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洁 陈琪
【摘要】“双减”政策下,教育需求从地震的教培行业涌入教育出版业,对教育出版的发展带来了机遇与挑战。“双减”直接影响着教育出版的教材教辅布局,而素质教育、智能硬件、托管政策等新兴赛道同样推动着教育出版的内容素质化升级、数字融合及服务转向。面对“双减”带来的教育新生态,教育出版应以优质内容打造为基点,以纸数融合的教育服务为抓手,参与构建良好的教育出版生态。
【关键词】“双减” 教育出版 融合出版 教育生态
【中图分类号】G23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6687(2022)6-026-07
【DOI】 10.13786/j.cnki.cn14-1066/g2.2022.6.005
基金项目: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
作者信息:陈洁(1981— ),女,浙江瑞安人,博士,浙江大学文学院教授、浙江大学数字出版研究中心执行主任、浙江大学出版社常务副总编辑、副总经理,浙江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执行副主编,主要研究方向:数字出版、文学出版;陈琪(1999— ),女,浙江泰顺人,浙江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浙江大学数字出版研究中心科研助理,主要研究方向:数字出版、现当代文学。
2021年7月,教育部发布“双减”系列政策,就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及校外培训负担提出意见,省级政府落实教育职责,致力于打造更良好的教育生态。政策发布后,业界、学界普遍关注到教育培训(以下简称教培)行业的地震,而淡化了与K12教育紧密联系的教育出版业所受的影响。教育出版是与教育、学习、教培相关的出版,按照递进阶段分为基础教育出版、高等教育出版与职业教育出版,本文所指教育出版为针对K12阶段的基础教育出版。减轻作业负担作为“双减”之一直接影响着教育出版对教材教辅的布局,而减负后补位的学生自主学习、校内课后服务及规范教培产生的余震都间接地在教育出版领域激起层层涟漪。“双减”政策对教育出版产生了怎样的影响?带来了怎样的机遇与挑战?教育出版如何在政策指导下实现高质量发展?本文试探究上述问题,丰富“双减”政策在出版业落地的研究视点,并为教育出版发展提供有价值的参考。
一、“双减”政策下教培激荡及教辅出版余震
“双减”一减学生作业负担,二减校外培训负担。后者引发了教培行业的地震,而前者和教辅出版直接挂钩。教培没落而教育需求持续存在,“双减”对教育出版的直接影响在于涌入出版业的教育需求和减负下教辅的优化升级新要求。
1. 教培没落下的教育需求转向
过去几年在教培行业的井喷式发展中,教育的商业属性喧宾夺主,掩盖了文化属性而使教育变质,一度通过给家长贩卖焦虑造成学生繁重的学习负担。“双减”政策实施较为彻底的变革旨在规范教育乱象,减轻学生、家长重负。相较过往难以落实的减负政策,“双减”从学校、教培、家庭多方入手,从资本流入、办学时空、营销推广等多方面遏制学科类校外教育培训的不良发展,刺穿了高度资本化、变质膨胀的教培市场泡沫。
政策推翻了教培的多米诺骨牌,教育本身及教育需求依旧存在,部分将流入教育出版行业。如果将教育出版视作对知识内容编码进而贮存、传播的过程,那么阅读接受相应是解码,教育培训在其中则扮演着解码中介角色,在内容解码的基础上做深度加工再传授给受众,进而降低学习难度、丰富知识结构。过往教育出版与教培在知识传播过程中前后衔接,于受众而言,学科类培训加速了教材教辅等出版物的理解与吸收,在知识接收过程中属于增值服务。学科类培训没落了,对教育出版所编码的知识的解码需求仍然存在。
教培中介的取缔对承担编码功能的出版的影响至少有两方面:其一,自主学习及课后服务的补位对编码怎样的知识、如何编码提出了更高要求,教育出版的内容生产要更贴合受众理解以适配自学需要;其二,由单纯教育内容生产到涉足教培,即“出版+教育+教学”,或将成为教育出版的需求转向。在解码中介消失后,教育出版将承担起辅助解码的功能,如教材教辅类图书生产配套的解读视频以配合受众的教育需要。在教育出版涉足教培的过程中,教育出版与教培机构的合作空间也在增加。多年的教育实践使教培积累了高质量的内容资源、可供利用的用户数據及雄厚的师资力量,这些资源若经过出版社的规范与优化重新利用,则能实现多方共赢。
