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支持水资源生态产品价值实现——以甘肃省为例

徐世龙 杨 霞 衡彦蓉

（中国人民银行兰州中心支行，甘肃 兰州 730000；中国人民银行定西市中心支行，甘肃 定西 743000）

一、引言

自然资源资产负债表是统一反映某区域内自然资源资产、负债、净资产实物量和价值量增减变化情况的报表，是一定时期区域内自然资源资产家底的全面反映。2015年国务院办公厅《编制自然资源资产负债表试点方案的通知》中指出，我国自然资源资产负债表的核算内容主要包括土地资源、林木资源和水资源。水资源资产负债表作为自然资源资产负债表的重要组成部分，核算对象主要包括地表水、地下水以及水资源质量等级等变化情况。以甘肃省为例，探索编制水资源资产负债表，可有效掌握一定时期内水资源质量和数量变化趋势，统筹水资源管理，实行水资源保护，合理开发水资源生态产品，核算水资源生态价值，为科学开发利用水资源提供数据参考。

二．水资源资产表编制及流域生态补偿价值核算

水资源资产负债表综合反映一定时期内水资源变动情况，考虑数据可得性，本文选取2015年和2019年分别作为期初年度和期末年度，核算五年期内甘肃省水资源资产和负债变动情况。

（一）水资源资产核算

表1 甘肃省水资源实物量变动表（2015-2019年）

2015-2019的5年间，甘肃省水资源总量增长幅度为63.7%，地表水和地下水资源量均有较大幅度增长，其中，以出境水量减去入境水量衡量的水资源补给量5年时间内增幅超一倍，对中下游地区生态改善和经济社会发展提供了充足的水量补给。

表2 甘肃省出入境水量变动表（2019年）

2015年甘肃省会兰州居民用水平均价格为2.55元，2019实施阶梯水价政策，不同用水量对应不同的用水价格，平均加权价格为3.21元。简单测算甘肃出入境水资源价值量分别为1451.6亿元和2084.4亿元。

（二）水资源负债核算

水资源负债主要包括水资源遭受污染所产生的清理和恢复费用，即治理水污染的直接投入费用，包括废污水排放成本和主要污染物治理成本。废污水排放主要包括生活污水和工业污水，经过排放的废污水必须经过处理满足一定的排放标准，排污成本形成水资源负债。水中主要污染物包括化学需氧量和氨氮量，对两种污染物的治理成本构成水资源负债的另一来源。本文选取废污水排放量和污水处理费测算排污费排放成本，选取水污染中最主要的化学需氧量和氨氮量两种污染物质和其平均恢复成本测算治理水资源污染的必须投入。

表3 甘肃省水资源主要污染物排放量（2015-2019年）

2019年甘肃省生活废污水排放量较期初上升79.74%，工业废污水排放量下降31.88%。根据《关于制定和调整污水处理收费标准等有关问题的通知》中调整污水处理费收费标准的要求，甘肃省居民污水处理费不低于0.95元/t，非居民污水处理费不低于1.4元/t。废污水排放量成本=生活污水排放量*生活污水处理费单价+工业废水排放量*工业污水处理费单价。甘肃水资源污染中最主要污染物为化学需氧量（CDO）和氨氮污染，郭高丽（2006年）研究表明，水资源污染物治理成本分摊系数为化学需氧量0.987，氨氮分摊系数为0.01。《中国城镇污水处理厂汇编(2010)》中确定的化学需氧量恢复成本为恢复5.57×10-5亿元/t，故本文测算治理化学需氧量和氨氮污染的综合治理成本=化学需氧量*恢复成本+氨氮量*恢复成本*转换系数。

