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众感知下的南粤古驿道活化利用效益与优化研究*——以西京古道乳源段为例

黎子铭，王世福，易智康，刘 铮

引言

线性文化遗产是由文化线路衍生拓展而来的国际文化遗产重要理念之一，指拥有特殊文化资源集合的线性或带状区域内的物质和非物质文化遗产族群[1，2]，与遗产廊道、历史路径、文化廊道等一系列遗产保护概念融会贯通，以求反映自然与人文景观的整体性与延续性，再现历史上人类的活动与迁徙、物质与文化的交流互动，具有重要的人文意义和多维度的文化内涵价值[3，4]。我国的线性文化遗产具有资源丰富、覆盖面广、历史悠久、跨度巨大，功能持久、生命力强等鲜明特征[5]。以京杭大运河、丝绸之路、茶马古道等为代表，国内线性文化遗产成为国家生态与文化保护、休闲游憩、审美启智与教育的重要载体，已开展活化利用工作[6-8]。

古驿道作为我国古代区域交通系统的核心线性要素，是国家统一、民族融合的见证、是中国重大历史事件的记忆，也是蕴含着地域“文化基因”的空间纽带，包含丰富的历史、社会、经济、文化价值。为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文化自信和“让陈列在广阔大地上的遗产活起来”、“留住历史根脉”等重要讲话精神，自2016年开始，广东省持续开展南粤古驿道保护利用工作[9]。当前，相关研究主要由三部分构成，一是史料研究和遗产现状评估，如南粤古驿道历史和地理的梳理考证与兴衰演进[10，11]，沿线遗产构成、文化特征及价值评估[12，13]等；二是规划设计策略与方法研究，如修复建设技术、主题线路设计方法、标识解说方案、户外活动策划等内容[14-16]；三是线路承办活动的研究，如基于专业志愿者和大众参与的“文创平台”构筑效果回顾[17]，村民感知的“以道兴村”效应调查[18]和基于多源数据的旅游印象研究[19]等。但是，南粤古驿道规划与活化保护相关研究仍然存在明显的实践先行与理论滞后的现象，并导致理论研究对实践工作的指导能力较为有限，对当前古驿道建设工作有所约制。

南粤古驿道活化利用的根本目的是为公众提供有意义的线性活动空间，这种意义不仅是休闲使用功能上的，还应触发使用者情感与共鸣，因此公众态度与遗产活化利用前景密切相关[20]，需要进一步对社会公众的态度和认知进行检验，探讨行动预期目标和实际进展效果的契合情况，从而为未来的工作提供参考。公众感知调查主要关注受访者对特定要素如空间、活动或行为的认知，受到其个人行为偏好、使用后评价、社会舆论引导、主观价值判断等多种复杂要素的影响，目前被广泛应用在旅游开发、规划建设、公共政策等不同领域。例如，在旅游开发议题下被用于调查旅游目的地居民旅游影响感知[21]；在规划建设议题下被用于调查沿线居民对规划行为的支持程度与多层级政府治理中的规划概念实施效果[22]；在公共政策与健康卫生领域则被更加广泛地应用在公共行为[23]、社会话题[24]、生理疾病[25]、政策制订[26]等诸多复杂议题中。分析方法上主要采用结构方程模型[27]、层次分析[28]、重要性—绩效分析[29]等。总体来看，公众感知研究更加关注公众作为复杂政策与行为的最终利益相关群体的态度、偏好与需要。特别需要指出的是，公众感知调查可以为南粤古驿道建设提供一个重要的滤镜，用于了解其建设实效，而不受限于线路之间的语境、品质与资源差异。在此背景下，本文结合规划预期目标，基于结构方程模型中较为常用的多因子线性回归模型分析方法，提出南粤古驿道活化利用的多元效益评价因子，选取首批示范段作为实例，开展活化利用多元效益的公众感知实证调查。