2. 减负下教辅出版的余震
全面压减作业总量和时长的意见看似将撼动教辅出版,但减负政策的缓冲、“双减”与应试教育现状的错位将教辅数量的震动控制在合理范围内。持续多年的减负倡导下,校内教辅已获得较大程度精简与规范,使教辅出版不至于同教培般骤然从顶峰跌落。再者,教育政策及现状的弥合存在时间差。在应试教育现状及社会竞争面前,过往的减负政策难以真正落实,“双减”政策也无法一蹴而就。政策和现实的错位下,部分自主学习及课后服务时间将投入教辅类图书以缓解这种错位下的焦虑,短期内或许将增加教辅等学习资料的需求。
作为教育出版大头的教辅出版,其数量受多种因素影响未必会大幅下降,而质量升级势在必行。其一,教辅选题及内容编排的素质导向。从应试教育到素质导向,题海战术编排的教辅已无法满足学生的需求,教辅类图书要注重方法的指导、思维的培养而非应试技巧习得。其二,教辅类图书要兼顾基础和进阶要求,实现学习弹性与分层。针对各年段特点,在合理的时长内围绕书本内容及课堂教学进行内容生产,实现巩固知识、诊断学情的基础目标。教育讲究因材施教,此外还应设计分层次的进阶模块,让学生在弹性选择与组合中达成个性化的进阶要求。其三,在教培的解码功能被砍断后,教辅类图书的配套视频出版应当补位以辅助知识解码,按需配套生产,严控质量,在成本把控、视频审核等方面优化升级。其四,数字化评议教辅大有可为。数字评议教辅可借助大数据及内容分析等技术走向智能化,发挥作业诊断、巩固、学情分析功能,与教学形成联动,并提供行之有效的作业及教学提升策略,精准地减轻课业负担。
二、“双减”新赛道及教育出版入局的内在要求
学科类教育是教育行业最大的市场,也是过往教育培训机构竞争的主战场,对应的教材教辅出版是教育出版的重要板块。“双减”关闭了学科类校外培训的大门,在教培行业纷纷谋求转型之际,教育行业涌现了素质教育、职业教育、智能硬件、托育等赛道,对教育出版深耕教育领域提出了进阶要求(见图1)。
1. 素质教育导向下的内容素质化转向
“雙减”政策的底色是素质教育,通过减轻应试学习负担让学生有更多时间精力投入提升综合素质的活动中,开拓思维、激发潜能,实现素质化全方位发展。素质教育导向对教育出版提出了内容素质化转向的要求,具体将表现为K12阶段素质培育、家庭教育类图书的需求提升。一方面,增加的自主学习时间及课后服务在为素质类教培机构提供机会的同时,更催生了素质培育类图书的需求,涵盖人文艺术、科普知识、阅读鉴赏、劳动实践等各个方向。在素质类图书中,人文与科普是两类重点布局,多家出版社计划由此着力。广西教育出版社计划将人文类、科学类图书作为开发重点,[1]以应对“双减”下的素质化内容转向。浙江大学出版社文学类有丰子恺美育系列、国学启蒙、经典诵读等布局,此外近期正同浙江大学计算机学院合作研发科普编程绘本,以满足儿童日益高涨的科普阅读需求。在发力类目高度相似的情况下,可结合出版社资源、地域文化特点、学生需求差异等做出特色精致的好书。
另一方面,学校教育压力部分转移至家庭,低幼年级家长需要承担更多教育、引导、陪伴的责任,或将进一步打开亲子读物、家长教育类图书的市场。综观喜马拉雅、懒人听书等头部有声书平台,儿童栏目下面向家长的育儿读物播放量不俗。轻量的有声书能嵌入各类碎片化场景,缓解中年人周旋于工作及育儿之间的重压,有望成为高渗透的家庭教育类图书出版形式。山东教育出版社旗下“小荷听书”有声产品目前在全终端上线,内含家庭教育、学习拓展、课外阅读等24个精品栏目,[2]专业团队精心打造的有声书将为家庭教育提供更多可能。
教培机构也在发力素质教育赛道,与教育出版各有千秋。教育主阵地回归学校,以应试教育为主的学校在素质教育上积累较少,课后服务便为非学科校外培训提供了机会。教培机构布局素质教育的主要优势在C端用户积累,以及正在打开的B端市场。相较之下,教育出版的素质转向优势主要在于优质内容积累。尽管教培转型迅速,但多为仓促之举,教研人员及内容均未经过实践检验,而素质类教育出版物一直都有,因此教育出版当下的任务是在既有基础上做好做精。
2. 智能硬件东风推动数字融合