表4 甘肃省主要污染物价值量表（2015-2019年）

核算期内，期末水资源污染物价值量较期初降幅明显，说明核算期内甘肃省水污染治理成效明显。

（三）水资源资产负债表

表5 甘肃省水资源资产负债表

5年间，甘肃省水资源净资产价值有较大幅度上涨，一方面得益于水资源实物量的增加，阶梯水价的实行也对水资源价值有较大提升，科学合理、动态调整的水价机制对水资源利用有重要的推动作用。另一方面，甘肃围绕节水、用水、治水等重点领域，相继出台实施《甘肃省水污染防治条例》《甘肃省节水行动实施方案》等政策，保障了水资源保护与利用取得良好效果。

三、黄河流域生态产品价值核算

流域生态系统是一个有机整体，保护与治理涉及上下游、左右岸，是一项长期复杂的系统性工程。流域内上游在投入大量资源承担水源涵养、生态修复等重任的同时也会在不同程度上牺牲一定的发展机会。实行跨区域生态保护价值补偿，对建立起保护者受益、使用者付费、破坏者赔偿的利益导向机制，营造各方共同参与生态保护修复良好氛围，提升保护修复生态环境的思想自觉和行动自觉，最大程度激励起生态保护、修复者的积极性，实现流域生态价值最大化具有重要意义。甘肃是黄河流域重要的水源涵养区和补给区，担负着黄河上游生态修复、水土保持和污染防治的重任。把水作为重要的生态公共产品，科学核算甘肃省在黄河流域水生态保护与治理中的投入产出，为横向生态保护补偿机制建立提供基础支撑，更大程度激发起保护者积极性，实现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

本节在水资源资产负债表的基础上，将维持、保护、治理、利用水资源而产生的投入等价于生态保护补偿价值，主要包括水污染治理投入、水利设施建设投入、水土治理投入等。

（一）水土流失治理投入

甘肃是全国水土流失最为严重的省份之一，水土流失面积占土地总面积比例高达66%。水土流失综合防治既是全省水资源保护必要举措，也是黄河流域上游水源涵养、生态治理的关键，同时也是化解黄河流域中下游洪水、“地上悬河”等风险的手段。梯田、造林、种草、封禁治理、拦蓄工程是水土流失综合治理的主要形式，梯田、造林、种草等治理形式占比最大。以水土流失面积综合反映水土流失治理成效，根据甘肃省征地补偿每亩土地2200元的产值标准，粗略估算水土流失治理产生的价值，即水土流失治理价值=水土流失治理面积*每亩产值。

表6 甘肃省水土流失情况（2015-2019年）

2015年-2019年，甘肃水土流失面积减少26549.46km2，降幅12.56%，年均降幅2.5%。其中，冻融侵蚀类得到完全治理，水力侵蚀面积降幅17.6%，风力侵蚀面积降幅4.1%。5年间，水土流失治理累计产生效益876亿元。

（二）水利发展投入

甘肃省因特殊的地理气候因素，汛期来水占全年来水的70%以上，由于缺乏兴建大型水库的地理条件，调蓄能力不足是全省水资源缺乏的重要原因。选取2015至2019年间水利建设累计投资量衡量水利发展成本。

表7 甘肃省水利投资情况（2015-2019年）

（三）水污染治理投入

甘肃省生态环境治理公报数据显示，2015-2019年间全省水质改善明显。2015年全省49个水质监测断面中，良好以上水质断面41个，轻度、中度、重度污染水质断面8个。2019年全省68个水质监测断面中，良好以上水质断面65个，轻度污染水质断面3个，水质向好趋势明显。本文选取2015-2019年间主要污染物的减少量衡量水污染投入成本，具体计算见上文。

（四）黄河流域生态产品价值核算

流域生态补偿价值核算主要分为直接价值和间接价值。直接价值以补水量衡量，补水量为出境水量-入境水量。间接价值为水土流失治理、水利设施建设、水污染防治的价值量。

表8 2015-2019年间黄河流域生态产品价值

直接价值看，2015-2019年甘肃省累计向各流域补水788亿立方米，大于全省5年间水资源的耗用量，尤其是对黄河流域累计补水598亿立方米，占补水总量的75.9%，有效保障了黄河中下游地区经济、生活和生态用水，对保持黄河流域生态环境系统性和完整性提供了充足的水资源支撑，充分支持了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国家战略实施。从间接价值看，甘肃在水土流失治理、水利设施建设、水污染治理等领域的投入逐年增大，尤其是水土流失治理取得了巨大成效。

