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2021年我国英语词汇教学研究综述——基于16种外语类核心期刊文献的统计分析

郭 蓉 丰玉芳

引言

英国语言学家威尔金斯（Wilkins 1972）指出，没有语法，人们表达的事物寥寥无几，而没有词汇，人们则无法表达任何事物。词汇是语言的重要组成部分，有人曾把词汇与语言的关系比喻成砖头与大楼的关系，这足以凸显词汇的价值。学习者听、说、读、写等语言技能水平与其词汇量的大小有直接关联。早期的词汇教学研究始于国外，古恩（Gouin）在去德国学习的过程中总结出了新序列法（New Series Methods），给当时的词汇教学领域带来了新突破（王宗华、刘振前 1994）。20世纪30年代初期，“词汇限量运动”兴起，这场运动的典型成果是奥登与理查德（Ogden&Richards 1930）所著的《基本英语词汇表》（Basic English Word List）。20世纪60年代，乔姆斯基（Chomskey 1957）倡导的转换语言学的兴起进一步深化了“词汇限量”的概念。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词汇教学进入兴起时期，人们对词汇教学重要性的意识逐渐苏醒，到70年代中期，词汇教学由词汇限量向注重语义习得转化。80年代以后，词汇教学研究进入繁荣时期，其中现代计算机技术的出现和推动作用功不可没，《柯林斯COBUILD英语辞典》得以问世。国外对词汇教学的研究成果丰富，趋于成熟。

我国关于英语词汇教学的研究可以追溯到20世纪60年代，迄今为止已有近60年的研究历史，国内学者对英语词汇教学的认知愈发深刻，越来越多的研究者从多元化角度探索词汇教学，逐步拓宽词汇教学范围。我国不断实施的英语课程教学改革将研究和讨论的重点聚焦在词汇教学方面。

下面拟通过对检索到的76篇英语词汇教学的研究文献进行归纳总结，从总体趋势、研究对象、研究方法、研究内容四个方面进行评述，总结我国英语词汇教学研究的特点，把握其研究现状，并对未来的相关研究提出建设性意见。

一、我国英语词汇教学述评

（一）研究总体趋势

通过中国知网（CNKI）的高级检索方式，在篇名、主题、关键词搜索框键入“英语词汇教学、外语词汇教学”，在文献来源中分别输入16种我国外语类核心期刊为检索范围：《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学报》《当代外语研究》《山东外语教学》《国外外语教学》《外语教学理论与实践》《外语教学》《外国语文》《外语与外语教学》《中国外语》《外语电化教学》《外语界》《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外语教学与研究》《外语研究》《外语学刊》《外语教育》，以1999—2021年为时间范围，获得相关文献76篇，其中实证研究文献27篇；综述类和理论性文献49篇。

这些文献呈现出以下特征：（1）总体趋势上，我国英语词汇教学研究数量呈波动起伏趋势；（2）研究对象上，以大学本科生为主，较少关注中小学生；（3）研究方法上，以理论性研究为主，实证性研究数量占比较小；（4）研究内容上，比较丰富，呈多层次、多样化特点。

从1999年至2021年，我国有关英语词汇研究的文献数量呈波动态势，每年发表的文章数量相对适中，文章内容涉及英语词汇教学的本体研究、英语词汇教学策略、多元理论在英语词汇教学中的应用等，具体数据如图1所示。

图1：1999—2021年我国英语词汇教学研究趋势

如图1所示，1999—2008年期间相关文献的发表数量有较大起伏，最大波动幅度达到5篇，这一阶段共发表相关文献48篇，占总数的63.1%，平均每年发表相关文献数量为4.8篇。这可能与我国实施英语学科课程改革进入深化改革阶段、学校和教师对培养学生基础英语能力的重视程度、逐渐被颠覆的传统词汇观念有关。2007年是相关文献发表数量最多的一年，文献总量占总数的9.2%。2007年以后，英语词汇教学研究呈整体下滑趋势。2009—2021年这13年间共发表相关学术文献28篇，占总数的36.8%，平均每年发表相关文献2.2篇。在此期间，相关文献数量有过两次小高峰，2011年和2012年到达这一阶段最高点，但这一阶段文献总量和年均值低于早期研究。随着新课改的不断推进，教师和学生认识到词汇教学在英语教学中的重要意义。然而，在开展具体的教学实践时与理想的认知背道而驰，对词汇的掌握停留在“认得”的低层次，忽视词汇运用的语境、语体等因素。

