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记者 徐颢
人物:陈利
1 月9 日晚8 点半,陈利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从明天开始,颁奖广场将进入小闭环阶段,迎接北京冬奥会的正式大考。开车回家的路上,她的心情既期待又忐忑。
陈利,就职于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戏剧教育与研究处,主攻戏剧普及教育的她在本届冬奥会和冬残奥会上担任颁奖广场庆典仪式获奖运动员候场室经理。她这样描述自己的职责:“参照东京奥运会颁奖模式,这是一个非竞赛场馆,也是冬奥会的独特之处,是运动员迎来高光时刻的场馆,要展示对运动员的尊重和致敬!”本届冬奥颁奖广场分布3地:北京城区、延庆和张家口。陈利的岗位在城区和延庆。
对于运动,陈利并不生疏:“以前我就喜欢运动,排球、羽毛球打得不错,滑冰也拿得出手,只是这几年犯懒不怎么运动了。”
能够参加北京冬奥会的筹备和运行,陈利坦言:“意外,也很感恩!在这样一个特殊时期,能有这种机会为祖国做点什么,无比自豪。”去年8 月,剧院领导征求陈利的意见,问她是否愿意借调到冬奥会候场室服务。当时,陈利以为,候场室就类似于演员演出之前的候场室,觉得没什么难度,不加考虑就答应了。
9 月8 日,陈利到冬奥会北京颁奖广场报到。“颁奖广场是临设的,就在水立方和鸟巢中间的空地上。那天正好是奠基仪式。这个团队特别不容易,一切都是零起步,从11 月份开始,借水立方的地下空间,搭个简易隔断就算办公场所了。”陈利说,她的岗位也算是“零起步”,“因为一直没有合适的人来,我进入团队之后,没有人教我,有的只是同事们给我的各种英文指南资料,我只能边学边干,从熟悉这些运动项目开始。”
记者了解到陈利有过国外留学经验,在微信上探询式地向她提问:“英语和运动你都在行吧?”
“还真不是!以前从来没了解过冬奥会项目,比如,速度滑冰和短道速滑你能分清吗?”微信上,她连续发过来3 个偷笑的表情,又接上一句:“为了了解109 个项目,我搜集了平昌和索契冬奥会的相关视频进行学习研究。”
刚接手的陈利是个“光杆司令”,志愿者部选派给她的志愿者换了一拨又一拨,原因是“孩子们一听说这个岗位有疫情危险,没考虑成熟的就退出了”。
“那你害怕吗?”记者问。
陈利回答:“我的岗位要长时间与各国获奖运动员共处,说不害怕那是假话。但是我始终相信只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周密的计划、严谨的工作流程,提高防范意识,严格防护措施,群策群力,一定可以在疫情期间既完成任务又保护好自己和志愿者们。”
如今,对选拔出的9 名大学生志愿者,陈利已提前对他们开展线上培训。“现在我给志愿者培训过程中强调最多的是要做好自身防护。等全部闭环以后,我会利用专业技能培训他们的待人接物。这方面他们还比较薄弱,声音体态不行,说话也不生动,交流没有对象感。而候场室的主要工作职责就是与获奖运动员的交流。对象交流用角色扮演是一个很好的方法,因为我的本职就是戏剧普及,所以设计了一些即兴戏剧的活动,闭环后会对他们的吐字发音和气息进行训练。”陈利自己也会不定期接受线上业务培训,涉及防疫消杀、消防、急救、设备使用、残奥整合各个领域,培训、干活同步进行。
随着赛事临近,陈利越来越忙碌,几乎每天都是晚上8 点以后离开办公室。到家还有可能再召开线上会。她说:“我和同事们的标配就是手机和耳机,走着坐着吃着都在开会,每天微信步数1 万起步,却不知道都走在哪里了。”
