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地旧城区校园空间效率、秩序与活力的重塑——树人小学重建项目解读

张庆顺 康露瑶 武晓勇 Zhang Qingshun Kang Luyao Wu Xiaoyong

西侧整体鸟瞰 ©张庆顺

1 校园环境

树人小学位于重庆市沙坪坝区三峡广场附近的旧城区内，四周地形复杂，交通拥挤。校园内共有挹青楼、胜蓝楼、春晖楼三栋教学楼和两栋教师住宅，在由西向东约100m的进深内，场地高差达16.4m，共有两级台地、三级落差。西侧校门临257.8m标高的小龙坎新街，第一级台地是人行道围墙下原始标高253.5m的运动场，平接挹青楼一层与胜蓝楼、春晖楼二层；第二级台地标高249.9m，可进出挹青楼负一层与胜蓝楼、春晖楼一层，也可通过东侧后门的楼梯和大台阶，下行至241.4m标高的沙坪坝体育馆环道。

树人小学的校园规划用地指标和校舍建筑面积指标明显不足。校园内原建筑均修建于不同年代，尺度、风貌差异巨大，外部空间与边界支离破碎。胜蓝楼和春晖楼于2018年初鉴定为D级危房后被拆除，挹青楼和两栋教师住宅被保留。

2 设计理念

树人小学教学综合楼重建需遵照旧城改造的“三原原则”，即不改变原选址、不扩大原建筑面积、不超出原建筑高度。重建部分地上建筑面积15 300.4m，地下车库及设备用房面积3 768.5 m，共设74个停车位，符合规范要求。项目以独立建筑的方式满足24班的教学需求，并配备相应的普通教室、专用教室、公共教学用房、办公用房、生活服务用房等功能。在规划条件与防火间距的要求下，新建筑在各个方向紧邻红线或最小退距，以满足规范要求和规模增量。并且树人小学地处主城区重点管控区地段，建筑风貌与外部空间应能提升城市品质，突显山地校园建筑的特色。

人文精神是教育的灵魂。校园空间环境作为人文精神的载体，其秩序引导和改变着学生的行为与思想，而学生的活动又决定着校园的空间秩序，并重新定义了经验和体验。空间的本质即为一种秩序，体现出较为复杂、隐晦的社会、政治、历史、文化含义。由于建设场地处于山地旧城区内，树人小学的重建设计犹如“螺蛳壳里做道场”，需要尊重既有环境的复杂关系，力求在各种矛盾的谦逊与平衡之中获得积极共生。设计主张基于学生活动需求建立空间形态与场地关系，以包容更多功能、合理组织交通、融合内外空间、协调新旧建筑的策略，通过优化校园布局，重塑校园空间的效率、秩序与活力。

3 空间与流线

3.1 人车分流

山地环境的交通组织，需要在不同标高的场地上布局和转换。学校在东西两侧各有一个出入口，西侧大门是主要人流和所有车流的出入口，大量人车在此聚集，校园内的车辆仅能停靠在道路一侧或各教学楼旁，导致外部空间混乱并带来安全隐患。在人流组织方面，师生由西门步行进入校园后，经抬高的运动场进入挹青楼二层和教学综合楼三层，也可穿越运动场，通过直行楼梯下至252.2m标高的架空平台，再到达挹青楼一层入口或下沉广场；东侧后门保留原有场地关系，通过下行楼梯和大台阶联系邻近社区。在车流组织方面，机动车经体育馆环道进出地下车库，2层车库内设连通坡道，可上行抵达东门附近，逆时针上坡绕行挹青楼后，从西侧大门驶出。校园内部实现水平与立体的人车分流，单向车行流线缓解了校内拥堵和区域交通压力。此外，运动场西南侧使用金属网分隔，由教师住宅通往小龙坎新街的人行通道，避免人流穿行干扰校园生活。

3.2 空间拓展

校园重建项目需要通过对新旧建筑空间形态的协调，及其与场地的适应性，来反映校园环境的生成机制与真实映像。适宜地将建筑嵌入场所之中，才能使其获得属于此时此地的特色。在规划及规范的各种条件限制下，以集约的庭院组织更多功能空间成为设计的必然。庭院结构是校园空间与记忆的延存，也利于创造完整的校园意象，提高空间效率。同时，针对学校发展的特殊需求，放宽“三原原则”中对原建筑面积的限制，最终按照运动场标高之上的计容建筑面积核定规划许可条件。新建筑地上7层，地下2层，高度控制在24m之内（属多层公共建筑），除地下新增车库和设备用房之外，地上建筑面积较拆除前增加一倍多，包含多种功能空间。

