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CiteSpace 国际移民研究领域可视化计量分析

段卓廷唐赫

(中国刑事警察学院 禁毒与治安学院, 辽宁 沈阳 110035)

纵观人类进化发展的整个历史,移民迁徙一直是人类最显著的特征。 当今全球化发展大背景下,随着货物全球化、资本全球化、人才全球化,人口跨国迁徙现象愈加频繁复杂。 国际移民问题已经成为全球性问题。 国际移民是当前国际社会交流互动的一个重要体现,既是全球化的结果,同时也推动了全球化的深度发展。 2019 年全球国际移民数量达到2.72 亿,占世界总人口的3.5%①。 随着国际移民数量增多,吸引了大量学者对这一现象进行研究。 长期以来,我国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积极参与国际移民的发展和治理,国际移民领域相关研究也在不断推进,但是鲜有用知识图谱分析的方式对国内外国际移民相关文献进行回顾性研究。 本文基于CiteSpac 可视化软件,对国际移民领域的研究作者、机构、关键词、中心性文章、文献共被引聚类等方面分析,全面梳理国际移民领域知识谱系、研究热点和未来发展趋势,以期我国更好参与国际移民研究对话,为我国国际移民问题的良好解决做出重要决策。

一、研究方法及数据处理

(一)研究方法

CiteSpace 是美国德雷塞尔大学计算机与情报学院教授陈超美基于Java 计算机语言设计并开发。 Cite Space 又称为引文空间,在科学计量学、数据和信息可视化背景下发展起来的引文可视化分析软件,通过可视化分析得到的可视化图形称为“科学知识图谱”(Science Mapping)。 科学知识图谱能够显示一个学科或领域在一定时期的发展趋势与动向,找出文献中信息的关系,帮助分析学科发展脉络,识别学科知识基础、探测研究热点、重点以及预测未来研究趋势。 主要应用功能包括文献共被引分析(Reference、 Cited author、Cited journal)、合作网络分析(Author、Institution、Country)、共现网络分析(Term、Keywords、Source、Category)等。

(二)数据来源及处理

本文采用CiteSpace 5.7.R5 对国外关于国际移民研究文献的作者、机构、国家(地区)发文情况分析;文献共被引聚类分析;关键词主题词聚类分析;对国际移民研究的发展趋势以及前沿热点进行归纳分析。具体分析过程如下:为保证外文文献分析质量,外文文献检索来源为WOS(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数据库。 构建检索式:TS=(“international migra∗” )OR TS=(“international immigra ∗”) OR TS=(“international emigration”);语种:所有语言;文献类型:“Article”and “Review”;时间跨度:所有年份,检索时间为2021 年6 月1 日。 基于WOS 导出数据分析,对检索文献进行筛选,删除与主题不相符的文献后,分别得到文献5491 篇、111 篇、23 篇,共计文献5625 篇。 结果导出选择其他文件格式;记录内容为全记录与引用的参考文献;文本格式为纯文本。 通过导出文献数量分析,第一篇文章出现在1925 年,文献数量是从1975年之后才连续增加,WOS 的时间范围是1925 年-2021年6 月。

二、国外国际移民研究进展

(一)文献计量分析

国外对于国际移民领域的研究起步较早,国际移民的研究最早始于1885 年,英国地理学家、统计学家拉文斯坦(Ernest George Ravenstein)根据英国人口普查数据,在其论文《移民法则》(Laws of Migration)中总结和预测了移民规律:大多数移民迁徙路程很短;移民迁徙呈阶梯式递补,周边居民进入城市中心,更偏远地区居民补充周边居民流动而形成的缺口;移民是一种双向流动,每个迁徙流程会产生反向迁徙;农村居民比城镇居民更倾向迁徙;长距离的迁徙大多前往商业或者工业地区;大多数移民产生的原因是由于经济因素;在短距离迁徙中女性移民占比更多。 拉文斯坦的研究开创了一般性国际移民研究的先河,构建了国际移民理论基础[1]。 通过Citespace 软件,WOS 数据显示的最早一篇文献出现在1925 年,是RH Johnson发表在Science Monthly(《科学月刊》)上的《国际移民中位数的最低要求》(The use of the median as a minimum requirement for international migration)[2]。 早期的国际移民研究主要通过对移民相关概念的界定、构建移民理论和制作模型框架等方法,来探讨国际移民迁徙历史,国际移民产生原因,影响国际移民迁徙因素。 1925 年到2021 年WOS 核心文献数量明显呈上升趋势,2019 年和2020 年核心文献数量达到562 篇。图1 为1925 年到2021 年WOS 核心文献数量统计。

