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遗经纪模式探索——以“传+”平台为例

李媛媛

如何激活非遗（特别是传统手工技艺类非遗）动能，使其通过文化消费走进生活，永续造福人类，成为非遗保护的题中之义。我国非遗保护工作坚持“保护为主、抢救第一、合理利用、传承发展”的十六字方针，在保护的前提下，如何合理利用，利用什么，成为目前进行非遗产业开发的重要问题。

一、让文化遗产回归现场——历史的选择

文化遗产，自古至今一直存在于我们的生活中。时代前进，经济文化发展的不平衡阻碍了非遗跟随历史一同前进的脚步，非遗渐渐离场——这个现场是审美现场、消费现场、时尚现场、生活现场、话语现场。

重回，不是简单地照搬，而是以“供给侧改革”的方式，让非遗符合当下的审美语境和生活方式。如刺绣，百年间经历了“从身上到墙上再回到身上”的过程，如何重回呢？需要当代织绣类非遗传承人及从业者将古老技艺结合现代人的生活方式、行为习惯、审美意趣、身材特点等，重新定义中国时尚。

每一次对美的探索都是重新出发。回归审美现场，是让非遗回归大众审美，以当代审美意趣，进行审美改革；回归消费现场，是让非遗通过文化消费的方式，进入千家万户；回归时尚现场，是通过艺术再造、时尚表达。进行“+非遗”，将非遗作为生产资料寓于时尚产业中；回归生活现场，是让非遗走进生活，将符合当代生产生活方式的文化产品与文化内容融入百姓生活；回归话语现场，是在学术研究层面，以非遗为视域，进行跨界研究。

二、非遗经纪模式初探

非遗经纪模式，在国内尚属探索阶段。而体育经纪人、艺人经纪人等行业已经发展成熟，拥有完整的经纪模式和产业链条。而随着行业分工的细化，更多行业（特别是非遗行业）呼唤经纪模式，细化社会分工，让传承人得以专注于传承及艺术创作。

1.“企业家”与“艺术家”分工呼唤非遗经纪模式

传承人是非遗技艺的持有者。目前，我国非遗的品牌建设与打造，大多依赖于传承人自身，技艺传承、产品生产、企业管理、品牌运营……多位一体，映射到文化产业企业管理中，传承人既是“企业家”又是“艺术家”，这不利于企业与品牌的长效发展。

在目前的文化产业经营者中，不乏从艺术家或者文化策划人乃至文化事业单位的从业者转型而来的人士。这类文化产业经营者一方面比较重视艺术感觉而经常忽略商业能力的培养，另一方面则难以解决艺术性和商业性之间的冲突问题。非遗产业亦如此。因此，回归基本的企业家精神，规范经营管理，掌握确立商业模式的方法是非常必要的。

非遗企业亟需详细分工，将传承人“企业家”的身份剥离，进而促进技艺传承的同时，“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2.非遗品牌建设需要非遗经纪模式赋能

品牌是企业经济价值和文化价值追求的表征，是企业形象、企业价值追求和企业无形资产的荟萃和凝聚。

非遗品牌打造亟待模式创新——以非遗经纪模式为基础，评估非遗品牌价值，非遗品牌定位与品牌内涵塑造，挖掘非遗品牌的文化基础，非遗品牌传播与品牌管理，发掘非遗品牌在商业模式中的附加值，实现非遗品牌与非遗保护传承产业开发的可持续发展。

3.他山之石——明星经纪商业模式借鉴

经纪人、经纪公司的商业模式，在当下市场环境中，较早且较为成功的案例是“明星经纪”。演艺产业、体育产业以及影视产业的发展离不开明星经纪。明星经纪的商业模式基本上属于产品增值型。其产品及盈利形态是将某个具有提升潜力的人物进行策划、提升、包装和营销，使明星成为高附加值的文化产品，或者代理明星的商业谈判和实现价值延伸。这是典型的服务类商业模式。明星经纪的商业模式只有一种，就是帮助明星提高身价或者盈利能力，从而获得更高的佣金报酬。

虽然表现形式多有不同，但在“运营高附加值的文化产品并进行价值延伸”的商业模式核心中，明星经纪与非遗经纪有许多共同之处。因此，借鉴明星经纪商业模式，可以对非遗经纪模式起到“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效果。

三、“传+”打造中国非遗经纪第一综合平台

基于大量的田野考察、非遗理论基础、传播学背景及产业实践，经过10 年沉淀，笔者提出“让文化遗产回归现场”的理念，同时成立“传+”（以传二代为主体的平台），建立非遗经纪人体系，为非遗（特别是传统手工技艺类非遗）打造一个又一个属于自己的品牌，同时联合新品牌，打中国“新非遗”的“组合拳”，让非遗回归现场。

非遗应该为所有人共享。“匠人”“非遗”市集——吴晓波新匠人计划、依文深山集市等，虽打造了良好的集合品牌，但为非遗传承人、技艺持有者发展自身品牌提供的动能不足。“传+”平台在打造自身品牌的同时，通过非遗经纪人模式，联合“传二代”打造各参与项目的品牌，让传承人收益，让非遗以品牌的方式继续传承。

