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卫红,刘晨露,李忠顺,骆建彬
(1.广东工业大学经济与贸易学院;2.数字经济与数据治理实验室,广东广州 510520 3.广东工业大学管理学院;)
随着人工智能、区块链、云计算、大数据等数字技术的广泛应用,企业的生存和发展面临价值供给上的激烈竞争[1]。相对大型企业,中小企业在面临快速兴起、不断更迭的数字技术发展过程中,存在资金缺乏、人才短缺、技术落后等问题,逐渐形成了“数字化转型焦虑症”。在此背景下,基于数字技术的新的协作组织网络——数字商业生态系统(DBE)超越了传统的行业边界,推动中小企业依托数字技术进行实体之间的交互,成为摩尔[2]传统商业生态系统的拓展。DBE 凭借其松散耦合和自组织的特性,帮助中小企业创建一个完全分布式的网络,支持中小企业进行知识创造、知识开发和知识传播。
围绕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的研究,一方面,国外数字商业生态系统实践方兴未艾,有关DBE 的研究在近几年也呈现快速增长趋势,但跨学科、多元化的特点使得相关研究变得繁杂。DBE 研究的学科跨度明显,涉及信息系统、综合管理、信息技术和经济等学科领域,国外的DBE 研究主要围绕某一分支(如数字技术、数字商业模式)或具体问题展开,缺乏对研究外部特征的总结,也未归纳出现有主题演进路线和可能存在的影响机制。另一方面,国内的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研究处于起步阶段,韩洪灵等[3]在国内首次提出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的概念,并剖析了DBE 的本质构成及其价值创造路径,但缺少对分散的研究框架的系统性梳理。现阶段,大型企业对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等技术的应用不断成熟,但对于中小企业来说,对这些技术的应用仍处于起步阶段,亟需理论的指导。在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研究热度持续上升的背景下,进一步把握DBE 的内涵外延,刻画该领域文献的外部特征,总结和提炼相关研究的知识结构和热点,对未来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的学术研究和政府、企业管理实践均具有重要的参考意义。
现有文献基于不同视角,对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的定义各有侧重,概括而言主要有公共管理、技术管理以及战略管理3 种视角。具体地,公共管理视角的观点出现得最早,其概念起源于欧盟的一个政府项目,由Nachira[4]提出,是指通过创建一个整合的、分布式的地方数字生态系统来促进企业采用信息和通信技术(ICT),帮助中小企业解决大型企业所带来的数字鸿沟等问题。DBE 不仅存在于商业部门,还扩展到公共部门,为跨部门提供服务创造了可能性,并促进了中小企业和政府机构的互动。技术管理视角认为数字商业生态系统是为中小企业提供全球竞争力的分布式计算基础架构[5],它强调由信息和通信技术网络、社会网络和知识网络汇聚构成的数字生态系统。战略管理视角认为数字商业生态系统包括数字生态系统和商业生态系统两个方面[6],其中,数字生态系统是指由软件、硬件和应用程序等数字实体组成的虚拟环境,而商业生态系统是一个在传统工业界之外运作的个人和组织的经济共同体。基于此,Senyo 等[7]将DBE 定义为具有协作和竞争关系的个人、组织与数字技术构成的社会技术环境。3 种学科视角下的定义都体现了分布式数字基础设施的基础性作用,但仍然存在侧重点(见表1)。战略管理视角强调了企业在数字技术蓬勃发展的新形势下与环境动态互动的过程,从更多元的角度归纳了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综上所述,本文采取战略管理视角,结合数字生态系统和商业生态系统2 个层次进行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的文献梳理。