图1 1925 年到2021 年WOS 核心合集文献数量

(二)文献作者群体分析

文献计量学中通过共同发表论文来对科研合作网络进行测度,使用WOS 数据,Time Slicing 中Years Per Slice 改为一年,Node Types 设置为Author,Selection Criteria Top N 设置为70,其余为默认值,运行之后,得到节点8926 个,连线13279 条,节点间的连线说明他们之间存在科学合作关系,连线的数量表明合作关系的强度,产生的作者合作网络分析图如图2。

按照发文量统计,排名前五的主要研究作者有:美国社会学家、普林斯顿大学公共与国际事务学院教授Douglas S. Massey,主要研究国际移民、种族和民族、人口统计和拉丁美洲社会学(特别是墨西哥);国际移民领域重要的经济学家、专注于人才流失和技术移民的Frédéric Docquier;科罗拉多大学人口中心的副主任Fernando Riosmena,他的研究旨在提高对分析空间流动性的理论、驱动因素、实证测量和分析策略的理解,特别关注可能影响墨西哥和美国之间国际移民的社会、经济、政策和环境因素;科罗拉多大学教授James Raymer,他的研究重点是通过创新方法和构建模型的方式研究人口统计;移民领域主要的经济学家巴黎经济学院教授Hillel Rapoport,他专门研究移民动态及其对经济发展的影响。

图2 国际移民研究发文作者图谱

表1 国际移民研究作者发文量

(三)发文国家和机构分析

将外文文献数据导入Cite Space 软件中,Time Slicing 选择为1925 年1 月-2021 年5 月,Years Per Slice为2 年,Node Types 设置为Country 和Institution,Selection Criteria Top N 设置为30,为了使图像更加简明易读,在Pruning 选项中选择Pathfinder 与Pruning sliced networks,其余选项设置为默认值,最终得到节点379 个,连线793 条,产生国际移民研究机构和国家(地区)混合网络知识图谱。 图中节点的大小代表了国家(地区)、作者发表论文的数量,节点越大说明发文量越高,通过对数据的读取,发现发文量前十的国家为美国、英国、德国、西班牙、澳大利亚、加拿大、意大利、法国、荷兰和墨西哥。 其中,美国作为传统移民国家,移民几乎占美国人口的14%,美国不仅移民数量最多,同时也贡献了最多的移民文献。 在国际移民研究领域美国一直处于核心地位,中心性为0.5。 对于国家与合作机构混合网络分析有利于我们洞察该研究领域的机构与国家(地区)之间的社会关系,对于国内从事国际移民的研究学者进行海外访学,以及国内院校开展相关国际合作研究、学术资源引进和学术成果评估等有着一定的参考价值。 从文献数量分析,国际移民领域主要研究机构有牛津大学、普林斯顿大学、加利福尼亚大学、哈佛大学和科罗拉多大学。

图3 国际移民研究机构和国家(地区)混合网络图谱

(四)关键词分析

时间设置1925 年1 月至2021 年5 月,时间切片是1 年, Node Types 中选择Keyword,Selection Criteria Top N 设置为50,其余参数保持不变,得到节点1037个,连线6525 条,得到国际移民研究领域外文文献中排名前十的关键词分别为汇款(Remittance)、 文化适应(Acculturation)、跨国主义(Transnationalism)、隔离(Segregation)、网络(Network)、福利(Welfare)、西欧(Western Europe)、人口统计分析(Demographic analysis)、关爱工作(Care-work)、利他主义(Altruism)。

图4 国际移民领域关键词聚类图谱

(五)文献共被引聚类分析

1. 文献共被引网络分析

科学文献不是孤立的,而是相互联系、不断延续的系统;科学文献的相互引用反映了科学发展的客观规律,体现了科学知识的累积性、连续性、继承性以及学科之间的交叉、渗透;通过引文网络可以追根溯源,向后可以追踪发展;科学文献的引用频次是不平衡的,引文网络的疏密反映了引文分布的分散与集中规律。 时间设置1925 年1 月至2021 年5 月,Node types选择为Reference,Selection Criteria 选择为g-index ,数值为25,不进行简化,其余数值保持不变,得到节点2094 个,连线7628 条。

