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数字普惠金融的快速发展为提升居民消费水平和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创造了有利条件。文章主要从理论与实证等角度探究数字普惠金融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机制及效果。结果表明:数字普惠金融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有显著促进作用,但在中国的中、东、西部地区存在显著差异;居民消费在数字普惠金融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中存在显著的中介效应,且农村地区明显强于城镇地区。为充分发挥数字普惠金融对居民消费和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积极作用,应继续加大数字普惠金融服务的基础设施建设,尤其是在农村和欠发达地区的建设;重点强化数据治理和风险监管,优化数字普惠金融服务环境;引导数字普惠金融绿色发展,促进中国居民绿色消费。
近年来,中国经济的发展目标已从高增长转向高质量。中共十九届五中全会指出,“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必须落实速度换挡、动力转换、创新体制等关键举措,把以推动高质量发展为主题落实在国家发展的各领域和全过程”。作为实体经济运行的血液和现代经济的核心,金融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保障。然而,现实中传统金融的发展通常伴有“融资难融资贵”“融资渠道不畅”“融资信息不对称”等问题(唐松等,2020),不少合理金融需求难以得到有效满足,制约了经济发展。如何找到金融促进实体经济质量提升的“新动能”便成了亟需解决的重大现实问题。
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技术进步是保证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决定因素(Romer,1990)。不但实体经济需要技术进步,金融业也需不断创新并利用新技术才能更好地服务实体经济。随着云计算、人工智能、大数据分析等新技术的逐步推广,近年来数字技术与传统金融不断融合,新的金融业态——数字普惠金融发展迅速。根据《G20数字普惠金融高级原则》,“数字普惠金融泛指一切通过数字金融服务以促进普惠金融的行动。它包括运用数字技术为无法获得金融服务或缺乏金融服务的群体提供一系列正规金融服务,其所提供的金融服务能够满足他们的需求,并且是以负责任的、成本可负担的方式提供,同时对服务提供商而言是可持续的。”不难看出,数字普惠金融的本质仍是金融,但相较于传统金融,其服务手段更加数字化,普惠成了更重要的目标。这种创新看似是形式上的,却给日常经济活动带来了巨大变化和重要影响。在金融服务方面,数字普惠金融能打破传统时间和空间限制,扩宽金融服务边界,实现金融结构变革和效率提升。在居民消费方面,数字支付的便利性、快捷性加速了居民消费决策(易行健和周利,2018);数字普惠金融提供的小额信贷与保险服务,降低了家庭面临的不确定性,增加了居民消费支出(何宗樾和宋旭光,2020)。消费对经济发展至关重要,因此,能否以及如何通过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来促进居民消费、进而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便成了本文的研究主题。
探讨上述主题在当下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论与现实意义。一是,仅靠传统金融本身的改革可能无法解决前文所述矛盾。比如,针对“融资难融资贵”等现象,各国虽然频繁出台了大量应对措施,但这一问题至今仍是世界各国尚未解决的普遍性难题。通过数字普惠金融中新型数字技术的创新与运用来疏通传统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堵点正被寄予厚望。二是,当前新冠肺炎疫情对企业造成的巨大冲击尚难以降低企业投资活动的不确定性,同时美、澳、加等国近年来频繁对中国的无端指责将大大增加出口贸易形势的复杂性。这些新的形势将使得扩大国内消费在促进经济发展中凸显出越来越重要的作用。数字普惠金融已初步显现出其对中国消费的推动作用,但也出现了过度依赖网络贷款的非理性消费、P2P跑路、大数据杀熟、资本无序扩张、市场垄断等一些问题。如何从总体上正确评估数字普惠金融对居民消费的影响,以及这种影响能否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不但事关数字普惠金融的未来健康发展,而且有利于中国尽早发现如何运用更加科学的手段并通过更具可行的途径去提升经济发展质量。三是,在研究数字普惠金融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时,现有文献主要分析的是企业技术创新、支持创业、促进就业、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等传导渠道,本文从居民消费这个传导途径进行探索,有利于进一步丰富相关成果,这也是本文最主要的边际贡献。
