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观结构尺度下珠三角传统水乡格局的近百年变迁

2022-06-23 03:15杨希林晓钰刘晗璐蔡佳秀
风景园林 2022年5期
关键词:珠三角水乡村落

杨希 林晓钰 刘晗璐 蔡佳秀

逐水而居是传统农业社会聚落择址的基本原则,一般情况下,为了便于开展农业生产,同时防御水患[1],聚落与河渠湖泊等水体会保持适当的空间距离。亦因此,聚落的形态与自然水体的形态走势紧密相关。在珠江三角洲区域(西北江水系中三水区的思贤窖以南,东江水系中东莞市区的石龙地区以南的三角洲地带[2],简称珠三角),干支流河道交错、分汊放射河道较多[3],在由不同级别水体包络的不同流域区块内,乡村聚落与周边环境呈现多样的空间关系。区域人、水、地关系的差异使得各地围绕水环境的聚落发展产生社会文化的地区差异[4]。由此,从支流水源地到大江入海口,呈现出珠三角地带复杂多样的水乡文化景观。水乡文化景观的物质空间形态是区域内水利、农业、环境、经济、宗族等多维要素综合沉淀的结果[5-9],其遗产价值体现在由村落、产业、自然环境所构成的景观系统形态[10],也体现在不同时期针对景观形态的前瞻性规划理念与技术方案。截至2020年,中国23项纳入《世界灌溉工程遗产》的水利设施中,就包括了珠三角北、西二江大堤围合而成的桑园围。20世纪末,随着珠三角城市群的发展,区域城市群结构逐渐呈现多中心网络化的趋势。城市间关联度的提高,以及城市功能向郊区乡村的疏解,使得珠三角村落景观格局产生较大转变[11-12],主要体现在水系结构的调整以及异质斑块的介入,传统景观文脉受到较大冲击。在这一形势下,相关学者开始关注珠三角传统水乡的形态格局、形成机制,探讨如何在蔓延的城市空间里保护与延续珠三角传统水乡景观。

景观是人类持续性的社会活动和文化传统在不同类型的地表地物和空间要素上的累积性的记录[13]。这种活态化的存在方式和各时代人类生存生产活动的作用累积,使得今天所见的传统景观并不是纯粹的古人遗迹,而是一种反映古今多时相痕迹的集合。历史不断演进,地表景观所叠加的新信息不断增加,同时旧信息也有所传递、有所转化或者有所衰变。因此,有必要通过历史图层区分整合不同时代的景观信息,从而清晰地识别景观的“新陈代谢”,基于此认知不同时代人们在经济实践活动中所秉持的文化态度[14]。值得注意的是,如果从单村景观格局尺度来看,村落的整体空间景观在其发展过程中或许呈现相对稳定的表象[15]。然而,水乡格局的变化由大区域经济环境因素诱发,其空间信息的演化也呈现在区域尺度,是由城市群的衍生而触发的村落系统及其环境的变化,不仅仅体现在单村尺度层面。这一变化涵盖自然、农业、聚落多个子系统[16],是一个村落系统层面的景观尺度的问题。因此,无论从遗产本体的空间尺度出发,还是从遗产保护问题所涉及的空间尺度出发,对珠三角水乡形态的探讨都需要在涵盖村落系统的景观尺度上进行。

在景观尺度上,本研究突破单村级别的纯几何形态分类思维模式[17-21],根据当代珠三角村落群与水文要素[22]的空间关系,即包络该类型水乡的水网层级,划分水乡景观格局类型。对于河流等级的划分可依据Horton[23]提出的水系组成理论,把流域内的干流作为一级河流,各汇入支流等级依次降低。珠江流域内属于一级河流的干流为西江、北江、东江三大江,以及注入珠江三角洲流域面积超过1 000 km2以上的流溪河、高明河、潭江、增江和沙河5条主要河流[24-25]。二级河流注入干流,与各低等级水道、水渠共同形成珠江三角洲水系网络。据此,本研究将延续发展至今的珠三角水乡景观格局划分为3种主要类型:支流网络型、主流网络型、江口网络型。支流网络型景观主要由二级及以下等级各支流河道构成,河道级别较低,易形成均质化的水网格局。主流网络型则依附一级河流(干流)与二级河流(主要支流),并通过低等级支流形成河道水系网络。主流网络型景观中河流等级跨度较大,易形成具有等级秩序的差异性水网格局。江口网络型则临近干流入海口,通常临近入海口处河道宽度显著放大,因此该景观格局中江口水域占据主导位置。