“双减”颠覆了教培领域,处于教育行业震中的教育智能硬件反而将延续热势,迎来发展的东风。近年来,在政策引导及K12教育繁荣的背景下,教育智能硬件领域迅速扩张,成为教育硬件企业、互联网巨头、科技公司等各方角逐的热门赛道。目前市场上的教育智能硬件所承载的内容多为数字化教材教辅,数量有限的学科类培训课程可做合理调整,因此“双减”本身对硬件产业的影响并不大。而教育智能化、信息化的政策导向不会变,疫情加速了教育数字化,提升了家长及学生对在线教育的接受度,教育智能硬件产业发展向好,将成为教育领域重点发力的板块。
内容及服务是教育出版业进军智能硬件的入场券。在AI算法加持的智能3.0阶段,内容及服务将取代硬件升级成为智能硬件产品的核心竞争力。过往智能硬件产品的主要内容供应商为教育公司,在教培行业没落的情势下,教育出版有望作为数字内容供应商分得教育智能硬件行业的一杯羹,因为教育出版拥有丰富的内容资源,能适配学生的多样化需求,教材教辅实现学校教学的巩固提升,人文艺术、历史百科、科技实践等内容能够满足素质类阅读需要。
实现优质内容的数字融合是使丰富的教育出版内容资源同智能硬件接轨的重中之重。新冠肺炎疫情加速了教育出版数字化的步伐,但数字融合程度较低,仍处于浅层阶段,多数产品本质上仍是电子书,无法提供多样化的在线学习服务。教育出版的数字融合应从两方面着手。其一是内容与媒介形态的融合。生产与硬件适配的数字内容形态,以纸质内容为基点,研发涵盖图文、音视频、动画等多媒体的数字出版产品,而非简单的纸质内容电子化。其二是内容与服务的融合。智能硬件涵盖了海量数字内容,仅将学生接入知识的海洋而不辅以精准的服务只能带来迷惘与无所适从,过犹不及。因此,教育出版的数字融合应当以用户需求为导向,在内容生产的基础上提供数字化教育服务,如学情画像、精准推送、线上阅读会、交流社群等。
3. 以课后服务为契机转型教育服务
教育出版一直以来深耕内容,为满足教育市场需求、实现自身的多样化发展,由内容生产供应转向教育服务是大势所趋,涉足托管等课后服务就是转型契机之一。一直以来新华书店都有托管类活动,伴随着学生课后及节假日托管话题的升温,近期书店托管服务成为热点。除了书店凭借书香空间、特色活动在托管界崛起外,教育类出版社立足丰富的教育内容资源亦大有可为。青岛出版社耕耘教育出版几十年,2021年8月响应“双减”政策号召,成立青版少儿成长中心,致力于提供素质教育和课后服务。
教育出版拓展课后服务的首要竞争者是教培机构。好未来在政策发布后较早地推出托管品牌“彼芯”,涵盖自主作业、动手思维、专业体能训练等服务内容。依托学科类培训基础、素质产品研发、优质的员工队伍,教培机构布局托管的优势不言而喻,面临的挑战也不小。现阶段的托管转型属于仓促之举,尚未形成高质量的课后服务体系和可盈利的商业模式,“彼芯”目前仍处于烧钱铺市场的阶段。学科类基础是把双刃剑,在易于扩科的同时,若在托管过程中打辅导擦边球易被纳入监管。
相较教培机构,教育出版业从事教育服务有其天然优势。一是有专业的教育出版物作为服务延伸的内容基础。以教材出版为例,纸质教材是传统教育出版的核心产品及教学活动的支持基础,以纸质教材为依托开发相应的教学产品及服务是教育出版的独到的优势。人民教育出版社研发的第三代数字教材就是以纸质教材为依托开发的嵌入音视频、动画等多媒体的融媒体数字教材,同时提供人机交互、学习数据统计分析等多种教学服务。二是具备丰富的教育作家、专家资源。其不仅能为容纳优质内容与服务的教育产品开发提供专业指导,还可开展名家交流、公益课堂、阅读分享等特色活动。三是书店、少年中心等实体场所营造了书香场景氛围,不同于教培机构的竞争环境,利于阅读学习、特色活动、素质教育的开展。2020年济南新华书店开展汉服特色活动,店内设置汉服体验区、主题书架、儿童古风成长馆、礼乐音像区等,让读者在多样活动中感受古风熏陶,培养传统文化底蕴。四是便于搭建展演平台和赛事活动,[3]为学生提供素质实践和成果展示机会。
三、“双减”背景下教育出版高质量发展的路径
“双减”政策下教育行业涌现的素质教育、智能硬件、托管等方向对教育出版提出了内容素质化升级、数字融合、转型服务的要求。基于教育新业态,教育出版应立足优质精品内容,推出数字融合的产品及服务,并以平台为依托链接教育生态,进而实现教育出版的高质量发展。
1. 优质内容打造素质教育出版精品
就教育出版而言,無论多么丰富的产品形态、创新的技术应用都离不开内容本身。因此教育出版高质量发展首先要立足优质内容打造素质教育出版精品,从出版理念、体系构筑、内容引领三方面着手。