表1 数字商业生态系统定义
对于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的特征,学者们还未形成一致认识。Chang 等[8]受自然生态系统的启发,认为数字生态系统具有4 种属性,即互动和参与、平衡、领域集群和松散耦合以及自组织。Stanley 等[6]将DBE 定义为受自然生态系统启发的适应性社会技术系统,具有自组织性、可扩展性和可持续性。Estanyol[9]等认为一个完整的数字生态系统必须具有以下5 个特点,即复杂性、自组织性、生产性、共同进化以及适应性,才能更好地为系统内成员带来价值提升。Senyo 等[7]提出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的特征包括平台、共生、共同进化和自组织。这些特征大致上可以划分3 个维度类别,即技术性特征、生态性特征和系统性特征(见表2)。技术性特征中最为强调的是自组织性,它是指开放系统在内外因素作用下自发形成系统内部由无序到有序、由低级有序到高级有序的性质。生态性特征中最为强调的是共同进化,它是指系统内的成员从一个阶段演化到另一个阶段的共同发展的能力,例如企业及其技术架构在结构上耦合并随着环境变化共同进化的能力。在系统性特征中,复杂性是最为强调的特征,去中心化的系统架构虽然促进了中小企业的协同,但同时也搭建起企业与企业之间复杂的智能体网络。
表2 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的特征归纳
基于参考数字商业生态系统领域文献和Stanley[6]的开放系统互连(OST)模型,本文将DBE 组成分为3 个层次,即核心商业层、扩展数字层以及外围环境层(见图1)。其中,核心商业层视角下的主体主要包括具有合作竞争行为的个人和组织[10],其构成主要有2 种类型:第一种由大企业、中小企业以及顾客组成,大企业在该生态系统中占有主导地位;第二种仅由中小企业与顾客组成,这种生态系统拥有结构简单、灵活性较强的特点。对于许多组织来说,DBE 提供了一种创新的方法,通过利用不同行业的技术和专业服务等资源来响应顾客需求,顾客在生产过程的深度参与,从而推动顾客成为企业价值共创者。核心商业层通过点对点分布式的扩展数字层进行互动[6],而扩展数字层本质上是一个完全分布式的系统,可进一步分为技术支持层以及平台应用层,其中技术支持层包括物理层、数据链路层、网络层、传输层、会话层、表示层以及应用层,数字技术的嵌入使跨层次、跨领域的平台建设成为可能;平台应用层包括协调层、资源层以及服务层。外围环境层由政府机构、监管机构、行业协会和标准机构等代表组成,其主要为DBE 的开发和运行提供一定的指导方针和监管政策。
图1 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的组成
由于数字商业生态系统于2002 年首次提出,因此本文针对2002 年1 月1 日—2021 年4 月1 日Web of Science(WoS)核心集合数据库中的数字商业生态系统文献进行计量分析。为全面检索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研究文献,采用“主题=digital business ecosystem”或“ 主 题=DBE”或“ 主 题=digital ecosystem”或“主题=business ecosystem”为检索条件,将文献来源聚焦于管理学、经济学、商业学、计算机科学、规划和发展等学科领域,文献类型确定为论文(article)、会议论文(proceedings paper)和综述(review)后对检索结果进行筛选,得到482 篇文献;再通过阅读文献的标题、摘要、关键词等内容以了解文献主题,剔除121 份与数字商业生态系统无关的文献,最终得到361 篇有效样本文献(以下简称“样本文献”)。
