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丹丹 张劲松
摘 要:環境污染与治理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需要重点关注治理资金与技术供给,而外商直接投资则是一项重要可靠的选择。基于“资本技能互补”假说,本文选取2005~2019年我国30个省级面板数据实证检验了外商直接投资对环境污染的影响及作用路径。研究结果表明:一是外商直接投资显著降低了环境污染,并通过变更系统GMM估计方法、替换外商直接投资与环境污染等变量,该结论仍具有稳健性;二是外商直接投资通过提高劳动偏向技术进步和促进劳动偏向生产技术“清洁化”双向路径,降低环境污染。同时,进一步分析外商直接投资对环境污染影响的地理区位异质性,研究发现,在东部地区和西部地区,外商直接投资显著降低了环境污染程度,而在东北地区和中部地区这一作用并不显著。这一研究既丰富了外商直接投资对环境污染影响的理论认知,也为后续相关研究提供了重要的经验证据,同时也为有关部门提供决策参考。
关键词:外商直接投资;环境污染;劳动偏向
中图分类号:F062.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7-0145(2022)03-0090-07doi:10.11847/fj.41.3.90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Labor Bias and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ZHAO Dan-dan, ZHANG Jin-song
(School of Accounting, Harbin University of Commerce, Harbin 150028, China)
Abstract:Environmental pollution and treatment is a complex systematic project, which needs to focus on the supply of treatment funds and technology, an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is an important and reliable choice. According to the hypothesis of “capital skills complementarity”, this paper empirically tests the effect and path of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on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based on 30 provincial panel data from 2005 to 2019. The research results show that :first,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has significantly reduced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and by changing the systematic GMM estimation method and replacing variables such as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and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the conclusion is still robust; secon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has reduced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through the two-way path of improving labor-oriented technological progress and promoting labor-oriented production technology “cleaner”. At the same time, further analysis of the geographical location heterogeneity of the effect