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王方壶“隔息”一词试解

孙超杰 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 “古文字与中华文明传承发展工程”协同攻关创新平台

中山王方壶是战国时期中山国重要的出土古文字资料，铭文详细叙述了在燕王哙传位相邦子之的背景下中山国讨伐燕国并大获全胜的一段史事，可补史籍之阙。(1)李学勤、李零： 《平山三器与中山国史的若干问题》，《考古学报》1979年第2期。壶铭提及中山国相邦司马喜时说道：“贾(喜)竭志尽忠，以左右厥辟，不贰其心，受任佐邦，夙夜匪懈，进贤措能，亡有隔息，以明辟光。”

我们知道“息”“塞”读音相近，在传世文献和出土文献中皆有相通的例证。(3)白于蓝编著： 《简帛古书通假字大系》，福州： 福建人民出版社，2017年，第611页。如《释名·释言语》云：“息，塞也。言物滋息塞满也。”1969年湖北枝江县王家岗出土春秋早期铜匜铭文中的“塞公”、新近刊布的塞簠及塞公屈颡戈铭文中的“塞”与“塞公”、上博九《灵王遂申》简1的“赛”、清华二《系年》第五章所见的“赛侯”与“赛妫”，经于豪亮、苏建洲、石小力等学者论证，其中“塞”或“赛”皆当读为“息”，也即春秋时期被楚文王灭掉的息国。(4)于豪亮： 《于豪亮学术文存》，北京： 中华书局，1985年，第62—69页；苏建洲： 《上博九〈灵王遂申〉释读与研究》，《出土文献》第5辑，上海： 中西书局，2014年，第93页；石小力： 《东周金文与楚简合证》，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2017年，第70—73页。另，古越阁藏有一件之王戟，“”字亦有学者读为“息”，认为“之王戟”即息地县公为楚王铸造之戟。

既然“息”“塞”常可通假，我们认为壶铭中的“隔息”当读为“隔塞”。古书中或有“隔塞”，如《韩非子·八经》“故明主之言隔塞而不通，周密而不见”。“隔塞”又作“鬲塞”，《汉书·薛宣传》“欲以鬲塞聪明，杜绝论译之端”。古书中提及不能进贤时亦多用“塞”字，如《说苑·君道》“五阻不去，则上蔽吏民之情，下塞贤士之路”、《列女传·楚庄樊姬》“未闻进贤退不肖，是蔽君而塞贤路”。其实“息”“塞”是一组音义皆近的同源词，这里就算不劳破读，也应该理解为与“隔”相近的意义，而不是“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