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2月,在昆明1999年世博园旧址上,曾孝濂美术馆开馆。曾孝濂今年83岁了,他一辈子在云南,只做了一件事:为自然万物画像。
中國植物画第一人
曾孝濂最大的成就,是参与《中国植物志》的编撰。
从上个世纪50年代开始,他和全国三百多位植物分类学家,以及当时能够参与绘画工作的插图师164人一起,一共用了45年的时间,编纂出了全世界最大型、种类最丰富的一套巨著——《中国植物志》。全书共80卷,126册,超过5千万字。
“《中国植物志》是国之典籍,能够参与其中的插图绘制是我莫大的荣幸。能通过画画为国家做一点实实在在的工作,这辈子值了。”
植物科学画,经常被称作“植物写真”“植物身份证”。它就像是给植物拍身份证的标准照片,既要求精确地反映植株和器官的形态特征,又要求很强的艺术性。
以曾孝濂画的绿绒蒿为例。绿绒蒿,生长在海拔三千到五千米的地方,土壤也非常瘠薄,几乎是生长在石头缝里,“没有到过那个环境见不到它,因为它拿不下来,它一拿下来就长不了了。”当时,曾孝濂亲自爬上了4700米的云南白马雪山,绿绒蒿带给曾孝濂的,是来自灵魂的震撼。那张力四射的花,让他真正得到了爱和美的启迪。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见到绿绒蒿时的欣喜和感动。“它的花瓣像绸缎一样,在阳光下会发射出一种很奇妙的光芒,像一个精灵在那儿向我们召唤,太神奇了。欧洲人见到了绿绒蒿,他们给它非常高的赞誉,认为它是‘东方美人。”这样的雪山之花,全世界大概只有54种,我们中国就有43种。
除了《中国植物志》,曾孝濂还创作了许多不同题材的作品,他另一个为人所熟知的身份,就是邮票设计师。他创作的《杜鹃花》《杉树》《中国鸟》等几套获奖邮票,令他在民间拥趸无数。而他设计的牡丹花明信片是我国邮政史上发行量最大的明信片之一。
要坐得住冷板凳
1958年,曾孝濂高中毕业,被中科院昆明植物研究所招录,职务是见习绘图员。这对从小热爱涂鸦的他来说,“简直比上大学还高兴”。适逢第二年《中国植物志》立项,需要大量画师。于是,曾孝濂在研究所里,一画就是整整37年。
其实植物科学画比工笔画更难,没有植物学知识做支撑,很容易出错。植物科学画必须要做到“无一花无出处,无一叶无根据”,所以他们必须要对着标本作画,“我们所有插图必须有根据,一定要写上根据某一号标本。不看标本来画,那是错误的”。
曾孝濂为《中国植物志》绘制的插图就是这样慢慢积累起来的。“每画一张图,都得打草稿,给分类学家看,看完确认了再上钢笔稿、墨线。”
为了画得准确、鲜活,他永远坐得住。上世纪70年代,研究所里的彩色相机还稀缺,他交出了昆明市花——茶花的一整套彩色图谱。
被称为“百花之最”的滇山茶是怎么画的?他这样回忆:“几乎天一亮起来,到植物园去摘一朵山茶花,跑回办公室插在瓶子里。赶紧去吃早点,随便吃点就跑回来画。一直画到十二点半,吃午饭。五个钟头,不喝水、不上厕所,全神贯注。”
“花从植物园摘下那一刻,就会慢慢开,你要画慢了,就找不着关系,非常紧张。而且画这个不能构好图再画,必须一个花瓣一个花瓣地画,从最靠近你的那瓣开始。告一段落的时候,会浑身发抖,我觉得可能是热量没有了。”
回忆起自己的一生,曾孝濂老人说:“我从年轻时就下定决心,要用画笔把我所看到的好东西,尽可能多地画下来。就这样认准了,一条道走到黑,死不悔改。”如今,中国绝大多数植物画师已经退休或转行,专职从事绘制植物科学画的已不足十人。而八十多岁高龄的曾孝濂,依然为宣传这个冷门但又不可或缺的职业而四处奔波。
【速写文段】
一手好画、一颗匠心、一腔热血,只为把华夏大地上所有珍惜的生物精准而完美地呈现给我们的后人。一花一鸟皆生命,一枝一叶总关情。因为热爱,曾孝濂老先生一生只做一件事,因为热爱,再多的苦也散发着希望和甘甜。
【适用话题】一生只做一件事;匠心;热爱;生命的姿态;寻觅……24E08CEB-6782-443D-81EE-D862E46CC8D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