数字商业生态系统年度发表论文数量如图2 所示,大致可以划分为3 个阶段:(1)初始探索阶段(2002—2007 年)。该阶段DBE 研究刚刚出现,论文数量呈不稳定增长状态。Nachira[4]首次提出构建区域数字商业生态系统以促进中小企业的数字经济发展,该项目引起了学术界对数字生态系统的研究兴趣,关于DBE 的研究文献数量开始上升。其中,在2007 年前后形成了相关文献数量的高峰,主要原因是包括IEEE 数字生态系统与技术国际会议(IEEE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Digital Ecosystems and Technologies)在内的研究数字生态系统和技术的会议陆续展开,涌现出大量有关信息通信技术、数字生态的研究文章。(2)低速发展阶段(2008—2012 年)。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的建设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政策驱动的,然而在欧盟DBE 项目建设之后,有关DBE项目实施成果方面的研究数量是比较少的,因而导致了相关文献量在2012 年跌至低谷。(3)快速发展阶段(2013—2021 年)。2013 年之后,DBE 的研究领域逐渐扩散到经济管理领域,相关学科的文献数量急剧上升,研究稳定向好的态势已渐明朗。
图2 DBE 论文数量年度分布
从表3 可知,发表DBE 文献较多的期刊主要集中在管理学(54.55%)、规划和发展学(20.00%)、商业(16.36%)和计算机科学、信息系统(9.09%)等领域。整体而言,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研究领域学科综合性突出,由于数字商业生态系统这一概念提出是为了发展区域数字化能力,所以该领域的文章起初集中在规划和发展领域。随着大数据、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数字技术的发展,促进了企业内部信息整合和外部供应链优化,同时也推动DBE 研究逐渐扩展到商业领域、管理领域和经济领域。
表3 发表4 篇及以上DBE 论文的期刊
核心作者群是某一研究领域发文量和影响力较大的作者集群。文献计量学中通常通过普赖斯定律的公式得出核心作者的相关阈值如下:
表4 数字商业生态系统核心作者统计
表4(续)
共被引文献反映了某一学科领域奠基性文献和理论基础,本文通过CiteSpace 文献共被引聚类分析和SPSS 多维尺度分析对高被引文献进行主题提炼,以反映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研究的研究主题和知识结构。
用对数极大似然率(LLR)算法对共被引聚类进行命名和分析。如图3 所示,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的研究主题包括以下8 个:平台生态系统(platform ecosystem)、value co-creation(价 值 共 创)、电子商务基础设施投资(e-commerce infrastructure investment)、集成建模(collaborative modeling)、物联网(internet of things)、商业模式(business model)、数字服务化(digital servitization)和创业生态系统(entrepreneurial ecosystems)。从表5 的轮廓系数(silhouette coefficient)值可知聚类结果具有较高信度。根据聚类出现的时间,DBE 研究的主题演变大致可以分为3 个阶段:第一阶段研究以区域规划发展的情境分析为主,关注的是数字基础设施的建设及其支持政策的制定。第二阶段研究始于DBE 发展的底层技术及平台支持架构,并逐渐过渡到战略管理领域。现阶段,面向细分行业的商业模式创新、企业价值共创的研究成为研究热点。
表5 数字商业生态系统文献共被引聚类情况
图3 数字商业生态系统文献共被引聚类分析
为了呈现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研究的知识结构,本文将50 篇高被引文献共现关系的相异矩阵导入SPSS,选择欧氏距离(Euclidean distance)方法,绘制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研究的高被引文献多维尺度分析图。为保证科学性和代表性,在阅读文献获得各文章主题后,再依托聚类树图和多维尺度分析图对该领域的研究内容进行知识结构划分,最终得到图谱如图4 所示。