四、政策建议

（一）探索开展GEP核算，科学衡量生态产品价值

一是统筹开展全省山水林田湖草沙等自然资源普查，掌握生态资源“家底”，借鉴浙江等省份开展GEP核算好的标准、经验与方法，结合全省实际，遵循生态系统发展自然规律，健全生态资源统一管理制度，明晰自然资源所有权、使用权，完善自然资源资产产权制度，推进确权登记法制化、信息化、标准化。二是培育区域性生态产品交易市场，完善交易机制，充分发挥市场机制的价格发现、资源配置、风险转移等功能，引导、鼓励生态产品价值核算、评估、咨询等中介组织发展，利用区块链、大数据、云计算等科学技术，搭建自然资源资产交易平台，提升生态资源产品的交易规模和效率。

（二）统筹水资源管理，优化生态产品资源配置

一是坚持“统筹治理，分类施策，量水而行，节水优先”，把水资源作为发展的最大刚性约束，严格实行水资源消耗总量和强度双控，强化区域取水、用水管控。在甘南黄河上游、祁连山河西走廊等地区，以自然修复、人工修复为重点，提升水源涵养功能，加大对黄河流域、内陆河的水量补给。在陇中陇东黄土高原地区开展水土流失综合治理，降低水土流失面积，保障中下游黄河流域的安全稳定。二是积极总结省内黑河、石羊河等内陆河流域水权改革经验，加快水资源税费改革，完善城镇供水价格形成机制，推进农业水价综合改革，实行超定额累进加价，倒逼用户加大节水技术投入，优化用水结构，提升用水效率。三是明确水资源总量约束和用途管制，清晰界定用户水资源使用权，进一步完善市场化水权交易机制，引入多元化市场交易主体，探索开展流域间、上下游、行业间、行业内的水权交易，通过水权交易解决新增用水需求。开发基于水权的金融产品和服务，提升市场交易活跃度和流动性，更好发挥市场对水资源的优化配置作用。

（三）构建生态保护补偿机制，丰富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渠道

一是探索开展区域性环境权益交易，开发以排污权、水权、用能权、碳排放等为载体交易产品，深入挖掘生态产品价值。二是争取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基金对甘肃生态保护与修复类项目的支持，加大对重点生态功能区、水源涵养区的纵向补偿力度。探索在黄河流域跨省、跨市区域试点，省际和省内横向生态保护补偿机制，以流域断面水量、水质为基准，科学核算水资源价值量，建立起动态长效的横向生态保护补偿机制。三是实行更加严格的黄河上游生态环境损害赔偿制度，依托生态产品价值核算，开展生态环境损害评估，提高破坏生态环境违法成本。

（四）加大绿色金融支持力度，助力生态产品价值实现

一是综合运用再贷款、再贴现等货币政策工具，引导资金向水资源保护等细分领域倾斜，激发金融机构支持相关领域内生动力。二是发挥政策性金融优势，黄河流域水资源保护的关键领域和薄弱环节公益性强，建设周期长，需要大量低成本资金长期支持。发挥政策性金融在政策示范、资金来源、期限等方面优势，发行黄河流域生态保护主题债券，募集低成本资金定向支持水资源保护领域的重大工程、重大项目。三是引导银行业金融机构加大对水污染治理、水资源高效利用等领域的信贷支持力度，开发以水权、林权、碳排放权等环境权益为载体的绿色金融产品，创新生态权益抵质押模式，加大对生态产品开发经营主体的信贷支持力度。四是鼓励保险业针对黄河流域重大项目开发质量保险、责任保险，大力推广环境污染责任保险，合理分散管理相关项目风险，保障项目进度。发挥保险资金期限优势，对保险资金参与生态保护类项目建设给予一定的税费政策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