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善处置僵尸企业之我见

谢志根

传统行业的中小国有、集体企业大多创建于20世纪50～60年代，是与新中国一块成长。1953年开始我国进入有计划的经济建设和社会主义改造时期，基本完成了对生产资料私有制的改造，建立了以国有集体经济为主导的社会主义国民经济，是我国经济发展中的重要力量。20世纪80年代开始随着改革开放的逐步深入，国有、集体企业尤其是中小国有、集体企业逐渐以建立现代企业制度为重点，通过兼并、联合、改造、拍卖、转让、重组等途径，实行了股份制、股份合作制等多种形式的改革，企业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发展，为社会创造了大量的物质财富。同时，这些传统的中小国有、集体企业也为社会解决了大量的就业、承担了社会保障功能，为社会经济发展作出了贡献。当前，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实施，电子信息、高端装备、现代医药、新材料等新兴行业的发展，少数传统行业为主的中小国有、集体企业面临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同时，土地、劳动力等要素价格越来越高，资源、环境的约束越来越紧;产能过剩，产品缺乏竞争力的情况时有发生，在这种市场条件下，中小国有、集体企业自我造血能力更显得不足，少数中小国有、集体企业不适应我国市场经济的发展逐渐被淘汰也在所难免，一些中小国有、集体企业退出竞争性行业也是历史的必然。稳步推进企业优胜劣汰，是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举措，如何妥善处置需要我们创新工作方法，调查研究思考。下面本人就肤浅地谈一谈如何妥善处置僵尸的中小国有、集体企业关停歇业的一些认识和思考。

一、妥善处置关停歇业企业的重要意义

众所周知，每个生命体都会经历从出生、成长、成熟、到衰退的生命周期。国有、集体企业也同样会经历初创期、成长期、成熟期和衰退期四个阶段。当企业的产品不适应市场的销路，面临淘汰自然是在所难免。一旦企业面临关停歇业，就进入僵尸状态，就需要及时处置，解决好这一问题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一是有助于产业结构调整和资源使用效率的提高。我国的资源和生产要素十分珍贵，有效利用资源和生产要素是实现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举措。“面临关停的僵尸企业”占据一定量的资金、劳动力、技术等生产要素，降低资源配置效率，相对阻碍了新兴企业进一步发展。要深入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推进“三去一降一补”，把资源要素从低效的僵尸的关停歇业企业转移到新兴产业，有利于经济高质量发展。

二是有利于稳增长防风险。僵尸关停歇业企业债权债务相对比较复杂，难以处理，久拖不决容易造成金融风险和债务风险，及时化解风险刻不容缓。通常中小国有集体企业刚进入关停歇业时，企业的领导班子干部队伍还是比较健全且能有效工作，企业一般还有土地、厂房、机器设备、产成品、原材料等资源和其他生产要素，还具备一定的偿还债务能力，这些资产和生产资料由企业领导班子集体决策有效处置，还是能有效地化解债务风险，有助于建设信用社会。

三是有利于保持职工队伍的稳定和社会稳定。当企业进入僵尸关停歇业时，职工的劳动关系处理、职工的生活保障问题都会变得很敏感，及时安置好职工，处理好职工与企业的劳动关系，处理好企业的历史遗留问题和职工的生活困难问题对于稳定职工队伍十分重要。处理得好，可以为职工适当解决后顾之忧，有利于保持社会稳定。