(1)以立德树人理念指导素质化内容出版。“双减”下教育出版内容素质化导向以培养高素质社会主义接班人为目标,需要在内容出版全程贯彻立德树人理念。2020年习近平总书记在给人民教育出版社老同志的回信中写道:“紧紧围绕立德树人根本任务,坚持正确政治方向,弘扬优良传统,推进改革创新,用心打造培根铸魂、启智增慧的精品教材。”[4]这为我国教育出版的发展指明了方向,以立德树人为教育出版的目标,出版生产旨在培育高素质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服务于教育现代化和教育强国建设的顶层设计。出版理念及价值判断对出版物生产和教育导向至关重要。以教辅出版物为例,若推行应试教育,则以题海战术编排设计的教辅出版物将生产出批量的“做题机器”;而若倡导素质教育,则因材施教、育人导向的教辅出版物将成为助力学生全面发展的精神食粮。教育出版首先要明确立德树人的价值定位,把握教育规律,将素质化倡导融入出版产品内容、形态及服务研发设计的各方面,从而创造出“培根铸魂、启智增慧”的素质教育精品。
(2)跨学科知识融通构筑素质教育内容体系。跨学科知识的交叉融通是素质教育的底色,应以丰富的多学科知识构筑素质内容体系。知识的跨学科交叉有利于“双减”素质教育导向下学生的全面发展,更接轨国家产业发展的高层次人才需求。教育类图书出版要注重多学科知识的交叉互渗,加强文学艺术、舞蹈音乐、历史民俗等知识板块间的内容链接、促进知识流动扩容,以多媒介融合形态关联跨学科知识,丰富其呈现,最终连点成面,使受众构筑较为完整的内容体系,适配全面多元的发展需求。《藏在地图里的中国历史》是山东省地图出版社出版的地理历史绘本,该书以地图记录中国历史变迁,涵盖地形地貌、风土人情、历史事件解说,使读者在融汇地理、历史、人文等跨学科知识的同时也锻炼了信息提取分析及辩证思考的能力。
(3)历史文化及儿童科普增强素质价值引领。素质化内容布局有诸多细分方向,历史文化与科普,一者沉淀过去,一者面向未来,应成为素质内容出版的重点。2021年8月以来,规范青少年“饭圈”文化及网络游戏时长的通知相继发出,背后是部分青少年在现代声色文化下沉溺乃至迷失的隐忧。教育在青少年的三观形成中发挥着重要的引导作用,而教育出版作为教育的重要板块应增强内容的价值引领。五千年的历史积累的璀璨传统文化、革命及社会主义建设中涌现的优秀前辈,沉淀的精神气魄都是育人的饕餮盛宴。教育出版可推出特色儿童主题出版物,回归历史、聚焦现实,通过传播历史沉淀的精神文化资源帮助青少年树立正确的三观,从而抵挡外界侵蚀,成长为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好青年。如现代教育出版社2021年陆续推出“文化符号话中国”“小故事大哲理”“中国梦”等青少年主题出版系列图书,[5]在提升青少年德育及爱国教育方面卓有成效。
除去回归历史文化的主题出版,面向未来发展的科普也应引起重视。儿童科普读物的生产有其特殊性,既要专业又要有趣,可根据各年龄段学生特点和阅读偏好细分生产,如针对低幼年段的亲子绘本、动画、短视频,针对中高年级的电子读物、交互游戏等,以期提升儿童科学文化素质。在内容上,努力突破自然科学、卫生健康、安全教育等常见选题的桎梏。2021年少年儿童出版社联合知乎打造了儿童科普绘本《知乎版十万个为什么》,该书尝试给“为什么扫地机器人不会迷路”“为什么要垃圾分类”等儿童眼中的新时代问题以新时代的答案,①因契合日常生活场景、融入时代之思及人文精神而广受好评,引爆广告业及出版业,为出版业创新科普内容提供了启示。
2. 数字融合服务助力智慧教育出版
“互联网+”趋势、教育信息化深度应用、教育现代化发展新理念及素质化人才培育目标都对教育出版业提出了转型智慧教育出版的升级要求。[6]智慧教育出版的实现需从内容数字化融合、内容与精准服务的融合两方面着力。
(1)打造纸数融合的全媒体内容矩阵。“双减”政策提出要整合线上教育教学资源以提供优质的线上学习服务,满足学生自主学习需求。自主学习时间增加有可能助推教辅产品需求上升,但课外书等教育类出版物却未必迎来春天,因为纸质图书及纯电子书不足以吸引在互联网中成长的一代的注意力,因此要基于新生代媒介消费习惯及内容偏好,打造纸数融合的全媒体内容矩阵。