1 多元效益预期

1.1 工作开展总体情况

自南粤古驿道提出以来，沿线古迹遗存的抢救性普查工作实现快速推进，成为相关规划制订与活化利用工作的重要支撑依据。2017年，《广东省南粤古驿道线路保护与利用总体规划》提出覆盖全省的南粤古驿道线网，涵盖全省21个地级市、103个区县，串联1160多个人文及自然发展节点。根据广东省自然资源厅统计，截止至2020年底，已完成18条总长1200km的线路网络、588个节点、1500多个服务配套设施的修复和建设，并开展了大量的户外运动、旅游、研学活动。

1.2 规划目标和多元效益预期

南粤古驿道保护与利用总体规划提出为公众创造满足现代生活需求的线性文化空间，为欠发达的小城镇和乡村发展注入新动能，促进古驿道沿线经济发展，实现驿道文化复兴的总体愿景，并相应明确3项具体目标（表1）：一是文化传承效益，通过调查、挖掘、梳理和传播沿线丰富的历史人文资源及内涵，传承优秀历史文化、提升文化自信与加强地方依恋；二是场所使用效益，通过活化利用线网与节点，打造满足群众生活休闲需求、文化教育需求和户外运动产业需求的场所，以便利公众使用、提供历史文化教育场景与促进健康事业发展；三是经济促进效益，通过古驿道线网带动沿线相关产业发展，实现城乡互动、乡村振兴、精准扶贫、经济发展。

表1 南粤古驿道活化利用规划的预期效益

2.公众感知调查

2.1 研究范围

西京古道作为南粤古驿道线网年代较早、线路较长、保存较为完整的古道，是最早开展修复活化的线路之一，也是南粤古驿道线网中修复较早、知名度较高、使用者较多的南粤古驿道。本研究选取首批修复的西京古道乳源段作为研究范围，从南粤古驿道的文化传承、场所使用和经济促进三方面，调查使用者感知的线路特征与效益（图1）。

图1 研究范围

依托始建于东汉建武二年（公元26年）的“西京路”为本底，在2016至2020年9月期间通过古驿道本体修复、连接线建设和遗址遗存修复，乳源段建成了总长97.6km，串联11段古驿道本体、35处古驿道相关遗存、7处红色文化遗址、10处自然资源景观，沿线5km内覆盖10条行政村和110余条自然村的“多彩驿乡游径”。依托南粤古驿道，该段举办了约30项大型活动，包括专业体育赛事、民俗活动、休闲旅游节、古道研学活动等，通过活动和资金引流，大力推动环境综合整治和特色农产品产销示范区建[30]。

图3 西京古道乳源段（腊岭段）

2.2 数据采集

本研究主要采用以固定地点问卷派发与回收为主，以入户结构式问卷访谈为辅的方式进行数据采集工作。其中，固定地点为乳源县城中心，乳源特色小镇，大桥镇中心，西京古道乳源段的腊岭段、石门坳段、五里桥段等乳源县已建南粤古驿道2km范围以内的6处公众活动地段，入户访谈地点则包括大桥镇中心、老付屋村、大桥村与老屋村等4处古驿道沿线村庄或社区（图2、3）。问卷派发与入户访谈的地点选择，参考了当地古驿道管理部门的建议，并结合问卷内容所关注的城市居民、乡镇居民与农村居民等差异化构成，以及热门古驿道线路与调研地点的空间邻近关系，避免受访者缺少古驿道活动经历与认知基础的情况。

图2 西京古道乳源段（大桥镇段）

通过为期3天的实地调查，共计现场发放问卷230份，其中回收有效问卷219份，问卷有效率95.2%。受访者基本信息分析显示（表2），调查具有普遍性和代表性，不存在严重偏向特定群体的情况。

