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的九盘子情结

刘克洪

九盘子位于渝黔交界的重庆綦江区安稳镇北部，属大娄山东翼北沿的一段延伸山脉。九盘子得名于它的山势。其主脊一侧横亘着九个圆形小山峦，远看就像九个圆盘子倒扣在山梁上，奇异雄伟。

1963年4月4日，时任中共中央副主席、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朱德到綦江视察。工作快结束时，他提出去九盘子看看。

朱德为何要去九盘子？九盘子到底有何魅力？故事要从红军长征时期说起。

指挥

九盘子自古以来就是扼守川黔边境的咽喉要道，被称为“川边天险”。晚清诗人赵旭路过九盘子，曾写下“雄风生半空，云曳山光破。仰攻犯矢石，一守应万挫”的诗句，描述其险要地势。

作为兵家必争之地，历史上九盘子曾发生过多次激烈战斗。明朝万历年间，四川宣抚史杨应龙造反。朝廷派大将刘綎率兵10万，与杨应龙在九盘子大战，平息了叛乱。1916年2月中旬，护国军与北洋军在此激战。当时，北洋军抢先占据九盘子关隘，护国军趁夜攀藤登上悬崖，将北洋军打个措手不及。护国军迅速攻占九盘子，在綦江之战中立下头功。

1935年1月7日，中央红军渡过乌江，攻占黔北重镇遵义。这时，九盘子成为国民党军拦阻红军入川的最后一道关隘。

为阻拦红军入川，蒋介石急调国民党中央军及云、贵、川军阀围追堵截红军，企图将红军消灭在黔北一带。四川军阀刘湘先后调集21军模范师第3旅廖海涛部队和独立4旅潘佐部队共36个团的兵力，布防在九盘子，全力堵截红军。

由于遵义附近敌人力量相对较弱，中共中央决定在此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即遵义会议。为确保遵义会议顺利召开，朱德命令红一军团往北向桐梓、綦江一带行动，保障遵义北翼安全。

从遵义城区往北到桐梓、綦江一带，分布着娄山关、新站、松坎、酒店垭、羊角脑（即羊角）、九盘子等关隘。遵照朱德命令，红一军团一路斩关夺隘，向北推进。

1月9日，红一军团2师4团团长耿飚、政委杨成武率部占领桐梓县城，红一军团机关进驻桐梓。《红星报》发表了题为《红军占领桐梓城 黔敌分向赤水松坎逃窜》的前线电，称“我红军一部午前占领桐梓县城，敌军六团不敢一战，先后分向赤水松坎逃窜，我军正在追击中”。

当天傍晚，红4团又从桐梓奔袭石牛栏，向北追歼溃退之敌。杨成武后来回忆：“我们沿川贵公路北上，经石中场，奔袭四十里，到了牛栏关。牛栏关，也真名副其实，只有四五户人家，十来间破如牛栏似的茅屋，与桐梓相比，真有天壤之别。我们向老乡一调查，都说不少的敌人从这里过了一整天。我们派出警戒，全团露营。面对着满天星斗，战土们在房前屋后、树荫下、竹林里，在狼嚎虎啸之声中，伸直了疲乏的身躯，怀里抱着枪，头枕着小包袱，酣然入梦了。”

攻占

1935年1月12日，朱德电令红一军团主力进至桐梓，驱逐新站以南黔敌，攻占新站，并向松坎方向侦察、警戒，向川南发展与打击阻击之敌。此时，盘踞在新站、松坎、酒店垭和九盘子一线的敌人，主要为黔军侯之担部与川军廖海涛、潘佐等部。

1月13日23点30分，中革军委发出《关于我军在新站的作战部署》。14日，朱德又签署《对一军团的指示》电文，要求“我一军团有消灭新站侯敌部队并打击川敌增援队的任务”“明15日一军团缺二师及教导营军团直属队一部，应由桐梓向新站前进，开至离新站约20里之石牛栏地域宿营，以便16日晨向新站前进，协同二师消灭新站及其以南之敌，打击川敌援队并占领新站”。