其一,针对教材教辅形成“纸数教材+数字课程+多功能数字资源”产品矩阵,覆盖学生多元学习场景及多元化需求。纸质教材教辅服务于线下教学,力求凝练高效。数字课程涵盖丰富的数字资源,注重跨学科知识融合,适配学生进阶学习需求。在线课程要充分融合音视频、动漫动画等多媒体形态,激发学生学习兴趣。多功能数字资源聚焦教学的全程把控,通过自主预习、在线题库、考评系统、延伸阅读等满足学生在线教育需求,提高学习成效。如前文述及的人民教育出版社第三代数字教材就依托纸质教材优势开发数字教材、智慧教学平台、教师培训与服务平台等,融教材、数字资源、应用服务于一体。
其二,打造多媒介融合的教育类图书形态,提供高质量的数字阅读服务。这不仅要求纸质书、有声书、视频书等独立形态产品的研发,更呼唤融音乐、视频、漫画、动画等于一体的融合产品形态。2021年中国致公出版社联合动漫公司及抖音科普团队推出融合图书《原来科学这么好玩》,此书融入漫画、视频、小实验,调用多媒介而妙趣横生,至今高居当当新书热卖榜前列。再者,可以从出版内容资源出发,建立自媒体矩阵,兼顾品牌营销及阅读服务,覆盖不同读者的媒介使用习惯及特定场景下的即时需求。近年来四川少年儿童出版社打通公众号、抖音、快手、小红书等自媒体平台,为读者提供立体化的阅读服务。
(2)提供精准适配的教育出版服务。“双减”政策、“教育信息化2.0”都对教育出版提出了升级知识服务的要求。随着大数据、5G、区块链等技术的行业下沉,依托技术实现以内容为基础、适配受众需要的教育服务,即“内容+服务”成为教育出版发展的必然要求。
首先,提供全程参与的一体化教育解决方案。过往教育出版仅涉及教学内容供给,而对教师“教”的过程、学生“学”的效果一无所知。教育出版深入教育全程、提供一体化教育解决方案,则有利于动态把控教育现状,使内容生产与教育实践互为滋养。当前已有针对部分模块提供教育服务的出版社,如湖南教育出版社旗下的教学互动平台贝壳网聚焦于教师教学,主要提供教研备课、课程听评、智能测评、名师课堂等服务。大象出版社致力于打造考试与教学测评服务系统,为各类教育模拟及官方测试提供全方位解决方案。[7]下一步,出版业应致力于研发真正的教与学一体化产品,创新教育出版服务模式,真正做到为老师提供备考、教学、学情分析、研究沉淀的教研服务,为学生提供涵盖自主预习、在线测评、学习提升等模块的全流程学习服务,基于学生及老师数据为教育有关部门提供数据分析决策、教育治理改进方案等服务。
其次,提供精确适配的个性化服务。出版讲究标准出版物生产,而教育追求因材施教和个性化,教育出版的服务转型要提升服务适配性,从而最大程度激发产品与服务的价值。一方面,以大数据形成的用户画像指导选题策划、产品生产及服务研发,提高产品精细度及碎片化,以更灵活的组合形态适配受众个性化需求。如猿辅导旗下系列数字教育产品借助语音数据库、AI等技术,实时测评学生知识习得程度,基于精准的学习数据为学生提供系统完整的个性化智能型学习方案。[8]移动教材《7分钟锻炼法》《十分钟英语》《每天3分钟轻松科学育儿》等,基于用户碎片化、场景化的内容消费倾向,融合微课、游戏等形态为用户提供精准服务。[9]另一方面,利用人工智能、AR、VR等技术聚焦用户学习状态和交流互动,提升学习体验。传统出版下知识单向流通,而教育注重教与学的互动。智能教育出版融合出版与教育,学习体验及双向互动是达成精准服务的关键一环。具体而言,可利用相关技术打造数字交互课程,让学生在互动参与中增进知识吸收;研发沉浸式虚拟数字资源应用于学科实验、职业教育中的工业流程等,借助AR、VR等技术让学生自主把握学习节奏,在沉浸式交互体验中习得知识原理、激发学习兴趣、提升核心素养。南方教育出版传媒集团研发的AR教材、虚拟实验室、VR资源库等数字互动教学资源已得到广泛应用,[10]为教育出版业提供了创新参考。
3. 依托平台构建教育出版生态
“双减”与“教育信息化2.0”都提出了建设教育教学平台的要求。植根于平台土壤,优质内容与精准服务的融合才得以生根发芽、枝繁叶茂。教育出版业应依托平台整合教育内容及服务,推进教育产业链各环節的协同合作进而构建欣欣向荣的教育生态。
(1)发力教育平台之争。智能平台是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基础,平台经济下教育出版业若想深耕在线教育领域,构建并做强平台是必然选择。于教育出版业而言,未建平台者视自身发展状况采取自建、合建或外包形式建设平台,已建平台者集中资源将其做强做大。具体可从如下方面发力教育平台之争。