基于上述主题,本文将首先通过已有文献梳理出数字普惠金融影响居民消费、数字普惠金融影响经济发展质量等相关的理论机制并据此提出研究设计,然后运用2011-2019年中国的省级面板数据检验“数字普惠金融-居民消费-经济高质量发展”这一影响机制是否存在以及相应的实践特征,最后是全文的总结和建议。
虽然数字支付是数字普惠金融中发展得最为成功的代表性分支之一,但数字普惠金融的范畴远非如此,还包括大数据征信、互联网保险等多个领域及其运用的数字化程度、广度和深度等层面。同样,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内涵也是相当丰富的,既包括产业结构优化,也包括生态环境优良等各个方面。因此,数字普惠金融对经济高质量的影响,不仅包括数字普惠金融不同分支及层面的影响,也包括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综合层面和各领域产生的影响,还包括通过不同途径产生的影响。本节将首先从理论上阐述数字普惠金融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关系,然后探讨居民消费在其中的作用,再从这些理论分析结果中为后文检验提出研究假设。
数字普惠金融的这种影响首先表现为其对经济生活的影响,然后才体现为其对经济高质量发展衡量标准中各个代表性指标的影响。
(1) 数字普惠金融对经济生活的影响。数字普惠金融不仅能推动普惠金融深化,还能实现“数字红利”和经济包容性发展,其对居民经济生活的影响有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对创业的影响。研究发现数字普惠金融可以促进创业。一个完善的金融体系能降低金融排斥性,对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有很大促进作用,而数字普惠金融能有效降低市场准入障碍,缓解不平等竞争等问题给创业者带来的压力(李建军和李俊成,2020)。有研究证实,一个地区数字金融发展越好,该地区新增注册企业数和专利批准数也越多。
第二,对城乡收入的影响。有研究发现数字普惠金融有利于增加居民家庭收入,且在农村地区更明显。基于金融排斥与金融功能观等理论视角,李牧辰等(2020)也证实了数字普惠金融能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有研究还发现,数字普惠金融利用数字技术促进了金融包容性发展,让更多城乡居民收获经济发展带来的数字红利,在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同时也提升了居民幸福感。
第三,对居民消费的影响。研究发现,互联网保险等数字金融行业提高了居民消费,且对于农村、中西部以及中低收入等地区的效果更显著(易行健和周利,2018)。
第四,增强居民抗风险能力。以互联网信贷和互联网保险为例,有研究分析了数字普惠金融对居民消费的影响,结果表明数字普惠金融提供的小额信贷和保险业务降低了居民未来的不确定性,也增加了规避金融风险的信心。
(2) 数字普惠金融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经济高质量发展是以创新为第一动力、协调为内生特点、绿色为普遍形态、开放为必由之路、共享为根本目的的发展。因此,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评价维度是多元的。现有文献分别从“三类指标”“四类指标”和“五类指标”等角度设计了相应的评价体系。例如,蒋长流和江成涛(2020)从其发展基本面、发展社会成果、发展生态成果等三个角度进行了分析。有研究从发展动力、发展结构、发展方式和发展成果等四个方面进行了评价。滕磊和马德功(2020)建立了以结构合理的产业升级、技术创新、协调发展、绿色生态及开放共享体系等为主要指标的评价体系。有研究从经济质效、创新驱动、结构优化、绿色发展及民生共享等角度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进行了综合评价。综合来看,“五类指标”体系居多。结合上述研究,本文把经济高质量发展分为创新发展、产业结构、提质增效、生态环境和居民生活等五个方面。
第一,数字普惠金融对创新发展的影响。数字普惠金融是数字技术和普惠金融的融合。有研究发现数字金融在地级市层面和企业层面对技术创新都有显著正向影响。Ozili(2018)指出,科技发展推动人们迈向数字金融时代已成为必然,数字普惠金融是在传统普惠金融的基础上增加了手机银行、移动支付、网络借贷等业务,降低了人们的交易成本和时间成本,也拓宽了资金流通渠道,增加了金融红利。因此,数字普惠金融能激发企业创新,企业技术创新也能给数字普惠金融提供源源不断的内生动力。
第二,数字普惠金融对产业结构的影响。有研究发现数字普惠金融广度、深度和数字化程度对产业结构升级存在非线性关系且有不同程度的促进作用。也有研究发现数字普惠金融在完成资本积累的过程中已经强化了资源配置效率,能解决社会供需平衡问题和促进产业结构升级(Bruhnm,2014)。可见,数字普惠金融是促进产业升级的重要手段之一。
第三,数字普惠金融对提质增效的影响。中国提质增效的内容主要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以城乡协调、区域协调、物质与精神需求协调提升实体经济的质量和效益,通过提高居民可支配收入与企业利润,拉动居民消费和企业投资,提高经济投资水平和对外开放水平。数字普惠金融特有的数字化和普惠性优势,不但有利于提高金融供给质量,而且有利于增强中国传统金融业服务实体经济的活力。