“北京冬奥会的办赛要求是‘简约安全精彩’,我们提出了‘五个零’的要求——零延误、零感染、零差错、零丢失、零损坏,就像奥运的‘五环’标志一样。我只想尽我所能把方案做精做细,多设想多演练,确保万无一失。总体来说,使命光荣,责任重大。” 陈利说。
人物:刘宇
在2022 年冬奥会滑雪医生这个80多人的团队里,刘宇的身份有些特殊:苗族,也是一名退役军医,转业后到了民营医疗机构,此次加入团队,刘宇用了“不虚此行”这4 个字作点评。
1976 年出生的刘宇,本科毕业之后便开始了长期行医生涯且硕士、博士学位一个没落,并以现役身份在海军总医院口腔科工作了近20 年,之后自主择业离开了部队。本次冬奥会,他作为滑雪救援医生,在张家口赛区云顶滑雪公园,跟团队中其他滑雪医生一起,负责雪上技巧、空中技巧、坡面障碍、障碍追逐等比赛的医疗保障,穿雪鞋雪板全套滑雪装备,还有隔离衣等防疫装备,背10 多公斤的救援包,在雪道旁随时待命,准备救治受伤的运动员。
刘宇是南方人,从小没有冰雪运动基础,但爱好运动,还是一名滑雪发烧友。国家高山滑雪一级裁判证和加拿大滑雪一级教练证都被他收入囊中。刘宇与奥运会的缘分可追溯至2008 年,海军总医院作为夏季奥运会的医疗保障机构,他也参与其中。2018 年,刘宇入选北京冬奥组委的滑雪“战队”,参与保障了一些国内比赛和部分洲际赛事,不过当时的工作是作为国内技术官员(NTO),而非滑雪医生。2018 年末,滑雪医生团队正式组建,刘宇顺利通过滑雪技术考核,进入团队。
刘宇和他的同伴已经在冬奥会中走过了4 个雪季(从上年底到次年初叫一个雪季)。在这支被称为“雪道120”的队伍里,多数是医生,其中硕士和博士居多,部分成员职称是副高甚至正高。作为中国第一代滑雪医生团队,需要保持高水平的滑雪状态、高标准的救治水平,以及相应的语言能力。而维持这种高水准,究竟需要接受多少种训练?刘宇不假思索总结出几项。
首先是滑雪技术。团队始终保持了较高强度的雪上训练,“训练过程中,我们会有幸得到一些高水平运动员和专业教练的指导,强化提升滑雪技能。到了这个雪季,训练频率甚至到了一周在北京出门诊做手术、一周在张家口崇礼训练的地步。” 他说。
其次是急救诊疗综合救治能力训练。团队里不论外科、内科医生,亦或是护士,都统一在北京120 急救中心培训、复训急救诊疗综合救治的各种技能,包括外伤、骨折、出血、心梗等诊断、应急处理,学会做心肺复苏、各种通气技术、骨盆固定等急救措施。
第三是外事培训。组委会专门给团队安排了线上英语培训,要求完成相应课程并达到一定时长。还有相关知识储备,包括冬奥会的基本知识、外交政策等等,都需要线上学习。
2021 年2 月,刘宇参与了“相约北京”冬奥会测试赛的医疗保障。“原来没有疫情的时候,可能还轻松一些,只需背着急救药品包。现在必须穿着隔离服,戴着N95 口罩,再套上全部装备,操作难度大大增加。”他说,团队的要求是,4 分钟之内滑到受伤运动员身边,迅速判断伤情,应急处理,确定转运方案,10 分钟内清场。
滑雪运动因为速度太快,人员损伤难以避免。高山滑雪中,男子的速度达到每小时130 公里,女子每小时120 公里,运动员身着薄薄的赛事服,一旦发生损伤,即使有护甲,也是很可怕的,有时真的是要命。“我们也有很多同事受伤,包括我本人在测试赛期间也发生过肱骨骨折、肌腱撕裂、肩袖损伤。”刘宇说。
运动员受伤后的救治,由雪道上的医生、巡逻队员和场地医疗站的同事等共同完成,滑雪医生紧急处理后,需快速将受伤运动员撤离,转运过程中有时还需直升机之类的交通工具。所以,救治工作有赖于一个完整的医疗救治体系,雪道旁是80 多人规模的滑雪医生团队,雪道终点线外是场地工作站,后方有定点医疗机构包括崇礼区医院、延庆区医院等。
“运动员的任何伤情,我们都会给予最强有力、最快速的救治,但谁都不能保证最好的结果,所以还是衷心希望他们不要受伤,希望我们没有或者少有用武之地。”说完这句,电话那头的刘宇长叹一口气,继续忙碌。