首先,借助平台深度融合教育资源及服务,形成“内容+平台+服务”的教育产品格局。其一要通过优质内容及创新呈现做好内容与平台的融合。高等教育出版社的“智慧职教”、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的“人大芸窗”、机械工业出版社的“机工职教数字化平台”均借助专业内容优势造就平台优势。而凤凰出版传媒集团投资的凤凰创壹开发仿真教学培训课,通过VR、AR技术实现内容资源的交互呈现和仿真体验,凭内容融合的独创性广受好评。其二要做好服务与平台的融合,将服务思维嵌入平台模块设计,打造操作便捷、服务高效的智能教育平台。以教学类平台为例,可根据教学需求设计课堂直播、作业分析、学情方案、分享讨论等功能模块,从而提供课程资源存储、教学分析、教学互动等服务。
其次,拓展音频平台,借助智能音箱嵌入家庭教育场景。教育类平台多指向服务于教学的在线平台。“双减”带来了家庭学习及自主阅读,发力有声平台成为教育出版平台发展的新思路。近年来耳朵经济崛起,有声书借助智能音箱嵌入幼儿启蒙、亲子伴读、睡前故事等家庭教育场景。2018年以来我国智能音箱市场增势迅猛,目前已有1.12亿智能音箱用户。教育出版业具有丰富的内容版权资源,且早已布局有声书业,可视实际情况,通过与有声平台、智能音箱生产商合作乃至自建有声平台、智能音箱等,以智能音箱为家庭教育平台输出内容资源及服务,开辟智能教育新路径。
再次,依托数据实现平台内容及服务迭代。传统教育出版产品或不具备内容更新功能,或更新速度极慢。平台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个庞大的数据库,一头连接内容,一头连接用户,依托内容数据积累了用户数据。数据不仅能指导内容生产、实现内容与服务的精准适配,更可实现平台自身、内容与服务的及时迭代升级。根据用户数据对教育出版产品迭代,使内容更适配需求,服务更加贴切、有生命力,[11]“经由反复调整战略,提高对知识产品的开发质率” ,进而推动教育出版产业升级。
(2)推动构建教育出版生态圈(见图2)。教育出版平台在产品层面融合内容与服务适配用户教育需求,而在产业层面,作为教育出版生态圈的基础设施,连接着产业链中内容资源供应方、技术开发商、硬件商等各关键节点。从内容走向服务,再借助平台走向生态圈构建,是教育出版发展的必由之路。生态圈是通过兼并、联合生态中各参与者等形式建立的商业竞争系统,可规范不当竞争、挖掘新的盈利点,推动商业生态的可持续发展。[12]“构建以用户需求为核心、精准知识服务为重心、5G技术为支撑的教育出版综合服务生态圈,成为传统教育出版产业发展的新方向。”[13]
教育出版生态圈的构建有赖高效协同的教育出版产业链。教育出版方要基于自己的优势和不足找准定位,强化合作协同理念,推动产业链的跨界融合进而创新教育出版生态模式。网络商为用户提供稳定的教育网络和更佳的网络服务;硬件生产商研发能使数字教育产品应用体验最优的智能终端;教育出版方牵头智能化、交互性教育平台的构建,提供丰富的教育内容资源及个性化教育服务。教育出版产业链同时也是一条价值链,每个节点都在为最终的出版物及服务做贡献,提供增值服务,但一切价值增值以原始的内容价值为起点。这就需要教育出版业发挥核心引领作用,使数字平台、网络商、硬件商等产业链各核心环节各取所长形成产业联动,内容与服务精准连接至用户,实现教育信息资源的共享共建,推进教育现代化与信息化升级,共筑以内容为核心、服务为重心、平台为支撑的可持续教育出版生态。
参考文献:
[1] 袁舒婕, 范燕莹. 教育出版人为自家产品“划重点”[N]. 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2021-09-27(008).
[2] 刘露. 融媒体时代少儿有声读物平台发展策略——以“小荷听书”平台为例[J]. 出版广角,2020(16):68-70.
[3] 范燕莹. “双减”下的微观实践[N]. 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2021-08-23(005).