图4 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研究的学科知识结构
根据高共被引文献的研究题目、摘要、关键词提取出主题词,并将5 个聚类依次命名为:生态系统类比、DBE与数字技术支持、DBE与数字平台设计、DBE 与创新商业模式以及DBE 价值共创。
4.2.1 生态系统类比
生态系统类比是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研究的理论基础和前提,不仅提出了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的概念,还通过不同学者的研究与经济管理相关的各种生态系统进行了区分,包括商业生态系统、数字商业生态系统、创新生态系统和创业生态系统。商业生态系统是由供应商、生产商、消费者、政府等其他利益相关者构成的经济联合体。数字商业生态系统则是通过强调数字技术的中心性扩展了商业生态系统的概念。进一步地,创新创业无论在学术研究还是实践运用上都备受关注,围绕生态系统的创新创业也成为当前的一个热门研究方向。事实上,数字商业生态系统、创业生态系统、创新生态系统存在相同点,它们的主体具有明显的由资源、知识、理念构成的网络效应。但从系统组成来看,数字商业生态系统更强调数字组件及技术的存在与应用[7],创业生态系统则更强调新创企业的创业网络[11],而创新生态系统则关注拥有知识能力的主体[12]。
4.2.2 DBE 与数字技术支持
DBE 与数字技术支持是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研究的基础性内容,主要探讨了面向DBE 基础设施的数字技术支持。早期欧盟的DBE 项目就侧重对DBE建设背后的技术支持进行研究,如ICT 的应用、商业建模、软件工程与实现、分布式架构等。一方面,现有文献关注数字技术的自身发展。Tilson[13]等提出数字基础设施的二元性,即数字基础设施需要既稳定又灵活的方式同时也要提供控制和自治。另一方面,文献更多关注现有数字技术在不同情况下产生的可供性。Tilson 等[13]提出传统底层技术的固化性质导致服务模式的单一性,因而要实现技术由数字化转换(digitization)向数字化升级(digitalization)发展,即实现数字化技术应用于更广泛的社会和制度环境的过程。数字商业生态系统不仅包含企业等社会代理,数字技术、数据资源等数字代理的进入要求创建DBE 要实施数字技术治理[14]。物联网、区块链、云计算等数字技术的治理对于促进数字经济的发展起到了关键作用。
4.2.3 DBE 与数字平台设计
4.2.4 DBE 与创新商业模式
DBE 与创新商业模式是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的新兴研究领域。学者们正在积极研究企业从传统商业模式向网络化数字商业模式演变的过程,其中,开放数据和云计算等方法在企业数字化转型过程中被充分利用,以便企业基于数字化途径共享资源并整合生态系统中的其他合作伙伴。Kim 等[16]利用数字生态系统中的关键驱动因素,从产品焦点和客户焦点两个维度开发了数字生态系统的商业模式的框架。基于平台的企业链接机制能够加强企业与外部互动,实现企业产品、服务、信息等资源共享,实现多领域、多地域协同创新,重塑商业模式。王炳成等[17]使用清晰集定性比较分析法(csQCA)分析商业模式创新空间的构成要素,并认为仅仅依靠单一因素无法支撑企业商业模式创新,而Velu[18]认为新技术往往能够助推商业模式创新成功。DBE 能够推动中小企业集群朝着数字化、智能化发展,帮助其构建交互数字生态,凭借系统内外部的资源协同创新商业模式。孙卫东[19]从价值主张、价值创造、价值传递及价值获取4 个要素探讨了中小企业商业模式创新与转型升级路径。
4.2.5 DBE 价值共创