第四,数字普惠金融对生态环境的影响。大量研究表明,普惠金融能带动绿色经济发展,进而改善环境质量。比如,有研究就发现,普惠金融不仅对环境污染有显著抑制作用,还能促进区域绿色经济增长。也有文献指出,数字金融的发展有效降低了实体经济的单位GDP能耗,有助于促进产业结构向低碳化转型升级并构建环境友好的绿色发展体系,是中国绿色发展的新引擎。
第五,数字普惠金融对居民生活的影响。陈冲和吴炜聪(2019)认为,数字普惠金融既能满足“长尾群体”投资与消费需求,也能加速金融市场扩张,让人民生活更加便利的同时也提高了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而且数字普惠金融在转变人民生活方式、优化企业技术和提升人民幸福感等方面都有很大作用。
从上可知,数字普惠金融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多个维度都有不同程度的影响作用,本文据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1: 数字普惠金融能推动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
研究表明,数字普惠金融促进实体经济发展并非一蹴而就,而是通过一定的渠道或机制进行的(Noseleit,2013)。现有文献已从诸多不同角度进行了解释。蒋长流和江成涛(2020)发现,数字普惠金融通过科技创新渠道提高了区域经济发展质量。有研究强调创业活动是经济增长的内生动力,数字普惠金融能通过提升创业活跃度来提高经济发展质量。何宗樾和宋旭光(2020)从微观视角探讨了数字金融与居民消费的关系,发现数字金融增强了居民支付便利性,也加快了消费决策,促进了消费增长。此外,一些文献也证实,扩大居民消费、提高居民消费占GDP比重,有助于更好地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汤跃跃和张毓雄,2016)。因此,本文认为,居民消费是数字普惠金融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另一重要机制之一,具体分析如下。
(1) 数字普惠金融对居民消费的影响。随着数字普惠金融的迅速发展,金融产品逐渐多样化且刺激了居民消费需求,并引起了不少学者的重点关注。本文前面曾简单概括过数字普惠金融对居民消费的总体影响,此处将结合数字普惠金融的具体特征和不同维度再作进一步分析。
首先,从数字普惠金融固有的便利性、普惠性视角分析。有研究基于空间计量模型发现数字普惠金融能通过居民收入、移动支付、消费信贷和保险等中介渠道有效提升居民消费水平。也有研究发现数字普惠金融可通过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和优化产业结构这两条机制去提升居民消费水平和优化消费结构,为中国扩大内需和经济转型升级提供现实依据(江红莉和蒋鹏程,2020)。
其次,从数字普惠金融对城乡居民消费的异质性分析。杨伟明(2021)发现,数字金融在提升城乡居民消费水平的同时,也促进了城市居民消费升级,但“城乡二元经济结构”导致数字金融对中国农村居民的消费升级作用还不显著。有学者研究了数字金融对不同类型农村正规金融需求的异质性影响,发现数字普惠金融对传统银行金融业务造成了冲击,但同时提升了农村居民非正规金融需求,间接促进了农村居民消费水平。
最后,从数字普惠金融的不同维度进行分析。现有文献和国际组织一般从覆盖广度、使用深度和数字化程度三方面构建数字普惠金融指标体系。数字普惠金融的覆盖广度能缓解金融排斥对城乡居民生活的影响,可让城市居民接触到多样化的金融服务,在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同时也能提升城乡居民消费水平(李牧辰等,2020),但覆盖广度对农村居民消费支出的影响存在差异,其对中国的中、东部地区有显著促进作用,在西部地区不明显。在使用深度方面,易行健和周利(2018)发现,数字普惠金融使用深度在互联网发展模式下会便利居民家庭中的筹资与交易,以此提升居民消费。在数字化程度方面,普惠金融数字化程度能通过缓解消费者流动性约束来促进居民消费,从而为经济高质量发展注入内生动力(江红莉和蒋鹏程,2020)。因此,本文尝试以居民消费为中介探讨其中的影响机制并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2: 数字普惠金融能通过影响居民消费水平来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
(2) 居民消费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虽然已有不少文献证实了居民消费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积极推动作用,但很少置于近年来数字普惠金融行业已得到快速发展和周边贸易结构已发生很大变化的最新发展环境。扩大消费内需为主体是中国“双循环”新发展背景下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一方面,随着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市场消费类型也逐渐多样化。在中国积极的消费政策引导下,居民消费理念不断提升,绿色商品供给结构逐步优化。特别是在中国“双碳”的战略目标下,绿色生产和消费加速推进。其中,绿色消费逐渐成为被社会倡导的方式之一,绿色低碳消费模式也在逐渐推动中国社会经济高质量发展。另一方面,扩大居民消费内需可减少对出口需求和投资需求的过度依赖,也能实现“三驾马车”的内部平衡作用。