of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on environmental pollution,the study finds that in the eastern and western regions,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has significantly reduced the level of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while the effect has been not significant in the northeastern and central regions. This paper further believes that we should improve the quality of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and achieve a higher level of “Introduction”; We should vigorously promote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nd solve the problem of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with technological progress; We should adjust measures to local conditions and steadily promote the task of environmental governance with key points.
Key words: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labor bias
1 引言
十九届五中全会明确提出:“要加快推动绿色低碳发展,持续改善环境质量,全面提高资源利用效率。”在构建国际国内双循环背景下,既要形成强大国内市场,又要实行高水平对外开放,充分利用好国内国际两个市场,推动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迈向新台阶。外商直接投资(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FDI)是经济对外开放的重要标杆,也是全面深化经济体制改革的重要内容。虽然,外商直接投资给东道国带来了资金、经验、知识和技术,但也同样给东道国造成了严重的环境治理压力。在国家“九五”至“十四五”时期,我国大力推进一系列重大污染治理工程。工程的实施与管理是提高资金使用效率和确保工程项目最大化发挥环境效益的重要环节[1]。然而,环境污染治理是一个跨领域、跨专业、跨要素的综合治理工程[2]。重大污染治理工程的顺利实施与管理需要强有力的资金支持和技术保障。那么,究竟外商直接投资对我国经济与环境的影响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呢?这取决于外商直接投资具有怎样的环境污染效应。因此,本文研究外商直接投资对环境污染的影响机制及作用路径具有重大现实意义。
学术界关于外商直接投资与环境污染之间关系的探究主要存在三个方面的观点。第一,外商直接投资对环境污染具有“污染天堂”假说效应[3,4]。在经济发展初期,为了吸引外资流入,发展中国家会在一定程度上放松环境管制标准,通过对自然资源加速开发利用以生产、出口环境污染密集型产品和自然资源消耗型产品,进而沦为发达国家的“污染天堂”。霍伟东等[5]指出,经济发展初期,外商直接投资生产型创新效应会持续降低环保标准,促使其滑向环境标准底线,因而FDI会加剧东道国的环境污染。第二,引入外商直接投资会改善区域环境污染[6~8]。一方面,引入外商直接投资通过污染治理规模收益效应、国民收入效应显著提升区域环境质量,抵消短期内“污染天堂”效应。另一方面,入驻的外资企业不仅可以提高统一的严格的环境标准执行力度,还可以在东道国推行国际环保标准,提高其东道国国家环保技术水平。并且,FDI在地理上的集群有利于改善东道国环境污染[9]。第三,FDI环境污染效应具有不确定性,取决于多种效应综合作用的结果,可能兼具“污染天堂”和“污染光环”效应[10]。一方面,FDI带来的经济规模和经济结构效应,不仅扩大了东道国生产规模和产出水平,而且提高了高消耗、高能耗、重污染产业结构偏向,加剧了污染排放;另一方面,FDI带来的收入效应和技术转移效应,不仅提高了东道国居民收入水平,而且提高了清洁生产、污染治理的技术水平,从而通过增加污染治理投入、提高污染税率,推动企业偏向污染治理投资,因此,FDI对环境污染的影响取决于二者的综合效应[11]。