DBE 价值共创研究内容是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研究的核心内容,主要探讨了数字商业生态系统下合作伙伴如何共同创造价值。早期的价值共创的文献研究重点是客户参与,其理论基础是服务主导逻辑和顾客参与理论。近期,价值共创的研究重点转向生态系统成员之间的利益互惠的价值网络,着重关注商户之间基于信任的资源共享和企业互动。Selander 等[20]基于竞争价值理论分析了企业在数字化创新过程中利用外部贡献进行组织配置的过程,即在数字经济背景下,企业能够接入的资源、能够满足的需求都在扩大,企业亟需通过平台扩展其资源获取途径,通过整个系统之间的协作以达到价值共创。现有研究中许多学者通过生态位来衡量企业的协作,如王丽平等[21]认为共生单元依据其自身特征及所处环境确定其在企业中的最佳生态位,进而占据参与价值共创的优势地位。
共词分析反映词与词之间亲疏关系,可以鉴别某一研究领域的热点。本文利用CiteSpace 软件绘制2002—2021 年4 月之间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的关键词共现图谱(见图5),获得高频关键词68 个,可以看出“创新”“生态系统”“战略”“商业模式”“数字化转型”“数字生态系统”“数字商业生态系统”“技术”“价值创造”“数字平台”是国外学者使用最多的关键词。
图5 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研究的关键词共词图谱
聚类分析可以将相互之间共现强度较大的词汇聚成类,由于关键词凝练出了一篇文献的核心内容,因而进行关键词聚类分析可以鉴别某一研究领域的热点。利用CiteSpace 软件进一步绘制上述关键词的聚类图谱,如图6 所示,共有10 个有效聚类:战略(strategy)、数字商业生态系统(digital business ecosystem)、移动平台(mobile platform)、数字孪生(digital twin)、电子供应链(e-supply chain)、智慧城市(intelligent city)、数字平台服务质量(digital platforms services quality)、价值主张(value proposition)、商业价值网络(future business value network)和信任代理(trusting agent)。其中,节点类型是关键词,节点选取标准是TOP50,各聚类的名称及其所包含的关键词见表6。
表6 数字商业生态系统各类团名称及其成员
图6 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研究的关键词聚类图谱
通过梳理上述聚类类团,发现共现关键词聚类的研究包括5 个热点,即聚类1:DBE 演化机制和应用实践。聚类2:DBE 关键技术和技术支持框架。聚类3:数字平台架构及治理和数字平台服务质量。聚类4:商业模式创新路径和趋势。聚类5:价值共创主体和共创机制。
5.2.1 聚类1:DBE 演化机制和应用实践
(2)对使用率实时监控:由电流监控设备、智能感应主机和相关软件组成,能实时在线掌握大型设备资源的工作状况;在线显示的关闭、运行、待机等信息,实现设备的实时监控;快速统计使用机时、使用率等设备资源的利用情况,对大型仪器的各种不正常和不健康状态提供预警提示,提高资产管理质量和服务水平。
类团#1 和#5 共同组成DBE 应用的研究内容,聚类核心关键词包括“经济一体化”“演化”“知识管理”“智慧城市”和“城市数字基础设施”等,这一聚类分析了DBE 演化机制和应用实践。
(1)DBE 演化机制。数字商业生态系统各主体之间始终存在竞争与合作关系,这一本质特征突显了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的动态演化性。已有学者对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的演进机制进行探讨,例如Raza等[22]将DBE 的生命周期分为形成、演化和消散3个阶段,并着重关注了形成阶段协商的重要性,并提出具有质量协议的合同网(Q-contract net),以通过在形成阶段增加质量评估步骤来简化协商过程。演化驱动力方面,除了顾客、用户、政府和其他利益相关者,DBE 核心的数字技术推动数字商业生态系统演变。Zimmermann 等[23]聚焦于面向服务的软件演进,研究数字战略、数字商业模式和改进的数字企业体系结构之间新定义的价值导向映射关系,探讨了企业体系结构的演变。