表2 受访者基本信息一览表

2.3 研究方法与研究内容

目前，针对包括绿道、古驿道、碧道在内的线性景观规划实效的评估工作，往往面临由空间尺度差异与使用程度差异构成的制约影响[31]。例如古驿道存在空间分布较为广泛、沿线建成环境与自然环境要素较为复杂、线性景观自身的主导功能与空间品质差异显著的特点。而由于活动人群的使用方式、使用目的与使用频率的差异，也会导致不同人群对不同地区、不同条件的线性景观感知存在较大的内在差异，难以反映古驿道整体建设实效。针对这一问题，本研究聚焦于西京古道乳源段沿线本地居民的认知，并通过在多个典型地点进行问卷派发与入户访谈地点的方式，既扩大受访者经济社会条件、居住地点、活动偏好、以及古驿道使用频率特征的丰富性也使调查具有代表性。

在分析模型方面，采用多因子线性回归模型，假设居民对于南粤古驿道活化利用多元效益的感知与规划目标预期——对应、分为三个维度，即文化传承效益的感知，场所使用效益的感知，经济促进效益的感知，并且居民将因此形成对活化利用工作的总体认知和评价。其中，本研究首先结合政府相关文件系统分析南粤古驿道规划目标，随后结合具体分项规划目标确定影响各维度的因子，采用李克特量表对公众感知的主要因子进行测度，并计算检验，从而实现对南粤古驿道活化利用的多元效益认知与公众满意度进行具体分析。其中，李克特量表有4级、5级、6级和11级等分级，一般分级越多测度越精细[32]，结合受访者感受与信息有效性考虑，本文选择5级量表与11级量表进行问卷设计。具体研究步骤为：

（1）了解公众对西京古道乳源段的总体满意程度，由于这项感知偏向抽象和感性，为了使数据质量更好采用11级李克特量表，以0～10代表从非常不满意到非常满意的程度。

（2）了解公众对西京古道乳源段的文化传承、场所使用和经济促进三方面的效益认知程度，提出17项效益维度的子项设想（表3），采用李克特5级量表，以1～5分别代表公众对该效益非常不赞同、不赞同、中立、赞同和非常赞同。

表3 南粤古驿道活化利用多元效益设想

（3）通过所获得的问卷调查数据分析当前公众对西京古道乳源段实现效益的感知与满意程度，并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验证效度）。构建南粤古驿道活化利用的场所使用、文化传承和经济促进效益的公众感知对其满意度影响的多元线性回归方程（式1），并进行数据拟合验证。

式中：Y表示公众总体满意度；β0表示常数，x1表示文化传承效益感知评价；x2表示场所使用效益感知评价；x3表示经济促进效益感知评价，ε为随机误差，β1，β2，β3分别表示x1，x2，x3的回归系数。

在拟合验证前，需对总体满意度及效益认知进行归一化处理（式2），取值范围压缩为0～1，消除因各变量值量级不同所引起的分析失真。

式中：xi0为各变量原始值；ximax为各变量最大值，对于总体满意度取11，对于三个维度的效益取5；ximin为各变量最小值，均取1。

2.4 数据可靠性验证

对17项效益维度设想进行信度分析发现，数据信度较高，可用于进一步处理（表4）。经过效度分析（CFA）发现，维度间具有良好的区分效度，但E4与E13项需要移除（表5）。移除后对数据进行重新验证，标准载荷系数大于0.7，P值表示显著，MI指标值均小于10，构建的三项维度共15项多元效益设想满足统计数据质量要求，可开展进一步分析。

表4 数据信度分析

表5 数据效度分析

3 实证调查发现

3.1 公众对西京古道乳源段活化利用多元效益的感知与满意度

（1）总体满意度较高，以推荐型评价者为主

调查公众对西京古道乳源段活化利用的总体满意度，平均得分为8.43，NPS值为40.18%，受访者总体满意度较高，以推荐型评价者为主（图4）。

图4 总体满意度评价类型分布

（2）公众对文化传承效益评价最高，经济促进效益评价最低

从三个维度的详细评价发现，公众对西京古道乳源段活化利用多元效益评价偏向认可，公众对此的预期呈现乐观态度，文化传承维度的效益评价得分最高、场所使用次之、经济促进最低（表6）。其中经济促进效益方面，发现无论是从产业整体发展还是从个人收入提高上，感知均不明显，尤其对于个人收入的提高上，受访者的赞成度偏向中立。在场所使用效益方面，场地维护现状、沿线活动安排的评价明显低于均值。