（二）研究对象评述

表1：1999—2021年我国英语词汇教学研究对象分布

由表1可知，1999—2021年我国英语词汇教学研究主要以大学生为研究对象，相关文献12篇，占总数的46.1%，这可能与研究者进行实验的环境的便利性有密切关系；以英语教师、成人英语培训班学生为对象进行英语词汇教学研究的文献数量较少，说明现有英语词汇教学研究对这几类研究对象的关注度较低，至于针对中小学生、研究生的词汇教学研究更是一片空白，研究对象具有很大的局限性。值得一提的是，基于语料库的实证性研究数量颇丰，相关文献12篇，约占总数的46.2%。随着网络、电脑的普及，越来越多的学者倾向利用语料库对语言现象进行观察和分析，以提高研究的信度和效率。

（三）研究方法评述

随着时代的发展，我国英语词汇教学的研究方法愈发多样化和科学化。英语词汇教学相关文献的研究方法可分为三类：一是基于实验和数据的实证研究、二是基于理论分析和应用的理论研究、三是对国内外相关研究进行梳理和归纳的综述研究，在大的研究方向上又可划分为具体的研究方法：问卷调查法、语料库、教学实验、对比研究、观察法、访谈法。1999—2021年我国英语词汇教学研究方法的分布情况见图2。

图2：1999—2021年英语词汇教学研究方法分布情况

由图2可知，在选取的76篇相关文献中，27篇属于实证研究，占总数的35.5%；4篇属于综述研究，占总数的5.3%；45篇属于理论研究，占总数的59.2%。由此可见，1999—2021年我国英语词汇教学的理论研究方法占主流地位。通读文献发现，半数以上的文章立足二语习得理论，从认知语言学、语义学、语用学、心理语言学、建构主义等多角度切入进行思辨性理论探讨。计算机技术的发展带动了语料库语言学的兴起，越来越多的研究者把研究重点放到语料库语言学和英语词汇教学的关联上，因此基于语料库的实证研究和英语词汇教学中应用语料库语言学的理论研究逐渐繁荣，受到了不少学者的重视。

从研究工具的设计上看，为了检测某种教学方法或者理论模式的效果，研究者会设计实验，采用测试、问卷调查、访谈等形式对实验结果进行检验。多数研究采用问卷调查法进行，却没有交代问卷的来源，缺少问卷设计的参考依据，对问卷的信度和效度两个重要指标缺乏陈述。

（四）研究内容述评

通过对1999—2021年发表的相关文献进行归纳，根据研究视角将研究内容分为六类：英语词汇教学本体研究、英语词汇教学检测研究、英语词汇教学应用研究、英语词汇教学理论综述、英语词汇教学策略研究、英语词汇教学与隐喻意识。各研究数量和比例如表2所示：

表2：1999—2021年英语词汇教学研究内容分布情况

从表2可以看出，我国英语词汇教学应用研究最多，1999—2021年共发表53篇相关文献，占总数的69.7%。

下面分别回顾英语词汇教学本体研究、英语词汇教学检测研究、英语词汇教学应用研究、英语词汇教学理论综述、英语词汇教学策略研究，展示英语词汇教学的研究成果。

现在的旅游市场也在变化，旅游者不再只是简单的游玩，而是要求更有新意、更有含金量的旅游，这就要求职业导游学生的能力培养要向着实效性、适应性和科学性的方向发展。而且有一些特种旅游，对导游的要求更高，更专业。对于一名职业导游来说，潜水、登山、摄影等技能也会成为必备的技能，重要性非常明显。所以，可以在职业导游培养的过程中，分出一些特长班或者兴趣班，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爱好和职业方向，来选择自己的专项技能培养。

1.英语词汇教学本体研究

词汇教学涉及英语教学的各个方面。一些研究者就英语词汇教学的本体方面进行了研究。例如：陆巧玲（2001）对“语境”一词作出解释，并将其分为自然语境和教学语境两类，阐述了利用语境学习词汇的重要过程。聂龙（2001）认为词汇学习的重要性大于语法学习，分析了加强词汇教学的原因，提议单独开设词汇教学课并给出了若干建议。黄昆海（2002）通过举例探讨了英语词汇的主要特性、应用及英语词汇教学法。季静（2002）就英语专业八级测试中学生出现的词汇层面的部分误译现象，分析其对词汇知识的掌握程度。秦岚、赵树立（2007）基于《大学体验英语综合教程》中的语言体验观理念，把词汇教学置于规则系统和范例系统基础上，坚持词汇教学的完整化和程序化，实现词汇教学和文化教学的有机结合。