(2)DBE 应用实践。以数字化、网络化和智能化设施为基础的智慧城市建设是数字商业生态系统建设的初始目标,也是长远追求。目前有许多学者关注欧盟DBE 项目建设后续并考察项目实行的可复制情况[5]。政府政策驱动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的建设[7],但由于DBE 的应用具有区域特定性,因此该项目在不同区域的实施情况以及所获成果不一致。我国高度重视中小企业发展,在新冠肺炎疫情对中小企业的冲击背景下,国家出台了一系列针对性的措施,包括上云赋智、中小企业数字化赋能等政策,在这些政策的驱动下,越来越多学者关注区域数字化基础设施应用现状及影响。
5.2.2 聚类2:DBE 关键技术和技术支持框架
类团#3 和#4 共同组成DBE 数字技术的研究内容,聚类核心关键词包括“数字技术”“电子商务”“数字企业架构”“治理模型”“推荐系统”和“建模语言”等,即这一聚类主要研究DBE 关键技术和DBE 技术支持框架。
(1)DBE 关键技术。电子商务采用数字技术的进程是一个持续的、循序渐进的发展过程,该过程具体可划分为6 个阶段:电子邮件、网络存在、电子商业、电子商务、网络化组织和数字商业生态系统,而ICT 技术支持了这一过程的发展。数字化的发展促进了企业体系结构从封闭环境进入到更灵活的高度分布式的环境,Zimmermann 等[23]描述了企业的3 层体系结构,即基础层的记录系统、差异化系统以及覆盖新的信息技术的创新系统。De La Rosa 等[24]研究了推荐系统、自主监测、集体智能和数据挖掘技术等技术创新如何支持DBE 的开发和运营,特别强调了DBE 技术标准化的必要性,以提高系统之间的互操作性。
(2)DBE 技术支持框架。在支持数字化协作的过程中,企业的数字技术能力对于企业实现商业模式创新具有较强的原动力作用[25],企业与数字主体不断互动,逐渐形成DBE 技术支持框架。具体而言,DBE 框架作为一种结构,用于探索企业价值网络的构建,例如电子忠诚度框架、反馈本体论框架。DBE 建模语言则通过特定的规则来表达DBE 对象的蓝图,例如查询元模型语言。DBE 方法论则面向系统交互过程,例如代理交互建模方法和信任失败检测方法。
5.2.3 聚类3:数字平台架构及治理和数字平台服务质量
类团#2 和#6 共同组成DBE 数字平台的研究内容,聚类核心关键词包括“平台治理”“主导平台”“协作网络”“互操作性”“数字平台服务质量”和“服务生态系统”等,这一聚类主要研究数字平台架构及治理和数字平台服务质量。
(1)数字平台架构及治理。以数字技术为底层设施催生的数字平台因其灵活性、开放性、可供性已经成为资源共享和配置的重要载体[26]。平台架构的选择至关重要,并且这种选择不可逆,因此理想的架构应该有功能多样性和进化性。数字商业生态系统通过搭建平台来支持企业对企业(B2B)的互操作性,并遵循面向服务架构(SOA)方法。平台架构和平台治理同时影响着DBE 的演进,而平台治理面临一个较大的挑战是变化和控制的悖论,即平台所有者必须保留足够的控制权来确保平台的完整性,但同时又要放弃足够的控制权来鼓励平台模块开发人员的创新。
(2)数字平台服务质量。数字生态系统下服务具有多样性和异构性,现有的数字产品较难直接应用以满足中小企业的需求,以人为中心的计算逐渐应用于许多领域。Dong 等[27]提出了以人为中心的语义服务平台,为数字生态系统下的服务提供者和服务请求者提供了一个整合各种中介设施的服务平台框架。考虑到平台服务具有虚拟性质,De La Rosa等[24]设计了开放的谈判环境平台,基于该平台的代理推荐、谈判等服务帮助中小企业扩展其服务组合,从而提高企业满足客户需求的能力。然而,Figay等[28]认为将DBE 流程和服务从一个平台迁移到另一个平台仍然存在标准化问题。为了应对平台用户的多样性以及不断变化的需求,越来越多学者基于模块化理论提出标准化服务生产的解决方案。现有研究从产品模块、服务模块和知识模块3 个方面来探究平台的模块化特性[29]。
5.2.4 聚类4:商业模式创新路径和趋势
类团#0 和#7 共同组成DBE 商业模式创新的研究内容,聚类核心关键词包括“价值主张”“开放式创新”“创新扩散”“动态能力理论”和“客户参与”等,即这一聚类主要研究商业模式创新路径和趋势。
