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90年代景德镇陶瓷艺术家的群体特征研究

余佳祯 高相坤 方兰轩 张亚林

景德镇陶瓷大学 江西景德镇 333403

引 言

艺术家群体是最能反映出当下时空内整体艺术风貌的代表。纵观世界设计艺术史，如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未来主义与达达主义，流派之间泾渭分明且风格各异，皆为时代的缩影。在景德镇陶瓷艺术家中，也许并未形成一个具体的流派或集团，但相似的教育背景以及地域文化造就了每个景德镇陶瓷艺术家之间不可磨灭的联系，他们彼此之间相互影响，又共同进步，对全国甚至是世界范围内的陶瓷艺术都产生了影响，推动着整体陶瓷艺术的进步。本文参考资料皆为20世纪90年代有一定影响力和权威性的刊物，同时笔者大量查阅了20世纪90年代与研究对象相关的论文和期刊，但因20世纪90年代迄今为止已经过去了30年，资料方面难免存在不完整、不全面等问题。

一、陶瓷艺术家群体结构特征

据资料不完全统计，笔者一共收集了100位艺术家们在20世纪90年代刊物上收录的作品，以及这100位艺术家们的人物小传，所参考的作品资料达500件。在本次调查中发现，在陶瓷艺术家中男女比例为12:1，包豪斯在20世纪90年代初期时，男女学生的比例已经达到了1:1，通过本次研究来看，我国女性陶艺家在20世纪90年代仍是少数人群。陶艺家中的女士们的风格，或放荡不羁，或清雅脱俗，或是柔美细腻，每个人都极富有自己的特色；并没有所谓的女性刻板印象，女性并非全然是柔美和细腻的代名词，她们也有洒脱和挥毫，也有自由和不羁。从这一百位艺术家中可以看出，陶瓷艺术家们用陶瓷作为语言来进行表达，表达的可能是中国画、西洋画、装饰画与陶瓷工艺上的结合；是远古石刻艺术中磅礴宏大的气势在陶瓷中的展现；是作者内心世界的自我独白。

二、以陶瓷绘画为主

通过表1可以看出，在500件作品中，主要使用陶瓷绘画的方式来进行创作的作品占到80%，在20世纪90年代，陶瓷艺术家们在创作中大部分采用的还是彩绘，艺术家们运用自己的技法以及对陶瓷材料、造型和装饰的把控，将画面描绘在陶瓷上，以自己的方式，运用陶瓷和材料作为媒介，在陶瓷上述说自己的语言和想法。有一批艺术家们，致力于将连环画或是传统题材中的故事呈现在陶瓷作品中，这样的作品不胜枚举，这是对传统故事题材的延续，也推动着陶瓷艺术和绘画相结合；通过对画面的继续探索可以看到，景德镇的陶瓷艺术家们在20世纪90年代偏好的题材为花鸟，花鸟题材的陶瓷作品在总作品中占到了约40%，其次为花卉和人物。其中一位艺术家，她的作品中与20世纪90年代花鸟为主的创作题材相别，而是喜爱用瓜果蔬菜来作为创作题材，而她在绘画中采用的技法也十分独特，果实在陶瓷上呈现出油画的质感，饱满圆润，是西洋画技法与陶瓷绘画技法的完美融合。这也反映出在20世纪90年代陶瓷艺术家们对陶瓷材料、技法的把握已经十分纯熟，开始与其他的技法相结合，相促进。

表1 20世纪90年代500件作品分类

笔者得出结论，这一时期艺术家们在创作中产生的共性表现为：在技法上是对传统的延续，无论是青花釉里红还是粉彩和五彩，大部分仍旧没有跳脱出传统，但有极个别的艺术家们在高温颜色釉装饰方面小有建树；在创作灵感上，主要来源于传统书画题材和自然，花鸟花卉题材在作品中极为常见，这表明艺术家们在创作中一面不轻易抛弃传统，一面又对自然进行探索和创新，这是在20世纪90年代的时空中陶瓷艺术家们所表现出来的群体特征。在翻阅资料时，笔者被100位艺术家中的几位艺术家所深深吸引，在20世纪90年代，离现在30年的光阴的时空下，这些艺术家们的作品引人深思。

