税范围,逐步将消费税征税环节后移至零售环节。这样做,既符合税收受益原则,也能增加地方政府税收,改善地方主体税种缺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