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泽湖剿匪

文 赵先明 左文东

水上支队洪泽湖 张爱萍摄于1941年

抗日战争时期，由张爱萍指挥的洪泽湖上的大规模武装剿匪战斗，是巩固和扩大淮北津浦路东敌后抗日根据地，打通淮北与苏北、淮南几块根据地的联系，支援路西反顽斗争的一次水上大战。它为江淮地区开创了水战胜利的范例，也为淮北抗日根据地的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在华中抗战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

抗日战争开始前，洪泽湖为土匪和反动势力所盘踞。1939 年秋，日军侵占盱眙城后，这些土匪头子勾结日伪军，长期潜伏于沿湖芦苇、草滩之中，在湖上设立关卡盘剥欺压百姓。这些湖匪都有精良的武器装备，备有钢板划子（一种船头竖立着防弹钢板的木制战船），以多股力量在湖区活动。以高铸九为首的湖匪自称“九路军”，部下百余人，是伪军，也是地头蛇。号称“独立大队”的土匪头子陈佩华，实际上也是伪军，在湖上有300余人，是湖匪主力。另有魏友三、刘清扬等湖匪也都拥有武装。在洪泽湖剿匪战斗没有打响前，这些湖匪常到洪泽湖周边根据地骚扰，新四军一打，他们就像玩捉迷藏一样，躲进湖里的芦苇丛，过一阵子又上岸来骚扰，搞得洪泽湖周边根据地不得安宁。不剿灭这些湖匪，根据地就难以巩固。

1941 年3 月，张爱萍奉命率新四军第三师九旅开赴洪泽湖地区，发起湖上剿匪战斗。面临的第一道难题就是士兵不识水性。不会就练！部队进行了水上作战训练，战士个个学游泳、泅渡、水上救护、水上射击、打旗语和划船。初春季节学游泳，湖水寒冷，有些战士下到湖里，一受凉，腿就抽筋。许多北方籍战士从没有下过湖，有些胆怯，在水里老是呛水，有的呛怕了，失去了学游泳的信心。张爱萍亲自动员，鼓舞士气，“同志们！学习游泳是一场特殊的战斗，我们只有学会游泳才能取得战斗的胜利！我们要像在战场上一样，开展战斗竞赛！”在张爱萍的鼓励下，战士们互帮互学。会游泳的战士从老百姓那儿借来了木质锅盖或门板，放进水中，让初学游泳的战士趴在上面练习。仅用10天时间，战士们个个学会了游泳，并在渔民的指导下掌握了划船技巧。

为防止木船被子弹打穿沉水，战士们用土坯把船内侧堵起来，即使木船中弹，水也难以进入船舱，船就不易被打沉。战士们还准备了一只大船，船两头用沙袋垒起来，作射击掩体。同时准备了救护船，随时救护。在演练中，战士们发现装备了重机枪、迫击炮的船只因负荷太重速度慢，不适合作战，而小船轻便易掩护，于是战士们在小船船头用小沙袋作掩体，每人拿一只桨，同时动员当地青年渔民为小船掌桨。

洪泽湖畔采野菜 摄于1941年

渔民们听说要围歼湖匪，都非常拥护，很多女子也报名参战。一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是当地有名的游泳和划船能手，抢先报名参加剿匪战斗，张爱萍见她年纪小，没有同意。可她就是不依，每天部队一训练，她就来找张爱萍硬磨，还主动给部队做游泳和划船示范。张爱萍见她执着，只好答应让她参战。在做好充分战斗准备的同时，张爱萍还发动洪泽湖周边群众对敌匪展开政治攻势，并有意对外声称“我军不习水性，只有等湖匪上岸作战”等舆论来麻痹湖匪。

经过一个多月的湖上作战训练和精心准备，5 月初，湖上剿匪战斗开打。新四军首先扫除了湖匪在洪泽湖沿岸的陆上据点，完成了对湖匪的封锁围困，然后对盘踞湖区的湖匪作清剿部署：新四军第三师九旅二十五团和警卫连执行主攻任务，从临淮头向东进击；新四军第二师五旅一个团在洪泽湖东边扼守蒋坝、高良涧一线，防止湖匪登岸逃跑；新四军第四师十旅二十九团在成子湖东北一线警戒；地方武装在管镇方向警戒。

5 月2 日，我军主力从溧河出发；拂晓前发起战斗，各路湖匪自为一队，集结成阵与我军对垒。新四军以迫击炮、高射机枪挡在前列，到达预定水域后，用四根长桅杆把船固定起来。当湖匪战船开到离我军船阵不远时，新四军各战船上的机炮一起向湖匪的钢板划子射击，湖匪遭到猛烈打击，难以招架，船队很快就被新四军击散，各奔东西。张爱萍立即下令，派出战斗连队乘小船追击，俘湖匪一部，缴获钢板划子十几艘。逃匪在高咀以南湖面遭新四军南北夹击，多人弃船潜水逃生，被新四军击毙在湖中。当晚匪首高铸九逃到盱眙投靠了日军，其部下从成子湖东北上岸逃跑，被新四军二十九团伏击全歼。匪首陈佩华部分散向高良涧、老子山、盱眙方向逃跑，我军实施追击。大部分湖匪见新四军声势浩大，知其大势已去，逃至高良涧即向我军投降。剿匪战斗结束后，张爱萍写了一首诗《平定洪泽湖》：“洪泽水怪乱水天，奋举龙泉捣龙潭。红旗漫展万众勇，白帆云扬千樯舷。塞江倒海斩妖孽，长风劈浪扫敌顽。旸乌红天炀红泊，渔歌满湖鱼满船。”

洪泽湖剿匪胜利后，建立了洪泽湖抗日民主政权——洪泽湖管理局（后改称洪泽县政府）。洪泽湖抗日民主政权的建立，对夺取淮北抗战胜利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洪泽湖人民在党的领导下，开展“减租减息”运动，建立渔民抗日救国会，组织草民（以收获洪泽湖滩涂柴草为生者）抗日协会，有组织地开展和地主、渔霸、滩主的斗争，清算剥削阶级的剥削罪行。贫苦的渔民子弟一批批被选为区乡政府的领导班子，他们带领群众在党的领导下，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建立了生产合作社，废除了牙行老板的中间剥削，渔业、手工业、商业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这一切，不但使洪泽湖人民在政治上翻了身，经济上也翻了身，激发了他们缴纳抗日物资的积极性。他们把芦苇、鱼虾、芡实、莲子等特产卖给政府后，由政府外贸局统一远销到敌占区的上海等地，换回枪械弹药、布匹、医疗器械等军需用品提供给抗日前线。丰富的物产，使这里真正成了淮北根据地的坚强后方基地。

张爱萍与李又兰伉俪拍于苏北 1942年摄

为了巩固洪泽湖这块军事要地，新四军决定以当地人民武装为骨干建立洪泽县武装大队。1942 年，大队发展为总队，并用缴获的9 条运煤大船，改制成36 条钢板划子。他们在洪泽湖神出鬼没地与日伪军展开水上游击战，取得一个又一个胜利，使敌人畏之如虎。1943年年底，淮北区党委作出开展冬季扩军运动的决定，洪泽湖的广大渔民、草民、农民也掀起参军支前的热潮，仅仁和乡报名参军的就有120 人；湖西区和临淮镇也分别超额完成60 名、88 名的扩军任务。参军青年在地方就是基干民兵，有较好的军事素质，到部队后便直接担负起战斗任务。洪泽湖武装总队也在这次扩军中由原来的3 个连发展为4个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