表6 西京古道乳源段活化利用多元效益评价

3.2 多元效益感知和满意度的线性回归分析

（1）公众的多元效益感知和总体满意度评分具有明显相关性

对总体满意度及多元效益认知数据归一化后使用SPSS软件进行相关性分析，发现四者间具有显著的正向相关性，即某一维度的效益感知越高，其他维度的感知也越高，而效益感知越高，总体满意度评价也越高，反之下降（表7）。

表7 多元效益感知和总体满意度评价的相关性分析

（2）回归方程成立，但只有场所使用维度的感知显著地影响总体满意度评分

进一步通过线性回归分析拟合，发现多元效益感知与总体满意度回归方程具有解释性，R方为0.276，模型不具有多重共线性，即公众对文化传承效益、场所使用效益、经济促进效益的感知可以解释公众对南粤古驿道活化利用总体满意度27.6%的变化原因，作为解释性模型拟合度较好（表8）。其中，公众对使用效益的感知显著影响总体满意度 ，文化传承效益感知和经济促进效益感知的影响较不明显，三者评分与总体满意度正相关。

表8 线性回归拟合结果

3.3 调查结果

（1）本次调查问卷面向西京古道乳源段沿线的公众共计回收有效问卷219份，其中人群类型构成比较均匀，符合调查对象要求。问卷数据质量检验后删除E4、E13子项效益设想后，信度与效度状况良好，数据质量达标，表明南粤古驿道活化利用的公众多元效益感知可建立从文化传承、场所使用、经济促进三方面评价标准开展测度的方法，这15项测度指标能够一定程度上反映公众对上述三个维度的活化利用效益的感知。

（2）调查结果显示，公众对以西京古道乳源段为代表的南粤古驿道总体满意度较高，受访者以推荐型评价者为主。在具体的多元效益感知测度中，总体而言公众评价均较为正面。但是，经济促进效益的感知较弱，尤其对于个人收入的提高上，受访者的态度偏向中立（ “不认同也不反对”）。在场所使用效益方面，场地维护现状、沿线活动安排等感知的评价较低，意味着对于古驿道空间品质与活动策划的了解程度与满意度较低。

（3）通过相关性分析发现，公众对文化传承效益、场所使用效益、经济促进效益的感知与其对南粤古驿道活化利用总体满意度的评价呈现显著的正相关，即公众对三者评分越高，对南粤古驿道总体满意度评分也越高，反之亦然。

（4）通过多元线性回归拟合验证，得到多元效益感知因子影响南粤古驿道活化利用满意度的多元线性回归方程。结合前述调查结果发现，虽然对于公众整体而言，效益感知评价的均值从高至低依次为文化传承、场所使用、经济促进，但在个体的满意度与多元效益感知关系上，个人对场所使用效益的感知目前对其满意度产生最大影响。

4 结论与讨论

南粤古驿道作为承载特殊历史与文化价值的线性遗产廊道与文化线路，历史文化价值是区别于其他类型休闲步道的核心特性。西京古道乳源段实证调查显示，文化传承、场所使用、经济促进三个维度中，受访者对文化传承的感知程度最高，对经济促进的感知程度最低。统计分析进一步显示，相比文化传承与经济促进，场所使用对于提高满意度的贡献最大，即场所品质与使用体验的提升将有效提升社会公众对于南粤古驿道活化利用的满意度。针对这一问题，应充分整合古驿道的历史保护、文化教育与休闲游憩功能，提升场所使用体验上的舒适性和趣味性，并在有条件、有潜力的地区探索经济促进的有效方式。必须指出的是，文化线路的活化利用不是一蹴而就，而是需要长时间、全方位、多方主体参与持续投入的事业。从这个角度来看，西京古道乳源段乃至南粤古驿道的活化利用工作仍然处于前期的探索阶段，其文化、经济、社会效益的充分实现需要更长的时间周期来验证。另外，西京古道乳源段实证也进一步显示了南粤古驿道的地方性与普遍性的差异化提升需要。