通过场地的“一挖一抬”实现空间拓展。下沉广场是应急车辆的尽端回车场，基于下沉广场（249.9m 标高）的中介面，利于维持东侧后门原有的交通功能。“一挖”是在下沉广场与体育馆环道之间挖出基坑，8.5m 的高差恰可安排2 层地下车库；“一抬”则是将原运动场标高由253.5m 抬高至256.8m，其上为运动场，其下2 层空间容纳公共教学用房、生活服务用房、设备用房等功能。

3.3 空间组织

保障教学空间品质是校园建设的基本诉求。校园重建设计需要在复杂场地条件下组织空间及功能分区，在集约布局中做到分区明确、闹中取静。在水平维度，校园因运动场的过渡而构成与城市之间的动静分区，运动场下部独立的结构单元利于设置室内篮球场、多功能厅、校史室、音乐室、食堂等大型空间，避免给教学楼内的普通教室与专用教室带来干扰；各类教学空间及七楼的办公空间则围绕庭院组织。在垂直维度，为保障运动场下部空间的净高需求，其楼层标高比教学综合楼一、二层平面标高均低1.2m，利用高差顺势形成看台空间，结合休息厅分层与庭院连接，形成了开放连贯的空间序列；教学空间采用竖向分区的方式，非正式教学空间（教学拓展空间、第二课堂空间、公共教学空间等）设置在一至二层，正式教学空间（普通教室、专用教室、合班教室等）集中设置在三至六层，每层有6个普通教室和2个专用教室，普通教室在东、南、西南向，专用教室在北向。

4 集约空间的效率、秩序与活力

4.1 形态风貌的环境契合

在面向城市的西侧，树人小学的空间环境与建筑形态一览无余。在运动场标高之上，新建筑与挹青楼均为5层，在尺度、材质及风貌上十分和谐。西侧尺度巨大的灰空间蕴含着体量消失的意义，空间内外交融的丰富性在造型中自然流露，也区别于教学建筑条形外窗或简单外廊的固有形象。其他立面以教室作为造型构成的基本单元，并以挑出的阳台作为活跃元素，体现空间功能外化的造型思维。教学综合楼外墙采用小尺度米黄色干挂石材，深色和白色的真石漆材质穿插于体量的虚空之中，塑造出纯净和亲切的整体形态，统一之中又表达出个性。

在空间的生态技术方面，运动场与北侧车行道之间的缝隙空间、东侧面向架空平台的下沉广场、南侧的后花园，共同解决了大面积半地下建筑的采光通风问题；在运动场与西侧道路之间，看台座椅下的拔风洞口实现半地下空间的通风换气。地下车库东侧凌空，直接对外开窗实现自然采光和排烟换气，车库临用地边界的退台方式使校园建筑与体育馆之间形成相对亲切的尺度过渡。

4.2 空间层次的内外交融

知觉空间有不固定的、模糊的边界。校园外部空间的秩序与活力，源于对场地的场所性建构。重建后的运动场、下沉广场至后门一带的开放空间，成为校园的功能轴线、景观轴线和生态轴线，体现出因场地的自然性、层次性和关联性，多维的空间介入与共享极大地丰富了外部空间体验。建筑西南侧的折向切角，契合于校内两栋住宅建筑及校外沙坪坝区人民医院的空间肌理，利于缩短间距和提升外部空间品质。由于整合了南侧场地及后花园，校园空间与城市空间融为一体，实现了完整、开阔、通透的效果。学生在运动场上尽情放飞自我，既是对校园生活的生动展示，也为城市注入活力。

为突破教学综合楼内部贯通七层露天庭院的封闭性，其内外空间力求开放、变化与互动。庭院内侧界面由下往上逐渐变浅的绿色饰面与天空融为一体，营造出轻松的尺度感和氛围感；四周的开敞回廊与运动场形成空间互动，带来立体通透的视景层次，利于消除庭院噪音和拔风换气；庭院南侧每层的交流空间、走廊南北向对外开口，加之建筑与场地的分台适应以及与挹青楼的连廊联系，使庭院空间内外交融、小中见大。

西侧巨大尺度灰空间的分段处理极大丰富了空间体验：底部2层宽大尺度的架空空间利于组织大量人流，并形成入口导向和仪式感；上部3层的空中平台通过两侧缠绕的楼梯上下联系，分层叠台为内外空间体验提供了多种可能的行为和视角。巨大的灰空间作为庭院的外延，活化了建筑西侧界面，其中进出、交流、驻足或游走的师生是空间场景的参与者，也是空间艺术的表演者，成为校园文化生活面向城市的重要“窗口”。普通教室设置的阳台既便于种植花草和打扫卫生，也成为课间学生眺望的场所。