二、处置僵尸关停歇业企业的难点和痛点

俗话说：“办企业容易，关停企业难。”这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因为，只要有资金，有政府批准的可使用土地等生产要素，要建立一家新企业，迅速生产既定的产品完全有可能快速做到。但是，要关停一家企业，尤其是发展历史较长的企业，它所遇到的问题将会很复杂，要处理的问题会很多。企业在市场竞争中被淘汰出局也是必须要面对的问题，要妥善处理好，它的难点和痛点主要有以下四个方面。第一个痛点和难点是判定企业僵尸，决策企业关停歇业难。当企业长期经营困难，产品销售不畅，或者是环境约束的要求越来越高，必须改变生产方式，谁来决定企业是僵尸了，需要关停歇业？什么时候开始关停？这没有经验可以借鉴，也没有统一的标准可以衡量，要做到政府相关部门、企业主管部门、企业职工思想统一，认识一致，这是一个难点和痛点。第二个痛点和难点是实施企业关停歇业，安置职工、处理债权债务的钱从哪里来？这是一个最实际的问题，也是必须要在关停歇业前事先要考虑好解决好的问题，没有资金就无法顺利实施企业关停歇业，解决职工劳动关系、处理债权债务等复杂的问题。第三个痛点和难点是企业税务、工商注销前需要处理大量的债权债务。僵尸企业的债权债务成因往往比较复杂，有些可能是多年累积起来的。少数企业也存在内部人事变更频繁，交接手续不全以至于产生业务责任边界不清等问题，甚至于有些企业财务没有开展年度盘盈盘亏工作导致有可能出现账实不符的情况，在税务注销前要完全处理完毕确实存在难度，对一些重要资产损失进行责任认定，由于边界不清，记录不全等因素也会带来一定的难度。因此，在企业税务注销中责任的认定、债权债务的处理往往比较难，且企业处理此类问题的积极性也不高，这些都会给税务注销以及后面的工商注销带来困难，最终导致企业名存实亡，影响企业的信用。第四个痛点和难点是妥善处理好职工与企业之间的劳动关系，安置好职工生活。职工要重新再就业，尤其是对那些劳动技能单一，身体有病的职工要重新提升劳动技能，重新再就业，会面临更大的困难。

三、处置僵尸企业关停歇业的方法和途径

对于暂时遇到经营困难但在管理、品牌、技术上有一定竞争力和成长性的企业，我们不必急于关停歇业，可以通过兼并重组、混合所有制改革，让企业重焕新生。在这里想着重讨论的是确实无法自救的企业，该关闭的就坚决关闭，该破产的要依法破产。处理僵尸的中小国有、集体企业的途径和方法可以通过以下做法来完成：

（一）启动关停歇业和所要做的准备工作

企业是不是已经僵尸，需不需要关停歇业，企业的经营班子和干部职工心里最清楚。一般由企业根据实际的经营状况向企业的主管部门和政府相关部门提出关停歇业的要求，企业的主管部门和政府相关部门应给予必要的引导和帮助，帮助企业协调解决有关问题，最终下决心实施关停歇业。接下来要做的准备工作有：一是要由企业成立一个关停歇业领导小组，主要职责是妥善处理好职工与企业之间的劳动关系、资产清算和企业的税务、工商、银行账户注销等工作，在该小组的领导下进行责任分工，明确工作职责、工作要求和工作时间。企业的主管部门例如像地市联社这样的组织也应积极协助企业开展工作，成立相应的工作小组分片负责，帮助工作。二是企业要在启动关停歇业前摸清家底，进行资产清查财务审计，盘点债权债务，为下一步制定企业关停歇业计划方案做好准备。三是要制定一个切实可行的企业关停歇业处置方案，内容包括：企业的基本情况，重点是企业的股权结构状况，人员结构情况包括在岗的、不在岗的、退休的、精简的、遗属保养的职工和人员，可变现和不可变现的资产情况以及需要处理和暂时延后处理的债权债务情况，方案编制的基本思路、目标和原则，包括要实现的工作目标、分阶段实施的工作步骤、各种费用支出的测算、处置过程中会遇到的问题和碰到的困难等等。四是企业要召开股东会议，各股東之间要相互沟通协调，取得一致的认识，履行股东决策程序。