郭红燕和韩立岩[12]认为,外商直接投资通过扩大经济规模增加了工业污染排放,但也通过提高技术水平减少了工业污染排放,导致外商直接投资环境的总效应是正面的。霍伟东等[5]也认为,在经济发展初期,外商直接投资通过生产型创新效应加剧污染;而在经济发展转型时期,外商直接投资通过生态型创新溢出效应降低工业环境污染,但存在显著的门槛效应[13,14]。而关于外商直接投资环境污染机制探索方面。周力和应瑞瑶[15]指出,FDI对环境污染的影响存在通过规模、结构和技术效应的直接传导机制以及收入和政策效应的间接传导机制。外资企业通过水平溢出、前向溢出和后向溢出这三种渠道对二氧化硫排放强度产生影响[16]。同时,外资进入仅从水平联系上提高了末端治理技术,但却从水平、前向链接兩个渠道提高了清洁生产技术,这有助于探索FDI流入所引起的污染产业转移趋势[17]。因此,FDI对环境产生了消极的规模效应、积极的结构效应、积极的环境技术效应[18]。此外,FDI通过显著的创新网络效应、技术外溢效应和产业集聚及结构升级效应有助于改善区域环境质量[19]。
环境污染与治理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是推动国家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内容和具体途径。从环境污染与治理主体来看,包含了政府、市场和第三方治理多个治理主体;从环境污染与治理方式和手段来看,主要包含了环境污染与治理管理经验、绿色技术与绿色工艺、清洁能源开发与利用、“碳达峰”“碳减排”“碳中和”、环境污染与治理制度与体系等多方面内容。然而,环境污染与治理必须依赖一定的资金和技术作为基础,才能提高环境治理效能,推动环境治理工程和环境管理现代化。因此,外商直接投资对环境污染与治理的作用对于绿色技术与绿色工艺水平提升、环境治理资金供给、碳排放交易市场的发展起到积极的意义,应作为国家工程管理研究的重点关注对象。一方面,根据“资本技能互补”假说,FDI偏向选择高技能劳动;另一方面,FDI将通过提高劳动偏向技术进步和促进劳动偏向生产技术“清洁化”,生产绿色技术产品与服务,降低环境污染,从而推动环境污染与治理工程不断完善,提高环境污染与治理系统有效性。基于此,本文从工程管理价值出发,在系统理念指导下,将侧重于劳动偏向这一作用路径探讨外商直接投资对环境污染的影响机制,从而深度认知外商直接投资的环境污染效应的要素市场化配置的基础,这或许更具有理论意义和现实价值。
2 外商直接投资、劳动偏向与环境污染效应的传导路径分析
2.1 劳动偏向技术进步效应路径
直观上,跨国企业在全球范围内的外商直接投资,在给东道国带来雄厚的资金同时,也带来了技术进步。正如霍伟东等[5]所指出,跨国企业更加在意以经济利益为中心的行为准则,更多关注自身的产品生产、市场规模扩张以及产品收益等,因而更加注重企业生产率的提升,从而带来更高的技术进步。外商直接投资显著提高了东道国的就业水平、工资水平以及劳动力权益。即外商直接投资可通过绿地投资直接创造劳动力就业机会,也可通过并购方式增加劳动力就业,通过带动上下游产业链增加劳动力就业,以及扩大东道国产出水平增加劳动力就业,从而引致劳动力市场需求,增加了劳动力市场流动性,为技术溢出提供了基础路径[20]。
从间接路径来看,物质资本与高技能劳动的互补性比物质资本与低技能劳动的互补性更强,这称之为“资本技能互补”假说[21]。从技术层面上讲,这意味着物质资本与低技能的替代弹性高于物质资本与高技能劳动的替代弹性。外商直接投资在东道国使用更加资本密集的生产方式进行产品生产,根据“资本技能互补”假说,外商直接投资企业也需要更多的高技能劳动,这就压低了对低技能劳动的需求,而扩张了对高技能劳动的需求,从而提升了东道国对外商直接投资的吸收能力与技术扩散能力,促进了技术进步。从已有的文献来看,刘渝琳和温怀德[22],李子豪和刘辉煌[13]都指出,高人力资本可以促进FDI吸收。特别是,东道国对外商直接投资的吸收能力与技术扩散能力取决于人力资本,而高人力资本地区易于新技术应用[23]。
一方面,技术进步带来更高的东道国企业生产率水平,促进企业技术创新,可有效减少污染排放、抑制环境污染;另一方面,技术进步加快,从而促使技术创新能够更快更好地向同行业或向其他行业转移转化,推动整个行业或整个产业的生产率提升,助推产业结构升级与产业内部结构升级,这就提高了要素向低污染、低能耗、低投入、高效益、高附加值、高产出的企业或产业配置倾向,从而有利于减弱环境污染的影响程度。因此,总体上,外商直接投资通过提高劳动力市场技术进步效应降低环境污染。基于此,提出假设:
H1 外商直接投资通过提高劳动偏向技术进步效应作用路径降低环境污染。
2.2 劳动偏向生产技术“清洁化”效应路径