图5 文献共被引网络

2. 中介中心性较高的文献

中介中心性最高的文章是普林斯顿大学教授Douglas Massey《运动中的世界——千年之末的国际移民》(WorldsinMotion:UnderstandingInternationalMigrationattheEndoftheMillennium),文中作者回顾了世界上主要国际移民理论的实证研究,描述了每个理论内迁移的定义、级别和模式,综合具体研究,评价新古典经济理论、新劳务移民经济理论、分割劳动力市场理论、世界体系理论、社会资本理论和累积因果理论等基本国际移民理论,总结经验优化国际移民理论机制,为 21 世纪研究人员和政策制定者提供参考[3]。被引频次第二的是著名的古巴裔美国社会学家Alejandro Portes 的文章《跨国主义研究:新兴研究领域的困境和前景》(Thestudyoftransnationalism:pitfallsand promiseofanemergentresearchfield)回顾跨国主义概念解读,承认包括通过移民汇款等形式和原籍国存在联系的紧密社会网络,发现学者在国际移民研究领域内研究跨国主义现象,但是“跨国主义”概念被无限泛化了,同时他定义了跨国主义的概念、区分类型和必要条件,避免“跨国主义”过度使用到现实的各个方面,认为跨国主义是有规律的、持续性、非制度化的跨国社会联系,从跨国移民角度来分析跨国主义的这些特征,联系并不紧密,对于跨国移民研究还要以移民个体和其网络为单位[4]。 第三篇是华盛顿大学教授Sara R. Curran 文章《移民和文化变革:性别和社交网络的作用?》(MigrationandCulturalChange:ARolefor GenderandSocialNetworks?)表明有必要建立一个更完整的移民理论,将文化动态的概念纳入其中,在过去二十年中,移徙领域有三个重要的发现,第一个是认识到性别影响迁徙动机、风险等,第二个发现融入社会网络,第三个是认识到移民的决定会受到家庭成员和社会成员的影响,作者认为社会网络和性别是理解移民和文化变化的基本要素,在这种“动荡时期”,文化似乎以相互竞争和包罗一切的意识形态运作。 社会变革是通过创新者(innovators)、守门人(gatekeepers)和网络边缘(around the margins of networks)发生的,移民网络是文化变革的重要载体,这个过程和他们的网络位置可以解释从固定时代到不稳定时代的变迁和文化变革[5]。 普林斯顿大学教授Douglas Massey《跨国移民的连续性:对19 个墨西哥社区的分析》(ContinuitiesinTransnationalMigration:AnAnalysisofNineteenMexicanCommunities),在墨西哥社区工作的研究人员观察到,随着时间的推移,跨国移民发展的方式既有规律性,也有不一致性,根据对19 个墨西哥社区数据的分析,解释了早期研究者观察到的经验规律和移民社会进程的五个阶段,概述了一个累积的迁移理论,随着移民信息的增长和美国网络联系的分化,国际移民的成本和风险下降,移民变得更具吸引力,知识和网络连接进一步扩大,更多的人选择跨国迁移诱导更多的人迁移,移民跨国迁徙会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会现象[6]。 印度出生的美国经济学家,哥伦比亚大学经济学和法学教授Jagdish Bhagwati《无法控制的边界》(BordersBeyondControl)中认为国际移民问题是当今世界全球性问题,现实情况是边界无法控制,几乎无法真正有效减少移民,作者建议,解决移民问题的方式必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政府必须重新调整其政策,从试图减少移民转向应对和管理移民,以谋求所有人的利益[7]。

3. 被引频次较高的文章

被引频次代表这一观点的被认可程度,通过分析排在前5 篇的文章,可以宏观了解国际移民领域中的一些核心观点。 被引次数最多的是芝加哥大学哈里斯公共政策学院教授Jeffrey Grogger 文章《收入最大化和国际移民的选择分类》(Incomemaximizationand theselectionandsortingofinternationalmigrants),他认为跨国人口迁徙是全球经济一体化的重要表现形式,国际劳动力流动的一个显著特征是,受教育程度越高的人越有可能移居海外,受教育程度越高的移民更有可能定居在技能回报高的目的地国家,并且利用收入最大化模型来解释这种现象[8]。 乔治城大学经济学教授Anna Maria Mayda 发表在《人口经济学》(Journal ofPopulationEconomics)杂志中的文章《国际移民:双边流动决定因素的面板数据分析》(Internationalmigration:apaneldataanalysisofthedeterminantsofbilateralflows),文章实证研究了 1980 年至 1995 年间按原籍国流入14 个经合组织国家的移民流入的决定因素,分析了目的地国和原籍国平均收入和收入分散对移民的影响,研究了地理、文化和人口因素的影响,以及目的地国移民政策变化所起的作用[9]。 卢森堡大学教授MichelA.R.Beine 等人发表的文章《流散族群》(Diasporas)认为移民迁徙是内部选择和外部选择的复杂组合结果,但是两种选择都会受到海外侨民数量的影响,文中利用1990 年和2000 年按教育程度从195 个国家到30 个经合国家的双边数据,发现侨民增加了移民流动,但是降低了移民的受教育水平[10]。 上海大学社会学与政治学院亚洲人口研究所教授GuyJ.Abel 的文章《量化全球国际移民流动》(Quantifying GlobalInternationalMigrationFlows)提供了从1990 年到2010 年196 个国家之间双边流动的数据,这些数据提供了国际移民流动的全面视图,数据表明,自1995年以来,全球5 年的移民流动强度稳定,占世界人口的0.6%,此外,通过将它们放在区域或全球背景下,预测最大的移动发生在南亚和西亚之间、从拉丁美洲到北美以及非洲内部[11]。 纽约市立大学皇后学院教授Ortega Francesc 的文章《收入和移民政策对国际移民的影响》(TheEffectofIncomeandImmigrationPoliciesonInternationalMigration)统计了1980—2006 年期间15 个经合组织目的地国和120 个输出国的年度双边移民流量的新数据集和相关移民政策,数据表明,国际移民流动对目的地的人均收入高度敏感,同时还发现,收紧对移民入境监管政策会会使国际移民流动明显减少[12]。 克莱蒙奥弗涅大学CERDI 经济学教授Simone Bertoli 的文章《对移民的多边抵制》(MultilateralResistancetoMigration)观察到的移民率不仅取决于两国间相对吸引力,还取决于替代国,文章中将其他目的地对双边流动的影响称为多边移民阻力,基于共同相关效应估计(Common Correlated Effects estimator),并将其应用于 1997 年至 2009 年西班牙移民热潮的高频数据[13]。