（二）启动清产核资、解决资金来源

开展资产清查财务审计是摸清企业家底的重要手段。也是解决资金来源，制定处置方案的前置条件。为了搞好清产核资财务审计工作，在这一环节：一是要成立清产核资财务审计工作领导小组和工作小组，一般领导小组由企业的主管部门、职能部门和企业的相关领导、职能科室领导组成，工作小组一般由企业的财务、销售、供应、仓库等工作人员和公开聘请的第三方中介机构（比如，会计师事务所）的工作人员等组成;二是要由企业公开招聘第三方中介机构（会计师事务所），参与清产核资和财务审计;三是在企业内部发布通告，一般最好是上墙通告，告知全体干部职工清产核资财务审计的时间日期、工作要求和要达到的目标，由企业相关职能部门和人员做好清产核资财务审计的相关准备工作;四是在企业召开清产核资财务审计领导小组和工作小组进驻动员会议，统一干部职工的思想认识，部署工作要求，齐心协力把资产和债权债务核实清楚;五是由聘请的中介机构（会计师事务所）为主、企业的相关工作人员配合开展清产核资财务审计工作，最终由中介机构出具清产核资财务审计报告，并以此作为企业制定各类方案的基础数据。

计划实施资产变现，筹措资金来源。中小国有集体企业一般建厂时间相对较早，厂址所处的位置一般在城市的老城区附近，具有城市发展再开发的区位优势，土地的价值相对较高。在资金筹措、资产变现要牢牢抓住这一特点，在政府相关部门的帮助协调下，作为资金筹措的主要来源。在这一环节：一是要主动向政府相关部门报告，要求把企业的土地厂房缴由政府土地储备中心收储，以后根据城市的总体发展规划，统一建设;在政府土地储备中心收储企业的土地厂房后，根据市场行情由政府相关部门根据一定的标准先行支付给企业土地厂房收储的补偿金，解决资金的主要来源问题;二是依据公开公平的原则，经企业领导班子集体决策清理企业的资产，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中华人民共和国企业国有资产法》《企业国有资产监督管理暂行条例》和当地国资委出台的《企业国有资产监督管理暂行办法》等法律法规，对企业出让的资产聘请第三方中介评估机构进行评估，该公开拍卖的就公开拍卖，该转让的就依法依规转让，尽可能把企业的实物资产变成现金，解决资金来源问题;三是对一时难以处理的债权债务和资产要在职工劳动关系处理后继续予以处理。

（三）实施关停歇业，办理各类注销手续

实施企业关停歇业，作为企业领导和主管部门的领导要始终以职工为中心为出发点考虑问题。

在处置职工劳动关系实施前。一般需要设置约三个月至半年时间的停产休假过渡期——也就是在职工下岗分流前，职工工资还是按照实施前在岗工资的标准发放，给职工放三至六个月的假，让职工在家休息。这段缓冲过渡期主要是在不影响职工生活的前提下，利用三个月至半年的时间鼓励职工到社会上重新去寻找适合自己的新就业岗位，这样也有利于缓解职工因下岗而带来的紧张情绪。

在处置职工劳动关系时。第一、要统一广大干部职工的思想，取得共识。企业要召开各层级的座谈会，倾听职工的意见和诉求，在充分收集职工意见后，进行分类归纳梳理，把职工共性问题和个性问题分别进行整理，凡是有理有据的意见，要尽量充分吸收，在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劳动合同法》的基础上，根据实际，在听取有关部门的意见后，向政府相关部门报告要求协调解决，考虑到不同行业不同企业的特点，按照一厂一策的原则，经政府相关部门批准，制定一些劳动关系处置的优惠政策，尽可能给职工一个满意的答复，有利于职工提高对处置劳动关系的接受度。第二、由企业关停歇业领导小组牵头召开由企业职工代表参加的职工所提意见建议答复会。对职工提出的意见和诉求要有回应，要面对面地进行答复，对职工提出的意见和诉求难以落实的也要进行依法依规的回复和解释。最后，形成职工意见建议答复书面材料，并在厂区上墙公告。第三、要召开企业职工代表大会。对制定的职工劳动关系处置方案提交职工代表大会讨论通过。第四、要解决好职工提出的有关生活问题。例如邀请社保等政府相关部门专场在企业召开再就业招聘会，组织社会上需要职工的单位直接到企业去招聘。企业的主管部门也要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帮助联系有关部门单位，帮助职工再就业。企业也要向工种、岗位行业相似相近的单位推荐职工再就业。第五、要制定人性化的职工劳动关系处置条款。例如，在依法依规的大前提下对年龄相对比较大的职工，企业可以提取一定的费用，帮助职工一次性缴纳养老、医疗保险等费用至法定退休年龄，并根据离退休年龄的不同，再适当发给一定的生活补偿费用，这样老职工相对容易接受。总之，要根据实际，友情处置职工劳动关系，尽可能为职工利益考虑。

