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尧飞
(南京师范大学泰州学院,江苏泰州 225300)
自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发生以来,中美经贸关系便逐步发生变化,美国对华技术封锁和经济打压不断升级,手段也层出不穷,贸易保护主义和逆全球化思潮不断升温,加上突发新冠肺炎疫情带来的严重冲击,世界经济和政治形势严峻复杂,大国博弈以及由此带来的经济和政治冲突不断加剧,我国经济发展所处的内外部环境已经发生深刻变化。面对严峻复杂且不确定的外部环境,我国提出要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这一战略的提出,是我国基于过去70多年的发展经验,考虑当前和未来国内外发展条件、发展形势,尤其是在自身发展内部动力不足、外部不确定因素增加的形势下所作出的重大战略选择,将为我国“十四五”时期的发展指明新的方向,有助于进一步深化国内改革、提高对外开放水平、减少经济发展面临的各种风险,为我国更好地掌握经济发展主动权提供了战略遵循。强大国内市场,畅通国内经济循环,是提升国家经济自主性和安全性的重要举措,也是世界上大国和强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必然选择[1]。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是我国新时期提出的新战略,当前学术界基于这一视角针对具体产业进行的研究甚少。基于此,本文在分析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提出背景和制造业双循环内涵的基础上,探索性地构建制造业国内国际双循环模型,建立全球价值链视角下的制造业双循环模式,不仅有利于促进双循环战略的实施,而且有助于提升中国制造业的国内和国际竞争力,促进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
加入WTO 以来,中国经济迅速发展,2010年GDP 首次超越日本,跃升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在此过程中,中国积极参与国际治理和国际新格局的构建,在协调国际事务、解决世界难题等方面充分展现大国担当,国际影响力和国际话语权不断提升,对“一超多强”的世界格局带来了冲击。尤其是近年来随着美国国际形象和地位的削弱,以中国为代表的新兴经济体逐步深度参与全球事务处理和贸易规则制定,传统的世界格局受到冲击,新的世界格局正在逐步形成[2]。与此同时,新冠肺炎疫情席卷全球,导致国际间的人员物流严重受阻,世界贸易大幅萎缩,全球经济陷入深度衰退。中国凭借完备的工业体系、强大的制造能力和潜在的国内需求,有效应对疫情带来的冲击,率先实现经济恢复增长,再一次向世界展现了“中国之治”。面对中国的发展和崛起,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国家为维护其霸主地位,不断从政治、经济、文化、外交、技术和贸易等领域全方位打压中国,其中尤其以中美贸易战最为激烈,由此带来了经济逆全球化趋势加剧、单边主义抬头、保护主义愈演愈烈,加上俄乌战争引发的国际地缘政治与安全冲突加剧,中国经济发展面临百年未有的叠加挑战。
从国内来看,长期以来我国实施的是出口导向型经济发展战略,依靠廉价的低成本优势迅速融入世界经济体系,成为世界的加工厂和制造业中心,由此带来了中国经济高速增长,提供了大量的就业岗位,解决了外汇短缺的难题,同时也促进了我国技术进步和产业升级。然而,这种“两头在外、大进大出”的国际大循环,本质上是一种依附型经济发展模式,其经济全球化的主场在国外,对于我国而言是一种客场经济全球化。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我国人口红利、土地红利、外资税收优惠政策等传统比较优势逐步弱化甚至消失,生产要素成本不断上升,生态环境矛盾趋紧,资源承载力受限,加上长期巨额贸易顺差导致对外贸易摩擦、贸易制裁不断加剧,国际环境发生巨大变化。出口导向型战略持续发展的制约因素越来越多,战略调整成为我国的必然选择,即由过去长期过度依赖国际市场转向扩大内需,深耕国内市场,由客场经济全球化转向主场经济全球化。