三、擅长青花釉里红的地域特色

据统计后发现，在500件作品中，通过技法来进行分类：技法为青花釉里红的作品占到了总数的20%，其次是综合装饰类作品，单独的青花和釉里红作品相对而言比较少见。可以看出，在技法上景德镇的陶瓷艺术家们偏爱使用青花和釉里红相结合，这是独属于景德镇的地域特色，同时期在中国整个空间内，陶瓷艺术家中运用红绿彩和黑釉等技法来进行创作的也不乏佳作，但在景德镇的陶瓷艺术作品中极为少见，景德镇的陶艺家们似乎都偏爱青花和釉里红两种材料，就算在综合装饰中，也是偏爱将青花与色釉、陶艺雕刻等相结合。

四、综合装饰瓷兴起

谈及陶瓷艺术不可避免地要提及造型和装饰，根据20世纪90年代的大背景来看，此时中国在陶瓷艺术上的发展仍存在不少的问题，陶瓷艺术在和国际接轨的过程中不断碰撞，逐渐形成自己的风格，本土化、地域化。在数据研究中，可以发现，数量为第二多的作品为综合装饰瓷，总数占到了15%左右，综合装饰瓷在20世纪90年代颇为常见，这也说明了陶瓷艺术家们在创作中打破了原有的规则，不再是单独地使用材料和技法去进行创作，而是加入了设计感，将审美、技法、材料、工艺、造型和装饰等合而为一。从传统的角度上看，景德镇过去只有釉上釉下的加彩、斗彩等装饰方法，而综合装饰需要多项技术熟练的专业人员相互配合，采用釉上釉下不同色料，运用绘画、雕刻等多种手法，采取高温、低温不同的烧成温度，经过窑炉和红炉的两次焙烧才能完成。由于综合装饰表现天地宽润，可以充分表达设计者的意图，尽量发挥各种装饰方法的优点和工艺操作之所长，从而使其具艺术魅力。采自艺之所长，集技法于一身，是人们对综合装饰的赞誉。确实，所谓综合装饰，就是在陶瓷工艺上根据作品的需求，采取多种技法，如彩绘、色釉及雕刻等。运用不同原料以及不同的烧成温度给瓷器作装饰。这种把多种技法集中到一件作品的做法，其优点是能更好地体现作品的主题思想，增加作品的艺术美。综合装饰瓷的发展是建立在多方基础上的，首先就是材料，此时陶艺家们也运用高温颜色釉来进行装饰，打破了传统的青花釉里红、五彩、粉彩等传统技法单一的局面，而高温颜色釉不可控的特点也为陶瓷艺术家们在创作过程中提供了更多的想象空间和灵感，以及不确定性；其次，是陶瓷艺术家们的审美性和包容性，综合装饰瓷更加考验陶瓷艺术家们在创作中的协调工艺以及自身的审美与创作理念结合。

表2 20世纪90年代综合装饰瓷

五、不同年代艺术家们的群体特征

在100位艺术家中，最早出生的可以追溯到1928年，最晚则是1966年，二者之间跨越了近半个世纪，从20世纪20年代到70年代，以10年为一个单位，每个年代之间的艺术家们显示出该年代间特有的共性，又与其他年代之间划出了明显的分界线，这是非常值得探究的现象。其次，在各个年代的陶瓷艺术家之间，可以看出画面表达了作者自身的逻辑和想法。在画面上，20世纪30年代和40年代的陶瓷艺术家们所绘画的植物和动物等，已经开始脱离本身的生长规律，艺术家们在创作中加入了自己的想法和意识，并不完全按照既定规律来进行绘画和创作；同样的表现也出现在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的艺术家们中，这些艺术家们则更加大胆，陶瓷中所绘制的画面已经不是完整的了，它可以是拼接的，可以是完全不符合规律的，画面可以是破碎的，也可以是呈线性关系的，可以表达创作者本身逻辑的，也可以是随性的。从时间的线性上总体来看，20世纪90年代的艺术家们完成了对造型上的突破以及装饰上的突破。