直观上,外商直接投资企业可通过输出先进绿色清洁生产技术和末端治理技术、先进绿色工艺和低碳生产流程等绿色生产经验以及全球统一的环境质量标准,从而促进东道国的绿色清洁化生产。例如,外商直接投资企业进入东道国后,在严格执行国际污染排放标准、环境质量标准等标准体系的同时,其带来的技术溢出效应产生新经验、新知识,有助于吸取、学习和吸收这种先进的技术、知识和经验,提高企业创新活力动力,推动提高东道国绿色产品和服务水平,提高节能减排技术、生态环保技术等水平。
间接路径上,随着东道国越来越严格的环境保护制度和环境规制强度,外商直接投资企业要继续留存在东道国,须从偏向技术进步的生产转向偏向生产技术“清洁化”的生产,这不仅提高了外商直接投资的环境效应质量,而且还通过在依赖东道国高技能劳动力生产路径上发挥低碳创新能力化效应和低碳创新的本地化效应,强化外商直接投资企业生产过程中的清洁技术以及末端污染治理技术,实现企业清洁化生产技术,促进低碳生产流程和技术的本地化转移与扩散,扩大低碳技术溢出效应和生产技术“清洁化”效应。同时,外商直接投资还可以带来清洁生产技术市场化效应,促进清洁生产技术等资源要素从低生产率、低创新水平的企业向高生产率、高创新水平的企业流动,并升级企业、部门的清洁生产技术创新激励机制,其带来的要素市场化配置效应倒逼企业、部门提高清洁生产技术创新水平,推动提高清洁生产技术创新强度,从而有利于降低环境污染程度。基于此,提出假设:
H2 外商直接投资通过促进劳动偏向生产技术“清洁化”效应作用路径降低环境污染。
3 研究设计
3.1 模型设计
为了探究外商直接投资的环境污染效应的作用效果,本文设定如下基本回归模型
pollit=α0+β1fdiit+β2j∑nj=1controljit+μi+vt+εit(1)
其中i表示地区,t表示时间,pollit表示地区环境污染水平;fdiit表示外商直接投资水平,其系数β1反映了外商直接投资对地区环境污染的作用;controljit表示系列控制变量;μi和vt分别表示地区固定效应和时间固定效应,εit为随机扰动项。
进一步分析外商直接投资对劳动偏向技术进步与劳动偏向生产技术“清洁化”,本文设定模型(2)、(3),进而实证分析外商直接投资影响机制。
tchit/patit=α0+1fdiit+2j∑nj=1controljit+μi+vt+εit(2)
pollit=α0+φ1tchit+φ2patit+φ3j∑nj=1controljit+μi+vt+εit(3)
3.2 变量选取
环境污染:工业污染是环境污染的主要成分,工业污染主要包含工业废水、工业废气、工业二氧化硫、工业烟尘、工业粉尘、工业固体废弃物等六类环境污染指标。本文借鉴许和连和邓玉萍[9]的做法,将经过熵权法计算后的环境污染综合指数作为环境污染(poll)的代理变量。
外商直接投资:外商直接投资水平(fdi),以各地区实际使用外商投资额占各地区GDP的比重表示。
劳动偏向技术进步与劳动偏向生产技术“清洁化”:
第一,劳动偏向技术进步(tch)。利用全要素生产率分解指标中的纯技术进步作为劳动偏向技术进步的代理变量。基于DEA的Malmquist指数法测算全要素生产率(tfp)。
tfph=Mh(vt,zt;vt+1,zt+1)=Dth(vt+1,zt+1)Dth(vt,zt)·Dt+1h(vt+1,zt+1)Dt+1h(vt,zt)
=Dt+1m(vt+1,zt+1)Dtm(vt+1,zt+1)·Dth(vt,zt)Dt+1h(vt,zt)·Dt+1h(vt+1,zt+1)Dt+1h(vt+1,zt+1)·Dt+1h(vt+1,zt+1)/Dt+1m(vt+1,zt+1)Dth(vt,zt)/Dtm(vt,zt)=eec·tch(4)
其中vt,vt+1分别表示在t及t+1时期的生产要素投入;zt,zt+1分别表示在t及t+1时期的产出。
eec表示效率水平,tch表示纯技术进步水平。
第二,劳动偏向生产技术“清洁化”指标(pat)。本文以绿色专利指标作为劳动偏向生产技术“清洁化”的代理变量,包含绿色工艺专利、绿色产品专利等。如李婉红等[24]认为绿色技术创新的目的是实现节约资源、减小或消除环境污染,其主要方式是通过研发和使用符合环保要求的绿色技术,向市场提供节约资源、减小或消除环境污染的绿色产品與服务,且绿色技术创新主要包括绿色工艺创新与绿色产品创新两类[25]。王晓林和张华明[26]也认为,外商直接投资通过技术效应也能够抑制碳排放。因此,本文以绿色技术创新能力表征绿色专利,用万名研发人员绿色技术专利产出量表示,绿色技术专利依据世界知识产权组织提供的绿色专利清单分类编码在国家知识产权局公告网上进行查找。
其他控制变量:一是,经济产出水平(gdp),用各地区实际GDP表示;二是,贸易开放水平(open),用各地区贸易进出口总额占各地区GDP的比重表示;三是,政府控制规模(gov),用各地区政府财政支出占各地区GDP的比重表示;四是,环保意识(invest),采用工业环境污染治理投资额来衡量,该值越高表示环保意识越强。
3.3 数据来源说明以及变量描述性统计