表2 被引频次排名前5 的文章

4. 文献聚类分析

由图6 可知,聚类#0 中包含了大量的引用突发文章(圆圈呈现红色,说明改聚类#0 在改变国际移民的知识结构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聚类较大的分类为#0 国际移民(International migration);#1 全球化(globalization);#2 汇款(remittance);#3 跨国主义(transnatiaonlism);#4 移民评估(Migration estimation);#5 高技能移民(highly skilled migrants)。

图6 国际移民研究文献共被引聚类知识图谱

本文整理了每个聚类中被引频次最高的文献,总结该聚类中重要的论点。 聚类#0“国际移民”中被引频次最高的文章是Jeffrey Grogger 的《收入最大化和国际移民的选择分类》(Incomemaximizationandthe selectionandsortingofinternationalmigrants);聚类#1“全球化”中被引频次最高的是Douglas Massey《运动中的世界——千年之末的国际移民》(WorldsinMotion:UnderstandingInternationalMigrationattheEndof theMillennium);聚类#2“汇款”中被引频次最高的是密歇根大学Dean Yang 教授发表的《国际移民、汇款和家庭投资:来自菲律宾移民汇率冲击的证据》(InternationalMigration,RemittancesandHouseholdInvestment:EvidencefromPhilippineMigrantsExchangeRateShocks),作者认为发展中国家数以百万计的家庭从在海外工作的家庭成员那里获得经济支持,文章以菲律宾为研究对象,1997 年金融危机之后,菲律宾侨汇迅速增加,汇率发生变化,这些收入使原籍家庭的人力资本得到积累和创业精神增强,增加教育支出,家庭增加了自营职业的工作时间,更有可能开办资本相对密集的家庭企业[14];聚类#3“跨国主义”中被引频次最高的是布朗大学教授ELIZABETH FUSSELL 的《累积因果关系的限制:来自墨西哥城市地区的国际移民》(Thelimitstocumulativecausation:internationalmigrationfromMexicanurbanareas),对墨西哥城市地区国际移民数据进行理论论证和实证研究,表明累积因果关系的主要机制在大城市有所限制[15];聚类#4“移民评估”中被引频次最高的是上海大学亚洲人口研究所Guy Abel 教授的《量化全球国际移民流动》(QuantifyingGlobalInternationalMigrationFlows),文中提供了从1990 年到2010 年间196 个国家之间国际移民流动数据,充分反映了国际移民流动的强度和模式,有助于判断国际移民流动趋势[11]。 聚类#5“高技能移民”中被引频次最高的是英国布里斯托大学教授Jonathan V Beaverstock 的《城中跨国精英:纽约金融区的英国高技能公司间调动》(Transnationalelitesinthecity:Britishhighly-skilledinter-companytransfereesinNew Yorkcity'sfinancialdistrict),文章通过对1990 年代后期从伦敦派往纽约的英国高技能ICT(inter-company transferees,公司间人员调动)的研究,进一步了解跨国管理精英团体,重新审视跨国管理精英的概念[16]。

5. 文献共被引聚类时间线图

文献共被引聚类时间线图,可以总结出,2007 年开始,以“国际移民”为主题的研究前沿热度活跃;以“全球化”为背景的国际移民研究热度减弱;“跨国主义”“汇款”“高技术移民”一直是国际移民研究领域的热点话题;“移民评估”主题出现较晚,将成为未来一段时间内的研究重点。