2.英语词汇教学检测研究

一些研究者从检测方面入手，对英语词汇教学进行了研究。例如：杨林云（1999）采用问卷调查和跟踪听课的方式对英语教师进行词汇教学的态度和方法进行检测，结果显示虽然多数教师能意识到词汇教学的重要意义，但未把握科学的词汇教学方法。吕道利（2004）基于一组师范专科学校英语专业学生的英语词汇能力的实验数据，揭露了学生在词汇用法上的问题，强调词汇教学应与语法、篇章教学结合起来。章柏成、韦汉（2004）以增添理论为理论依据，通过实验数据检测英语词汇教学中不同呈现方式所产生的不同学习效果。朱武汉（2006）对比研究了多媒体实验班、传统课堂教学对照班、实验班内部三种模式下学生的词汇量和词汇质。刘艳（2016）在翻转课堂教学模式下对不同水平的学习者进行词汇教学实验。

3.英语词汇教学应用研究

英语词汇教学研究集中在应用方面。研究者从多元化角度切入，将语言学理论成果运用到词汇教学中。例如：贺艳玲（2001）认为记忆词汇是词汇教学的难点，如何利用记忆理论改善学生词汇学习效率尤为关键，为此提出三种建议：提供视觉援助、合理整理分类、有针对性地加强训练。

很多研究者将认知心理学的理论成果融入词汇教学过程。例如：彭建武（2002）从认知心理学的连通理论出发，提出足够多的语言输入能使学习者形成自己的神经网络，当接收到类似信息输入时能迅速加工并输出。张晓东（2003）依据认知心理学中柯林斯（Collins）等人提出的分层网络模型和激活扩散模型，结合具体教学实验，分析词汇之间的关系，同时培养学生的发散思维。张颖秋（2005）针对大学生英语词汇学习现状中“教”与“学”的矛盾，总结得出将元认知策略纳入教学计划的必要性，并详细阐述了自主学习能力的训练步骤：激发元认知意识、熟悉并掌握元认知策略、监控元认知策略训练实施、评价与调整元认知策略训练实施。马武林、高跃吉等（2008）提出用概念图这一技术手段辅助词汇教学，概念图的实现以大脑词库和激活扩散模型为理论基础。

认知语言学视语言为结构式组成的理据性符号系统，是体验性的概念化意象图式，还是一种社会性的交际工具（文秋芳 2013）。认知语言学强调词汇的习得过程。梁晓波（2002）详细论述了词语语义理据、词语隐喻义、基本范畴词汇、词语多义间的深层联系等认知语言学的主要研究对象及其对外语词汇教学的启示。王改燕（2012）认为在认知语言学的框架下重新认识词汇的本质和作用有利于解决关于课堂词汇教学必要性的争端，由于二语习得的核心是掌握基于多词单位的深层词汇知识，理论解析是二语课堂词汇教学的重要途径。

语料库研究指针对大规模真实语料，通过统计分析手段，从一定的理论视角，发掘语言在形式和意义上的典型性规律。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欧洲语言学家就开始把语料库运用到语言教学中。冯跃进、孙明渝（1999）举例说明了结合语料库进行词汇教学有利于词频概念的建立和词汇运用能力的提高，指出将语料库研究成果应用于更多领域的可行性。濮建忠（2003）利用中国英语学习者语料库（Chinese Learner English Corpus），探究学习者在类联接、搭配这两个与词汇知识深度相关的方面存在的问题及其根源，提议将词块教学作为词汇教学的重点。俞燕明（2007）选取了三个四级词汇中的常用词进行中介语对比分析，结果显示本族语使用者和非本族语使用者的使用差异主要集中在类联接、义项和词汇搭配上。权立宏（2010）介绍了PowerGREP这个文本查询和处理软件的功能，基于数据驱动学习理念探讨了如何利用PowerGREP的查找和收集功能进行词义辨析学习。甄凤超、杨枫（2016）基于语料库提出配价结构描写体系和搭配配价，配价结构决定词语在句法层面的意义，搭配配价表示关键词与配价结构及其他词语的共选，配价结构和搭配配价是语料库语言学领域的新成果。刘芹、可庆宝（2020）把数据驱动学习作为理论基础，对非英语专业学生进行了为期8周的学术英语词汇教学实验。