本文的时间窗口设定为2005~2019年。数据源自2006~2020年的各地区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与地区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财政年鉴》《中国金融年鉴》《中国环境统计年鉴》《中国农村统计年鉴》以及wind数据库,部分数据来源于《新中国六十年统计资料汇编》,并采用插值法补全个别缺失的数据。各变量描述性统计的结果显示,环境污染指数(poll)的均值为0.032,标准差为0.004;外商直接投资(fdi)的均值与标准差分别为0.026和0.016。劳动偏向技术进步(tch)和劳动偏向生产技术“清洁化”指标(pat)的最小值分别为0.948和4.369,最大值分别为1.174和12.714,样本均值分别为1.020和9.031,标准差分别为0.035和1.639。可见,总体来看各变量的均值、标准差、最大值、最小值大部分处于合理区间。因此,在此基础上,本文将进一步进行回归分析。
4 实证分析
4.1 外商直接投资影响环境污染的基准估计结果
表1显示了外商直接投资环境污染效应的基准估计结果。表1中列(1)、列(2)、列(3)、列(4)、列(5)分别表示逐步纳入控制变量的估计结果,外商直接投资的系数分别为-0.001、-0.049、-0.017、-0.029、-0.026,且均通过1%显著性水平检验,这说明外商直接投资具有显著降低环境污染综合指数的作用。一个可能的合理的解释为:外商直接投资作为“资本、技术、营销、管理的结合体”,不仅可以填补东道国经济发展过程中资金缺口,而且还为东道国创造了新技术推动实现清洁或绿色生产的机遇。而这一清洁或绿色生产重要机遇的背后逻辑在于:当外商直接投资企业入驻东道国,一般会执行较为严格的国际污染排放标准、环境质量标准等标准体系,规范东道国高能耗、高污染、高排放的产业进入行为,减少高能耗、高污染、高排放产业进入机会,从而降低了污染产业占有比例,推动了地区产业结构不断实现合理化、高级化的转型升级,减少了地区产能过剩,降低了地区环境污染程度。同时,外商直接投资企业通过推广新能源和清洁能源使用范围和使用强度,有助于大幅度提高环境污染治理技术和治理能力水平,也大幅降低了地区环境污染程度。由此可见,外商直接投资可通过降低污染产业占比从而降低环境污染。
4.2 稳健性检验
一方面,为缓解内生性问题,本文运用系统GMM的估计方法,进一步检验外商直接投资对环境污染影响的稳健性。估计结果显示,环境污染综合指数滞后一期显著为正,表明外商直接投资降低环境污染综合指数存在显著的滞后性,为我们进一步提高外商直接投资质量、优化外商直接投资结构、提升外商直接投资效率提供了重要思考。另一方面,关于外商直接投资的度量。采用外商投资企业投资总额来描绘外商直接投资的存量状况,进一步考察外商直接投资存量对环境污染的影响。而在实际处理过程中,则将外商投资企业投资总额度与地区GDP比值来衡量外商直接投资水平。估计结果显示,外商直接投资的估计系数仍然为负,且通过1%显著性水平检验,这与基准回归结果保持一致。说明在考虑不同的外商直接投资度量方式之后,本文关于外商直接投资存量降低环境污染指数的主要结论是稳健的。关于环境污染的度量。本文进一步采用地区废水排放量、地区化学需氧量排放量、地区二氧化硫排放量作为环境污染的代理变量,进行稳健性检验。估计结果显示外商直接投资估计系数显著为负,这说明本文研究结论是稳健的。
5 外商直接投资影响环境污染的作用机制分析
表2为外商直接投资环境污染效应影响机制估计结果。列(1)、列(2)检验了外商直接投资对环境污染综合指数的影响是否具有劳动偏向技术进步效应的作用机制。列(1)中的外商直接投资的系数显著为正,说明外商直接投资显著促进了劳动偏向技术进步;列(2)纳入劳动偏向技术进步变量后,劳动偏向技术进步系数显著为负,说明劳动偏向技术进步显著降低环境污染程度。列(3)、列(4)检验了外商直接投资对环境污染综合指数的影响是否具有劳动偏向生产技术“清洁化”效应的作用机制。列(3)中外商直接投资的系数显著为正,说明外商直接投资显著促进了劳动偏向生产技术“清洁化”;列(4)纳入劳动偏向生产技术“清洁化”变量后,系数显著为负,说明劳动偏向生产技术“清洁化”显著降低环境污染程度。假设H1,H2得证。
外商直接投资作为资本账户开放的一种具体形式[27],不仅通过矫正地区不完善的金融市场,降低资本市场扭曲程度;还通过引导劳动力合理流向,降低劳动力市场扭曲程度,从而提高资源配置效率。一方面,外商直接投资带来的技术进步可显著提高能源利用效率、减缓工业集聚引致的环境污染加剧程度,实现更大规模、更高层次、更高水平的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加快实现环境污染与治理进程,降低环境污染程度。另一方面,外商直接投资除了缓解企业环境污染与治理以及清洁生产所需资金约束问题外,还可将生产要素更好地配置到环境污染与治理行业,提高环境污染与治理效能。