图7 文献共被引聚类时间线图

三、国内研究综述

(一)华人华侨研究中的计量研究

在我国,对于国际移民的研究起步较晚,关注较少,由于历史等原因,起初国际移民方面的研究范围主要集中在“华人华侨研究”领域内。 “华人华侨”是我国国际移民研究内容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本文对“华人华侨”单独统计,来保证国际移民研究的合理性和完整性。 检索方法为:主题=“华侨华人”并且主题=“移民”,时间跨度为所有年份,来源类别为SCI、EI、核心期刊、CSSCI、CSCD,检索时间为2021 年6 月1日。 通过精确匹配检索,共得检索结果429 篇,对收集文献进行整理,最终得到418 篇相关文献,时间跨度为1993 年到2021 年6 月1 日。 最早的文献是李华兴和吴前进在1993 年发表的《迁移·涵化·共生——美国华侨、华人文化变迁考察》。

在华人华侨研究中,首先出现的是以华人华侨历史为先导的研究,之后开始对华人华侨的概念和影响以及发展趋势进行深入研究。 比如:潮汕历史文化研究中心编著《华人华侨研究资料丛刊》,贾益民教授主编的《华侨华人研究报告》(蓝皮书)、《华侨华人与中国梦》,李其荣教授的著作《国际移民与海外华人研究》[17]。 海外华人研究和东南亚研究专家庄国土教授的《世界华人华侨数量和分布的历史变化》[18]、《回顾与展望:中国大陆华侨华人研究述评》[19],张秀明的《华人华侨相关概念的界定和辨析》[20]、《改革开放以来侨务政策的演变及华侨华人与中国的互动》[21],李明欢教授的《国际移民研究热点与华侨华人研究展望》[22]都深入研究了华人华侨概念、历史、侨情现状和侨务政策等问题。 在华人华侨研究领域,对发文作者的知识图谱分析来看,形成了以李明欢、庄国土、李安山、李其荣、张秀明为核心的作者群。 华人华侨是中华民族的重要组成部分,华侨文化也是国际性学科,研究机构纷纷成立对这一学科进行深入开拓和研究,从发文数量来看,中国华侨华人历史研究所、暨南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厦门大学南洋研究院、五邑大学广东侨乡文化研究中心、华中师范大学国际移民与海外华人研究中心、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和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是这一领域中的主要研究机构。

图8 核心作者共现网络

图9 核心机构共现网络

(二)国际移民(出入境管理)文献计量分析

1. 文献计量分析

1986 年开始,“华人华侨”在跨国人口迁徙研究领域内的研究热度和成果数量逐年递减,到2002 年在各分支研究方向中,“华人华侨”发文量排名倒数第一。华人华侨研究热潮退却之后,以华人华侨为核心的国际移民研究局面开始打破,进入到多学科交叉融合研究阶段。 由于我国国情,国家移民管理局成立之前,对于国际移民领域的研究主要以出入境管理为研究主题。 出入境管理工作在各个历史时期,都对维护我国国家主权、社会稳定和正常出入境秩序,是我国国际移民研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中文文献检索来源为CNKI(中国知网),检索方法为:主题=“国际移民”或者“出入境管理”,时间跨度为所有年份,来源类别为全部期刊,检索时间为2021 年6 月1 日。 通过精确匹配检索,共得检索结果1783 篇,对检索结果去重、整理、删除期刊会议征稿、卷首语、个人学术成果介绍、科研机构介绍、书评以及署名为课题组及无作者等的条目以及不相关的条目,最终得到982 篇相关文献,时间跨度为1985 年到2021 年。

图10 1925 年-2020 年我国移民领域发文数量

近些年,国际移民问题已成为各国难以回避的问题,我国专家学者开始从多学科、多角度关注国际移民问题,对于国际移民领域的研究稳步增多。 总体上来看,我国国际移民和出入境管理相关文献数量呈上升趋势。 1985 年-1995 年为初步探索阶段,最早的相关文章出现在1985 年,是曹履和的《谈当前外国人管理和出入境管理工作的改革》[23]和舒格的《公安部副部长陶驷驹谈中国放宽出入境的规定》[24],这一时期我国对于出入境管理和移民管理研究进行了初步的探索,但是文献数量较少,每年只发表了个位数文章,主要以综合性研究为主,比如向党的《中国公民国际迁移的特点及发展趋势》[25]和刘晓敏的《当代国际移民浅析》[26]。 1996 年-2006 年是研究稳步上升阶段,这一时期我国对于出入境管理和国际移民领域的研究更加深入,文章数量相对稳定。 2007 年-2021 年是研究的蓬勃发展阶段,随着跨国人口流动日益频繁,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推进,我国对于国际移民领域的关注和参与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文章数量快速增长。 2018 年根据国务院机构改革方案,将出入境管理和边防检查职责整合,成立国家移民管理局,这是我国移民管理工作的重要里程碑,也是我国全面参与国际移民管理工作的新起点,随后的一年,我国移民研究出现热潮,发文数量达到峰值75 篇。