有研究基于“需求创造”理论,认为消费者的消费需求将引起消费支出比重变化,当消费结构稳定后,自然会推动并实现科技创新进步、经济协调发展、产业结构升级、绿色生态平衡、居民生活幸福的目标。消费结构升级可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陈冲和吴炜聪,2019),通过优化新型消费发展环境等方式扩大消费需求能为新时代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增添消费新动能,确保居民“有收入”“能消费”和“愿消费”,促进国民经济各环节间相互发展,最终有助于推动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于是,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3: 居民消费可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
(1) 经济高质量发展综合指数的构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具体要求应体现在人民生活与国家发展等众多领域的多个方面。据此,相关学者基于不同侧重点构建了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综合评价体系。借鉴现有研究(蒋长流和江成涛,2020)并考虑数据的可获得性,本文则主要基于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构建了创新发展、产业结构、提质增效、生态环境和居民生活5个一级指标,又在这5个一级指标下进一步拓展了16个二级指标分别进行测度,对2011-2019年中国31个省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进行测算得到高质量发展综合指数,各指标的含义及属性详见表1,具体处理如下。
表1 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构建
第一,创新发展。历史经验表明,创新是一个国家发展的内生动力。本文主要以创新成果、创新人才以及创新产出作为创新发展的二级指标进行测度。其中,创新成果主要以每年国家批准授权的专利申请数来衡量,创新型人才用工业企业创新技术人员全时当量进行测量。为消除异方差问题,上述数据均取对数处理。创新产出作为技术创新价值的衡量项,本文采用新产品销售收入占GDP比重来表示。
第三,提质增效。优化资源配置效率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目标之一。本文对提质增效的测度将主要包括国内经济发展、国内外投资和商品进出口等方面。其中,以地区实际人均GDP来测度经济水平,以固定资产投资占GDP比重来衡量社会投资力度。扩大外商投资和进出口,将使中国经济发展获得更多升级空间,因此,本文以进出口总额与GDP的占比来衡量对外开放水平,以外商投资总额占GDP比重来衡量外商投资水平。
第四,生态环境。环境污染问题不仅会降低人们的日常生活质量,也会限制社会发展与公共服务水平的提升。本文用环保投资、绿化水平和环保支出作为二级指标来测度生态环境:以当年审批建设项目环保投资总额占总项目投资的比重来测度环保投资;以建成区绿化覆盖率来测度地区绿化水平,取对数消除异方差给结果带来的影响;又以地方财政环保支出和地方一般预算支出的比值来测量地方政府环保支出。
第五,居民生活。传统经济增长方式已经不再适用于当前社会发展背景,不断提高人民生活水平和增加人民幸福感已成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最重要的目标之一。结合现有研究和最新发展实践,本文把居民生活指标分为教育水平、快递业务和互联网发展3个二级指标。用普通高等学校在校生人数对教育水平进行测度,用互联网宽带接入用户衡量互联网发展水平。随着中国电商平台的迅速崛起,在满足消费需求的同时也带动了快递业务发展,所以本文也通过快递业务收入代表快递行业发展,上述3个指标均取对数处理。
(2) 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的测度。现有文献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的测度一般采用权重赋值法。常见的权重赋值法分为两类:主观赋值法(包括主观加权法、专家调查法和模糊统计法等)和客观赋值法(包括:均方差法、主成分分析法和熵值法等)。根据各二级指标选择的科学性并兼顾指标信息熵的效用价值,本文主要采用熵值法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进行测量。具体过程如下:
一是指标标准化处理。对选取指标进行无量纲化处理。为提升指标所在范围测算的合理度,本文在借鉴石华平和易敏利(2020)的基础上对原有公式稍作了改进,具体如下:
三是计算第j项指标的熵值,eij=(-∑PijlnPij)/k,且0≤eij≤1,k=ln(n)>0。
四是计算省i第j项指标的差异系数dij,dij越大,表明Xij在省i综合评价中的重要性就越强。其中,dij=1-eij。
(1) 模型设定。本文收集中国31个省、市、自治区(不含港澳台)2011-2019年的面板数据,通过时间和省份构成静态面板数据,反映在一定时限内数据的变化程度并便于理解变量间的相互关系,设定的基本计量模型如下:
Yit=α0+α1digitit+α2Xit+εit
(1)