为了探究珠三角水乡景观格局的类型特质,挖掘不同类型景观空间结构的共时性差异和历时性规律[26],本研究从景观图学角度切入,对不同类型景观格局在不同时代的空间图像分晚清至民国时期(1903—1948年)、当代(2021年)2个时间断面进行要素的识别、提取、结构提炼,并在此基础上进行不同空间、不同时相景观的对比分析,提炼类型特质,提取类型间演化过程的共性规律,为珠三角水乡景观格局的识别与保护提供有效的基础。

1 数据来源与处理方法

本研究针对不同类型水乡景观格局,在2个时间断面——传统格局形成的历史时期(晚清至民国时期)以及城市群网络成形的当代——进行数据处理分析。

历史时期珠三角水乡格局研究数据来源于马克斯-普朗克科学史研究所和上海交通大学历史系所建立的开放地图数据库[27],该地图数据描绘了中国晚清至民国(1903—1948年)的地理信息。该地图数据的测绘基于该时代最高水平的技术支持,详细地记录了地形、山川湖泊、交通路线、行政区划边界、农作物、基础设施、土祀、祠堂、寺观庙宇、聚落等自然和人文地物,所展示的微观地貌成为研究晚清至民国时期自然与社会变迁的珍贵史料[28]。该地图经电子化处理后又完成了地理校准,可与现代地图坐标较为准确地对应。当代地图数据来源为谷歌地图,反映的地理信息截至2021年4月。

由于本研究探讨村落系统层面的景观格局,则采样尺度主要参考珠三角乡镇空间尺度。边长为12 km的正方形模块基本可以覆盖一个中等规模的乡镇行政区空间①。

基于上述2个时间断面的地理信息数据,用边长12 km的正方形模块在待研究的三类水乡景观集合中分别采样,得到3组晚清至民国时期、当代对应的村落景观信息样本(图1)。而后从各原始地图样本中提取村落、河渠、池塘、农田、山林地、工业用地等景观要素,将原地图表达为追索图(tracing map),清晰反映景观要素之间的地理关系。而后提取追索图中的聚落、水网、田塘3项要素,获得水乡景观样本中的斑块-廊道-基质结构。进一步基于该结构分析类型间的共时性差异与历时性规律。

图1 3类水乡形态样本选取位点Location of the three water town typologies

2 多时相水乡形态样本图解

3组景观样本是珠江三角洲区域不同等级河道构成的水网中发育出的3种景观类型的缩影。通过追索3组空间样本在晚清至民国时期和当代2个时间断面上的地理信息并进行比较,可以识别各景观格局中不同年代的景观信息,从而帮助认知长期稳定存在的景观结构基底,以及随时代发展、积极应对社会环境变化而出现的中短期形态特征,以帮助还原珠三角水乡聚落景观格局的历史演变过程。

2.1 支流网络型

支流网络型景观样本位于广州市南沙区,中心位置地理坐标为北纬22.86°,东经113.35°。主要河网由顺德水道下游的沙湾水道、潭州水道,以及顺德水道支流榄核河、浅海涌构成,其中沙湾水道与潭洲水道属于二级河流,分别位于北侧与西南侧,对内部河网呈包围形势,榄核河与浅海涌属于三级河流,位于内圈。其景观形态结构特征呈现圈层网络式,景观层次由外向内分别为:环状运河、线性聚落、网格农田。晚清至民国时期,该地块内水网系统纷繁错杂,水网之间充斥着农田,地块内几乎无居民点。此时,水网与农田共同构成了此片区的主要生产型景观,生活与生产相对独立(图2)。随着人类对水利防洪技术的掌握,该片区水利形式由在河口处修建小型堤围的防洪方式,过渡到更系统地在水网之间组织修建人工运河的方式。随后,村落也沿着运河呈线形出现,农业生产与居住随着水利的发展而整合成一体。城镇化以来,新型基础设施如快速路与桥梁增加了该片区与外界的连接,同时也带来了新兴产业,大面积工厂沿道路布局(图3)。然而城镇化所带来的人造景观系统却与原自然景观系统缺乏关联,两景观系统强行错位叠加。