[4] 新华社. 紧紧围绕立德树人根本任务 用心打造培根铸魂启智增慧的精品教材[EB/OL]. [2021-09-09]. http://www.moe.gov.cn/jyb_xwfb/s6052/moe_838/202011/t20201130_502493.html.
[5] 范燕莹,袁舒婕. 教育出版的“减”与“增”[N]. 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2021-09-27(008).
[6] 阮怀伟. 传统教育出版向智慧教育出版转型的思考[J]. 出版参考,2021(3):43-45.
[7] 李敏怡. 出版单位数字教育出版转型策略探析[J]. 科技传播,2021(8):43-45.
[8] 邹佩耘,周安平. 5G時代教育出版升级的机遇与困境[J]. 出版发行研究,2020(1):33-36.
[9] 谢清风. 教育出版高质量发展的六个向度[J]. 科技与出版,2021(1):37-40.
[10] 桑翔. 不忘本来、吸收外来、面向未来:新时代教育出版融合转型探析[J]. 中国传媒科技,2020(7):11-14.
[11] 孙海悦. 5G开启出版融合发展新空间[N]. 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2019-06-03(005).
[12] 何太极. 大话互联网模式[M]. 北京:电子工业出版社,2016:67.
[13] 周启毅. 构建生态圈:教育出版媒体融合发展探索与实践[J]. 中国出版,2021(16):55-57.
Development Trends of Educational Publishing in the Context of "Double Reduction" Policy
CHEN Jie, CHEN Qi(School of Arts, Zhejiang University, Hangzhou 310058, China)
Abstract: In the context of the "double reduction" policy, the demands for education have pumped into the educational publishing industry from the "shocking education" and training industry, presenting opportunities and challenges to the development of educational publishing. "Double reduction" directly affects the layout of teaching materials for educational publishing, while the emerging niche markets, such as quality education, intelligent hardware, and hosting policies also promote the quality upgrading, digital convergence and service transformation of educational publishing. Facing the new ecology of education, educational publishing should be based on the creation of high-quality contents and take part in the construction of a good education publishing ecology, with the convergence of printing and digital education services as the starting point.
Key words: "double reduction"; educational publishing; publishing convergence; education ecolog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