“传+”非遗传二代联盟成立于2018 年，以非遗“传二代”为主体，以非遗当代传承为己任，以工艺互通、设计共享、教育体验、展览展示、产销联合为主要路径，致力于让非遗及相关场景重回人们美好生活。目前联盟汇集来自北京、河北、河南、浙江、江苏等省市的三十余位传二代，旨在展示新时代非遗青年风采，传播非遗传承正能量。未来，传PLUS 非遗传二代联盟将联合包括北京市东城区在内的全国非遗青年，共促非遗当代传承事业。

“传+”，音“传家”，传承家传技艺，又意“传加”，以“+非遗”的方式让一切空间皆是非遗，一切非遗皆可消费。打造国内非遗经纪第一综合平台，提供针对文化遗产与文化产业的文化经纪服务、文化内容供给、文化产品开发、文化教育普及、文化空间打造。“传+”打破线上线下概念，将“+非遗”理念深入平台建设之中，打破时空界限融合艺术与商业，打造非遗及其文创的全沉浸式空间。

经过两年的发展，“传+”在工艺互通、产业联合、品牌跨界、线上线下、非遗助残等方面均有良好成果。如2019—2020 年，在设计北京、北京国际设计周、嘉德典亚艺术周中以创新理念为基础，进行非遗跨界展；2020 年，基于金镶玉技艺、曲阳石雕技艺两项国家级非遗项目进行工艺跨界，定制“大象无形”限量嵌金双色佛；2020 年旗下金镶玉高级定制品牌相伯居与宫喜礼和一条合作，推出限时众筹项目；2018—2020 年，连续三年为北京顺义国际学校的师生家长提供充满中国味道的非遗新春体验；2019—2020 年，连续两年为望京街道的残疾人提供非遗艺术教学……践行着非遗贯穿于时时处处，非遗让生活更美好的理念。

四、经纪人+传二代双轨制

每一个非遗品牌，都由非遗经纪人（或经纪平台）加一个传二代组成。如图1 所示：

图1 非遗品牌由非遗经纪人（或经纪平台）加一个传二代组成

以项目制或公司制运营，成立新非遗品牌。这些品牌既集合又独立——集合模式可以形成展览、市集、概念店等线下品牌，同时在互联网上进行传播销售；每个品牌可以拆分，成为各个非遗项目的自有品牌，在经纪人的共同努力下培育品牌，重回现场。此外，集合成的品牌矩阵内部可以进行跨品类的跨界合作。

目前，传二代经纪人平台已成功孵化非遗首饰高级定制品牌“相伯居”的高级定制首饰系列、生活方式家居品牌“集·石”，与奢侈酒店、艺术商业、国际学校、商学院达成战略合作，扩大跨界朋友圈。

五、文化经纪+品牌输出创双赢

笔者基于多年对非遗经纪模式的实践与研究，探索出符合非遗传承规律与产业发展方向的非遗经纪模式公式及基于经纪模式的品牌复制输出模式。希望通过这样的探索，为非遗产业发展、传承创新提供新方向、新动能。

1.非遗经纪模式

非遗经纪模式公式为：非遗经纪人（经纪平台）+传二代（N+1）=新品牌（N+1）

经纪平台与传二代非遗品牌公司交叉持股，非遗特别是传统手工技艺类非遗资源丰富，传承人、从业者数量众多，为非遗经纪模式的广泛复制提供可能。

目前，平台联合金镶玉技艺、曲阳石雕、南通蓝印花布、泰山皮影、满绣的传二代、传三代，通过奢侈品牌跨界、集合展览、市集、培训、活化，培育了“相伯居·金镶玉高定珠宝系列”“集·石”等品牌。

2.品牌复制输出

基于经纪模式，形成非遗集合品牌，输出文化产品、服务、展览、市集、概念店等；并向商业地产、商学院、酒店集团等空间，输出集合品牌，打造沉浸式非遗体验、消费空间——一切空间皆是非遗，一切非遗皆可消费。

图2 品牌复制输出

六、传统手工技艺类非遗产业创新模式探索

中国自古就有保护文化的传统，如中国文学史的第一部作品《诗经》就是口头文学集，中国音乐史上杨荫浏对华彦钧（瞎子阿炳）的抢救性录音，20 世纪50 年代民族志影像的拍摄工程等。

传统手工技艺类非遗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组成部分，是中华民族历代民众生产生活方式的集中体现。社会快速发展，物质需求极大丰富，特别是工业化的不断推进，机器化大生产的蓬勃发展，传统生产生活方式的转变使传统手工技艺失去了其原有的生存土壤，渐渐离场。如何让文化遗产回归现场？产业创新模式探索亟待进行。

“传+”将非遗新力量集结在一起，以文化经纪、品牌复制输出为创新方式，解决传承保护与创新发展的问题，解决传承特性与信任问题，解决艺术、商业的关系，审美与消费的关系。

七、非遗产业模式创新的主体性思考

遗产属于谁？属于技艺持有者，也属于享有技艺制成品的所有人。在非遗品牌建设与产业模式探索中，传承人不能仅仅作为加工、生产者，更要参与到品牌建设的各个方面。非遗品牌建设需要传承人的深度参与，品牌建设不能忘记非遗本质。

“传+”正是强调传承人及传承人群的主体性地位，真正为其服务，真正活化非遗技艺本体及其制成品，为非遗永续发展提供力量。

非遗的传播形象，从“后继无人”“工序复杂”到今天，应该回归审美本质。让文化遗产重回现场不是外在的形式和概念，而是深入骨髓的文化自信。正如费孝通所说“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