图2 支流网络型景观结构——历史地图图析Tributary landscape structure — Mapping on historical map2-1 历史地图[27]Historical maps[27]2-2 历史地图追索图解Tracing historical map2-3 历史水系-村落关系图解Historical water structure - settlements relation

图3 支流网络型景观结构——当代地图图析Tributary landscape structure — Mapping on contemporary map3-1 当代卫星地图Contemporary satellite map3-2 当代地图追索图解Tracing contemporary map3-3 当代水系-村落关系图解Contemporary water structure - settlements relation

2.2 主流网络型

主流网络型景观样本位于广东省佛山市顺德区,中心位置地理坐标为北纬22.81°,东经113.13°。主要河网为位于西侧的西江,属于一级河流,以及东西向横跨该区域的顺德支流水道,属于二级河流。其景观形态结构特征呈现网络分级状,景观层次由外向内分别为:网络化水塘、分级河流、散点村落。晚清至民国时期,多层级带状水系已形成,在各级水系之间布满水塘,支流沿岸散布规模较小居民点,生活与生产已然一体。随着水利技术的进步,人们在水网之间修建人工运河,整理纷繁错杂的水网分支。村庄聚落在原位于水系末端呈散点状分布的居民点的基础上逐渐增长,在不同级别河流交汇处多形成较大规模村落(图4)。城镇化以来,新型基础设施促进城市部分机能向郊区疏解,大面积工业厂房开始向大面积村落边缘拼贴(图5)。

图4 主流网络型景观结构——历史地图图析Mainstream landscape structure — Mapping on historical map4-1 历史地图[27]Historical map[27]4-2 历史地图追索图解Tracing historical map4-3 历史水系-村落关系图解Historical water structure - settlements relation

图5 主流网络型景观结构——当代地图图析Mainstream landscape structure — Mapping oncontemporary map5-1 当代卫星地图Contemporary satellite map5-2 当代地图追索图解Tracing contemporary map5-3 当代水系-村落关系图解Contemporary water structure - settlements relation

2.3 江口网络型

江口网络型景观样本位于广州市番禺区,中心位置地理坐标为北纬23.04°,东经113.49°。围绕东江入海口狮子洋分布较低等级的河渠水网。其景观形态结构特征呈平行多层式,景观层次由东向西分别为:江口、分级水网+农田、绿地+聚落。晚清至民国时期,其平行多层景观结构已经形成,村落在第二层分级水网与第三层绿地的交界处生长(图6)。在当代,三大平行景观结构稳定,在江口处出现大面积城市建设。在从东向西的多级水系之间出现西北、东南方向人工运河,水网之间集中分布成片农田。水塘与绿地紧密咬合,多呈曲线状分布,水塘也成为连接绿地的关键要素。村落镶嵌在绿地及水塘中,在原基础上扩大增长,周边出现较多生产型大棚,聚集呈圆弧形镶嵌在水塘中。相较于前2种类型,该景观类型中新型基础设施与原自然和生产性景观产生一定呼应关系,道路桥梁等基础设施沿着南北向、东西向景观边界修建延展(图7)。

图6 江口网络型景观结构——历史地图图析Estuary landscape structure — Mapping on historical map6-1 历史地图[27]Historical map[27]6-2 历史地图追索图解Tracing historical map6-3 历史水系-村落关系图解Historical water structure - settlements relation

图7 江口网络型景观结构——当代地图图析Estuary landscape structure — Mapping on contemporary map7-1 当代卫星地图Contemporary satellite map7-2 当代地图追索图解Tracing contemporary map7-3 当代水系-村落关系图解Contemporary water structure - settlements relation

3 景观格局类型演化过程规律

3.1 宏观景观格局趋于稳定

珠三角地区在长期发展趋势中存在较为稳定的景观格局。当代地图信息中显示,不同景观类别中由水系、山地、丘陵、平原等自然地理要素,与水塘、农田、果林等农业景观要素构成的整体格局,较好地继承了历史时期的空间结构,水-地-田三者的相对位置关系较为稳定。在支流网络型景观样本中,沙湾水道与潭洲水道、榄核河、浅海涌在水系交汇处构成多层水道平行圈层,结构清晰,内外两圈层水道显示出等级化的空间秩序。在主流网型络类型样本中,顺德支流水道东西向贯穿该区域,末端小河涌形成河网,沟通顺德水道与南侧的西江。在江口网络型样本中,狮子洋因其水量、河道宽度等,是该区域中占据主导地位的景观要素,体量庞大的狮子洋通过细密的河网的疏解与西南侧的丘陵连接,并得以在丘陵山脚下形成较早的聚落定居点。从宏观尺度看,从清末到当代,珠三角水乡的第一自然与第二自然景观结构未产生本质变化,维持稳定的自然基底。