6 进一步探究:外商直接投资环境污染效应区域异质性分析
表3显示了在不同地理区位异质性情况下外商直接投资的环境污染效应。分别以外商直接投资增加额和外商投资企业投资总额与GDP比值表示代理变量1和代理变量2。列(1)、(2)显示两种代理变量下,东部地区外商直接投资显著降低了环境污染综合指数。列(3)、(4)显示两种代理变量下,东北地区外商直接投资降低了环境污染综合指数但这一作用并不显著。列(5)、(6)显示两种代理变量下,中部地区外商直接投资对环境污染综合指数的影响并不显著。列(7)、(8)顯示两种代理变量下,西部地区外商直接投资显著降低了环境污染综合指数。这说明了外商直接投资环境污染效应在不同区域具有显著性差异。东部地区经济发展程度、市场化水平相对较高,也容易集聚大型跨国企业研发创新中心、企业核心部门,而对应的外商直接投资更倾向于向低污染、低能耗、低投入、高效益、高附加值等产业配置资金,引进绿色环保、高新低碳、清洁生产的技术,可有效处理环境污染问题。东北地区和中部地区,外商直接投资更多偏向于高污染、高能耗、高投入等产业或行业,如更多偏向于资源密集型制造业,而偏向技术密集型、资本密集型制造业相对较少,尤其是在东北地区,集中更多偏向资源密集型重工业等,这容易导致技术、资本的溢出效应低于其制造业规模效应,不利于提高清洁生产技术水平,环境污染处理自然也难以奏效。
西部地区,一方面,土地面积相对较广,重要城市工业生产基地之间距离比较远,致使邻近地理区位间环境污染容易分散;另一方面,可能因西部地区环境污染与治理资金约束程度相对较大,而增加外商直接投资则在一定程度上可显著改善这一状况,进而提高外商直接投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效应和环保型技术进步效应,因而表现出显著的抑制环境污染的作用。
由于正如王德春和罗章[28]所认为的环境政策强度与生态福利绩效的作用关系在不同地区具有明显的差异性,所以,不同区域的发展阶段各异,进而导致不同污染物形成原因也就不一致,这就需要形成差异化的治理手段[29,30]。
7 研究结论与政策启示
7.1 研究结论
本文基于2005~2019年我国30个省级面板经验数据实证检验了外商直接投资的环境污染效应的作用效果与作用路径。研究发现,外商直接投资显著降低了环境污染,进一步通过变更系统GMM估计方法、替换外商直接投资、环境污染等变量,也表明了结论的稳健性。影响机制分析结果表明,外商直接投资通过提高劳动偏向技术进步和促进劳动偏向生产技术“清洁化”双向路径降低环境污染。进一步分析外商直接投资环境污染效应的地理区位异质性,研究表明,在东部地区和西部地区,外商直接投资显著降低环境污染程度,而在东北地区和中部地区这一作用并不显著。
7.2 政策啟示
第一,提高外商直接投资质量。
在推动更高水平的对外开放背景下,提高外商直接投资质量有助于实现环境污染治理,实现更高水平的绿色发展。具体做法上:一方面,建立健全外商直接投资负面清单制度,完善外商直接投资引进项目体制机制,扎实落实外商直接投资环境准入门槛和标准,引导外商直接投资流向,提升外商直接投资利用效率。另一方面,全方位改善外商直接投资营商环境,完善外商直接投资各类人才引进制度,推动金融制度创新发展,健全法律法规制度体系,引导外商直接投资向本地禀赋资源和优势产业流动,推动本地绿色发展。
第二,大力推动技术创新。
从政府自身来看,不仅要增加科研技术部门的财政资金支持强度,鼓励和支持绿色生产技术、清洁生产技术以及环境污染防治技术创新,进而在实现全要素生产率提高的同时也有助于降低各类环境污染水平和程度。而且要通过减免税收等税收优惠措施对企业尤其是与外资合作企业的绿色生产技术、绿色工艺技术、绿色能源利用技术等方面技术创新进行正向激励,也要通过环境污染与治理法律法规和规章制度约束企业污染排放行为,倒逼企业进行生产技术创新,实现绿色清洁高效生产方式转变。
第三,因地制宜有重点地稳步推进环境治理任务。
在把握本地环境污染基本现状、发展趋势以及治理难点的基础上,各地应当有选择、有针对性、有适宜性地完善本地环境政策,并动态修订地方环保政策,以克服政策所存在的时滞性和真空性问题,进而从根本上防止环境污染问题加剧,有效改善本地环境质量。同时还要坚持第三方环境污染与治理机制,增强环境污染市场化行为,不仅要以制度创新为核心,推动政府职能转型,推进政务服务保障功能迈向新阶段,以实现政府环境污染数据开放共享,为建立有针对性的环境保护措施提供指南,还要引导企业加强能源高效利用、清洁生产技术的成果转化,强化环境污染与治理市场化机制。
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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