基于世界格局的变化和国内外经济形势,我国政府因势而为、因势而变,及时提出了应对各种风险挑战的新战略。2020年5月14日,中央政治局常委会会议首次提出“双循环”战略,即“要充分发挥我国超大规模市场优势和内需潜力,构建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此后,习近平总书记在不同场合又多次阐述“双循环”战略的内涵和构想,国家亦将这一战略纳入“十四五”经济社会发展规划。由此可见,双循环战略已成为我国未来经济社会发展要遵循的重要原则。双循环战略的提出,就是要统筹好国内国际两个市场,利用好国内国外两种资源,将发展的中心由外部转向内部,以国内经济大循环为主,实现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从双循环的内涵来看,这一战略的实施,将更加凸显国内经济在发展中的主导性作用,这就需要充分挖掘国内市场潜力,通过构建全国统一大市场,利用好内部市场空间,促进内部大循环,进而减少外部环境带来的影响,增强经济发展的自主性和韧性,保障平稳健康发展。从市场条件来看,我国不仅拥有较为完整齐全的工业体系,而且拥有14 亿人口和近4 亿中等收入群体,其中有1.7 亿人口受过高等教育或拥有相应的专业技能,国内消费潜力有待挖掘,具备国内大循环的物质基础和市场基础。大国经济的发展历程也表明,在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后,内需必然取代外需成为促进经济发展的主要动力,但能否成功转型,很关键的一点是要畅通经济内循环,建立全国统一大市场,真正让国内需求、国内市场成为链接国内国际经济发展的动力源。
双循环战略并非单向强调国内大循环,更不是重回闭关锁国的老路,它要求实行更高水平的对外开放,培育新形势下我国参与国际竞争的新优势[3]。只有不断提高对外开放的水平,才能协调利用好国内国际两个市场,也才能解决好国内要素、资源和环境面临的诸多问题,促进国内产业转型升级、提质增效,对内更好地满足日益提升的国内市场需求,化解新时代的社会主要矛盾,对外推动中国在全球价值链的地位稳步攀升。同时,国内需求的扩容升级也能够为世界提供更广阔的市场,进而更好地促进国内国际双循环协调并进。不难看出,实行双循环战略,既是促进中国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应然之举,也是维护国家经济安全的必然选择,更是顺应经济发展规律的战略抉择,是新形势下促进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治国方略[4]。
经济双循环包括国内循环和国际循环两个部分,从投入产出的角度来看,一国的制造业国民经济循环包含三个环节(如图1所示):一是生产要素的投入环节,就制造业而言即是原材料、资本、人才和技术等要素的投入环节;二是具体产业间的投入产出环节,如钢材加工业和造船业的产业循环;三是最终产品的市场消费需求环节,如汽车的进口和出口。
图1 中国制造业国内国际双循环示意图
由图1 可以看出,国内经济循环是指右侧的纯粹国内部分的要素投入、产业投入产出和国内的制造业最终产品消费需求增加值的创造过程,这三个环节构成了国内循环价值链。图中左侧的国际循环是指国际要素投入、相关产业的中间品国际投入产出以及满足国内和国际市场需求环节的国际价值创造过程。国内循环价值和国际循环价值共同构成了中国制造业的全球价值链,而且只要其中的某一环节参与国际循环,其创造的价值即被认为是国际循环价值的一部分,因此,根据这一原理,国内和国际循环可以独立核算。
华为和中兴事件表明,过度依靠全球价值链培育具有核心竞争力的本国企业十分困难,尤其在当前逆全球化愈演愈烈的背景下,这种模式几乎不再可行。此外,全球价值链本身也会造成本国出口加工企业对外部市场的严重路径依赖,弱化企业的创新积极性。纵观世界各国的经济发展循环模式,美国和日本主要是依靠国内循环,形成了典型的大国自循环模式。德国、法国、意大利等欧盟国家主要通过区域内循环促进经济发展,形成了国内弱循环、区域强循环的发展模式。亚洲的发展中经济体则形成了内部弱循环、国际强循环的循环模式[6]。面对新的国际形势和发展趋势,我国应充分依托庞大的内部市场,深挖内需,建立一个能够在国内统一大市场内部顺畅运转且自主可控的国内循环体系,同时要进一步巩固和发展全球价值链地位更强的国际循环体系,实现国内价值链与全球价值链紧密结合,重构价值链体系,重塑价值链地位,最终形成国内国际循环互促的大国发展格局。就制造业而言,经过改革开放四十多年以来的发展,“中国制造”已经深度融入全球产业链和价值链,在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下,本文构建如图2所示的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双循环模型。
图2 中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双循环模型