4.3 场地建筑的多维链接

设计将挹青楼的主要出入口由原来的一层调整至二层，通过架空天桥直接联系运动场。天桥下的室外空间维持原253.3m 标高，保留挹青楼一层出入口的独立性。场地往南可通过景观台阶下到下沉广场，也可在架空平台上通过直行楼梯上到运动场。新建的教学综合楼在一至三层分别连接室外场地和架空平台，实现了建筑的立体分流：下沉广场是教学综合楼一层与挹青楼负一层食堂的过渡空间，可直接进出运动场下的一层平面；运动场下的二层平面与教学楼二层平面平接架空平台，南侧可通过后花园组织疏散；通过西侧门厅和北侧外廊，可由运动场直接进出教学综合楼的三层平面。

教学综合楼与挹青楼之间除下沉广场、架空平台及运动场的分层关联之外，加建的空中连廊在三至五层分别联系挹青楼二至四层南侧的楼梯间。多维的空间连接激活了内外空间的互动，建筑与场地的关系变得自然有序，新旧建筑形成有机整体。

5 结语

树人小学以教学综合楼重建项目为契机，理性梳理并积极回应山地旧城区复杂的外部环境及校园内部的各种矛盾，基于学生空间行为与空间体验的人本导向，在与建成环境的和谐共生之中优化校园布局、拓展教学空间，并补足配套功能。规划设计将校园作为一个整体环境来构想和建设，通过营造适应场地的人性场所与邻里关系，以集约的庭院模式组织复杂的功能，创造特色空间形态及个性化的空间参与方式，重塑富含人文精神的空间效率、秩序与活力，构建山地校园空间可持续发展的有机模式。

1,3-6,8-11 作者自绘

2,7,12-19 唐岩拍摄

1 总平面图

项目名称：树人小学重建项目

业主：重庆市沙坪坝区树人小学

建设地点：重庆市沙坪坝区小龙坎

建筑设计：重庆大学建筑规划设计研究总院有限公司

项目负责人：张庆顺、吴雁江

方案设计团队：张庆顺、武晓勇、康露瑶、李泽林、龚旺、徐阳、杨栋明

施工图设计团队：关莉、谷海东、刘江乔（建筑）；吴雁江、苟益阳（结构）；袁方、寿倩影（给排水）；雷冬梅（电气）；张亚芹、赵翔宇（暖通）；宁睿、廖艾（内装）

总建筑面积：1.9 万m2

设计时间：2018.05

建成时间：2021.09

摄影：张庆顺、唐岩（DID STUDIO）

2 新建教学综合楼西侧灰空间

树人小学位于沙坪坝商圈附近的旧城区，用地局促，配套功能不足，校园内共有两级台地和三级落差，原有建筑参差不齐、相互遮挡，建筑之间相互独立且建筑风貌和尺度差异巨大。

Shuren primary school is located in the old urban area near Shapingba business district,with limited land and insufficient functions.There are two levels of terraces and three levels of drop in the campus.The original buildings are uneven,sheltered from each other,and independent of each other.The architectural style and scale vary greatly.

3 重建前的校园空间环境

4 校园内部流线分析

车库设置在地下，非正式教学空间布置于一至二层，正式教学空间布置在三至六层，办公空间布置在七层。新建教学综合楼通过一挖一抬拓展空间，地上部分围绕中央庭院集约高效布局。

The garage is set underground,the informal teaching space is arranged on the 1st to 2nd floor,the formal teaching space is arranged on the 3rd to 6th floor,and the office space is arranged on the 7th floor.The newly built teaching complex building expands the space by digging and lifting,and the above-ground part is intensively and efficiently arranged around the central courtyard.

5 新建教学综合楼功能分区与流线组织

6 空间拓展的方式

7 新建教学综合楼南侧立面

新建教学综合楼通过下沉广场、空中平台、空中连廊和抬高的操场，与挹青楼和校园环境实现积极的连接。新旧建筑、地上和地下建筑整合为一体，营造出内部空间丰富多变、外部形态简洁和谐的校园形象。

The new teaching complex building has a positive connection with the Yiqing Building and the environment through the sinking square,aerial platforms,aerial corridors and raised sports fields.

The integration of new and old buildings,above ground and underground buildings creates a campus image with rich and varied internal space and simple and harmonious external form.

8 二层平面图9 三层平面图

设计结合校园原有的台地高差关系，通过挖出基坑和抬高运动场获得车库空间和非正式教学空间。场地设计充分考虑与挹青楼的连接关系，整合的环境活化了外部空间秩序，提高了空间效率和人性化。

The design combines the original platform height difference of the campus,and obtains garage space and informal teaching space by digging foundation pits and raising the sports field.The site design fully considers the connection with the Yiqing Building,and the integrated environment activates the external space order,improving spatial efficiency and humanization.

10,11 剖面图

12 新建教学综合楼西侧灰空间平台（六层）

13 下沉广场与空中平台

14 庭院大台阶与门厅

15 庭院灰空间与操场

16 庭院中的下行台阶17 庭院一侧的交流空间18 运动场下部的室内篮球场19 运动场下部的多功能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