笔者以20世纪50年代作为分割线，将20世纪50年代以前出生的艺术家们和20世纪50年代以后出生的艺术家们进行对比和分析。首先，如表3所示，在作品呈现方面20世纪30年代和40年代的艺术家们喜爱在瓷板或是传统器型的瓷器上进行创作，常见的器型有：蒜头瓶、凤尾瓶、盘等，整体画面与器型呈现出适合性；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的艺术家们在作品呈现方面则显得不拘一格，在器型上加入更多的艺术思想，大部分造型多是在器型的口沿处有所改变，显示出和传统器型的区别，从整体上看更具有设计感。

表3 器型口沿处变化

据文献记载，1985年由江西省陶瓷研究所的研究员研发出一种叫做珍珠釉的陶瓷装饰品种，据近年来出国考察陶瓷的人员介绍，国外市场盛行无光釉的装饰，人们追求那种“回到大自然中去”的返璞归真感，而珍珠釉具有淡雅素静、颗粒凸起的艺术效果，它不同于传统的平面效果的传统红釉、蓝釉、青釉等，所以用它装饰高档陈设瓷显得新颖而高雅。笔者通过对资料的梳理后发现，如表4所示，20世纪50年代以后的的艺术家们对珍珠釉这个陶瓷装饰品种，十分青睐，无论是运用在雕塑还是陶瓷本身的器物装饰上，在20世纪50年代后的艺术家作品中比较常见，在20世纪50年代以前的艺术家作品中却极为少见。这也说明了20世纪50年代的陶瓷艺术家们对于新出现的工艺、材料的接受程度会更高，创造的热情也更高，也更愿意将这些新鲜事物和陶瓷创作相结合。

表4 珍珠釉作品

六、造型和装饰的双重突破

正如前文所说，20世纪90年代的艺术家们，由使用传统造型到突破传统造型，由使用传统装饰到突破传统装饰，这些成就并非一朝一夕可完成，包括在作者们的作品中也能看出它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逐渐地改变，最终在20世纪90年代完成了对造型和装饰上的双重突破。在造型上，陶瓷艺术家们已经逐渐摆脱了传统器型的束缚，造型上整体多为口沿部分的改变，但也有在腹部和整体上进行的改变，在图中可以看出，艺术家们在创作中器型开始与陶艺相结合，这是在造型上的一重突破。在装饰上，画面由具象转为抽象；过去艺术家们喜爱表现得从整体出发，此时艺术家们也从细节出发，以小见大；在装饰上不仅有书法和绘画相结合的形式，同时也有利用器物本身将画面进行分割和重构，将传统的陶瓷艺术彻底颠覆，这是在装饰上的突破。在作品中，陶瓷艺术家们并不是单一地追求造型或是追求装饰上的突破，二者之间紧密联系，造型和装饰相辅相成，这也造就了该时空下，造型和装饰的双重突破。

结 论

通过对100位艺术家们以及500件艺术陶瓷作品的梳理，笔者在前文中对已得出的结论进行了分析和概括，最后是部分的自我思考。在20世纪90年代的景德镇，站在艺术家的视角下来看，景德镇陶瓷艺术的发展呈现出复杂性和多样性的局面。复杂性在每一位艺术家的作品中都可以看出；艺术家本身的矛盾性体现出他们在继承传统的同时又希望打破传统，标新立异。因此我们在某些艺术家同时期的作品中可以看到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一面是传统的技法，一面是与现代结合的表达；其次是多样性，多样性是指在20世纪90年代无论是釉色、表现技法，还是刻花、划花、陶艺等工艺类别，都在遍地开花，甚至会集中体现在某一个作品当中，过犹之处甚至会略显堆砌感，但整体上呈现出20世纪90年代陶瓷艺术的辉煌。

毋庸置疑的是，无论是20世纪90年代还是当下，无论是景德镇还是中国，我们都需要自己的陶瓷艺术家去完成，去创新，继续向世界展现灿烂的中华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