在模型(1)中,Yit表示经济高质量发展情况,下标i是地区,t为时间,α0是常数项,α1为数字普惠金融系数,digitit是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状况,α2为控制变量系数,Xit是控制变量,分别为:传统金融、经济增长率、价格稳定、城市化水平、就业率和政府干预 。εit是误差项。
Yit=α0+α1(breadth、depth、level)it+α2Xit+εit
(2)
在模型(2)中,breadth、depth和level分别表示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的深度、广度和数字化程度,其余变量含义与模型(1)相同。
Y′it=β0+β1digitit+β2Xit+εit
(3)
(2) 变量说明。本文自变量是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指数,采用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究中心发布的“数字普惠金融指数”。该指数反映了中国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程度和均衡程度,包含数字金融覆盖广度、使用深度和数字化程度三个维度。其中,数字金融覆盖广度是指使用人群的覆盖率;数字金融使用深度是指数字金融用户的使用频率;数字化程度是指居民便利性、低成本和信用化,这些都是影响用户使用数字普惠金融的重要因素。因变量是前文构建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
本文分别选择传统金融、经济增长率、价格稳定、城市化水平、就业率以及政府干预作为控制变量,具体如下:
第一,传统金融。传统金融主要以存款、贷款和结算等活动为主,而普惠金融在传统金融的基础上为“长尾群体”提供了更为包容性的金融产品和服务。在大数据发展背景下又衍生出数字普惠金融,现阶段传统金融与数字金融双轨并行。数字普惠金融和传统金融发展具有较强的互补性,两者共同推动金融市场的稳步前进,本文以金融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表示传统金融变量。
第二,经济增长率。该控制变量是反映一定时期经济发展水平变化程度的动态指标,也是反映区域经济是否具有内生活力的基本指标,本文采用地区实际GDP增长率来衡量。
第三,价格稳定。居民物价指数越稳定,说明人们的消费习惯和消费方式能充分适应当前宏观经济环境的发展。本文选用居民消费价格指数(CPI)并取对数处理。
第四,城市化水平。城市化水平是评价一国或地区发展程度的常用指标之一,也是衡量城市发展的重要标准。本文对城市化水平的测量是地区人口与面积的比值,然后取对数处理。
第五,就业率,就业率与地区生产性活动相联系,会带来一定时期内的人口集聚,进而影响经济发展。因此,本文采用城镇单位就业人数与地区总人口的比重来表示。
第六,政府干预。财政政策是政府实施宏观经济调控的两大手段之一(另一大手段货币政策的干预已通过前面的传统金融指标得到体现),通过财政支出与税收政策可调节市场总需求进而影响本地区的经济发展。本文通过财政支出占GDP比重来测量政府干预情况。变量与数据来源计算如表2所示。
表2 变量与数据来源计算表
除数字普惠金融的相关数据源自《北京大学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外,测算其它变量时的原始数据均来自于《中国统计年鉴》《中国财政统计年鉴》《新中国六十年统计资料汇编》以及各地年度政府工作报告、国家统计局网站等,涵盖了2011-2019年共31个省、市、自治区(不含港澳台)的省级面板数据。为降低异方差对结果的影响,本文对所有非比值和未经标准化的变量进行对数化处理,各数据的描述性统计如表3所示。
表3 变量描述性统计分析
本节主要分析数字普惠金融及其各维度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总水平、经济高质量发展各分类指标的实际影响机制与效果,并进行内生性与稳健性检验以及区域异质性分析,即主要验证前文提出的假设1。
表4报告了基于全国数据进行检验的相关结果。其中,模型(1)显示数字普惠金融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估计系数在1%的置信水平下显著为正。这说明数字普惠金融能在一定程度助推经济高质量发展,即数字普惠金融每增加1个单位,就能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增加0.363个单位,这与大部分研究得出的结论相似(蒋长流和江成涛,2020;滕磊和马德功,2020)。原因可能有以下几点:一是数字普惠金融所具备的金融属性和科技属性已逐渐渗透到了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各个维度;二是信息技术不断衍生出各类移动数字化平台,在打破时间和空间约束的同时还形成了一种新经济数字化系统,例如智慧医疗系统提高了地区医疗服务等,此类数字化系统有利于互联网技术与金融服务相互融合,既能提高工作效率和支付便捷性,还能为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注入新动力;三是数字普惠金融能为传统“长尾群体”提供更加精准的普惠金融服务,提高个体活动效率、缓解城乡收入差距、推动农村产业发展、促进中国乡村振兴,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模型(2)-(4)的结果显示,数字金融的覆盖广度、使用深度、数字化程度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估计系数均在1%水平下显著为正,说明数字普惠金融产品的使用覆盖率、便利性及用户活跃度的提升也能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这可能是由于数字普惠金融具备的多样性和丰富性特征,不仅可以提高金融市场活跃度,同时也能满足不同居民的金融服务诉求,缩小家庭面临的不确定性风险,以此扩大消费内需和提升中国经济发展质量。