面对复杂严峻的国际经济和政治形势,加上新冠肺炎疫情全球持续蔓延以及国际地缘政治矛盾带来的严重冲击,世界经济发展的不确定性增加,为我国经济发展的外部环境带来较大的变量。在此背景下,统筹疫情防控常态化和经济社会发展,提升中国在全球价值链的话语权和地位成为了培育我国参与国际合作和竞争新优势的重要手段。新形势下提升中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需要构建适应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国际竞争力模型,如图2所示,从全球价值链的视角来看,一方面,中国制造业重点要对内打造区域或省域价值链、强化国内大循环。国内大循环就是要依靠制造业产品的国内生产和国内消费为主体,而国际大循环由传统的对外贸易和全球价值链贸易共同组成[7]。国内循环中的“产品国内生产”有利于构建制造业的内需体系,进而可以为全球价值链的发展和攀升提供物质保障。“国内统一大市场”则是中国制造业实现国内大循环顺畅运行的关键,通过构建统一大市场,破除长期以来国内市场分割和要素流通不畅的难题,促进制造业产业链上的要素和资源在更大范围内流通,那些绑定地方政府的低效率竞争行为将被破除,从而为中国制造业核心竞争力提升释放更广、更宽松、更自由的市场空间。国内统一大市场的建立能够有效提升国内市场效率,改变长期以来形成的要素和商品循环方向,激发国内循环与国际循环两者之间的转换和迁移,促使内部市场与外部市场高效联通,优化要素资源的全球高效配置,促进制造业产业链、供应链、创新链三者之间的紧密连接,助力中国制造业由融入全球价值链向驱动全球价值链、主导全球价值链转变。
研究传统对外贸易是为了分析国内区域(如长三角、京津冀、珠三角等)或省域价值链,即研究区域或省域之间互相创造的贸易增加值以及带来的贸易利益,通过分析区域或省域价值链,能够促进内需体系的构建[8]。基于此,需要构建国内区域或省域制造业投入产出表,并将区域或省域投入产出表嵌入国际投入产出表,以便于核算区域或省份之间的贸易增加值,厘清国内各区域之间或省份之间的生产与贸易联系,尽量规避国内区域保护主义,减少对国内市场的分割,从而打通国内区域或省域间的制造业价值链循环堵点,促进内需市场的规则、标准以及管理等方面的制度性开放,实现国内制造业市场的大循环畅通,为提升全球价值链地位和国际竞争力提供有力的内部支撑。
国际循环方面,结合当前和未来一段时期的世界经济形势,重点要做的是巩固制造业主要出口市场的区域外部价值链,在此基础上积极参与国际大循环。制造业的全球价值链贸易根据中国制造业出口市场情况,主要包括北美、亚太和欧洲三个区域价值链,由于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传染”也呈现出典型的区域性特征。中国制造业在上述三大区域价值链中占重要位置,经过改革开放四十多年的发展,已经深度参与了上述三大区域价值链。除此以外,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发展、中国与相关国家签署RCEP 协议并正式实施,以及中欧投资协定的推进,我国制造业的区域价值链迎来新的发展机遇。同时这也有利于促进我国制造业充分参与国际竞争,倒逼其提质增效,增强利用国内国际两个市场进行资源配置的能力,巩固并提升我国制造业在区域价值链中的地位。因此,中国需要在复杂的国际形势下千方百计维护全球制造业供应链和产业链的稳定,在更高水平上扩大对外开放,积极参与WTO 改革,推进国际经贸规则的重构,把握制造业全球价值链中的主导权,进而实现国内循环和国际循环的相互促进。
随着世界经济形势的不确定性增加,构建强大自主的制造业国内大循环体系,同时积极参与国际分工、融入国际循环,推动全球价值链重构,既是应对外部风险挑战的重要保障,也是提升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和国际竞争力的必然路径。
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来,我国市场经济体制不断完善,市场规模效应不断显现,市场设施不断联通,要素市场建设取得长足进步。然而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依然面临诸多问题,如:市场分割和地方保护较为突出、要素和资源市场不完善、市场监管规则、标准和程序不统一等,这些都是制约国内大循环体系构建的关键卡点。在这样的背景下,2021年12月17日,中央明确提出,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迫切需要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促进商品要素资源在更大范围内畅通流动。