2. 作者和机构分析

将982 篇中文文献导入Cite Space 运行,Time Slicing 选择为1985 年1 月-2021 年6 月,Years Per Slice为1 年,Node Types 设置为Author 和Institution,Selection Criteria Top N 设置为80,其余参数为默认,得到1712 个节点(Nodes),1739 条连线(Links),网络紧密度(Density)0. 001,生成作者、机构混合网络分析图。相比国外作者和机构的混合网络分析,对我国相关作者和机构进行的网络分析,得到的节点和连线少,网络紧密度数值低,说明各作者之间虽然存在一定联系,但是紧密度不够,尚未形成紧密的学术研究团队。

对发文作者的知识图谱分析,形成了以浙江大学翁里教授、北京理工大学法学院刘国福教授、暨南大学李明欢教授、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张惠德教授、浙江丽水学院华侨学院李其荣教授为核心的作者群。 从作者单位来看,主要来自综合性大学和公安类学校。

图11 作者和研究机构混合网络分析图

表3 核心作者发文数量排名图

从核心机构分布来看,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发表46篇,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发表42 篇,上海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局发表15 篇,浙江大学发表12 篇,中国华侨华人历史研究所发表11 篇,暨南大学发表8 篇,北京理工大学发表7 篇。

3. 关键词共现

在Node Types 中选择Keyword,Selection Criteria Top N 设置为30,为了使图像更加简明易读,在Pruning 选项中选择Minimum Spanning Tree 和Pruning sliced networks 其余参数与上述参数相同,得到节点2094 个,连线2775。 生产关键词共现聚类视图。 关键词聚类信息表(以每个聚类中排名前十的主题为研究对象),通过聚类的大小及同质性的强弱,能够回顾研究领域的基础内容,找到研究领域的高支撑方向;配合时间线,上述表展示能够分析学科领域研究方向转移的时间演化路径,为进一步在高支撑方向内寻找更多的应用可能性帮助。 聚类大小越大,则表明聚类文献数量越多,侧面反映该方向已有研究支撑性高,时间线中,节点面积越大,则表明该关键词中心程度高。通过统计,研究关键词为国际移民、出入境管理、出入境管理工作、全球化、移民研究、人口迁徙、移民政策、出入境、移民、跨国移民。

图12 关键词聚类图谱

相关的著作文章主要散见于以下几个研究方向:

1.国际移民法律、政策和理论研究:比如,胡兆量教授在《迁移八律与中国人口迁移》中借鉴拉文斯坦的移民法则,总结出我国人口迁徙的八个特征:经济是移民主要原因;城市化过程中,迁徙由农村到城市;男性迁徙人数多于女性;单身迁徙人数占比高;短距离迁徙多;圈层递补现象存在;迁徙回流;大城市迁入人口占比大[27]。 李明欢教授的专著《国际移民政策研究》、论文《20 世纪西方国际移民理论》、《国际移民的定义与类别-兼论中国移民问题》、《国际移民学研究:范畴、框架及意义》。 翁里教授著作《国际移民法学》。刘国福教授的《中国国际移民新形势、新挑战和新探索》。 刘云刚教授的《全球化背景下的中国移民政策:评述与展望》等。

2.国际移民动因、影响和发展趋势研究:比如,章雅荻教授的《国际移民视阈下移民动因理论再建构》批判性地审视现有的移民动因理论,通过建立“IPIS模型”对移民理论进行再构建,以符合我国国情和人才流动规律[28];李其荣教授的《国际移民对输出国与输入国的双重影响》讨论了国际移民对于输出国和输入国的积极影响和消极影响,目的减少跨国人口迁徙的负面影响[29];李明欢教授的《当代国际移民发展趋势及主要国家的政策应对》根据联合国公布的国际移民数据,分析各国对于国移民问题的应对,总结经验教训为我国所用[30]。

3.国外移民法律、机构、介绍:比如,美国问题研究专家姬虹的著作《美国移民研究(1965 年至今)》;张秋生教授的专著《澳大利亚亚洲移民政策与亚洲新移民问题研究(20 世纪70 年代以来)》;吴前进研究员主编的《欧洲移民危机与全球化困境:症结、趋势与反思》;梁茂信教授的著作《美国移民史新论》、论文《1940—1990 年美国移民政策的变化与影响》;王子立教授的《中美移民法律体系比较与启示》;曹显太的《中美移民管理体制比较分析》;宋亚容的《美国移民法演变对中国移民法构建的启示》;李明欢的《欧盟国家移民政策与中国新移民》;房乐宪的《当前欧盟应对难民危机的态势与挑战》等。