表4 数字普惠金融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数字普惠金融及其子样本的回归
在控制变量中,传统金融、城市化水平、价格稳定这三个控制变量与经济高质量发展呈显著正相关,共同推动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经济增长率的估计系数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负,这可能与本文选择的时间段有很大关系。这也意味着,2011年以来,虽然中国的经济发展增速在放缓,但实际的经济发展质量却在逐步改善。价格稳定和城市化水平的系数显著为正,表明CPI越稳定或城市化水平越高,越有利于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就业率的系数在模型(1)中显著为负(显著性水平在10%下),但在模型(2)到(4)中并未通过显著性检验,表明数字普惠金融广度、深度和数字化程度的提高对现有的就业率存在一定的负面冲击,可能会冲抵就业率对经济发展质量应有的正面影响。最后,政府干预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在模型(1)中虽正相关但不显著,一方面说明财政政策可能更多地体现为“救急”“兜底”等公共产品性质而不是“优中扶优”等市场性质,另一方面可能也说明政府作为“看得见的手”在整个调节社会进步的过程中还需要逐步完善政策与制度以更加适应社会需求。
为进一步探究数字普惠金融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本文又分别探讨了数字普惠金融与产业结构、创新发展、居民生活、提质增效、生态环境这五项指标之间的关系,结果详见表5。其中,模型(6)显示数字普惠金融与产业结构的估计系数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正,表示中国数字普惠金融提高1个单位,就能促进产业升级指标增加0.374个单位。由于数字普惠金融能以高效、低成本的方式缓解融资约束,因此可以帮助企业获得更多资金引进人才和技术,为实现中国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增强驱动力。模型(7)显示,数字普惠金融与创新发展的估计系数在1%水平下显著为正,表示中国数字普惠金融提高1个单位,就能促进企业技术创新指标增加0.278个单位,即中国数字普惠金融发展能推动企业技术创新。模型(8)显示,数字普惠金融与居民生活指标的估计系数在1%水平下显著为正,表示中国数字普惠金融提高1个单位,居民生活指标的水平就能提高0.467个单位。由于数字普惠金融自身具有移动支付、互联网保险等优势,不仅能实现快速支付,还能促进居民消费升级,是提高居民生活质量的重要驱动力。模型(9)显示,数字普惠金融与提质增效指标的估计系数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正,表明发展数字普惠金融能增强资源配置效率,即数字普惠金融发展1个单位,提质增效指标就能提高0.232个单位。模型(10)显示,数字普惠金融与生态环境指标的估计系数在1%水平下显著为正,说明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水平提高1个单位,会使生态环境指标增加0.159个单位。有研究指出数字普惠金融已成为当代经济发展过程中降低碳排放的重要手段,并且认为这种效果在中国绿色发展领域也有较大提升空间。
表5 数字普惠金融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高质量发展及其子样本的回归
上述分析采用的均是面板固定效应模型。本文将通过采用动态面板、系统GMM和更换样本时间段的方法进一步进行稳健性检验,结果详见表6。首先采用动态面板,以经济高质量发展滞后一期替代当期高质量发展指标进行分析,结果显示数字普惠金融与经济高质量发展在1%的置信水平上通过了显著性检验;然后采用系统GMM方法缓解遗漏变量和内生性问题,借鉴邱晗等(2018)的研究,采用各省互联网普及率作为工具变量,得到回归系数为0.268且显著正相关;最后采用更换样本时间段的方式进行回归分析,有研究认为2013年才是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元年(江红莉和蒋鹏程,2020),所以将时间段变更为2013-2019年,结果显示数字普惠金融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也是显著正相关关系。本文通过替换模型、指标与样本时间段等方式进行稳健性检验,解决了可能存在的内生性问题,估计结果均与上述基准回归一致,同时也再次证明了数字普惠金融能显著提升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即假设1成立。