一方面,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是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重要支撑,也是中国制造业转型升级的重要机遇。只有内部市场高效畅通,才能提高市场运行效率,壮大制造业市场主体,提高制造业要素供给质量,促进需求扩容升级,形成供需互促、分工合理、产销并进的强大国内市场[9];另一方面,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也是中国制造业实现技术自主自强的必然选择,借助全国统一大市场带来的“大需求”引导和激发创新资源在制造业产业链上更加有效配置,促进高质量创新要素资源的有序流动,进而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为制造业转型升级提供技术支撑。除此以外,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也是我国制造业高水平参与国际合作和国际竞争的重要依托,立足国内大市场,构建国内大循环体系,既能够促进国内国际两个市场更好联通,实现要素在国家间的自由有序安全便捷流动,形成汇聚全球创新资源要素的强大引力场,还能够助力中国制造业掌控国际话语权,提高对全球市场的控制力。
“统一”是全国大市场的生命力所在,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需要破立并举,从立的角度来看,就是要建立全国统一的市场基础制度和规则,尤其是要素交易市场和监管规则。在监管标准、市场准入、产权保护、社会信用制度以及公平竞争环境等方面建立全国标准,达到国内统一。从破的角度来看,就是要加强规范不公平不合理的市场竞争行为,尽可能减少甚至消除不当的市场干预,在反垄断、不正当竞争行为处罚、清理地方性保护法规等方面采取有效措施,打破各种制约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的显性和隐性壁垒。具体而言,一是加快市场规模建设,充分激发国内市场潜力,实施全面生产率提升战略,以实现共同富裕目标为改革导向,持续进行收入分配体系改革,不断提高人均收入水平和消费水平,扩大市场总需求规模[10]。二是优化市场结构,均衡发展商品市场和要素市场,尤其要大力推进基于要素的市场化分类改革,促进各类要素尤其是高端创新要素有序流动、合理聚集。本着先易后难的原则,优先加快建设与制造业发展密切相关的技术市场、人力资本市场、碳排放市场等。三是加快市场机制建设,打破长期以来形成的“行政区经济”固化格局,执行全国统一的竞争政策,对现行的区域分割和非一体化措施尽快梳理清除。同时要实行全国统一市场监管,对地方政府出台的一些招商引资优惠政策要再审视,对可能造成恶性竞争、产能过剩或歧视性后果的要予以及时清理[11]。取消根据企业规模、行业地区、所有制形式等进行分类管理企业的政策做法,破除企业的等级制身份和管理体制,做到在市场竞争面前一视同仁、机会均等、条件均等。四是优化市场环境建设,降低企业市场交易成本,尤其要通过大力发展数字经济,推动制造业与数字经济深度融合,积极探索以“一企一策”和“一业一策”为导向的制造业数字化产业园,培育一批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制造业龙头企业和掌握核心环节的“专精特新”企业,打造新发展格局下的“隐形冠军”。五是对标国际营商规则,以国际组织或区域集团组织为依托,通过签订多边协定来统一国际规则,构建全球统一大市场,以更好地连接国内和国际市场,畅通内外双循环[12]。当前最重要便是依托“一带一路”、RCEP来制定国际规则,构建面向全球的高标准自由流通体系,推动我国制造业对外投资和产业布局融入全球市场,降低制造业全球布链的成本,形成一个基于“一带一路”和RCEP的统一大市场。