(1)商业模式创新路径。企业在数字化创新过程中利用外部贡献进行资源配置是一个战略选择过程,依赖于行动者之间形成有合作竞争基础的共生关系。DBE 集成正在从根本上改变企业的商业模式、能力、产品和服务[30]。商业模式指描述价值创造、价值捕获和价值主张等活动连接的架构[31],由于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的商业模式一般性框架具有系统性和动态性特征,企业的技术能力、基础设备以及新的合作伙伴等能够帮助企业通过以上3 个商业模式维度的创新实现组织变革。例如,Henfridsson 等[32]在数字创新的基础上提出了一个开放式价值空间,企业沿着数字资源网络扩展价值路径,为价值获取和创造提供新的机会,并寻求其价值主张。
(2)商业模式创新趋势。商业模式创新不仅仅是产品创新或者服务创新,它通过修改系统内要素间关系来改变企业价值创造的基本逻辑。以价值创造创新、价值捕获创新和价值主张创新为主的商业模式创新推动企业商业模式朝着数字化、共享化和服务化发展。首先,数字化是由云、大数据、移动和社交技术推动,这一颠覆性变化与所有信息系统相互作用,使人类和智能物体共同作出管理决策。数字化商业已经成为企业在商业网络中的战略转型范式。其次,与传统的单向供应链不同,数字化价值网络打破了企业间的资源壁垒,实现不同主体之间的资源共享,边际成本向零迈进的共享化催生了新的商业模式,推动企业在协同进程中共享商品和服务。最后,基于服务化的商业模式的构建建立在价值主张上,Kohtamäki 等[33]刻画了解决方案定制、解决方案定价以及解决方案数字化3 个维度用于构建数字服务化产品。基于动态能力视角,价值主张创新要求企业将开放式创新获取的创新知识重新认知为新的商业机会、新的顾客关系以及为顾客提供的新方案等[34]。商业模式是公司用来创造、交付和获取价值的过程的集合[35]。基于这一逻辑,以数字生态系统为基础的企业连接机制可以通过实现数字商业模式创新进行价值共创。
5.2.5 聚类5:价值共创主体和价值共创机制
类团#8 和#9 共同组成DBE 价值共创的研究内容,聚类核心关键词包括“代理行为”“电子商务准备度”“资源共享”“信任”和“知识流动”等,即这一聚类主要研究价值共创主体和价值共创机制。
(1)价值共创主体。价值共创涉及不同实体为创造价值所做的努力和投入的资源[36]。在价值共同创造文献中,基于服务主导逻辑的客户参与一直是以往研究的重点。Damali 等[37]认为,现有市场以消费者为中心,价值的创造与获取需要更多的生态系统参与主体。Senyo 等[7]将DBE 价值共创主体分为数字代理和社会代理,并提出一个行为分析框架以理解分布式数据库下多代理的行为。此外,许多学者研究了主体进入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的准备情况,为选择DBE 的合作伙伴提供了新标准,例如:Herdon 等[5]强调电子准备度;Sun 等[38]强调电子能力评估;Teece[39]则强调平台领导者的动态能力。
(2)价值共创机制。网络扩展了传统的商业网络,允许不同数字资源通过网络进行创造价值。数字商业生态系统通过改变企业价值创造、价值获取以及价值主张的路径来实现企业之间的价值共创。首先,从信息数字化角度来看,DBE 交易使用数字代理来执行规则实现了价值创造,例如消除偏袒、流程高效、处理时间缩短、减少错误、最大限度地减少腐败等等[7]。考虑到数字交易的虚拟性质,越来越多学者密切关注信任、风险和安全等问题。其次,从资源共享化角度来看,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的去中介化模式允许企业在市场上自由行动,从而通过削弱信息不对称来降低交易成本。Hein 等[40]基于边界对象理论和边界资源说明B2B 平台通过3 个步骤,即互补资产的整合、确保平台就绪以及通过应用支持实现服务化来促进生态系统的价值共同创造。此外,Wulf 等[41]指出,合作伙伴之间的知识交流和知识共享机制是企业联盟的动机,更是实现企业价值共创的重要因素。最后,服务化通过智能连接的产品衍生新的服务,在用户体验方面进行全价值链重构。随着市场顾客需求多样化加深,产品服务化通过对顾客需求的理解,促进产品与服务在价值创造活动中的合理配置,提高企业在服务化各环节中的价值创造能力,从而创新收益模式[42]。