表6 内生性与稳健性检验
表7为数字普惠金融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区域异质性影响结果。其中,模型(1)显示中国中部地区数字普惠金融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结果发现中部地区回归系数为0.508且在1%水平下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表明数字普惠金融在中国中部地区能有效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中部地区在中国经济社会发展全局中占有重要地位,促进中部崛起有利于实现城乡区域协调发展,是实现国内大循环的关键。模型(2)显示,中国东部地区数字普惠金融也显著推动了经济高质量发展,这与东部优先且长时间发展数字经济、使数字经济与该类地区基础建设能充分融合有极大关联。西部地区回归系数为0.219,变量间呈显著正相关。由于西部地区发展相对欠发达,数字金融产品和服务的普及率不高,所以数字金融对此类地区的经济推动效果仍有待加强,这也是中国进一步发展数字普惠金融需要突破的方向。
表7 数字普惠金融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区域异质性分析
上节主要实证检验了数字普惠金融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本节主要分析居民消费在这一影响中发挥的中介作用,即主要验证前文的假设2和假设3。
数字普惠金融会通过不同传导途径作用于经济发展,其中通过提高创业度、科技创新等途径的作用效果已得到相关文献的验证(蒋长流和江成涛,2020)。本文前面从理论上分析了居民消费在数字普惠金融影响经济高质量发展中的中介作用,接下来将采用中介效应对该机制进行实证检验,结果详见表8。
表8 数字普惠金融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以居民消费水平为中介机制的检验
模型(1)的结果显示数字普惠金融与经济高质量发展显著正相关。模型(2)显示数字普惠金融也能提高居民消费水平,两者在1%的置信水平上通过了显著性检验且回归系数为正。模型(3)是加入居民消费这一中介变量后的检验。结果显示,模型(3)中的回归系数比模型(1)的系数小,居民消费的中介效应显著。数字普惠金融每提升1个单位,居民消费能够提高0.231个单位,居民消费每提高1个单位,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能提高0.191个单位。即数字普惠金融每提高1个单位,通过居民消费能够提高经济高质量发展0.167个单位,中介效用占比为12.6%,表明数字普惠金融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有12.6%是通过居民消费来实现的。这初步表明假设2和假设3均成立。为检验上述中介效应是否存在内生性问题,本文又通过工具变量、GMM、Bootstrap、Sobel等方法进行检验,结果均表明不存在内生性问题(2)限于篇幅,内生性检验结果未列示,备索。。
前文证实了居民消费是数字普惠金融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中介机制之一。中国城乡发展存在“二元经济结构”特点,城乡之间的差异较大,加上数字金融产品的推广也有不同服务层级的客户目标,数字普惠金融在城市和农村的发展程度也会不同。为充分考虑这些差异可能带来的不同影响,本文将进一步分析城乡居民消费的异质性效应。
表9中的模型(5)和模型(6)是以城镇居民消费水平作为中介机制的检验,模型(7)和模型(8)是将农村居民消费水平作为中介机制的检验。结果显示:在模型(5)和模型(7)中,数字普惠金融与城乡居民消费都显著正相关。将城乡居民消费加入到数字普惠金融对经济高质量发展中进行中介效用的对比和分析:模型(6)中的数字普惠金融的系数相比模型(4)的系数小,说明城镇居民消费是数字普惠金融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机制;模型(8)的数字普惠金融系数相比模型(4)的系数小,说明农村居民消费是也数字普惠金融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机制。从中介效用占比来看,城镇居民消费的中介效用占比为35.9%,农村居民消费的中介效用占比为49.1%,可见,农村居民消费水平产生的中介效用更大。由于数字普惠金融具有服务便利性、快捷性和普惠性等特点,对农村居民生活与消费方式的改变会更大,这一结论也正是“普惠”实践意义的重要体现。
表9 数字普惠金融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以城乡不同消费水平为中介机制的检验
前面分析了居民消费的城乡异质性,本节将继续分析数字金融的各个子维度(覆盖广度、使用深度和数字化程度)与城乡居民消费之间的关系,以及通过城乡居民消费的中介作用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数据结果详见表10。结果显示,在数字普惠金融的三个维度中:
表10 数字普惠金融子维度中介机制检验