3.2 末端水网格局发生重组

在稳定的水乡景观空间格局下,水网的微观局域形态逐渐变化,从清末至当代,枝杈状的末端自然水网被直线型人工水渠取代。晚清至民国时期,水系末端呈网状分布,低级水道从主干水道中分支发散,并在末端形成枝杈状结构。该结构将水系的不同部分相互连通,并通过不断分杈,向农田、水塘腹地延伸。枝杈状水网末端形态自然,体现了历史时期人类对于自然水系因势利导的利用方式。而在当代,珠三角城市群协同发展,城郊地区的乡村逐渐城镇化。在此背景下,枝杈状自由分散的末端水网无法适应线性规划布置的城市管网建设,为满足城市给排水、排洪等基础设施建设的需要,自然形态的末端水网逐渐弱化、消失,被直线形的人工水渠取代。这些直线形水渠通常与道路、地下管线、当代水利设施等基础设施工程相配合,一方面,将原本并不相连的水系直接连通,满足了更多居民对日常生活用水和农业灌溉用水的需求;另一方面将原本被枝杈状水网分隔的土地整合,更有利于村镇的集聚发展。

此外,在局域景观的尺度上,水塘区域也在逐渐生长,规模不断扩大,反映了珠三角地区农地被不断垦殖的过程,即将河沙、海沙、滩涂等通过围垦的方式不断转化为沙田、围田等农业用地的动态过程。

3.3 水乡聚落生长趋势不同

在稳定的水乡景观空间格局下,珠江三角洲水乡聚落不断生长,其选址、规模、形态在晚清至民国时期与当代呈现不同特点。历史时期,珠三角水乡各村选址遵循“近水源”“避水害”的原则,大多沿山脚分布,远离较大的河涌,而靠近末端水网的小河涌或水塘,以保护村庄免受较强的潮汐和洪水的影响,同时便于灌溉和排涝[1]。当代,由于水利技术的进步,大型水利设施建设加快,人类在对抗潮汐、洪水方面具备了更大的控制力,聚落因此从土地内部、小河涌周边逐渐向大河涌两侧发展。同时,随着人口的增多、经济的发展,聚落规模增速明显,从散点状组团分布到连片分布,相邻的小聚落组团融合成较大规模的聚落。分析历史地图可见,单体聚落规模较小,沿枝杈状末端河网周边分散,末端水网的枝杈多呈“I”字形、“T”字形或“Y”字形,将依附生长的聚落划分成若干不同区块,聚落之间通过水渠串联,形成聚落组团。当代聚落多在原有聚落的基础上继续发展,以既存聚落为发展原点,向其四周扩张,与相邻聚落组团融合形成规模为原来2~6倍不等的团块状集镇聚落。规模较大的聚落组团可容纳更多人口,发生更丰富多样的经济活动,将生产农业的单一产业模式拓展到农、工、商业等协同发展模式,并附加部分城市基础设施功能,形成当代城镇社区。

3.4 当代异质景观元素置入

伴随技术进步与经济发展,珠三角水乡聚落地区产业形态由农业转变为农业工业混合,并因此产生了新的空间类型。水乡聚落间新增大片工业厂房用地,其功能需求决定这些工业设施占地面积较大,或与聚落依附共生,或与特定交通基础设施结合布置。比如工业厂房沿道路蔓延生长,利用道路解决原材料及产品的运输需求;或者沿一级或二级水道等大河涌临河布置,借助港口航运之便。这些体量巨大的当代人工景观要素,叠加在历史时期形成的水乡自然景观结构之上,对建设用地的选址、规模、建成环境与自然环境的关系等造成影响。

4 讨论与结论

丰富多样的珠三角水乡聚落景观形态源起于当地居民对不同类型的水资源的利用与改造方式[29]。随着珠江三角洲水体岸线持续不断的变化,这种对土地与水之关系的改造活动仍在动态演变之中,人们营建圩堤、围垦土地,基于创造出桑基鱼塘循环农业生产形态,由此产生的新型人地关系进一步改变了区域水乡的景观格局。