4.1 西京古道乳源段存在问题与优化建议

西京古道乳源段在南粤古驿道线路中具有较高的代表性，主要体现在充分的规划建设实施、丰富的历史文化资源、良好的历史遗存条件、活跃的系列主题活动以及积极的政府行动意愿。但同时其活化利用工作仍然面临着紧迫的压力，主要表现为一些设计问题和运营问题仍有待解决。例如部分路段品质较低、标识不清、路径不明；又如利用线路开展历史文化教育过于依赖不定期活动而缺乏常态化运营等；还有地方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较低而维护管理成本较高、活动策划投入依赖政府专项资金而社会参与程度有限等客观条件直接影响其未来的持续发展。对大桥镇社区管理部门、居民以及酒店管理方的访谈显示，作为古驿道建设的先进地段，目前尚未产生规模化的旅游经济，与周边温泉度假酒店的互动仍有待加强。针对以上问题，本研究提出三个具体建议。

一是加强现状维护，采取轻资产投入策略，持续优化古道网络。考虑到当地财政条件和西京古道延绵漫长、部分深入深山的客观条件，应该重视现状维护保育，采用轻资产投入、精细化、微改造经营的策略，促进其活化利用的可持续发展。例如通过梳理现状建设情况，对重要节点开展精细化设计，优化古道现状网络，增强线路连贯性，完善标识体系，提出低成本维护的可行性方案。另一方面，要充分整合已有财力物力与人力资源，例如大力整合农村人居环境整治资金、乡村传统建筑修缮项目补助资金、少数民族基础设施建设补助等专项资金，推动古道网络和沿线乡镇村庄环境提升相结合；广泛吸引并接受专业志愿活动、精准扶贫工作等的技术支援等。 二是加强历史挖掘，紧密结合瑶族文化，展现地方传统特色。乳源是瑶族自治县，南粤古驿道的活化利用必须充分挖掘古道资源在民族文化及地方文化发展中的历史价值，更需在进一步的建设、维护与经营中与当地的民俗、文化、历史紧密结合。例如对沿线开展深入的历史研究，发掘当地的特色历史活动、乡风民俗故事、民俗特产技艺等，使南粤古驿道的建设内容、活动主题等要素和周边的古村落历史、沿线的瑶族民俗文化、以及红色文化等资源产生深厚的连接，以历史故事、人物形象与历史概念为中心，开发或推广旅游项目，鼓励历史遗产与当代文化相联系的艺术项目。以著名的欧洲文化线路“拿破仑目的地（Destination Napoleon）”为例，该线路跨越10个国家50个城市，尽管途中人们对拿破仑的评价不一，但其个人事迹与地方历史仍具有不可否认的深刻联系。为此，线路通过对拿破仑事迹的活化演绎，将其作为路段历史名片开发体验项目，深刻地挖掘了路段本身的历史文化价值。

三是加强产业策划，促进多元参与，完善相关产业链条。要进一步利用西京古道乳源段活化带动沿线乡村振兴和产业发展，不应局限于依托古道本体或者沿线的少量文物点开发旅游项目，而应该把古道本体、沿线文物点、周边古村落、农业资源、自然保护区和国家级森林公园资源等各项要素考虑在内，充分进行产业谋划，发挥多项资源整合的优势。更应进一步增强政企合作，尤其是与本地中小企业的合作，在优化提升古道空间品质的同时对本地产品进行宣传推广。如乳源县农业资源丰富，有国家级稻渔综合种养示范区的农产品名片，可结合古道游学进一步完善农业体验主题活动，增加农业生产体验，农业知识教育，特色农产品认证与销售的内容，延长产业链条。以著名的欧洲文化线路“法兰西之路（Via Francigena）”为例，该线路横跨英国、法国、瑞士和意大利四国，其中的一段“朝圣者之带”通过追溯朝圣历史与当地传统食品的联系，发现当地产出了大量保质期长、方便携带、适合长途旅行的“朝圣者食品”。线路的管理主体开展朝圣者美食认证，串联当地的食品生产作坊，使其成为该段的产业名片。