首先,覆盖广度与城乡居民消费水平呈显著正相关关系,将城乡居民消费作为中介变量加入模型后,发现比原来的系数小,说明城乡居民消费水平是数字普惠金融覆盖广度影响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中介机制。其中,农村居民消费的中介效应占比达到52%,说明在中国农村地区,数字普惠金融从无到有的变化也影响了农村地区居民的消费方式与消费观念,最终也促进了中国整体经济发展质量。
其次,使用深度与城乡居民消费呈显著正相关,表明城乡居民消费作为数字普惠金融影响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中介变量,也存在中介效应,即数字普惠金融产品和服务能深入城乡地区不同人群,能满足不同层级需求,从而提高社会经济发展质量。
最后,数字化程度能充分带动城乡居民消费,城乡居民消费水平作为中介变量加入模型后能产生中介效用,说明数字普惠金融带来的便利性和低成本优势,可在提升城乡居民消费水平的同时缩小城乡收入差距,进而提高中国城乡地区经济发展质量。异质性分析得到的上述结论也进一步证实了假设2和假设3均是成立的。
在“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下,推动消费扩容提质是中国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键。本文主要分析了数字普惠金融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及居民消费在其中的作用机制。基于中国2011-2019年省级面板数据,本文发现: 第一,数字普惠金融能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本文不仅发现数字普惠金融及其各子维度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有促进作用,还发现数字普惠金融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各分类指标也存在促进作用,并且通过了内生性与稳健性检验。第二,居民消费在数字普惠金融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传导中存在显著的中介效应,即数字普惠金融能通过促进居民消费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第三,数字普惠金融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效果在东、中、西部存在显著的区域性差异,且居民消费发挥的中介效应也存在城乡差异,总体上农村地区居民消费的中介效应更大。
上述结论的启示在于:发展数字普惠金融能提高居民消费水平,进而提高经济发展质量。结合这一结论和中国数字普惠金融的最新发展实践,本文提出如下建议。
第一,加大数字普惠金融服务的基础设施建设,不断拓展数字普惠金融的服务领域。一是,虽然近年来中国在5G等通讯技术的快速发展下建设了大量的移动互联服务设施,但不少农村地区以及部分中西部地区的高速移动通讯服务速度、物流配送速度还较慢,这不但会负面影响居民的消费体验,而且会大大削弱居民消费的意愿,因此应加大对这些地区通讯、物流、物联网等相关基础设施的建设。二是,在农村地区、部分中西部地区以及不少偏远地区基本的线下金融服务得到满足的基础上,应逐步加快这些地区传统金融机构基础设施的数字化升级进程,扩大“数字红利”,尽早让居民消费享受到数字普惠金融带来的各种便利。三是,不断丰富数字普惠金融服务的使用场景,尽量做到只要是居民合理消费的场所、产品或服务,都能享有对应的数字普惠金融服务。
第二,优化数字普惠金融的服务环境。一是,对于监管层而言,应大幅提升利用大数据处理以及人工智能等科技手段来实施监管的力度和水平,不断健全数字普惠金融机构的信用体系建设,坚决制止P2P行业跑路等类似现象的再次发生,重点治理数字支付行业的大数据杀熟等不良现象;二是,数字金融机构应不断完善自身的内部治理制度,坚持持牌经营,坚守数据安全,制止数据滥用,断开金融信息与商业信息之间的不当链接,充分保障消费者的合法权益和数据隐私。三是,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既要打破不同服务平台之间人为设置的各种障碍,降低跨平台(含不同线上平台、线上平台与线下机构等)之间相互转账等各种数字金融服务的各类成本,坚决执行数字金融的“普惠”发展理念,又要做到通过不同平台的数据共享来防止一些消费者利用多个平台之间的信息不对称套取过度的消费资金,及时预警非理性的数字普惠金融需求和消费需求。
第三,大力推广数字普惠金融知识的教育。由于数字普惠金融涵盖的服务范围较广,需要消费者掌握一定程度的数字技术使用和金融知识。在金融教育方面,数字普惠金融可以通过网络数字导向式服务,以分步指导和图片展示的形式使消费者掌握并正确使用数字普惠金融进行消费。数字普惠金融通过简易的方式传播金融知识,同时也可普及欠发达地区农村居民和弱势群体的金融教育,使其能顺利掌握数字支付流程及使用规范,消除“数字贫困”,帮助居民“懂消费和会消费”,进一步推动“普惠”的包容性来实现居民理性消费。
第四,充分推动数字普惠金融绿色发展,促进中国绿色消费。数字普惠金融推动中国绿色消费,可从以下两方面进行:一方面,数字普惠金融可以扩大绿色金融产品供给,有针对性地为消费者提供绿色金融服务,降低交易成本,提高绿色资源配置效率,可推动中国绿色消费稳步发展。另一方面,数字普惠金融可以通过数字技术降低金融业自身能耗,帮助金融机构有效穿透资产路径,跟踪绿色融资项目发展,明确节能减排效果,能使产业链更加绿色环保,也能推进绿色消费和“双碳”目标的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