4.出入境管理相关研究:在翁里教授的《中国出入境管理体制的抉择》中比较了国际社会的出入境管理体制,就改革我国出入境管理体制做出了深入的探讨[31];王莉教授的《我国现行出入境管理法刍议》对我国的出入境管理法律制度完善提出了切实有效的建议[32];魏琪教授的《外国人管理制度比较》通过对其他国家外国人管理的成熟经验借鉴,使我国出入境管理制度与国际接轨,优化我国国际环境下出入境管理的体制建设[33]。

5.全球化背景下国际移民的研究,比如,郭秋梅教授著作《国际移民组织与全球移民治理》,王冀平教授的《全球化背景下的国际移民问题及其经济影响》,以及周敏教授的《国际移民与社会发展》在全球化背景下从综合学科的角度研究了国际移民问题,为我国参与全球治理提供了新路径[34]。

表4 关键词聚类详细信息

选取每个年度出现频次排名前两位的关键词,作为本年的主要研究热点话题,可以分析出这一时期的研究重点。 1985 年-1998 年是我国出入境管理相关法律法规完善的重要时期。 改革开放以后,出现出国(境)热潮,为保障中国公民出入中国国境的正当权利和利益,1985 年11 月22 日,第六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三次会议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出境入境管理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外国人入境出境管理法》,随后1986 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出境入境管理法实施细则》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外国人入境出境管理法实施细则》,1996 年《外国人在中国就业管理规定》,1997 年《办理外派劳务人员出国手续的暂行办法》,1999 年《自费出国留学中介服务管理规定》等法律法规陆续出台,出境入境程序逐渐简化,我国出入境管理法律框架基本搭建完成,在这一时期,国际移民(出入境)研究领域中,以“出入境管理工作”“外国人管理”“出入境管理”“公安机关”“公安部”为主题的研究文献数量呈现出井喷式增长。

1999 年-2008 年,这一时期“华人华侨”研究是我国国际移民领域的研究重点,著名华侨华人研究专家庄国土教授发表的《对近20 年来华人国际移民活动的几点思考》对“华人华侨”相关问题做出了深入的研究。 在庄国土教授《华侨华人与中国的关系》中将20世纪后期移居国外的华人称为“新移民”,因为这一群体数量巨大,具有很强研究性,全国政协台港澳侨联络委员会在1995 年和1996 年组织新移民专题调查,并召开“新移民专题研讨会”。 有关部门对新移民的重视,使得“新移民”成为研究热点,西方一些组织机构也开始对华人新移民进行研究,目的是制定相关移民政策,由此引起社会各界广泛关注,以“新移民”为核心的研究不断深入[35]。 近几十年,全球化趋势逐渐加强,“全球化”一词变得越来越流行,开始带有积极色彩含义,成为学术界热门术语。 在全球化发展大背景下,国际移民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关注,全球化促进国际移民流动,国际移民也是全球化的重要特征,以“全球化”为背景的文献数量激增。 2001 年12 月11 日,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出入境活动频繁,出入境人数大幅增多,包括非常规出入境活动大量出现,对我国出入境管理工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以“非法移民”“非法出入境”“出入境管理法”为关键词的研究增多。

2009 年-2021 年,这一时期,国际移民问题日益复杂多变。 2010 年爆发阿拉伯之春后,涌入欧洲难民数量激增,欧盟统计局报告称,欧盟成员国在2015 年收到了超过120 万份首次庇护申请,大量难民的进入引起了欧洲国家严重的社会危机,“难民危机”“社会融入”等移民热点问题成为学者关注的重点。 国际社会不稳定因素增多,各国都面临发展的机遇和挑战,其中人才是发展的关键,如何吸引海外人才共谋发展成为国际移民领域的新的研究热点,“海外人才”“人才红利”“人才流失”等主题文章顺势而出。 全球人才竞争的背景下,2018 年国家移民管理局成立,形成移民管理工作合力,深入推进“放管服”改革工作,开启我国国际移民管理工作新篇章,国际移民领域研究出现新高潮,以“国家移民管理局”“移民管理”“移民治理”为主要研究内容的文章增多。 成立国家移民管理局是时代所需,也是我国参与全球治理的重要标志,为增加在国际移民领域的话语权,涌现出以“移民全球契约”“人类命运共同体”“全球治理”为主题的研究。 从2019 年底开始,新冠疫情在世界各地陆续暴发,移民管理工作重心发生巨大变化,各国移民局出台措施和政策限制外国人进入,学术界开始对新冠疫情背景下的“入境管控”“不准外国人入境”和“移民管理”工作进行探讨。