1月15日，新站战斗提前打响。红一军团指挥机关移驻石牛栏，指挥新站战斗。红一军团各师分别向新站前进。其中，红2师从夜郎迂回新站，消灭新站及其以南之敌，红1师则从南向正面攻击。经过激烈战斗，歼敌300余人，击溃敌侯部一个旅，迫使敌人退守到酒店垭和九盘子一带。

与此同时，红1师2团经新站、夜郎、撮箕口、苏家井、九龙山，迂回攻占邻近酒店垭和九盘子的綦江羊角，监视驻扎在酒店垭和九盘子一带的川军和黔军。

1月16日，红2师与敌军在酒店垭交战。关于此次战斗，《川军潘文华军情报告》上这样描述：“16日，匪以大部猛扑我酒店垭廖旅第一线阵地。该旅右翼地区王、蔡两团极力抵抗，迄未得逞。匪复以大部向我左右抄袭，前仆后继，反复肉搏，激战终日。该旅因伤亡过众，乃决心于本晚向九盘子第二线阵地移转。”

当天，红一军团大部队推进到新站、松坎一带，在松坎歼灭了驻守此地的黔军，并打垮驻守在桐梓一带的廖海涛旅及张忠良团，红一军团机关也从石牛栏移驻松坎。

据《左权、朱瑞关于红一军团行动及占领松坎等情况致朱德、林彪、聂荣臻电》记载：“一师追击部队于本晨占领松坎，敌约两个团向綦江方向撤退。现刻二师已全部到达松坎。”

朱德收到电文后签署了《中革军委部署各军团警戒、转移电》，令“一军团集中至松坎地域，并向綦江、赤水两方向侦察警戒”。

部署

1935年1月15至17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遵义召开扩大会议。

会上，朱德提议红军立即北上，在泸州一带渡过长江，经成都平原开赴川北，与红四方面军会合。红军总参谋长刘伯承也建议打过长江，到川北和四方面军会合。中央政治局成员一致同意从泸州一带北渡长江。

会议结束后，中革军委开始部署渡江北上計划。

1月19日，《中革军委关于二十日行动部署电》称：“一军团仍留松坎执行原任务不变，九军团应进至桐梓以北25里处之楚米铺地域，五军团进至桐梓宿营，军委野战司令部进至桐梓地域。”

1月20日，毛泽东、周恩来、博古、张闻天、陈云、朱德等率红军司令部进驻桐梓县城。当天，中革军委下达《关于渡江的作战计划》，决定红军兵分两路进发。一路由毛泽东等率领中央纵队从桐梓城北翻马陵岗进发赤水;一路由周恩来等率红一军团从松坎进占綦江石壕，造成佯攻重庆之势，牵制川军兵力，然后迅速转道赤水。

1月21日，军委总部撤离桐梓县城。毛泽东随军经城北翻马陵岗到西门外，沿着到习水的路线离开桐梓。周恩来、董必武率红一军团从松坎转綦江石壕去赤水。随后不久，红军发起土城战役，开始四渡赤水。

情结

红军长征在黔北及綦江的战斗，都与九盘子这道关隘有着紧密联系。朱德作为红军总司令，九盘子自然也在他的作战棋局中。1963年4月，时隔28年，朱德到綦江视察，心中仍惦记着九盘子。

1963年4月4日，朱德在中央军委副总参谋长杨成武、四川省委副书记陈刚、重庆市委书记处书记鲁大东等陪同下，从重庆主城来到綦江，先后视察了位于綦江三江街道的重钢四厂、重庆冶炼厂，并听取綦江县委的工作汇报。朱德虽已77岁高龄，但精神矍铄。

当天，天气格外炎热，朱德头上不停地冒汗，服务人员不时给他递毛巾擦拭。下午3点多钟，视察快结束时，朱德提出去九盘子看看。地方的同志都不知情，杨成武却知道朱德的心思。

杨成武问：“这里离九盘子还有多远？”

綦江县委书记张文波说：“要坐三个小时左右的汽车，并且路况不好。”

随行的同志担心朱德的身体，都劝阻他。朱德估计，按这个路程到达九盘子可能已经天黑了，便接受了大家的建议。他叹了口气：“那就算了吧！”随即离开綦江，前往重庆主城。

编辑/杨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