综上所述,本文结合文献计量的结果,对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研究进行梳理,构建了研究框架(见图7),并阐述了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的价值共创机制。鉴于DBE依靠不同实体之间的协同作用来产生价值,Senyo 等[7]认为价值共创是DBE 形成和运营的重要驱动力。DBE 技术支持和平台设计确保了DBE 的数字化的核心地位,“技术搭台,平台整合”的扩展数字层为中小企业商业模式创新开辟了新路径,以价值创造创新、价值捕获创新和价值主张创新为主的商业模式创新推动企业商业模式朝着数字化、共享化和服务化发展。进一步地,DBE 通过商业模式创新为生产、传递以及消费全阶段赋能,形成信息数字化、资源共享化和产品服务化的价值共创机制。
图7 本文研究框架
本文首先对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的核心概念进行总结,然后使用文献计量学方法对WoS 核心集合数据库中的文献进行外部特征、知识结构及研究热点分析,得出以下结论:第一,从文献增长趋势来看,数字商业生态系统的发文量整体呈现波动增长趋势。第二,从文献发表期刊来看,主要集中发表在管理学、规划与发展学、商业和计算机科学等领域的期刊,并呈现多学科交融发展的态势。第三,从核心作者群分析来看,学者Hussain FK、Elizabeth C、Cardoso J 和Zimmermann A 发文数量最多,也逐渐形成了作者合作群,但该领域的核心作者群的相关研究还未处于真正成熟阶段。第四,从文献共被引聚类来看,DBE 研究的主题演变大致可以分为3 个阶段,现阶段聚焦于细分行业商业模式创新、企业价值共创研究。第五,从多维尺度分析来看,DBE 的知识结构可以划分为5 个部分:生态系统类比、DBE 与数字技术支持、DBE 与数字平台设计、DBE 与创新商业模式和DBE 价值共创。进一步地,通过文献的共现关键词聚类获得了知识结构下的10 个研究热点。
(1)从研究内容看,未来可聚焦技术视角下DBE 技术标准化的研究。DBE 是由特定技术驱动的,然而不同的技术仅能在各自的系统中有效使用,未来研究可为DBE 技术开发标准,以进一步解决互操作性问题。第二,平台视角下技术开发和战略支持研究。可靠的技术和平台设计是DBE 稳定运作的保障,未来研究可以从技术支持和战略支持角度考虑推动平台可持续发展。第三,商业模式视角下虚拟关系治理及监管研究。DBE 是一个自组织体,但它仍然需要通过合适的治理及监管来维持系统内的平衡,未来研究可以从外部监管和内部治理两方面展开,具体深入研究谁执行、如何执行以及存在哪些制衡。第四,价值创造视角下主体相互依赖测度研究。现有的DBE 研究从关系和网络分析的角度对主体关系依赖性进行分析,但缺乏机制来衡量DBE 中支撑关系的相互依赖的影响,未来研究可以考虑基于生态位理论的指标构建,以衡量价值共创的效益影响。
(2)从研究方法来看,目前数字商业生态系统主要以概念性的理论研究和采用案例分析的实证研究为主,但数字商业生态系统往往包含数字技术、平台设计、合作伙伴、管理机制等多要素的相互作用,对要素间互动关系探讨不足、实证数据获取困难等问题制约了数字商业生态系统对价值共创的解释力度。鉴于定性比较分析(QCA)方法能够系统地考察促成事件发生的成因以及因子之间的互动关系,未来可以考虑用QCA 方法更好地解释多维度、多变量的数字商业生态系统背后的因果机制。
(3)从研究与实践应用情境来看,我国数字经济发展迅速,数字基础设施不断完善,但由于数字化转型所要求的软硬件投入的成本较高,我国数字化领先企业和滞后企业的差距不断扩大。随着我国企业数字化转型进程不断推进,未来可以结合我国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情境,深入探讨数字商业生态系统中数字技术和平台的部署和应用,全面助力中小企业的数字化变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