需求和创新是经济高质量运行的核心主体,在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双循环系统中,必须把握好这两个关键要素,借助需求和创新带动国内大循环畅通运转。强大的内需不仅可以有效带动国内大循环,还能够激发高质量的国内供给,刺激产品创新和技术研发,为创新提供动力源。因此,畅通国内国际双循环,必须充分激发需求和创新两大主体的动能,才能在更高水平上实现供需动态平衡[13]。首先,发挥需求牵引作用,畅通制造业国内市场循环。需求是经济循环的动力源,也是市场循环的逻辑起点。因此,制造业国内大循环首先要培育强大的内需市场,挖掘国内市场潜力,消除区域壁垒、行政壁垒、市场壁垒,建立全国统一大市场,让内需扩容升级,从而带动国内大循环。构建强大的内需体系,需要巩固和提升民生保障力度,尤其是住房和就业需求,扩大制造业下游产业尤其终端需求的投资,着眼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和需求侧管理,引导社会资本投向制造业产品生产和消费领域,加快新型城镇化建设和乡村振兴的步伐,深挖城镇和农村需求[14]。同时要推动居民消费模式变革,健全新型物流配送体系,为居民消费升级提供有力支撑。其次,凸显创新引领导向,畅通制造业产业内循环。制造业是实体经济的基石,也是科技创新的重要载体,随着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深入,制造业科技创新在国内大循环中发挥引领性作用。如图3所示,通过制造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引领需求升级或创造新的需求,进而带动产品升级,同时通过构建国内统一大市场促进要素充分流通、充分竞争,进而提高要素的供给质量。制造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包括诸多方面,其中最核心的是从产品设计、技术研发、绿色认证等全方位加强创新力度,以创新填补国内相关制造业领域产业链的缺项,从而构建具有自主创新体系的可控性强的制造业产业链。围绕当前和未来科技发展的趋势,推动制造业从原材料供给到产品设计、产业运营管理等全链条与人工智能、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的深度融合,实现制造业由“中国制造”转向“中国创造”和“中国智造”,抢占制造业发展的未来科技制高点,为国内大循环奠定坚实基础[15]。除此以外,要推动东部制造业大省与中西部地区、华南地区的省市区紧密对接,促进国内要素自由流动和产业梯度转移,以实现国内区域制造业产业布局的协调发展。
图3 中国制造业价值链双循环流程图
世界强国的发展经验表明,国内经济循环也是一国参与国际经济循环的重要支撑和动力。因此,在构建完整的制造业国内大循环体系的基础上,其国际循环的底气和动力必然增强。具体来说,需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
第一,加快布局中国主导的制造业区域双循环价值链体系。更加积极主动地参与国际竞争,壮大制造业的价值创造能力,着力提升制造业全球价值链位势。从国际需求的角度来看,就是要在维护好全球制造业产业链安全的基础上,借助我国提出的“在更高水平上实行对外开放”的战略和相关政策措施,在维护与传统贸易伙伴之间贸易关系的同时,引导制造业企业在周边国家投资,构建“以我为中心”的制造业产业链体系和价值链体系。在坚持开放、包容基础上,加强与周边国家、“一带一路”沿线国家、RCEP成员国等的贸易合作,发挥中国制造业技术、资本、人才等优势,逐步构建一个新的区域贸易循环,形成自主可控、“以我为主”的制造业区域价值链,并将其与制造业国内价值链相衔接,重构甚至打造新的全球价值链,提升制造业整体国际竞争力。
第二,依托互联网大力发展制造业数字贸易,尤其要深化“一带一路”线上贸易合作,加快建设“丝路电商”。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电子商务、通信技术等领域的合作持续深化,为建设“丝路电商”提供了可靠的基础。2016年以来,启动建设了中国—东盟信息港和中国—阿拉伯国家网上丝绸之路,签署了《中阿卫星导航领域合作谅解备忘录》和《共建东非信息通信基础设施的合作谅解备忘录》,先后与沿线25个国家和地区签订了17个FTA协定,均涵盖跨境电子商务和网上自贸区领域的合作,对于发展沿线国家的制造业数字贸易奠定了基础。借助“丝路电商”平台,促进制造业出口,既是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冲击和外部贸易摩擦的有效手段,又是拓展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贸易合作的重要方向[16]。当前,严峻的疫情和国际形势对各国供应链均带来不同程度的冲击,我国可借“丝路电商”平台对接沿线跨境电商物流体系,为制造业原料国际供给和成品国际流通提供保障。
第三,对接国际需求偏好,提高制造业最终产品的品质和标准。不同国家的消费者对同一产品的需求偏好差别较大,产品的设计与消费者的需求高度相关,因此,在出口过程中要结合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消费群体偏好,提高制造业产品设计的匹配度和品味,同时要根据消费升级的方向突出设计的引领性,提高产品设计附加值在制造业全球价值链位势中的权重。此外,提高制造业的绿色标准或生态标准,制定相关领域制造业的国际绿色认证体系,在全球价值链的变革过程中掌握话语权和主导权。