珠三角水乡聚落景观是一种“活态遗产”,包含了区域水利、农业、环境、经济、宗族等多方面历史信息,是传统水乡农业生产及生活方式的物质载体。同时,这种格局在演化过程中叠加了各时期产生的景观空间元素,反映了从清末至今持续不断变化的人地关系。本研究基于当代视角下珠三角地区传统水乡聚落所处地理环境的多样性的认知,根据包络聚落以及生产性空间的水系等级划分3种水乡景观格局类型,总结其空间形态特征并探讨其作为空间原型在当代城市设计实践中的运用。同时,比较水乡传统格局形成时期以及城市群网络成形的当代2个时间断面下水乡景观中的各要素成分及其组合模式,总结规律,寻找稳定空间结构性要素,探讨对实践的指引。

1)共时性分区研究总结并呈现3种不同景观结构类型,关注其空间形态及特征。这些空间特征和空间组织关系,可作为未来珠三角地区城市空间设计的原型。在此原型基础上,空间设计可结合当代城市功能与容量需求等进行现代转译。比如,历史水塘的形态、尺度、走向、与村落和河流或湾口的空间关系等,可在新城设计中作为原型进行转译:支流网络型在晚清至民国时期的线性多层级水景观空间结构为新城设计提供了空间结构原型,可以作为新城空间格局与公共空间体系的参照;主流网络型在晚清至民国时期的景观空间结构提供了一种块状多向性水庭园叠加多级线性水景观的设计本底,可作为现代珠三角城市(或公园)空间架构的一种原型,不同水要素交接处,可作为城市建设项目布点优选区域;江口网络型在晚清至民国时期的景观空间结构展现了多层特征分明的景观带平行架构的可能性,各个景观带可分别容纳不同功能的城市建设项目,而这种多层平行架构的景观体系之中需要设置有组织计划的连接,犹如大都会建筑事务所在拉维莱特公园投标方案中的“分层叠合”设计策略。

2)通过历时性分析,探索、总结当代珠三角传统水乡空间结构变化规律,并通过图解展现空间变化中相对稳定的要素及要素之间的组织关系。在未来的规划设计中,应尊重这些既有要素及其关系,并通过空间手段显现这些要素,从而实现城市更新中的历史延续性。这些空间手段包括且不限于:① 整合结构性要素,通过设计的介入形成新的公共空间体系;② 根据结构要素的层级,合理布局其所在区域的建筑容量和功能混合方式等。此外,研究表明当代异质景观要素与传承下来的稳定景观结构两套系统强行叠加,彼此之间缺乏关联。而这些错位叠加的部分则是在城市更新过程中需要特别关注的地方。需要通过跨尺度空间手段和城市项目网络设计策略等来激活和缝合城市裂痕,抑制消极空间的生成。比如,在宏观尺度上,将两套景观体系共同作为设计本底,其空间形态和走向作为新城空间结构参照体系;在中观尺度上,可考虑将新置城市基础设施视作积极的景观要素,亦为地域特征(identity)的重要组成部分。新城公共空间体系、地标、建筑朝向的规划可在视线控制和空间结构关系的衔接方面与新置城市基础设施产生关联;在微观尺度上,将公共空间植入高架桥下和城市快速路两侧的缓冲带中,赋予消极空间积极的城市功能,并将这类节点公共空间整合在中观尺度的城市公共空间体系中进行整体考量和设计,形成一张层级有序且内容丰富的城市公共空间网络。

研究表明珠三角水乡景观是一种仍在动态演化发展中且仍被使用着的活态景观遗产,既继承了晚清至民国时期的宏观景观结构,又在水网的末端结构及其对应的聚落形态上发生局域尺度的调整。因此,珠三角水乡景观是在一种稳定的景观结构的基础上,不断叠加各时期景观图层的活态景观遗产。各时期的景观图层或暴露凸显、或被局部覆盖。今天我们所见的景观“遗址”实际上体现了不同时代生产与生活方式的痕迹。本研究基于珠三角水乡聚落景观的“活态遗产”特质,通过建立一种对该地区村落系统及其环境变化在不同历史时段和空间区位上的认知框架,为珠三角水乡景观格局的识别与保护提供一种有效切入模式。

注释(Note):

① 参见广州市、东莞市、佛山市人民政府网站公布的乡镇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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