表5 研究热点脉络分析

突发性关键词信息表:蓝色阶段为关键词出现频次未显著变化的年份,红色阶段是关键词出现频次出现显著变化(突然增加)的年份。 通过突发性关键词信息表,可以分析出我国国际移民领域的研究历史和未来研究热点。 总结出“出入境管理工作”是2002 年前研究的热点问题;“全球化”“外国人管理”“非法拘留”“三非外国人”是过去十年我国国际移民研究领域的重点内容,具有我国特色;“移民治理”“双重国籍”“人类命运共同体”“移民管理”“国家安全”将成为未来研究重点。

四、国际移民研究领域问题和展望

本研究收集了国内外国际移民领域研究文献,基于Citespace 软件对这些文献进行统计分析。 通过对国内外国际移民领域的研究文献作者、机构、国家、中心性文献、关键词共现、突发性关键词等方面进行梳理分析,全面认识该领域的研究进展和研究趋势。

(一)国际移民成为我国新兴研究领域

国际移民问题已成为全世界范围内研究热点和前沿问题,无论从发文量还是中心性角度统计,美国一直处于国际移民研究领域的核心地位。 2016 年我国加入国际移民组织,2018 年我国成立国家移民管理局,国际移民领域研究不断深入,文章数量上升,但是国际移民作为新兴研究专业,活跃性弱于国外,国际影响力不高,研究主题仍然有局限性,远远不能满足我国的现实需求,未来研究要开拓国际视野,借助先进技术,深挖大数据,利用多样研究方法,捕捉研究热点,丰富研究成果。

表6 突发性关键词信息表

(二)国际移民研究领域需要构建研究团队

通过cite space 国外研究作者合作分析,得到节点8926 个,连线13279 条,说明作者间联系密切,有深入合作。 同时形成了以牛津大学、普林斯顿大学、加利福尼亚大学、哈佛大学和科罗拉多大学等高校为核心的专门研究团队,在研究中发挥重要力量。 对国内国际移民领域核心作者和机构混合网络分析,得到1712个节点(Nodes),1739 条连线(Links),说明联系不紧密,尚未形成紧密的学术研究团队。 目前有以翁里、刘国福、李明欢、张惠德、李其容为代表的核心研究群,但是总体研究学者少,国际活跃度不高,在国外影响力小。 国际移民领域研究需要进行大量的社会调查、海量移民数据的收集整理,为确保工作顺利进行,需要研究团队共同努力,所以我国应尽早构建研究团队,营造创新研究氛围,提供坚实保障,产出高水平成果。 我国专门性学术期刊目前空白,期刊是研究文献的重要载体,可以创办以国际移民研究为核心内容的刊物,弥补该领域的学术空白,为全球国际移民专家学者提供交流平台。

(三)国际研究日益成熟,研究方向需要精细化

国际移民领域研究日益成熟,国内外文献的数量和质量大幅提升。 国际移民研究涉及多学科,国外主要是社会学、人口学、地理学、政治学等学科进行研究,国内主要集中在公安学、法学、社会学等学科。 当前国际移民的研究多从单一视角进行分析,但是移民是复杂的社会现象,需要从多学科角度进行研究。 国外该领域研究起步较早,从各学科角度都已构建移民理论,我国未来要多学科融合,细化研究方向,更深入探讨国际移民理论和热点问题。

(四)我国国际移民研究未来关注重点

全球移民大趋势下,国际移民问题已经成为我国的重要议题,为应对新时代移民浪潮,我国成立国家移民管理局,开启我国移民管理新篇章。 这一时期,新冠疫情蔓延,国际形势日益紧张多变,跨国人口流动活跃,我国应抓住机遇,回应挑战,深入国际移民领域。 未来国际移民领域研究重点可能会关注以下几个方面:国外在国际移民研究领域已有相对成熟的移民理论,比如推拉理论(Push-Pull Theory)、新古典主义理论(Neo-classical)、二元制劳动市场分割理论(Dual Labour Market Theory)、累积因果关系理论(Cumulative Causation)、世界体系理论(World Systems Theory)等,而我国国际移民理论尚未形成,未来会深入探究并提出适于我国国情的国际移民理论;我国没有相关移民法律,以国家移民管理局成立为契机,在理论上为我国完善相关移民法律法规提供建议,早日颁布国家《移民法》;比较分析国外技术移民政策,探索技术移民立法;探讨如何建立移民融入制度,促进社会和谐,完善移民归化入籍流程;讨论如何加强非法移民治理举措,并完善难民甄别制度;考虑如何推动移民国际合作,参与移民全球治理,承担大国责任,展现大国担当,向世界释放开放和包容的积极信号。

注释:

① 数据来源于UN, Department of Economic and Social Affairs, “International migrant stock 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