4.英语词汇教学理论综述

1999—2021年我国英语词汇教学理论综述不多，仅有两篇，且年代久远，分别是王宗炎（2001）的《英语词汇教学初探》和徐密娥、李炯英（2007）的《国内英语词汇教学研究：回顾和前瞻》。王宗炎（2001）将词汇教学研究分为20世纪80年代起的国内研究情况、20世纪70年代前的国外研究情况和20世纪70年代后的国外研究情况三个部分详细阐述，反映出国内外研究者对词汇教学的关注度日益提升的趋势。徐密娥、李炯英（2007）检索了1994年至2005年16种外语类重要学术期刊上关于英语词汇教学研究的论文，通过定性和定量分析，回顾并总结了12年期间国内英语词汇教学研究情况，结果显示相关研究总体呈上升趋势，研究视角有较大变化。丁韬（2020）结合大学英语改革的新要求和国外二语习得研究最新进展，基于“英语学习小百科”项目，通过一系列实践探索，提出了大学英语词汇教学的问题与对策。黄乐平、舒月（2020）统计了2009—2019年有关英语词汇教学的论文，探讨了现有研究存在的问题并提出了对未来研究的展望。

5.英语词汇教学策略研究

词汇教学的最终目的是培养学生有效、自动地激活词汇的能力。为达到此目的，教师须灵活运用词汇教学策略。随着时代的发展，词汇教学策略应结合实际情况不断改进和革新。陈士法（2001）根据前人的研究分析国内词汇教学效果差的现状，以及造成问题的、有争议的词汇教学策略，逐个解析这些策略的优缺点，总结出教师在处理词汇教学策略时应采取的对策和态度。

二、未来研究展望

1999—2021年我国英语词汇教学研究发展总体呈波动态势。2010年后，虽然经历了三次小起伏，但总量明显小于2010年之前，这说明我国研究者对英语词汇教学研究的重视程度有所降低。词汇教学是语言习得过程中不可或缺的环节。词汇的积累为语言学习筑基、贯穿语言学习始终，词汇教学之于每个学习阶段语言学习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在统计的有效文献中，大多数研究针对大学生，关注其他教育阶段的相关研究较少。就研究方法而言，从早期的由纯理论性研究主导逐渐过渡到理论和实证研究相结合协同发展；纵观众多的实证研究，发现大多数研究者采用问卷调查和访谈的方法，其他研究方法使用频率不高。从研究内容上，随着新语言习得理论的兴起和繁盛，越来越多的理论被应用到相关研究中以指导词汇教学过程，不同领域包括认知语言学、认知心理学、现代语料库语言学等研究成果为词汇教学研究开辟了新视野。计算机技术的飞速发展使得语料库和词汇教学的关联更加紧密，利用语料库描写性、客观性、规模庞大等优点，词汇教学研究涉及更多专业性词汇，如银行英语词汇、法律英语词汇等。

通过以上分析，我国的英语词汇教学研究在过去23年经历了从注重理论科研到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发展过程，研究内容和形式由简单逐渐复杂化。对于未来的相关研究，提出如下展望：

（一）扩大研究对象，关注不同教育阶段的学习者

今后的英语词汇教学研究应关注不同教育阶段的学习者，可更多关注中小学生。中小学是学习英语的基础阶段，为未来深入的英语学习提供基本知识条件，因此，可增加中小学英语词汇教学研究，找出我国中小学英语词汇教学存在的共性问题，探寻合适的教学策略，从而提高我国英语教学质量，丰富词汇教学研究成果。

（二）规范、创新研究方法

未来的研究应进一步规范研究方法，如调查问卷的设计应标明问卷的来源和出处，在实验前检验问卷的信度和效度，从而为以后的相关研究提供参考依据。未来的研究还应进一步创新研究方法。现有的英语词汇教学研究以问卷调查、访谈和词汇测试为主要方法，比较单一，今后的研究应采用多样化的研究工具，以弥补单一研究方法的不足，最大限度地提高研究的准确性。此外，英语词汇教学实证研究多采用静态的共时研究，忽视动态的跟踪研究，没有真正开展词汇教学的综合比较研究，未来的研究需要注意共时性静态研究和历时性动态研究的结合。

结语

对1999—2021年收录在16种外语类核心期刊中的英语词汇教学研究相关文献进行梳理，从总体趋势、研究对象、研究方法、研究内容四个方面论述了我国23年间英语词汇教学概况，研究发现该领域的研究成果比较丰富，但仍存在一些缺点和不足：研究对象不够丰富，以大学生为主；理论研究占主体位置，实证研究呈增长趋势，但总数有限。今后的研究应取长补短，探索新的研究视角，完善英语词汇教学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