在处置职工劳动关系后，企业要及时办理各类注销手续。第一步是办理税务注销手续。税务注销是工商注销的前置条件，也是企业注销流程中的重中之重，难中之难。税务注销一般有三种方式，即简易注销、一般注销、通过破产程序注销。中小国有、集体企业关停歇业，应该及时着手办理各种注销手续，否则，时间延长，就会产生新的历史遗留问题，使问题更加复杂，更加难以解决，所以在三种方式中一般选择采用一般注销程序相对比较适用。企业的账面资产都会涉及存货、应收账款、预付账款、长期投资、固定资产、在建工程、无形资产甚至待核销资产，负债都会涉及长短期借款、应付账款、待核销负债等，属于“三重一大”决策事项，需要企业领导班子集体决策，对于账实不符的重大资产损失，还需要进行责任认定。对资产处置，一定要邀请中介评估机构机构进行评估，在此基础上到政府相关平台公开出让。对负债清理，企业要进行公告，依法依规与债权单位协商处理或通过司法途径处理债务。在企业办理税务注销手续前，对资产清理处置中原有增值税进项抵扣的资产需要缴纳相应的增值税，并做好清算损益，确认清算所得，结清清算所得税，取得清税证明等工作，这样基本可以到相关部门办理税务注销手续。第二步是办理工商注销手续。按照《公司法》和《公司登记管理条例》的相关规定，向公司登记管理机关申请工商注销。要准备公司注销登记申请书、依据《公司法》作出公司（企业）解散的决定、公司（企业）清算报告、税务机关出具给企业的清税证明、公司要求注销在报纸上公告的证明以及其他相关资料。第三步是银行账户的注销。在办理税务、工商注销手续后，接下来要办理银行账户的注销手续。如果企业银行账户上还有资金余额，先按照股东持股的比例把剩余资金分别转给相关股东，再根据工商销户的证明，企业原有的银行开户许可证，企业的法人身份证，企业在银行预留印鉴、公章到开户银行办理银行账户注销手续。这样企业就完全退出市场，得到了妥善处置。

四、持续处理好僵尸关停歇业企业的历史遗留问题

僵尸的中小国有集体企业关停歇业在实施了上述三点后，从市场的、法律的角度来说，企业应该完全退出了市场。但是，企业的历史遗留问题，尤其是职工和离退休职工的历史遗留问题不可能在短时间解决完毕。例如，离退休职工的统筹外费用发放，个别工伤伤残职工的持续治疗费用的支出报销等问题不可能短时间予以解决。为了对职工和离退休职工负责，在企业主体已不存在的情况下，一般国有、集体企业的主管部门要依法设立企业历史遗留问题管理中心，独立运行，设立专户，存放企业在处置劳动关系时提留的资金，做到专款专用;人员一般由原企业的相关业务人员组成，他们熟悉人员、熟悉历史、熟悉业务，有利于工作的开展。这样，在较长的时间内企业的历史遗留问题始终有人管，有人处理，职工比较欢迎。

【作者單位：绍兴市产业发展集团有限公司（绍兴市手工业合作社联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