技术创新是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核心支撑,也是引致供求升级、畅通国内大循环、提高国际竞争力的关键,《中国制造2025》行动纲领明确指出要经过“三步走”实现制造强国战略目标。具体而言,首先,要坚持创新驱动、智能转型和绿色发展,加快促进由制造大国向制造强国转变。积极推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云计算等与制造业的深度融合,完善工业数据标准体系,鼓励中国制造业企业、科研机构积极参与工业大数据国标建设,加快研制数据治理、数据质量和数据安全的核心标准,以此大幅提升制造业行业技术研发能力和创新能力,以及信息化、数字化、智能化和绿色化水平,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有效降低制造业行业的工业增加值能耗、物耗和污染物排放,实现在诸多优势行业引领全球创新,形成世界一流的制造业技术体系和产业体系[17]。其次,在原有国际分工链条基础上,以“中国制造2025”战略为动力,在政府主导投入持续增加的同时,加大对制造业企业智能化技术改造的财政和信贷支持,引导金融机构开发支持科技创新的金融产品,鼓励企业、科研院校、高校广泛参与,不断拓展制造业研发创新的投入渠道,拓宽工业大数据标准应用的新场景。再次,加强关键核心技术攻关,培育制造业自主品牌。通过系统梳理我国制造业产业链各环节的要素来源和供应商分布,精心绘制制造业关键设备、关键零部件依靠进口的“卡脖子技术清单”以及“全产业链标准图谱”,由此精准实施技术攻关和技术突破。同时要建立以中国品牌为核心的制造业全球产业链,逐步实现由贴牌生产为主向自主品牌生产转变,提高品牌、售后服务等在制造业产品中的附加值,增强在国际贸易分工合作中的主导权和影响力,培育全球价值链上的“链主”企业,加速向价值链高端迈进。最后,注重知识产权保护和技术创新成果转化。打造“政府-企业-高校-科研院所”密切合作的制造业协同创新体系,探索高效灵活的制造业技术创新机制和利益分配机制,有效促进技术研发成果向市场化转化,形成“创新—消化—吸收—再创新”的螺旋式上升路径,全面推动中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重构和攀升。
随着全球气候变化、生态环境等问题逐渐引起重视,学术界开始关注绿色发展领域的研究,但是基于全球价值链背景研究的较少,且鲜有文献对全球绿色价值链(GGVC)进行研究。所谓全球绿色价值链是把可持续发展理念和原则融入全球价值链的规则与行动中,或者说是对全球价值链的绿色重构[18]。具体而言,全球绿色价值链(GGVC)就是指世界各经济体在全球生产网络下通过绿色创新改变生产方式,实现低污染、低排放的绿色生产过程,其对应的价值链分配包括绿色设计研发、绿色加工制造、绿色市场营销以及绿色回收处理等全过程。制造业绿色化是大势所趋,已成为世界各国的共识,制造业产业链长,涉及部门多,以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绿色化为先导,带动上下游产业乃至整个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绿色化转型具有可行性和示范性。中国作为世界制造业大国,在国际经贸规则调整和重塑的过程中,有能力在制造业贸易领域发挥领导作用,通过主导构建制造业全球绿色价值链,提升中国在全球制造业领域的话语权。
在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下,可充分借助国内国际两种资源,构建制造业全球绿色价值链(如图4所示)。
图4 双循环格局下制造业全球绿色价值链
由图4 可知,在国内循环阶段,制造业绿色技术创新受绿色发展理念引导和生态环境规制约束的双重驱动,逐步构建主导性的全球制造业技术创新和研发分工体系,为嵌入全球绿色价值链奠定基础[19]。在国际循环方面,制造业企业通过开展国际贸易和吸引国际直接投资(FDI)的方式实现国外先进技术转移以及外溢吸收,从而促进国内制造业绿色专利产出。经济双循环使得制造业技术得以积累和提升,绿色技术的运用贯通制造业生产、绿色认证、市场营销和绿色回收等过程,有效提高制造业产品附加值,降低原材料和生态环境损耗,实现制造业绿色价值增值,最终促进中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