4.2 对南粤古驿道活化利用工作的启示

结合同期进行的惠州、汕尾、珠海、中山等地的南粤古驿道活化利用调研，发现本研究的调查结果对各市实际工作也能有所启发，进一步为整体工作的提升空间品质、突出社会建设、彰显历史文化、加强活动策划等方面提供借鉴参考。

一是面向差异化活动偏好，开展活动友好设计与空间品质优化。调查发现，古驿道线路使用者不仅有周边城乡社区居民，也有外来游客与户外运动爱好者，他们的需求并不一致。因此，既需要充分尊重居民日常生活的活动安全、可达、舒适需要，也需要尊重外来游客对活动的趣味性、挑战性、连续性的要求。如何整合普通居民、外来游客与户外运动爱好者的差异化需求，应成为制定空间品质提升策略的重要考虑因素，也应成为线路主题策划的决策依据。

二是可持续常态治理导向的低成本、易维护、包容性策略。作为线性景观，古驿道与绿道、碧道相似，存在着空间分布广泛、空间区位与可达性存在显著差异、沿线建成环境与自然环境要素复杂的问题。在这方面，应充分结合广东绿道建设的经验，因地制宜地结合主导活动的频率与偏好进行详细设计与建设，避免过度的模式化、标准化、人工化建设，特别需要强调古驿道线路建设与维护的低成本、易维护、以及对承载活动的包容性与扩展可能，最终使维护管理的可行性与可持续性成为规划设计与实施的关键决定因素。

三是挖掘历史内涵，彰显文化底蕴，实现基础研究持续投入。坚持南粤古驿道的历史文化内涵，通过更多体验式、沉浸式的创新手法展示历史故事与地方特色，增强文化传承的效益。建议一方面需要进一步加强南粤古驿道基础理论体系的构建与研究，增强地方考古能力建设和历史文化遗产保护知识，通过做实做深历史实物挖掘、文献搜罗梳理、历史事件考证等工作，对考古成果进行充分的挖掘、整理和阐述；另一方面需要进一步加强历史兴趣点的展现，增强其作为国家认同、民族认同与文化认同脉络不可或缺的节点串联而成的南粤历史内涵重现，对南粤古驿道作为沟通中原、串联南粤、走向世界等作用与价值进行系统研究。

四是进一步加强政府文旅部门在古驿道活化利用中的责任与作用。相比以建设为主要职责的住建部门，文旅部门在文化遗产活化利用方面具有更加长期的制度基础、更加丰富的社会资源、更加专业的技术储备，应成为南粤古驿道活化利用的关键推动者。从现有调研可见的各地实施与管理情况比较来看，以罗浮山风景旅游名胜区为代表的文旅部门在文史资源挖掘、项目建设管理、标志系统设计、线路养护管理、主题活动策划、财务资金筹集、长期发展计划等方面较为完善，与依赖乡镇、街道、以及住建或自然资源部门而管理的线路存在较大的差异。当然，必须指出的是，单一依赖政府专项资金与人力投入的活化利用模式存在严重的可持续发展问题，长期来看社会资本参与和地方知识培育始终是南粤古驿道活化利用的关键动力。

最后，由于本文基于特定地区小范围人群的问卷调查，在反映南粤古驿道活化利用总体建设方面有一定的局限性，而且南粤古驿道总体工作的开展也仅有5年左右的时间，应认识到其多元效益产生的阶段性与长期性，以及其他潜在因子对公众感知的影响，因此南粤古驿道的活化利用和优化提升工作仍需更长期和持续地进行运营、监测与研究。

图、表来源

图1、4：作者绘制；图2、3：作者拍摄；

表1：作者根据广东省南粤古驿道线路保护与利用总体规划（粤建规〔2017〕233号）梳理；

表2～8：作者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